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章節
個錦盒,看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支精巧的竹笛呈現在她的眼前,這支笛子通體呈黃褐色,上面還有斑斑點點的痕跡。
她知道這種竹子叫做湘妃竹,因竹節上分布着紫褐色的斑點,所以又叫斑竹,用它制作的笛子,聲音渾厚高亢,可稱得上是值得珍藏的佳品,雲初末的書房裏原本就有許多,可惜經過銀時月那次的破壞後,都已毀去了。
她将笛子從錦盒中拿了出來,這時才發現笛子的一頭還挂了一枚墜子,素色的流蘇像是雲初末的衣角,上面編織着精巧細致的梅花絡,中間以銀線固定着一枚白色圓潤的石頭,仔細一看竟然是天下至寶輪回石!
她伸手捋了一把流蘇,将輪回石拿在手裏,發了好一會兒呆,恍惚回想起前幾日他們在陌陵山上砍竹子的情景,又想到雲初末這幾天背着她偷偷摸摸的倒持着什麽東西,莫不就是在雕刻這支笛子吧?
雲皎歡天喜地的把笛子放了回去,将錦盒放在一邊,拿起網兜開始專心致志的捉魚,不一會兒就有一條不大也不小的魚兒落網了。她屁颠屁颠的跑回到船艙裏,連忙向雲初末獻寶道:“雲初末雲初末,你看,我網了一條很大的魚呢!”
雲初末聞言,緩緩睜開了眼睛,望着她似乎在笑,輕輕的語氣念道:“好啊,今晚這條大魚就賞給你吃了。”
雲皎頓時不滿地嘟起了嘴,不樂意的道:“一條魚根本不夠好不好,我今晚……今晚要吃兩條!”
望着她将小魚放在木盆裏,又拿着網兜出去了,雲初末的笑意頓時在臉上蕩開,跟朵太陽花兒似的,盡是溫暖。
劍靈陰姽婳(一)
十裏笙歌輕歡場,寂寞煙花一世涼。
——《八重櫻》
在水路上輾轉行了十幾天,将近深夜,他們才回到明月居。
幾個月不見,明月居裏的景致蕭條了許多,樹木枯黃,簌簌的向下掉着葉子,蓮池內的荷花已經凋萎,只剩下荷葉梗子孤零零的矗立在水面之上,一派初冬霜重寒輕的模樣。
雲皎和雲初末繞過碧蓮池子,很快來到了庭院,然而他們卻在庭院中頓住了腳步,望着前方的房屋不約而同的相視了一眼。
不遠處的屋檐下挂着十幾盞大紅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緋色的光影倒映在淨水池裏,清風陣陣,時有暗香拂來,一副詭異唯美的景。
他們向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警惕的搜尋着四周,幾乎是同時的,目光鎖定在屋頂之上,昏暗的夜色中,依稀可以看到那裏竟然躺着一個女子。
雲皎頓時心生詫異,莫不是趁她和雲初末不在,有人闖進明月居裏來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明月居的結界與雲初末緊密相連,若是有人強行破除結界,他不可能不會知道。除非有一種可能,這個女子身上與雲初末有着某種關聯,結界感受不到受威脅的氣息,便主動放她進來了。
她正想着,忽然聽到一陣輕笑聲,回蕩在午夜中,像是清脆的銀鈴,再次擡眸看時,那個女子已經坐起身,慵懶斜靠在屋頂的回角上,單手撐着頭,默默的注視着他們微笑,準确一點說,是注視着雲初末微笑。
她的身側頓時升起血紅的靈力,在夜空中凝聚成幾十只赤色的蝴蝶,翩然飛舞在她的周圍,像是新生的嬰孩在眷戀自己的母親,雀躍又親昵。然而下一刻,又像是受到某些指引般,在夜空中迅速的成長擴大,露出濕熱血腥的獠牙,瘋狂的向他們撲了過來。
雲皎激靈了一下,連忙躲在雲初末的身後,只見雲初末欣長的身姿伫立在晚風中,不緊不慢的揮手,幾道冷藍的光輝劃破夜空,将那些蝴蝶瞬間撕成兩半,最終湮滅消逝在黑暗中。
那女子掩袖輕輕笑了,傾身翩然掠起,在他們面前緩步落了下來,伸手在雲初末的臉上捏了一把,語氣似是抱怨般:“開個玩笑嘛,做什麽這麽認真?”
雲皎瞪大了眼睛,要知道過去的一百年裏,無論是遇到多麽強大的妖魔和鬼怪,都沒有一個敢上前捏雲初末的臉的,當然,人家只是來明月居畫骨重生的,也沒有那個閑心和雅致去捏他的臉,可是……連她都不敢的好不好?
雲皎以一種近于崇拜的眼神望着這個女子,透過昏暗的燈光,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這女子的容顏妖冶美豔,如白玉雕琢般完美無缺,潋滟的眼波中氤氲着夜色的幽涼和詭異,她身着一襲紅衣,墨發之下隐約露出白皙滑膩的柔肩,總之無論從哪個角度,無論怎麽看,都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此刻,她視線一刻也不離開的注視着雲初末,嫣然的紅唇蕩開在午夜中,邪魅妖豔,像是悄然綻放勾人心魄的罂粟。
雲初末與她對視了一會兒,立即扭頭道:“此人多半有病,不用理她!”說着,繞過那個女子,拉着雲皎就往屋子裏拖。
那女子的身形一閃,翩然擋在他的面前,很是無辜的嘟着嘴,望着雲初末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她的語氣凄慘黯然,幽幽埋怨道:“長離,見到姐姐竟都不知道問候一聲麽?”
她的身上泛着幽香,冷冽陰寒,卻又沁人心脾,及腰的長發僅用幾支黑色的羽毛绾着,妖豔之中又有幾分尊貴孤冷的味道,雲皎望着她瞪大了眼睛,她能明顯感覺到這個女子是靈,而且還是一個修為很高的靈,不過令她感到驚奇的不是這個——
雲初末,有姐姐?
雲初末這個人,向來不懂得憐香惜玉,即使對方是他的姐姐也不例外,他望着那個女子的目光疏冷,沒有一點親昵的樣子,就連語氣也很陰寒,像是靜靜劃過潭水的輕羽:“是誰放你出來的?”
那女子的臉上頓時綻放出喜氣洋洋的笑意,像是惑毒人心的妖魅,偏偏又帶着孩子氣的天真無邪,她的雙手背在身後,仰起臉像是撒嬌般:“你猜?”
雲初末眯了眯眼睛,注視着眼前的女子,竟有些警惕的神情:“在我動手之前,你是怎麽出來的,就怎麽回去。”
看到弟弟竟然一點都不在乎自己,這女子撇了撇嘴,神情越發的凄楚,不過好在從前受到的冷遇太多,她很快就從消沉中恢複過來,還極有效率的注意到雲初末身後的雲皎,漂亮的雙眼頓時放光,差點流口水:“咦,好有趣的小丫頭呢,是留作食物吃得麽?”
她的手指立即朝着雲皎伸了過去,雲初末眼疾手快把雲皎拉在身後,挺身擋在前面,臉色沉郁,連語氣都陰寒威嚴了許多:“陰姽婳,你看起來很想死呢。”
雲皎目瞪口呆的躲在雲初末的身後,望着這對詭異的姐弟不知該說什麽好,說實話,她到現在都還沒從雲初末有姐姐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而且……注視着不遠處的紅衣女子,她在心裏呵呵了兩聲,雲初末的這個姐姐,還真是特別呢!
陰姽婳撇了撇嘴,讪讪的縮回手,很不樂意的嘟起嘴:“長離,你這樣護着一個小丫頭,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好生吃醋呢!”
雲初末微微頓首,眸色在夜色中晦暗不明,他的語氣疏冷,帶着從容不迫的氣勢:“我再問一遍,是誰放你出來的?”
陰姽婳以袖掩面,輕輕的笑了:“這個啊,是我自己出來的啊,你們都不在,留下我一個人多孤單。”
雲皎從雲初末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雖然還是很害怕,不過念在對方是雲初末的姐姐,她的心裏稍微安慰了許多,靈動的大眼睛悄悄打量着前面的女子,突然發現對方也在含笑看着她,她又受驚的縮了回去,心中小鹿亂撞,生怕這個人會把她當作食物來吃了。
陰姽婳頃刻被她逗笑了,不緊不慢的腳步來回踱着,語氣輕柔慵懶:“小丫頭,你不要害怕,我方才是同你玩的。唔……長離可以給我作證,我從來都不吃人的,只會跟他們做好朋友。”
雲皎讪讪的奧了一聲,戰戰兢兢的問道:“姐姐,你要不要進屋說話呀,我們可以喝喝茶,聊聊天,順便談談人生。”
陰姽婳手指抵着下巴,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建議,緊接着黯然的搖了搖頭,不曉得多麽遺憾:“不了,我一會兒就要走了。”
她頓了頓,看向雲初末眼裏帶笑,像獻寶一般:“我知道在人類的世界裏,不請自來是不禮貌,所以我在外面等了你足足一個月。”
雲初末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唇角:“所以?”
受到冷遇的陰姽婳,消沉凄然的扁了扁嘴,伸手摟住雲初末的脖子,低聲嗫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