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群人分食一只喪屍(十)

基地方面的動作非常快,或者說在正常情況下,沒人會願意自家內院裏,有那麽一只作為不穩定因素的喪屍。

即使這只喪屍被卸了胳膊還看管了起來,也不行。

于是第二天早上,被“喚醒”的殷無端看着希爾當着所有人的面,告訴他他很快就能被人化了。然後他意思意思掙紮、咆哮、難以置信了一番,最後“眼睜睜”的看着其他人出去看門,只留下拿着粘合劑和“疫苗”(人類體嚳液析出劑)的希爾,提着裝有他四肢的袋子過來。

“乖,很快就結束了。”他狀似溫柔的安撫說。

殷無端瞪了他一眼。

其實他挺慶幸這些人的高效率,至少這樣他不用鹹魚癱在這裏好幾天。

四肢重接時并沒有什麽感覺,就像當時掉下來的頭被李狗帶拼回去一樣。

初步的拼接完成後,希爾翻來覆去擺弄着殷無端的身體,輕松的無視掉他微弱的反抗,好像擺弄一個新做好的娃娃。

殷無端就算不爽,也只能任由對方檢查,生怕他力氣大一點,再來一次“咔吧”。

最後希爾終于點頭,就像屠宰場負責人審核完一批滿意的豬肉:“那麽接下來,閉上眼睛。可能有點不舒服,忍忍。”

殷無端:“……???”

好像哪裏不對。

然而并沒有什麽多想的時間,希爾的話與其說是要求,不如說是順口告知。就像殷無端上次莫名其妙的被閉眼一樣,直到視線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才消化掉對方剛才的話。

然後他就昏過去了,沒能做出任何反抗或者反應。

意識在黑暗中沉沉浮浮,仿佛回歸最初的母體,又像是當時跨越空間時感覺的重臨。他在一片黑暗中安靜的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飄蕩,漸漸看到了光。

然後光線由虛轉實,露出一個空曠的、幹淨的、反射着冰冷金屬色澤的房間。

房間非常的熟悉,就像一個人熟悉每天晨起的生物鬧鈴,或者早餐奶咖的濃香。從地面到天花板都嚴絲合縫的覆蓋了A+級別的固護材料,在這樣充滿冷厲與毫無人氣的環境中,那角落裏唯一的一張床,就顯得極為格格不入了。

何況那床實在很大,幾乎能讓三個人并排躺在上面打滾。

在珍珠色的床單上,一層柔軟的布料被重量印出淩亂的褶皺,皺紋盡頭是壓在上面玉一樣泛白的腳背。而腳面與露出的小腿處,星星點點指甲蓋大小的紫紅痕跡無比顯眼,數量多的幾乎有種飽受淩嚳虐的殘缺感。

身體有異樣的感覺,無關疼痛,而是從內部、難以啓齒的深處傳來的。

不能動,否則會有東西流出來,弄髒被單會很麻煩……

他的腦中似乎模糊的閃過一個念頭,同時卻聽到自己正在說着與此毫無關系的內容。聲音輕的如同在安靜的閱覽室念一首詩,卻只有死記硬背課文那樣幹硬的語調:

“第一,絕對遵守……”

殷無端猛地睜開了眼,一雙藍綠色的瞳孔近在咫尺。

“……”

“……”

他大腦空白的和眼睛的主人對視了幾秒,失去意識前的一切才浮了上來——

這個自稱“希爾”的家夥,剛才正要用他的能力,讓自己保持喪屍的身份,只出現被“人化”的外在假象。

然後殷無端就昏過去了。

“你,勞駕後退點?”

殷無端小心翼翼又有些困難的蠕動嘴唇,畢竟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到說話的動作大一點,就能嘴對嘴貼在一起。

近到殷無端能夠透過對方的瞳孔,看到自己的影子……咦?

他眨了眨眼,雖然透過眼球反光出的影像很模糊,但人臉和喪屍臉的區別實在太明顯了——

“成功了?”

眼前兀得一亮,是眼前的“遮光物”終于退開。殷無端随着對方的動作坐起來,就和大部分人一樣,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

膚色偏白,五指不長不短,除去沒有繭之外,一雙非典型的普通宅男的手。

然後他又捏了把自己的臉肉,正常的人類皮膚的感覺,而不是喪屍那種難以形容的手感。

感覺應該是成功了?他想,擡頭正想說聲謝謝,卻看到希爾嚴肅、甚至稱得上鋒利的神色:

“殷無端。”

“?”

“第一批人類覺醒、人化剛剛開始的時候,你在哪裏、有誰在旁邊?”

“……”

李狗帶有問題。

殷無端沒想到,在這個不斷生出波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至于他快要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在做什麽的時候,一個新的驚雷帶着一串兒火花,直接落進本就翻攪起伏的水中。

他被這個消息震得恍恍惚惚,盯着希爾手裏那個只有指節長度的東西:“你是說,這是從我‘身體裏’取出來的?”

那是個人形模樣的偶,個頭雖小卻非常精致——“他”穿着一件樸素的黑色長袖睡袍,袍腳的長度剛到小腿,露出連手腳趾都清晰雕出的手腳。娃娃的頭發是不知道什麽材質的黑絲,看起來和人類的頭發差不多,長至及腰,在發尾處用同樣材質的線紮住了。

那張臉沒有刻出五官,一片空白的朝向看着他的兩個人,讓人無故生出一種毛骨損然的感覺。

“這個人偶的身上,有異能的痕跡。”希爾說,“我在對你使用異能的時候,感覺到你腹部位置的幹擾源,就把它取了出來,毀了裏面的力量。”

“這是、這有什麽用?”

殷無端覺得嘴巴有點幹,畢竟想象一下這麽一個東西在自己身體裏放了很久,哪怕現在的身體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己,也絕不是什麽好的體驗。

“簡單的說,這是一個無線人偶。被它植入的對象,會百分之百被異能擁有者随時控制——在他需要的時候。而即使他沒有操控對方,也會二十四小時接收到對方身邊的一切信息——聲音、圖像甚至感官,就像他就是那個人一樣。”

殷無端:“……”

他想起李狗帶的模樣,那個從剛剛睜開眼睛開始,闖進自己所在房間的男人……喪屍。

看起來有些莽撞,卻是這個世界“殷無端”朋友的人。

意外嗎?詫異嗎?

沒有。

反而是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始終如影随形的懸空和距離感。突然消失了。仿佛終于找到了真實的基點,甚至産生了一種“原來如此”的坦然。

“李狗帶也是高級喪屍?”他擡頭看着幾步外的男人,在那個“也”字上微微加重了音,“或者說,你真的是嗎?”

在“末世”降臨之前,擁有異能的只有一種存在——高級喪屍。因此李狗帶的身份毋庸置疑,雖然殷無端此時還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和自己一起行動。

但根據之前那些資料,這個城市的高級喪屍不超過五名,并且基本不會直接出現在普通喪屍面前。在之前在喪屍聚集地他也聽其他喪屍說過,有兩名在最初的基地裏,就已經被第一批蘇醒的人類“搞定”了。

所以只剩下兩個,或者最多三個。

所有人都在找他們,無論是尋求領袖與庇護的低級喪屍,或者目的相反的人類。但他們就像約好了一樣集體隐匿了蹤跡,連根毛都沒見過。

……不,如果李狗帶或者眼前這貨真的是喪屍的話,那麽他已經有幸撞到兩個了。

但希爾真的是高級喪屍嗎?

關于這個問題,殷無端已經忍了一路:這個家夥對他的态度實在很奇怪。

雖然從見面到現在,“希爾”和“殷無端”看起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但前者的表現非常可疑。從最初的卸胳膊到假裝情侶,按照希爾的能力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他偏偏這麽做了。

更何況随之而來的很多小動作,如果說肢體語言反映一個人的潛意識,那麽這個家夥從頭到尾都在說一件事:

他認識他,并且是帶着脖子以下不可描寫那種傾向的認識。

所謂的巧合或者即視感,往往背後有被忽視了的必然因素。考慮到自己來這個世界的原因,作為一個智商正常的人,殷無端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這個自稱希爾的家夥,就是當初見面就啃了他一口并且差點扒褲子的某只物怪。

那麽問題來了:他為什麽要在他面前裝逼?

然後他發現,自己體內被放了個全感型監視器。

“李狗帶也是高級喪屍?你是嗎?”

對于殷無端的問題,希爾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他可以說是認真的和他對視了幾秒,就在殷無端以為對方會回答他的時候,卻得到了風馬牛不相及的回複:

“你知道嗎,高級喪屍之間,可以通過吞噬來獲得對方的能力,使自己變得更強。”

“……???”

“但這只是理論上,畢竟高級喪屍的能力相差無幾。一般情況下除非生死相搏,否則絕對沒有辦法使一方被削弱到可以被另一方吞噬的地步——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最大的可能,是被第三方漁翁得利。”

等等大兄弟你在說什麽?

殷無端不知道希爾為什麽忽然換了話題,但他本來想問出口的話,卻因為看到眼前的情況,而生生咽了下去——

青年的身影忽然開始變淡,就像一塊冰在陽光下融化的過程。而他卻只是看着他,在徹底消失之前,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有一條至今沒有被驗證的推測,一直被秘密的封存起來:能夠吞噬多位高級喪屍,并且活下來的那個,各方面能力都會得到絕對的提升。然後,就能進化為淩駕于一切喪屍之上的——王。”

下一秒,殷無端聽到門被從外面打開的聲音。而嘈雜的人聲瞬間沖破隔音良好的牆壁,湧入他的耳朵:

“出來!真正的‘希爾’已經死了,你到底是……你、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殷無端:等等場景轉換要不要這麽快完全反應不過來——

掉馬的某人:你行的你可以的。

ps:末世必備裝逼利器:喪屍王。不過在這個不一樣的末世咱大概也會玩兒點不一樣的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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