第4章 章節

發着些許淡淡的清香,庭院角落的空地上還種着一株很大的杏樹,此時杏花已然開放,潔白的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看上去很是唯美動人。

由于秦铮還沒到,于是姜雪羽便在石桌邊坐了下來,從前她就是這樣等着秦铮的,一等就是兩三個時辰,卻從來都沒有覺得累或是厭煩,好像只要是和秦铮有關的事情,她都有着極大的耐心一般。

秦铮老實木讷,不大喜歡說話,她也并非是多話之人,兩個人在一起經常是沉默的,然而即使是這樣,她也喜歡跟秦铮待在一起,只要有他陪伴在身邊,她就會覺得歡喜心安。

禦醫姜雪羽(三)

許久之後,夕陽西下,緋色的殘陽蔓延在天際,湮滅了最後一抹餘晖,不遠處的宮殿屋檐下已經掌起了燈火,眼見着申時已過,漫長的宮道上清冷悠遠,始終都見不到秦铮的身影,姜雪羽站起身來,遙望着視線的盡頭,神情間有些焦急,大王的酒宴還未結束麽?

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內侍的身影在夜色裏若隐若現,他匆匆忙忙地趕來,走到姜雪羽的面前施禮道:“雪羽大人,護衛大人說宮宴尚未結束,恐怕會晚一些。”

果然……姜雪羽微微垂眸,這才放下心來,她朝向那個內侍回禮道:“多謝。”

目送內侍離開,身影又消失在宮道的盡頭,她站在原處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神,轉身望着天際璀璨的星光,虔誠合上了雙手:“信女姜雪羽,祈求天神眷恩,讓我與秦铮哥哥早日離開王宮,一同……”

她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一同……一同什麽呢?

不知為何,這王宮之中看起來人聲鼎沸,卻好像誰跟誰都沒有關聯,在這裏住得越久,她就越是害怕,為自己提心吊膽,更為秦铮擔驚憂慮着。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而她和秦铮卻是那麽渺小的兩個人,相對于整個皇城而言,性命低賤如地上的蝼蟻,總怕哪一日,她不小心觸怒了大王,留下秦铮一人茕茕落落,孤孤單單,可若是秦铮不在,她便也不會獨活。

她很想回到家鄉去,雖然那兒比不上王宮的富庶繁華,也沒有皇城的鐘鳴鼎食之家,卻終究有犬吠蟬鳴相伴,炊煙袅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生活雖然清苦,倒也過得心安理得。

想到這裏,她的神情黯然了下來,她明白,秦铮是不會跟她離開的。這裏有他深深的眷戀和不舍,就如同她一直思念着故鄉和從前的歲月,可惜時光悠悠,恰似江水流,一旦過去了,就再也無法回頭。

她還記得他們的小時候,秦铮總愛背着她穿過油菜花田,兩個人笑着鬧着,還唱着故鄉的歌謠,像是同家的兄妹一般。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她對秦铮的感情變了質,注視着他的身影,漸漸有了自私的想法和念頭。這樣的感情讓她害怕,她是喜歡秦铮,卻又不敢讓他知曉,只得生生的忍着,縱使心底有千回百轉,缱绻思念,表面上還得裝作若無其事。

他們之間到底隔着故人之誼,她只是他的鄰家妹妹,因為這,秦铮保護她,憐惜她,卻不曾愛過她,這種感情阻隔在他們中間,像是一座大山,他沒有再向她走近一步,她便也失去了翻山越嶺的勇氣。

她緩步走到杏樹之下,挨着石桌坐了下來,不知不覺,夜色悄然蔓延在藥廬之中,宮燈微弱的光輝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層層紫霧籠罩,陣陣涼風乍起,不多會兒便下起了小雨,天地朦胧一片,從申時開始,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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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羽站起身來,怔怔地望着宮道那頭,雨霧掩映的道路上空無一人,她默然垂首,低低輕笑了一陣,良久之後,才悵然嘆息了一聲,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的身上麻木冰冷,終于疲憊地合上了雙目,緩緩倒在了石桌之上。

與此同時,藥廬中泛起了點點晶瑩的藍光,游走在夜空中像是璀璨的星辰,又如随風飄舞的流螢,唯美而靜谧。一個雪色衣袍的男子出現在那裏,他的身上泛着淡淡月華,在漆黑的夜晚裏顯得沉靜而溫雅,雨點擊打在他的身側,又被一層薄薄的結界阻擋出去,飛濺的雨花像是一道皎白美麗的光暈,圍繞在他的身邊。

他微微擡手,從天而降的大雨瞬間靜止在半空,仿佛不忍心再去打擾那位昏睡的女子,銀時月邁步走到她的身邊,輕輕開口,仿佛自言自語道:“你等得那個人,他不會來了。”

禦醫姜雪羽(四)

一朝病來如山倒,從藥廬回來的翌日清晨,姜雪羽就得了傷寒,她的臉色蒼白,躺在病榻上吞咽着苦藥,不時虛弱地低咳幾聲,精神恹恹地望着窗外雨後的景色。外面傳來敲門聲,姜雪羽的眸光微動,卻是一個宮女的聲音:“雪羽大人。”

希望陡然變成失望,她沉默了片刻,勉強撐着精神出門,打量了那個宮女幾眼,才問道:“你是公主宮裏的吧?”

那宮女點了點頭,拿出一封信箋來,淺黃顏色,上面并未署名:“護衛大人吩咐奴婢把這封信交與大人。”

姜雪羽聞言,她的神情一怔:“秦……秦護衛現在在公主宮裏麽?”

那宮女颔首稱是:“護衛大人正在教習公主騎馬,護衛大人還說,還請雪羽大人看過書信之後,回一封書信與他,好讓他放心。”

姜雪羽的神情有些黯然,她勉強地笑了笑,輕輕地嗯了一聲:“多謝,請在此稍候片刻。”

她轉身走進了屋子,将那封書信拆開來看,原來當日失約皆是因為大王吩咐他教習公主騎馬,因此才會誤了時辰,從公主宮裏出來之後,當時正是下雨,想到她必然已經回去,于是就沒有再去赴約。

姜雪羽将書信小心折好,重新放回信封裏,她拾筆潤墨想要給他回一封書信,然而寫了幾封都不大滿意,便都揉作一團,她站在書案的旁邊,望着不遠處的香爐失神,菡萏香爐上缭繞着寂靜的雲煙,淡紫色的霧氣升騰在長空之上,又慢慢地散開,氤氲在房間之內,化作絲絲沁人心脾的幽香。

她怔了片刻,又把他的那封書信拿了出來,再次展開,只見到滿張字跡英武缭亂,筆觸潇灑自然,就跟他那個人一樣,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幹脆利落,從來都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她拾筆斟酌稍許,落筆在他的字跡旁邊,緩緩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勿以為念。

将在原來的那個信封裏,封好之後,出門交給那個宮女退了回去。

說是勿以為念,秦铮就真的沒有放在心上,接連好幾天,姜雪羽悶在房中養病,都沒有見到他的蹤影,想到大王的命令不可違抗,而且侍衛們剛剛春狩回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她雖然心裏覺得失落,倒也沒有要怪罪他的意思。

經過幾天悉心的調養,她的傷寒才總算好了起來,不料在這個時候,宮裏卻傳來了急召,原來大王自從狩獵回來之後,興致正是高昂,連着好幾天興辦酒宴,勞累過度,再加上夜裏受了些涼,因此得了風寒。

姜雪羽前去王宮為大王侍醫,待到一切的事宜完畢,才從宮廷裏退出,剛想離開,卻被一個人攔了下來,秦铮不知何時等在殿外的一角,望着她俊眉微皺:“雪羽,你病了?”

姜雪羽低下了頭,輕着聲音道:“前兩日得了傷寒,現在已經好了。”

聽她這樣說,秦铮便也放下心來,又聽姜雪羽問道:“你今日不用護衛大王麽?”

秦铮搖了搖頭:“大王正在睡着,一時用不到我,而且……”他頓了一下,像是在笑着,“我過幾日就要去公主宮裏當值了。”

姜雪羽怔了怔,良久才回神答:“……是麽。”

她垂下了眼簾,不緊不慢地道:“在公主身邊不比大王,這樣也好。”

禦醫姜雪羽(五)

他們一起走出了宮苑,步行在長長的宮道上,路過一片梅林的時候,姜雪羽忽然問:“這次在宮外見到不少有趣的事情吧,不知你可有閑暇,說與我聽一聽?”

秦铮點了點頭:“你不提我倒忘了,這次在宮外确實見到了不少新奇之事。”

他們在梅林中坐下,從大軍狩獵的各種驚險,說到沿途見到的風景,又提起這一路上看到的風土人情,姜雪羽坐在秦铮的旁邊,靜靜地望着他的眉眼,又聽他道:“那些地方也沒覺得有多好看,還不及咱們家鄉一半好。”

他們在梅林中坐下,從大軍狩獵的各種驚險,說到沿途見到的風景,又提起這一路上看到的風土人情,秦铮徐徐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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