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只物怪

殷無端站在走道入口處的簡介上,看着上面基本已經作古的印刷體。

如今的信息記錄,已經達到了用一個納米大小的掃描器,就能收入一個博物館那麽大的立體資料的程度。但偏偏,這一次R公司和外界的交流協議裏,有這樣幾條:

“第一,禁止使用一切年代區域的留影或通訊設備,包括但不僅限于百年前的相機和電話。

第二,禁止用任何手段帶走這裏的任何一樣東西,即使是你掉在地上的頭發絲。

第三,禁止進入未開發區域,如果你是路癡請提前說明,我們會配備專業的納米向導——能夠從全國各地脫穎而出的人,應該不存在這個問題……”

對于已經習慣于随身攜帶資料拷貝的現代人來說,這一舉動就好像一個健全的人驟然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幾乎跌跌撞撞難以維持平衡。

殷無端忽然出了口氣,表情有些難以言說的複雜。

“怎麽了,一臉被三的表情。”

蘇敏剛剛從入口另一側的信息牆邊轉過來,随着殷無端的視線看到門口的幾個大字,“你怎麽還在這兒?我們二十分鐘前說拜拜的時候,你就在看這個吧?就六個字你也能盯這麽久,是剛去撸了還是要搞事呢?”

殷無端看着對方高聳的胸口露出的一線,再看看她顯然精心塗抹的潤澤紅唇,确認這位确實是個女人。

他又看了眼自己頭頂,上面像蘇敏所說浮刻着“物怪歷史-總覽”六個大字,左手再往裏一路是配圖文字外加少量模型展示等等。

于是他最後翻了個白眼,把“搞你”這種明顯會讓對方興♂奮起來的回複咽回去:“……沒,剛剛遇到了個人,在這想點事。”

“遇到誰了?你老情人?”蘇敏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很巧,是之前你要紙巾的那個‘帥哥’……算是舊情人吧。”

看着蘇敏“我就開個玩笑不要這麽套路行嗎”的表情,殷無端補充說:“他叫吳綠,對就是你想的那個綠。我們之前因為代表名額的問題,鬧掰了,所以門口裝作不認識。”

這就比較尴尬了。

當然,這種事并不算少見,天下間情侶分手的理由千千萬,為利還能稱得上是比較經濟務實的一種。但人類天生的八卦欲讓蘇敏忍不住深入探究的想法,比如二十分鐘啊發生了什麽,雖然理論上二十分鐘也發生不了什麽……但理智告訴她這事兒不道德,所以一時卡在了那裏。

殷無端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并沒有掩蓋的意思:“和他們聊了聊而已。”

“他們?”

蘇敏敏感的捕捉到這個詞。

“當初我拿到了我們那個區的代表名額,”殷無端直白的說,“然後我們分手了,他轉校去了外地。後來我知道他也得了個名額,他們那個省有三個,都是同一所學校的。”

顯然,殷無端所說的“他們”,就是他的前男友外加前男友的現任校友A、B。

當然他并沒有說,其中的校友A,就是他前男友的現男友。

然而這已經讓蘇敏肅然起敬了。

之前她看殷無端,感覺對方長的太及格太男配,看起來也不像能搞事的樣子。結果這才開始不到半小時,就開始在緊張的工作環境中穿插情感糾葛,這種一邊正事一邊搞事兩兩都不誤的勁頭,簡直就是她的目标和楷模啊。

“那你接下來還在這兒嗎?”

“當然不,”殷無端看了看蘇敏剛過來的地方,“你之前去過那邊了?”

蘇敏:“嗯。”

殷無端:“那邊是什麽?”

蘇敏想了想:“Retsnom公司的成立過程,從幾年前第一例被媒體公開的‘靈異事件’開始,概括了一下他們決定在全球建立幾十個公司,公開物怪秘密的全過程……沒什麽實際內容,半懂不懂的官方套話。”她說着看了眼這邊的陳列物,“出師不利,估計這邊的物怪歷史才是重頭戲——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

這話的意思其實很明确了,打算和殷無端組隊搜集這裏的資料,反正他們都沒看過。青年對此也沒什麽異議,點了點頭正要往裏走,忽然感覺到哪裏不對。

下一秒,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怖力量,從背後驟然欺來。殷無端的背脊瞬間凝固了,那一刻幾乎感覺到自己已被野獸吞吃入腹。

那可怕的錯覺一閃而逝,下一秒他就被狠狠的按倒!

他的面前是牆,生理反應甚至連前撐的動作都沒有做出,整個人直接面朝展板就被壓在了牆上。僅有的一點本能讓他在最後一刻側了下臉,于是最終只是側臉啪的一聲被摁在了光滑的壁紙上,而非高挺的鼻梁duang在牆上,一秒展現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但這并不能讓他松一口氣,因為下一秒灼熱的氣息迫近,襯衫的衣領被拉到肩胛,然後脖頸處傳來強烈的痛感。

“——!”

殷無端的身體立時僵住,肌肉本能的收縮變硬。然而對于他身上的人來說并沒有區別,那非人類能有的咬合力輕易的破開皮肉,不知道是吮還是咬的磨蹭了一下。

疼痛與難以言喻的麻癢彙聚在一起,從神經末梢一路攀援到中樞,雞皮疙瘩爆了一身。殷無端唔唔着試圖掙紮,卻感覺身體已經被牢牢的桎梏住。

作為一個成年的、身體健康的男人,被另一個“東西”,輕易的桎梏到絲毫不能動彈的地步。

被壓制的視線僅能看到一小片模糊的展板,上面起頭的兩個字占據了一切:

……物怪……

“商邪!”

下一秒,一個陌生的聲音從不知何處響起,在走道裏帶起一片回聲。壓制他全身的力量松懈了一刻,殷無端馬上開始奮力掙紮:“吸血鬼X騷擾食人族我要罷工啊——”

陸九:“……”

陸九的腳步一僵。

他想起自己在中控室看到商邪的異樣後,立馬用了位移能力抵達監控所在的地方。然後目睹了商邪抽暈一個妹子、撲倒一個漢子、再扒掉衣服然後咬進去的全過程,終于又驚又吓的喊出對方的名字。

以他對自己和其他物怪的了解,再遲一秒這個青年的褲子就不保了!別看牛仔褲材質耐磨耐撕适合百搭,這些年經過各種加工改造後依然風靡不倒。就是一合金做的褲子,在S級物怪手裏也就是一張紙!

啥?為啥要考慮撕褲子的問題?

因為商邪從之前看着這人的姿态、到現在的模樣,根本就是物怪的發情!

唯一慶幸的是,物怪這種生物,對于隐私性——或者說是獨占欲——的保守度強到變态,絕不至于在有人圍觀的情況下進行脖子以下的內容。

當然正常情況下,他們也不會因為啪啪啪被打斷而屠殺同族。

不然陸九怎麽可能直接沖過來?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對方手裏一盤兒菜,總不會上趕着送死。

于是被打斷的商邪沉默了一秒,将自己的嘴(牙)從殷無端的脖子上轉移。接着他将一只手從對方的皮帶上挪開(?),另一只手整了整被揉成鹹菜的領子,然後又皺了下眉。

殷無端剛剛驚魂未定的撐着牆起來,就感覺脖頸上再次傳來熟悉的感覺。汗毛倒豎的同時,剛才的傷處被舔了一口,一舔即離。

殷無端:“……”

他下意識摸了摸脖子後面,摸到一手濕漉漉的粘稠液體。

啊別想歪,說白了就是口水。

問題是,除了口水之外,并沒有任何血的殘留物。

這不科學,正常人都能想到。殷無端想起剛剛那一下,破皮的痛感是實打實的。何況脖頸附近的血管本就豐富,咬個口子沒措施的話絕對要流半天血。現在卻不但沒有口子,而且連點血絲都不剩了?

在他發呆的時候,來自身後的桎梏終于消失。殷無端立馬轉身,視線對上了一近一遠兩只物怪。

遠的那只不到三分鐘前剛剛和他們說了see you,現在正以一副看奇葩的表情遠觀着他。殷無端回憶了一下就确定,大概是自己剛才那一嗓子“吸血鬼X騷擾食人族我要罷工啊”的結果,當時畢竟事急從權想着越能招人過來越好,此時立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而近的這只……出乎意料的閃了他一下。

遺傳學表明,顏狗這種生物一定程度上可能來源于對優秀基因的挑選和追捧,殷無端也不能例外。何況他本身就直的不怎麽理直氣壯,這一眼幾乎讓剛剛被啃的怒火消了一半。

他自己加上鞋有一米八零,卻依然要仰視面前這人,顯然對方的身高不止一米九。穿着厚風衣的身材依然顯出寬肩細腰大長腿,臀翹不翹這個角度不知道,但根據比例來說應該是差不多的。

雖然已經沒那麽氣了,但殷無端還是把持住了自己的聲音:“物怪?”

對方看着他。

他想了想剛才陸九的稱呼:“上邪?”什麽鬼。

對方還是看着他。

媽的制杖。

殷某人不高興了,尤其是此時這麽近的距離這麽明顯的身高差,仿佛還有種若有若無的危機感包圍着他。這種感覺讓殷無端回想起之前脖頸的痛感,然後莫名其妙菊花緊了緊。

于是他不再和對方玩兒幹瞪眼,将視線轉移向遠處至少看起來更像人一點的陸九:

“X騷擾或者人身侵害,不屬于協議的內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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