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接下來兩天,蘇妗徹徹底底地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婆婆蕭氏!每天一大碗的讓人給她送蓮子芯熬制的濃湯!怕她不肯喝,還特地派了倆五大三粗的侍衛過來盯着她!

蘇妗簡直要瘋了,偏又不能跑過去說“我才是你們那個倒了血黴的兒媳婦”,只能努力咽下哽在心頭的那口老血,默默承受着這本不屬于她的痛苦。

越瑢在一旁看得想笑又有些心虛,見這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幽怨,後槽牙也磨得越來越厲害,到底是眼睛一轉,往蕭氏那兒跑了一趟。

他的本意自然是去求情的,誰想才剛露出那麽個意思,還沒有認真說什麽,蕭氏就臉色一變,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不僅在遇到困難的時候讓媳婦兒替自己受過,如今受不住了,竟也不自己來說,反而要媳婦兒替他出面,這麽沒有擔當的行為……

加大碗,必須要加大碗!

萬萬沒想到的越瑢:“……”

想着要是就這麽回去了,那姑娘一氣之下沒準得跟他和離,青年也顧不得替她保持形象了,猛地一掐大腿便紅了臉:“兒媳……兒媳其實不是來給世子求情的,只是這蓮子湯喝多了,世子的嘴裏總有種除之不去的苦味……”

蕭氏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皺着眉頭下意識問了一句:“那怎麽了?”

越瑢羞澀地低下頭,聲音細細的,聽着很是不好意思:“那樣的味道……晚上……晚上在榻上……有些敗興……”

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的蕭氏:“……噗!”

她一時驚呆了,随即就老臉一紅,飛快地拿帕子擦了擦嘴巴。

“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蕭氏尴尬地瞪着這什麽話都敢說的倒黴“兒媳婦”,半晌到底還是沒好氣地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越瑢松了口氣,笑眯眯地告辭回去了。

然而蘇妗聽到這消息之後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因為該嘗的苦她都已經嘗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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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瑢被她木然的眼神看得直想樂,擡手勾勾她的下巴哄道:“此事說來确實是為夫連累了夫人,為夫定會好好補償夫人的,夫人就莫要再郁悶了可好?”

這倒是句人話。

蘇妗耳朵一抖,斜眼朝他看去:“那不知夫君打算如何補償妾身呀?”

“夫人可有什麽想要的?”

蘇妗轉了轉眼睛說:“這一時半會兒的想不出來……不如世子将這補償變成一個承諾許給妾身,等妾身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再向世子讨要呀!就是不知道世子願不願意了。”

越瑢笑眼看她,倒也沒怎麽猶豫:“好。”

“那拉鈎!你不許食言!”見他答應得幹脆,蘇妗抑郁的心情終于好了點,她下意識沖他伸出小拇指,語氣也變得輕快了不少。

雖然眼中倒映着的是自己的臉,但看着她的神态與眼神,越瑢腦中卻驀然浮現出了真正的她一臉孩子氣看着自己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裏像是被貓尾巴掃過似的,一陣輕癢。

“好……”

正要擡手配合她,染月突然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世子!夫人!宮裏來人了!說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自家世子爺正一臉孩子氣地豎着小拇指,要跟自家夫人拉鈎什麽的,染月頓時腳下一個踉跄。

越瑢:“……”

不是,不是你想的這樣!

***

染月傳完話之後,心情無比複雜地出去了。

越瑢眼皮抽了抽,卻也沒心思管自己的形象了,因為襲爵的聖旨下來了,他,或者說蘇妗,該出去接旨然後進宮謝恩了。

雖然早幾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到了這一步,蘇妗免不得還是有些緊張,畢竟是關系到鎮北王府生死存亡的大事。

一時間她十分不安,接完聖旨之後小聲對越瑢道:“之前你說有哪些要注意的事兒來着,再給我仔細捋一遍。”

越瑢被她緊張兮兮的樣子逗笑,捏捏她的手安撫道:“放心吧,今兒不過是去走個過場而已,畢竟一切才剛剛開始,他們就算有心試探,也不會做得太過的,全天下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呢。夫人只要記住為夫跟你說的那件最重要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必擔心。”

一旁宋修和聞言也是點了一下頭,笑容溫和地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小玉瓶遞給她:“真要出現什麽應付不了的意外情況,弟妹就把這藥吃了。它對身體無害,只會改變人的脈象,讓衆人以為你是昏迷了。”

“對,你要是暈過去了,他們自會第一時間送你回來。”越瑢說完又将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跟她分析了一遍,蘇妗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世子,夫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這時葉風進來禀報道。

已經打扮妥帖的蘇妗深吸口氣,站了起來:“走吧。”

越瑢看了葉風一眼:“小心點。”

葉風已經知道兩人再次互換身體的事兒了,點頭應了一聲,這便護着蘇妗坐上進宮的馬車,往宮裏謝恩去了。

越瑢目送她離開,這才回頭對宋修和道:“我家老頭子明天就啓程南下了,這一路上怕是會不太平,你多給他們備點藥。”

宋修和點頭:“都已經備好了,你放心就是。”

“你呢?準備什麽時候走?”

“我就先不走了,”宋修和溫吞一笑,“天下草藥那麽多,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完,不如暫時留在京城裏,跟葉太醫讨教讨教醫術。”

越瑢哪裏不知道這一心想着走遍天下,嘗遍百草的破師兄是為了自己才留下的,眉頭一揚,也沒說什麽客氣話,只笑啧了一聲道:“正好你也老大不小該成家了,回頭我讓妗妗幫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适的姑娘能給你當媳婦兒的。”

宋修和頓時就驚悚了一下:“那我還是走吧!”

娶了媳婦兒就代表着要賺錢養家養娃,就代表着他再也不能到處跑地給人看病,搜集草藥了,這對一心為醫的大師兄來說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噩夢!

越瑢嘴角一抽,翻了他一個白眼:“等你娶了媳婦兒,你就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是多麽愚蠢了。”

宋修和:“……”

那他就更不想娶了!

兩人正說着,外頭突然傳來染月驚喜的呼聲:“栖露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越瑢回神,有些意外地往外頭看了一眼:“這丫頭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妗妗都要親自去找人了。”

宋修和聽他一口一個“妗妗”的,心下十分不解,他和弟妹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親近了?從前不都一口一個“夫人”,客氣又生疏的麽?

越瑢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見栖露哭着從外頭沖了進來,不由有些驚訝:“你這是……”

“姑娘!嗚嗚嗚嗚奴婢差點就見不到您了姑娘!”栖露還不知道自家姑娘又和越瑢互換了身體,大哭着沖過來就要抱越瑢的大腿。

越瑢下意識往旁邊躲了一下,栖露頓時撲了個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姑……姑娘?”栖露呆滞地看着自家冷酷無情的姑娘,心都要碎了。

好在宋修和很快溫聲解釋了一句:“栖露姑娘,這不是你家姑娘。”

栖露先是一呆,半晌才反應過來:“世……世子?!”

這,不是已經換回來了嗎?怎麽又換回去了?!

越瑢看出了她的疑惑,卻沒有解釋,只看着她臉上的擦傷,眉頭微擰道:“你這一路上遇到什麽事兒了?”

知道這是自家世子,栖露頓時就不敢哭泣撒嬌了,忙往後退了幾步,離他遠遠的,然後抹着眼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她之所以遲遲未歸,是因為在半路上遇上了兩個兇神惡煞的通緝犯。他們搶了她的馬車和銀子,還打傷了四方道長派來護送她回京的兩個外門弟子。要不是之前打劫過他們的那個山匪頭子霍雲成正好路過,她的小命這會兒只怕是已經丢在那裏了。

“你是說,是那個山匪救了你們?”想到霍雲成這個人,越瑢的臉色就有些不好。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他永遠不會忘記那貨曾經試圖挖他的牆角!還有那天的經歷,那種血流成河,腹痛如絞的感覺……

往事不堪回首啊!

“是。”雖然霍雲成是個山匪,但栖露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因此雖然看出了自家世子爺的不喜,但她還是小聲地說道,“他不僅救了奴婢,還帶着他弟弟護送了奴婢一路,奴婢本想着用銀子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誰想他卻說他什麽都不要,只希望奴婢能幫他引薦一下,與姑娘見上一面……”

什、什麽?!

越瑢頓時就驚了,随即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自家主子去報恩!”

栖露被他吓了一跳,這才發現自己這話說的有些引人誤會,忙解釋道:“不是的!是他……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姑娘說!好像是跟老爺的死有關,奴婢這才敢答應的!”

越瑢一怔,勉強斂了怒氣:“老爺?”

“就是、就是姑娘……不,夫人已經過世的父親。”

越瑢皺眉,半晌才看了一旁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宋修和一眼說:“我記得岳父大人是意外而亡的……”

栖露吸着鼻子說:“霍雲成說不是,他說……說老爺是被人故意害死的,還說自己知道老爺真正的死因。”

越瑢眼睛猛然一眯,半晌方才忍着心中的不喜說:“他人現在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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