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情緒。”
“情緒?”
越瑢點頭:“你沒發現麽,除了都是發生在夜晚和撞到頭這兩個條件之外,我們這幾次互換身體的時候,情緒都不大穩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心神不寧,毫無防備。”
蘇妗一聽,頓覺醍醐灌頂:“難怪我們在青雲山的時候,怎麽撞頭都沒法把身體換過來!因為那會兒我們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刻意去做的!”
“嗯,雖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往後咱們注意點,不要在心神不寧,情緒激動的時候撞到頭,應該就不會再出現之前那樣的情況了。”
蘇妗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好。”
可算不用再來回折騰,她也不用再幫他背鍋了!
越瑢心情也很不錯——他是再也不想體驗做女人的感覺了,再體驗下去,他怕自己落下心理陰影,往後再也沒法做個快樂的純爺們。
兩人說完又躺了一會兒,這才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起了床。
栖露早已吩咐人備好吃食,一看房門開了,忙讓人端來了飯菜。而陪着小福生玩了大半天,一直沒走的清平郡主也過來跟小兩口·交代了一番:昨晚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她就對那個算計“越瑢”的丫鬟嚴刑拷打了一番,那丫鬟一開始嘴硬得很,後來受不住了才交代,她是太子妃羅氏的娘家派出來的人。
太子妃羅氏的娘家,一向是堅定的太子·黨,她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這一切都是太子安排的。
可太子早已暗中與越瑢達成協議,他完全沒必要在這種關鍵時刻做出這樣的蠢事,因此很明顯,這是來自趙王一方的栽贓。
當然,如果越瑢還沒有和太子達成合作,趙王這一步縱然計劃失敗卻還能挑撥離間的棋走得還是挺好的。可惜棋差一招,還是沒能成功。
越瑢和蘇妗心裏大致有了數,倒也不怎麽生氣,只是越發厭惡趙王這個狗東西并多了幾分趕緊弄死他的迫切感。
清平郡主卻不知道其中的緣由,說完就逮着太子一頓罵——雖說年紀比太子和趙王都要小,但從輩分上來說,她卻是那倆家夥的長輩,因此罵起來毫無顧忌。
蘇妗被她這一連串不停歇的罵罵得腦袋嗡嗡作響,忙嘴角抽搐地打斷了她的話:“罷了,不提這事兒了,你坐下來歇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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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郡主本來想拿他們兩口子奮戰了一天一宿的事兒與蘇妗開開玩笑的,這會兒也沒了心情,只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會找機會給他們倆出氣,這便扭頭要跑。
她也好,慶陽長公主也好,都是皇室中難得的聰明人,雖然行事看似嚣張,但從不做不該做的事兒,也從不摻和朝中争鬥,只一心一意做着自己的富貴閑人。所以她只說會私下幫蘇妗兩口子報仇,卻半點沒有要去永興帝面前告狀的意思,因為她很清楚,即便有證據,永興帝也不可能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去懲罰自己的兒子,更不會允許大家把這件事鬧到明面上——太子再不得寵,那也是皇子,又豈是外人可比的?
蘇妗深知她的為人,倒也不擔心她會把事情鬧大,不過這事兒既然不是太子做的,她也不能任由好友為了她去得罪太子,因此在她跑出去之前趕緊把她攔下了:“這事兒不一定是太子做的,咱們再觀望觀望,你莫要随意出手,不然冤枉了人怎麽辦?”
她不能把越瑢和太子之間的事告訴她,只能從這件事本身入手,指出其中的疑點,又着重說明了一下宴會開始前,趙王逼自己喝酒的事兒。
清平郡主也是皇室中人,這麽一聽,哪還有不明白的:“你懷疑這事兒是趙王在嫁禍太子?倒也不是沒有道理,你等着,我肯定幫你查清楚這事兒!”
她說着就跟陣風似的跑了,蘇妗看着她火紅的背影,好笑又覺得動容,想了想,便也由着她去了。
一旁越瑢看着她臉上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心情莫名有點兒不快——她可從沒對他這麽笑過。一時間他突然覺得這個清平郡主十分礙眼,暗哼了一聲之後方才開口道:“你們怎麽認識的?我記得你從前一直不怎麽在京中?”
蘇妗回神,笑了一下:“我父親與阿昭的父親從前有些往來,所以我與阿昭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後來雖然随父親外放出京了,但我們倆也一直保持着書信往來,每一兩年也會見一次面,因此關系始終不錯。帶母親回到京城的這幾年,她更是幫了我許多忙,我心中十分感激,也一直拿她當親妹妹看待。”
沒有清平郡主在背後給她撐腰,還時不時跑到廣安伯府來找她玩,她不可能那麽快地搞定廣安伯府那幫人。因此蘇妗一直很慶幸,自己能有這麽個朋友。
她眼中明亮溫柔的笑意讓越瑢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挑起這個話題,但更多的是一種難言的遺憾——當年她那麽辛苦的時候,他怎麽就不在她身邊呢?若是那個時候陪在她身邊給她幫助與鼓勵的人是他,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會在他面前戴上面具了?
想到這,越瑢又想起了前些天她一直躲着自己的事兒,他眯了眯眼,心情越發郁悶了幾分,只是卻耐住了性子沒有逼她,只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岳父大人還曾與那位驸馬爺有過交情……”
“那位驸馬爺”幾個字帶着點驚訝,因為清平郡主的父親,也就是慶陽長公主曾經的驸馬爺,曾是一位玉樹臨風,才高八鬥的狀元郎。然而這人雖然長得好學識好,品行卻很不好——首先是為了求娶慶陽長公主躍身成為皇親國戚,暗地裏害死了慶陽長公主喜歡的男子。後來因為賜婚,成功娶到慶陽長公主之後,又表面深情款款,背地裏卻嫌棄她五年只生出了一個女兒,悄悄養外室生兒子。
多年前慶陽長公主意外發現了這事兒,當即就被惡心得差點吐出來了,再加上當年舊事也被有心人翻了出來,慶陽長公主恨怒之下,當即就叫人打斷了那位驸馬爺的狗腿,毀了他的臉,然後把他和他那幾個外室兒子一起丢到了城外的貧民窟裏,不許他再回京——不是口口聲聲的真愛麽?那老娘成全你們,好好兒地過日子去吧!
那位驸馬爺出身農家,背後沒有家族勢力,再加上毀了容瘸了腿,自然無法再當官,因此一朝落魄,再也沒了音訊。而慶陽長公主也是從那時起開始養面首的,這麽多年來,她雖然名聲不怎麽樣,小日子卻是過得舒服極了。也不知那位驸馬爺見了,心裏後悔不後悔。
當然這會兒越瑢會驚訝,只是驚訝自家岳父怎麽會和那樣的人有交情,而蘇妗也很快解釋道:“我爹曾經十分欣賞那人的才學,但發現他品行不端之後,就沒怎麽再往來了。”
“原來是這樣……”
兩人邊吃東西邊閑話家常,再也沒了從前“食不言寝不語”的拘束感,只是越瑢對于這樣的現狀卻并不滿足,吃完飯去處理正事前,又纏着蘇妗親了好幾口,這才心情愉悅地走了。
留下蘇妗臉色微紅地瞪着他的背影,心跳急促之餘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恐慌——有什麽她并不樂意見到的東西,似乎正在悄悄發芽……
***
越瑢不知道蘇妗在想什麽,他踏着昏暗的暮色去了書房,然後讓人把霍雲成叫了過來。
霍雲成這些天一直在與越瑢手下的人對接這些年來他查到的關于當年舊事的證據,聽說越瑢有事找他,很快就過來了。
他對越瑢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膽小無能的小白臉”上,然而一進門就對上一雙高冷銳利,瞧着還莫名有點熟悉的眼睛什麽的,他頓時就愣了一下。
“愣着做什麽?”越瑢還是很讨厭這當着他的面就敢挖他牆角,還用狗爪抱過他……或者說他媳婦兒身體的家夥,因此擺不出什麽好臉色,只冷然地掃了他一眼說,“進來。”
霍雲成回神走進來,但看着眼前青年的神色,他卻詭異地有種看見了“蘇妗”的感覺。
這可真是邪門了!明明前幾回見到這小白臉的時候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的!
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眼神放肆又納悶,越瑢嘴角抽了抽,忍住動手抽他的沖動說:“本王記得你之前提到過,趙王手裏有一本記着當年那件事所有參與人員名單的冊子,那本子具體是什麽樣的,有多大,知道嗎?”
一提起正事兒,霍雲成就沒心思想別的了,走過去往椅子上一坐,姿态不羁,沒半點規矩樣兒:“不知道,要知道我就想法子去偷出來了。事實上,就連那冊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曾經聽到過這麽點風聲,說是趙王一直在利用那本冊子籠絡朝中大臣罷了。”
越瑢看了他一眼:“我打算派人去趙王府查探這事兒。”
霍雲成挑眉:“就算那冊子真的存在,趙王也肯定是貼身藏着的,可那小子怕死得很,主院附近守衛重重,我親自去過幾次,根本進不去……你們打算怎麽進去?”
“這個我自有法子。”越瑢淡淡道,“你只需要告訴我,除了那本冊子,我們還能從趙王府裏拿到什麽證據就好。”
“沒了。”霍雲成啐道,“那群王八蛋行事很謹慎,要不然老子也不會這麽多年了半點線索都沒找着。”
越瑢擰眉,卻也沒有太意外,沉吟片刻,看了他一眼說:“行了,滾吧。”
他看霍雲成不爽,霍雲成看他也很不爽,也沒再回話,翻了個白眼就起身走了。說實在的,要不是實在有求于他,他才不樂意搭理他呢——王爺又怎麽樣?在他這兒,身份再高也不好使,看得順眼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看不順眼的人,就是天皇老子,他霍爺也敢打。
霍雲成這麽想着就出了門,卻不想沒走幾步,就碰上了宋修和。
“哎,霍公子,我正找你呢,”宋修和笑容溫和地走過來說,“前些天忙,一直空不出時間,今兒我正好有空,你把你弟弟帶上,我給你們看看眼睛和嗓子吧。”
霍雲成一愣:“啥?”
見他一臉懵逼,宋修和笑了起來:“你弟弟的嗓子我之前看過兩眼,傷得不算特別嚴重,就是時間久了,有點難治,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機會治好的。還有你的眼睛,不介意的話,一會兒給我看看吧。”
自打知道宋修和是個神醫之後,霍雲成就想着什麽時候請他給黑子看看嗓子,但最近事多,還沒來得及開口,沒想宋修和竟自己找來了。他一時驚詫,半晌才道:“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我弟……師弟吩咐的。” 這事兒是前些天蘇妗拜托他的,因為她瞧着黑子那麽小一個孩子卻不能說話,實在是有些可憐。但想到那天蘇妗吩咐他的時候,旁邊人挺多的,宋修和便沒敢說是她吩咐的,畢竟那會兒她還頂着越瑢的臉呢。
霍雲成不知道其中緣由,一聽這話,頓時呆了一下:“誰吩咐的?”
“我師弟啊。”宋修和又笑眯眯地重複了一句。
霍雲成吃驚之餘心情頓時就複雜了。
那小子看着冷冷淡淡的,沒想到竟然這麽好心……
霍雲成是個性情中人,有仇必報但也有恩必報,他自己的眼睛倒還是其次,黑子的嗓子卻一直是他心裏一塊心病。如今越瑢主動叫宋修和給黑子看病,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恩情,因此雖然還是覺得大老爺們遇事兒不該躲在女人後面,可他心裏對越瑢的感官卻是一下子好了不少。
他想了想,回頭就跑回書房對越瑢拍着胸脯道:“這個恩我記住了,要真能治好黑子的嗓子,你讓老子幹啥都行!”
見他氣勢洶洶地跑進來,還以為他是來打架的越瑢:“……”
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