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為了表示新任鎮北王突然在宮裏昏倒的事兒與自己無關,永興帝派了好幾個太醫過來給“越瑢”看身體,還主動延遲了“他”去京西大營報到的時間,讓“他”在家裏好好養身體先。

不用那麽快地去面對那些勾心鬥角的糟心事兒,蘇妗挺高興的,尤其是當她聽說趙王去跟永興帝哭訴自己冤枉,卻被永興帝狠狠斥責了一頓的消息之後,更是心情舒暢得多吃了一碗飯。

如今趙王在她心裏已是死敵,要不是得知他周身布滿了暗衛,自己這點功夫根本宰不了他,也擔心一着不慎會連累家人,她早就已經抗着刀去給自家老爹報仇了。

越瑢不知她心中兇殘的想法,見她去別院見了一趟柳氏之後,精神就恢複了正常,不由松了口氣。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幾天她好像有些故意避着他的樣子……

眼瞅着這天早上一起來又不見她人了,越瑢眉頭微擰,叫來了栖露:“王妃人呢?”

“王妃帶着小少爺去給老王爺老王妃請安了。”

因蘇妗的突然昏倒,老鎮北王和蕭氏南下的日子也往後拖延了幾天,不然這“兒子”的身體狀況都還沒搞明白就急着要走什麽的,不大合常理。

栖露說完,見越瑢似有不快,又忙解釋道,“王妃說王爺昨晚睡得晚,想讓您多睡一會兒,吩咐了奴婢們不許吵到您。”

他昨晚是睡得晚,但前天晚上睡得早早的第二天早上她也沒叫他起床,說什麽福生吵着要去院子裏摘花花。之後更是忙着各種各樣的事情,反正就是沒什麽時間與他獨處。

想到這,越瑢意味不明地眯了一下眼睛,随即就起床梳洗打扮了一番,準備去玉京院湊湊熱鬧。卻不想剛要出門,便有下人來報,說是清平郡主來了。

清平郡主明昭,今上的姑姑慶陽長公主的獨生女,蘇妗的閨中密友,前陣子随母親下江南看望一個長輩去了,不在京中,這兩天才回來。

當然越瑢并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清平郡主和蘇妗關系不錯,彼此之間常有走動。

這樣的關系不好随意找借口回絕不見,青年回神,沖那丫鬟點了一下頭:“請郡主進來吧。”

丫鬟恭敬地去了。

一旁栖露卻是心中突突直跳,偏又不好攔着,只能以下去準備茶水為借口,飛快地找到染月吩咐了一聲:“快去玉京院把王爺請回來,就說是清平郡主來了。”

不知道真相的染月聽得一臉懵逼:“清平郡主來了和王爺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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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語塞的栖露:“……這是王妃吩咐的,你只管去就是了,別問那麽多。”

“好吧。”染月滿肚子疑惑地下去了。

就在她倆說話期間,清平郡主明昭已經進來了。

她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相肖似其母,十分明豔大氣,平日裏總愛穿一身紅衣,看起來如烈日火焰,生機勃勃。作為慶陽長公主唯一的女兒,永興帝年紀最小的表妹,清平郡主自幼就是被嬌寵着長大的,因此嬉笑怒罵張揚肆意,是個驕傲随性,無法無天的主兒。

不過雖然有時略顯驕縱,但她性子單純,愛憎分明,為人并不蠻橫,不然蘇妗也不會與她成為多年的朋友。

“妗妗小寶貝兒!我回來啦!”一看見屋裏的“蘇妗”,清平郡主就張着雙臂撅着嘴巴撲了過去,“快說,想沒——哎喲!”

身子下意識一閃,讓這丫頭撲了個空的越瑢:“……郡主自重。”

他媳婦兒也是她能抱能親的?!

清平郡主趴在椅子上懵逼了一會兒,片刻“哦”了一聲轉過頭,嘿嘿直笑說:“登徒子調戲小娘子的戲碼?可以可以,我還從來沒演過登徒子呢!”

一頭霧水的越瑢:“……”

什麽亂七八糟的。

好在這時栖露端着茶水回來了,見此額角直跳,忙道:“奴婢栖露,給郡主請安!郡主,我家王妃今兒有些不舒服,怕是沒法陪您玩扮演游戲了……”

平生最愛玩角色扮演,日常沉迷将話本子上的劇情排練成實戲的清平郡主愣了一下,笑不出來了,趕緊往越瑢身邊一坐,問道:“不舒服?哪兒不舒服?你別是又懷了吧?”

被那個字驚得虎軀一震的越瑢:“……謝謝,沒有。”

清平郡主隐約覺得自家好友有點不對勁,但她一向神經大條,再加上栖露又給越瑢找了個借口,她自然更不會去多想了,只露出猥瑣又蕩漾的笑容說:“哦,我還以為最近這段時間你天天和你男人在一起,然後就……嘿嘿嘿。”

越瑢被她“嘿”得眼皮直跳,卻沒有太過意外——清平郡主她娘慶陽長公主,那是他們大楚出了名的風流人物,府裏面首無數。清平郡主雖然還沒有嫁人,但在她娘的耳濡目染下,說話大膽些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就是……

她平時都是這樣跟他媳婦兒開玩笑的嗎?

那他媳婦兒豈不是要被她帶壞?!

越瑢想着眉頭就擰了起來,然而不等他開口,清平郡主又已經話題一轉:“哦對了,我還沒恭喜你升做王妃了呢,正好我這次從南邊兒帶了許多好玩的東西回來,一會兒就讓人擡過來,算是給你的賀禮。不過裏頭也有些是給我幹兒子的……诶,對,福生小寶貝呢?怎麽大半天也不見人?”

從來不知道自家兒子居然有個幹娘的越瑢:“……去給他祖父祖母請安了。”

“哦,那我一會兒再找他玩,這麽久不見,可想死我了。”清平郡主說完喝了一口茶,自顧自說起了自己在江南的見聞,“我跟你說,有機會你真的要去一趟江南,那裏俊男美女可多了,尤其那些個小哥哥,一個賽一個的溫柔多情,真真是人間天堂啊……”

突然有點想把她叉出去的越瑢:“……”

你看就看,跟我媳婦兒說什麽?!她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好嗎!!!

眼看他臉色發黑,一雙眼睛也眯了起來,頻頻往門外瞟的栖露急得汗都要流下來了——王妃怎麽還不回來?再不回來她的形象要徹底崩塌了呀呀呀!

“哦對了,說到這個,我在那邊新得了兩本坊間精品,喏,這個輕,我就先給你揣過來了。”清平郡主說着就從袖子裏掏出兩本書冊,“啪”的一下拍在了越瑢面前,同時壓着聲音嘻嘻笑道,“這可比咱們從前看得那些精彩多了,不僅劇情節奏好,裏面插的畫兒也十分精美,你好好欣賞,不用謝!”

越瑢低頭一看,那兩本書,一本《論語》,一本《女則》。

“……”

如果他記得沒錯,《論語》也好,《女則》也好,裏頭都是沒有劇情也沒有插畫的。

栖露一看那兩本書,差點眼前一黑昏過去,而就在這時,越瑢突然微微一笑,拿起了那本《論語》:“是麽,那我可真的好好欣賞一下才行……”

不行!不能翻開!

栖露心頭大急,就在她幾乎要忍不住打碎手中的茶壺搗個亂時,蘇妗抱着小福生赫然出現在了門口:“王妃!”

越瑢手中動作一頓,擡頭朝她看去。

“王爺,”他掃了手裏已經打開一半的書一眼,沖她溫柔一笑,“您回來了。”

看到那兩本書的一瞬間,蘇妗簡直想抱頭尖叫了——看豔俗話本什麽的,在這個時代來說是十分不入流的行為,越瑢能容忍她學過武功,能容忍她性格不那麽淑女,可這種在大部分人眼中都全是傷風敗俗的愛好……

蘇妗并不覺得他也能包容。

且就算他能包容,這事兒也太羞恥太有損形象了,她絕對不能讓他發現!

“嗯,福生一直吵着要找你。” 雖然很想馬上沖過去把他手裏的書搶過來毀掉,但蘇妗面上卻只淡然地說了一句,然後轉頭與清平郡主打了個招呼,“郡主。”

“王爺也在啊哈哈,”對于自家好友這個傳說是仙君轉世的丈夫,清平郡主心裏還是比較敬畏的,因為這大兄弟的外表确實比較能唬人。不過敬畏歸敬畏,她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禮貌地沖“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喝着茶水吃着糕點在一旁等了起來——往常這樣的情況,越瑢都是打個招呼就走的。而她還有好多事兒要跟蘇妗說呢,自然不會就這麽離開。

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的蘇妗:“……”

“郡主,實在抱歉,今日本王有點事情要與王妃一起去處理……”最終,她只能這麽說。

清平郡主一愣,看向越瑢:“啊,這樣嗎?”

越瑢意味不明地看了蘇妗一眼,指尖輕輕摩挲着手中書冊上的《論語》二字,半晌方才嘴角微勾,說了句:“是有點事要處理,改日我去你府上找你玩吧。”

“行吧,”清平郡主不是沒有眼色的人,見他們兩口子确實有事要忙,也沒再不識相地留下來,只從懷裏摸出一張貼子說,“正好過幾天我娘要在府裏舉辦生辰宴,到時候咱們再好好唠。”

“好。”越瑢應了一聲,這便讓栖露送清平郡主出去了。

屋裏只剩下了小倆口和福生,不過福生一直鬧着要去院子裏玩,越瑢便又叫染月進來把他抱走了。

蘇妗見此想溜——自打那天在他面前哭過之後,她便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不敢對着他,尤其是兩人獨處的時候,更會莫名緊張,似乎連喘氣都變得不自在了起來。然而那本《論語》還在他手裏呢,她不能溜,便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說:“王爺昨晚睡得可好?”

“還行,”越瑢拿着那本翻開了一半的《論語》,也不看,也不放下,就那麽拿着,一雙幽深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王妃方才說有事要和為夫一起去處理,不知道是什麽事兒?”

蘇妗:“……其、其實沒什麽事兒,只是郡主與妾身相識多年,十分了解妾身的性子,妾身是怕她看出不對,産生懷疑,這才想着請她先離開。”

“原來是這樣,”越瑢笑了一下,低頭看着手裏的書說,“我還以為王妃說的事兒,是想與為夫一起閱讀這兩本書冊呢。”

他說着就要将那本《論語》徹底翻開,蘇妗眼皮一跳,再也忍不住沖上去要搶那書:“不能看!”

“不能看?”越瑢卻一個擡手躲開了她的偷襲,同時另一只手飛快地往她腰間一摟,一把将她拉進自己的懷裏,貼着她的耳朵問道,“為什麽不能看?”

蘇妗猝不及防地紅了臉,心跳也失了序,慌張之餘,她一把推開身前的青年,自己往後跳了一步。

這只是本能反應,然而她忘了自己現在是個男人,力氣比往常大的多,再加上越瑢坐着的椅子後面是一片空地,她這用力一推……

哐!

一聲巨響之後,猝不及防的越瑢連人帶椅子,可憐又無助地摔倒在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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