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章節
肺腑之言!雲初末你看你修為很好,為人很好,關鍵還很……”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好了……”
雲初末微微蹙着眉,神色俨然的望着她,表情有些嚴肅:“你到底還要不要聽?”
“要!”雲皎立即挺直了腰板,聽雲初末說起了關于緋悠閑的過往。
緋悠閑是一只妖,一只生活在雪域中的八重櫻妖,因不耐雪域中的凄寒孤冷,所以經常跑到人間四處游玩,一百多年前,她在位于楚國的青樓裏當花魁,偶然邂逅了齊國的質子沈闕,不知怎麽的,兩個人就攪合在一起,而且還愛得轟轟烈烈,死去活來,當妖精的向來長壽,沒那麽容易丢掉小命,所以最後是那位齊國的質子死掉了。
雲皎一陣疑惑,擡起頭詢問雲初末:“這和她追殺你,有關系麽?”
雲初末鄭重的點了點頭,回答的甚是認真:“還是有的。”
他頓了頓,言簡意赅道:“那位齊國質子……是我殺的。”
“什麽?”雲皎頓時站起身來,目瞪口呆的望着雲初末,手指哆嗦的指着他:“你你你……”
雲初末幽幽的眼神望着她,慢悠悠的補充了一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雲皎将他的話,前後斟酌了一遍,總結的問道:“這麽說,你不是故意的了?”
雲初末坐直了身體,将折扇拿在手裏,氣定神閑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故意的。”
“你你……”雲皎氣得說不出話來,雖說她知道雲初末對于人類沒有憐憫之心,但應該也不至于到草菅人命的地步,而且更重要的是,人家現在都快打到家門口了,她在這裏緊張擔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倒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雲皎憤憤的瞪着他,良久之後,大哼了一聲,憤憤道:“我看你還是被人家追殺好了。”
說完,氣颠颠的走出去,剛離開沒兩步,又憤憤的折返回來,把木桌上的野雞炖蘑菇也端走了。
雲初末注視着她遠去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不緊不慢的展開手裏的折扇,臉上倒沒有什麽被人追殺的緊張之色,反而還很氣定神閑的翹起了二郎腿,幽幽的埋怨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劍靈陰姽婳(四)
時近冬至,天氣日益寒冷,蓮池內的錦鯉都懶洋洋的潛在水底,不大願意露面了。
雲初末卻是很有興致,頂着瑟瑟的寒風坐在亭閣裏跟自己下棋,左手邊放着一本閑書,右手邊還有一個小火爐,紅泥爐火上焙着香醇的美酒,白色的霧氣袅袅萦繞,在庭院裏氤氲着清冽微醺的氣息。
由于一連十幾天都未見到有人來找明月居的麻煩,雲皎漸漸放下心來,很快就将緋悠閑這件事抛到了九霄雲外,她趴在亭閣的欄杆邊,不時往蓮池裏抛幾顆花生米,企圖以這種方式引誘錦鯉出來,不過好像收效甚微,不由郁悶道:“雲初末,現在水面還沒有結冰,它們總是躲在水底,會不會餓死?”
雲初末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唇角泛着笑意:“這麽擔心的話,我把你丢下去……”
“阿嚏——”還沒有說完,就偏過頭打了一個噴嚏,他側手拿過了石桌邊放着的手帕,捂在臉上皺了皺眉。
雲皎轉過身望着他,不知道怎麽回事,雲初末這些天總是忍不住想打噴嚏,現在是冬日,百花凋謝,明月居裏連個花骨朵兒都沒有,自然是不會有花粉的,想到此,她就更是奇怪,疑惑的問:“雲初末,你莫不是傷寒了吧?”
從先前的猜測來看,雲初末的原身是靈,連正常的生命都沒有,若是真的得了傷寒,這件事絕對是靈族的一大恥辱,想到這裏,她不由咧了咧嘴,一副滿懷期待、幸災樂禍的表情。
雲初末拿着手帕捂在臉上,由于剛打完噴嚏,所以眼睛紅紅的,他皺眉瞥了雲皎一眼,沒好氣道:“你何時見過我傷寒了?”
希望頓時變成失望,雲皎很是消沉的奧了一聲,趴回去再接再厲的扔花生米。不過像打噴嚏這樣的小事,她即使再無聊,也不至于總是念着放在心上,所以雲皎很快就開始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悔飲恨了。
那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午後,想到酒窖裏的酒已經快沒有了,未免雲初末又像讨債鬼、催命符一樣的來煩她,雲皎很有先見之明的揣了幾兩銀子,打算去隔壁的街上買酒,那條街位于長安最繁華的地段,就連夜晚都是人聲鼎沸,商販雲集的,可是就在她買酒出來的時候,擡眼一看整條街居然都被冰雪覆蓋,再回頭時,方才買酒的商鋪也凝固在冰雪中了。
雲皎大驚失色,一時間忘記了反應,愣愣的邁步行走在其中,只見那些行人身上均落滿了雪花,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站在原地,路邊某個賣魚的大叔手裏掂着菜刀,而他握着的那條魚,保持着躍出的姿勢靜止在半空,竟像是被某種奇異的力量凝固住一般。
雲皎小心翼翼的放輕了步子,下意識的向四周搜尋着,在走到街角的時候,望着不遠處的奇異風景,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株巨大的花樹,上面開滿了豔粉色的花兒,花朵之間彼此簇擁成束,像是天際瑰麗爛漫翻湧着的雲霞,樹下落英缤紛,細碎的花瓣随風輕舞飄蕩,墜落在地面鋪成厚厚的一層,微風拂過,在空氣中彌留着淡淡的、舒心的芳香。
不知道為什麽,那棵樹好像有着某種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無知無覺的走了過去,待走近了,雲皎這才發現層層枝丫花叢之下,有一個女子正坐在樹上,靜靜地望着她微笑。
長裙曳地,像是火紅的罂粟般炙烈盛開,她的上身穿着月白的短衫,一襲銀發傾瀉鋪在肩頭,随意垂在腰際,白皙的容顏猶若冰雪雕琢般,晶瑩剔透,就連唇瓣都沒有什麽血色,淡漠涼薄,絕塵臨仙,不似生在世間,令人見了就不由打上一個寒顫。
飄舞的雪花落在脖間,頃刻化成刺骨的冰水,雲皎頓時回神,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直到這時,她才想起了雲初末的死對頭,眼前這個女子就是緋悠閑吧。
見那女子一動不動,只是坐在樹上注視着自己,雲皎頓時有些心虛,她小心翼翼的挪着腳步,想趁那人不注意趕緊溜回明月居,不過剛轉身沒走幾步,身後瞬間襲來一陣陰寒的氣息,這氣息中還夾雜着冷冽分明的幽香,沁人心脾,卻令她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她感到那個女子翩然飛落在自己身邊,白玉雕琢的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身,然後她整個人都騰空飛了起來,兩邊的景致不斷向後退着,那個女子被風撩起的銀發輕輕蕩着,唯美動人,些許發絲拂過她的臉頰,亦是徹骨的冰涼。
“想要逃走麽?”緋悠閑終于開口,平靜的語氣裏淡漠而涼薄:“我可是在這裏等你許久了呢!”
雲皎頓時激靈了一下,趕忙道:“姐姐姐姐,你抓錯人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緋悠閑輕輕的笑了一聲,周圍頓時泛起淡淡的冷香,不帶絲毫感情的:“你不認識我,我可是認識你呢,或者說……認識你身後的那個人。”
此時雲皎已經被緋悠閑抓回到樹下,身體被靈力緊緊束縛着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見身份暴漏,她嘆了口氣,認命的問:“你想把我怎麽樣?”
緋悠閑冰涼的手指緩緩覆上她的容顏,淡漠的櫻唇輕啓:“你說呢?”
雲皎心中早就亂成一團麻花,回想起自己居然擅自離開明月居,做出這等自投羅網的傻事,後悔得簡直想撞牆,想要雲初末及時趕來是不大可能了,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于是她牙一咬,眼一閉,撲通一聲跪倒在緋悠閑的腳下,差點痛哭流涕道:“姐姐,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的人是雲初末,把無辜的我抓來做什麽?”
緋悠閑一愣,顯然沒想到雲初末身邊的人居然這樣沒骨氣,片刻之後,她輕輕的笑了,冰涼的手指挑起雲皎的下巴,緩緩道:“明月居外面的結界,我沒有辦法打開,不過只要有你在我手上,還怕他不來麽?”
雲皎連忙搖頭,極力辯解道:“不不不,姐姐,我是被他抓去當侍女的,只能沒日沒夜的做苦力,那個人才不會在意我呢,你還是發善心把我放了吧,我家裏還有八十歲的奶奶和七歲的弟弟,其實我早就想逃出他的魔掌了……”
緋悠閑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注視着雲皎,意外的挑眉:“你這麽恨他?”
雲皎立即堅定的點頭,憤怒道:“何止是恨啊,簡直想喝他的血,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