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與卷毛夜叉的故事60
“小葵，你別怕，他們沒有惡意的。因為你是真選組唯一一個女孩子，所以他們想和你親近親近而已。”
山崎退對這位剛加入真選組的新人說道。
那是一位個頭不高，也才大概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可能是不習慣在這種全都是男人的地方，跟誰說話都是瑟瑟縮縮的樣子，顯得很害羞。
聽說她是被松平長官推薦過來的，之前只在鄉下開花店，對于江戶這種大城市似乎很不習慣。因為看她是個女生，讓她跟着隊伍突襲也不好，就扔去了監察組。
“山崎，你不是說監察組的人太少了嗎？她就交給你了。”土方對山崎說道，山崎愣了一秒，看向站在牆角局促不安的年輕女孩。褐色的長發紮成馬尾辮，穿着真選組的制服，相貌算不上非常漂亮，但也稱得上清秀可愛，給人一種很幹淨淳樸的感覺。
第一次有女孩子加入真選組啊，而且還讓我指導她，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啊。山崎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
離開副長室後，宮本葵很是緊張地對他鞠了一躬，就像是第一次入職的新人職員，“我、我叫宮本葵！我、我會努力工作的！請多多指教！”
“啊啊，別緊張，放松一點。我叫山崎退，是土方副長的直屬監察，你叫我山崎就行了。我先帶你參觀一下屯所吧？”山崎很是友好地對她笑笑，擺擺手，他很少被這麽鄭重地對待。
真選組素來有“流氓警察部隊”的稱號，每個隊員都帶着一股流氓的兇狠氣質，很是吓人，宮本葵本能有些不敢接近。相比起來山崎看着比較平凡，氣質很溫和，看着讓人覺得好親近些，宮本葵稍稍放松下來，“有勞了，山崎前輩。”
前輩嗎……山崎愣了一秒，他還是第一次被這麽叫，按理說他也算是真選組的老人了，但因為長得不起眼，外表又意外地比真實年齡年輕很多，所以幾乎所有新人都不叫“前輩”。
男人心有時候就是這麽單純，第一次被叫“前輩”讓他産生了一種責任感，作為男人也作為前輩，要照顧好眼前這個女孩。
宮本葵是真的很不适應很不擅長和男**流，看着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孩子，一下子把她扔到全是大男人的真選組着實有些可憐。特別是路過道場的時候看到**訓練的近藤，葵完全吓到了，臉都變綠了。路上也有想要和她搭話的隊員，作為真選組第一個女性隊員大家都很好奇，而且葵也長得蠻可愛的，大家都躍躍欲試地想和她搞好關系。
但是那些成天只會打打殺殺的直男實在是不會和女生聊天，一個勁地湊過來，葵吓得不輕，從她的角度來看就是自己被一群高大的猛男圍住了，進退兩難，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仿佛一只小兔子掉入狼群一樣。
“你們不要吓到人家了，宮本小姐才第一天進來啊。”山崎看不下去。
“山崎你小子！一上來就和新人搭讪了嗎！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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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新人妹子是大家的！明明只是個山崎而已！”
“說什麽呢！是副長分配過來的！”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山崎心理還是有點小得意，運氣好，你們羨慕不來的。
最後被吵到的土方出來暴躁地喊了一聲快去工作再吵切腹，大家才散去。等那些隊員走後，山崎安慰她，“小葵，你別怕，他們沒有惡意的。因為你是真選組唯一一個女孩子，所以他們想和你親近親近而已。”
宮本葵低着頭，幅度很低地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着就只是個普通女孩而已，怎麽會加入真選組這種地方。山崎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宮本葵聽聞後回答，還記得織衣教她的說辭，“我以前是開花店的，後來……不小心得罪了天人，那些天人把我送到警局。後來一位官員剛好路過調查，洗脫了我的冤罪，但因此我也開不成花店了，那位好心的官員知道我會劍術後，就帶我來了江戶，推薦我進了真選組。”
宮本葵不敢把自己的真實情況說出來，她其實是失手殺了幾個欺壓居民的天人，還重創了天人的護衛隊，本來是要死刑的，是織衣幫她掩藏了罪行。要是被真選組的警察知道自己是個罪犯，也不知道會怎麽看自己。
“原來如此，這也不奇怪了……”山崎點點頭，這倒是像松平長官的風格，以前近藤局長也是鄉下道場的道場主，也是因為松平長官的賞識才成立真選組的，那個大叔雖然好色但也算是仗義。遇到同樣處境又這麽可憐的葵，想拉她一把也是情理之中。
“對、對不起，我只是鄉下道場的女孩，劍術也不算精通。比不過你們這些訓練有素的警察，如果拖了你們後腿很抱歉。”宮本葵低着頭。
訓練有素的警察……哪有這麽厲害，不過是一群沙雕、跟蹤狂、抖s、蛋黃醬星人組成的流氓警察而已啦。山崎嘆口氣。
之後宮本葵就跟着山崎開始了監察的工作，這其實也算是土方對她的體貼，認為女孩子上戰場實在是太為難她了，監察的工作戰鬥的場合比較少，重要的是細心、耐心和觀察力。
土方雖然看着很兇，但對女性還是很紳士的，不過葵似乎很害怕他。
宮本葵對監察盯梢的工作很有耐性，能堅持長時間的盯梢，有着苦行僧一樣的忍耐力，一個人工作倒是沒問題。但平日面對他人很容易緊張，不擅長和人交談，一旦緊張就容易笨手笨腳的，很害怕土方生氣的樣子，對沖田很警惕，至于近藤局長……大概那次之後已經給她留下了變态的印象了吧。
有一次她代替山崎給土方打下手，大概是太緊張了，總是把文件打印錯，還差點把茶水倒在土方身上，土方發火的時候實在是吓得不輕。
“別怕，他其實是位很優秀很有義氣的上司，就是有時候脾氣……他只是說說而已，別在意。”山崎安慰她。
第一次在大城市生活，十分地不适應，也沒有接觸過文書的工作，覺得很棘手。但卻有人這麽友善地對待自己，這讓她很感動。
山崎前輩真溫柔。
“謝謝你，山崎前輩，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紀，卻比我能幹這麽多，還處處關照我。給你添麻煩了。”宮本葵鄭重地道謝。
山崎愣了一秒，“啊？那個……其實我已經32歲了，已經是大叔了。”
宮本葵震驚的上下打量山崎，這也太童顏了吧，然後慌慌張張地道歉，“對、對不起！因為看起來真的很年輕，所以以為您和我差不多年紀一直沒有用敬語！”
“沒關系！不用道歉！”山崎連連擺手。啊啊，着急的樣子也很可愛啊。
——
在執行監察任務時，山崎一天三餐只吃紅豆面包喝牛奶，大概是為了鍛煉毅力什麽的。但宮本葵覺得這樣會因為營養不良身體垮掉的，有些擔心。
屯所食堂的飯菜不好吃，隊員基本都喜歡出去吃，而宮本葵作為一個普通女人，父母小時候就去世了常年一個人生活，家務料理都很擅長，又不是織衣那種頭腦雖好，但生活能力堪比殘廢的女人，自然是更習慣自己做便當帶過去。
“那個……前輩，一直吃紅豆包對身體不好。我多做了一個便當，如果不嫌棄的話……”她有點緊張地遞過去一個便當，臉頰微紅。
山崎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便當，簡直受寵若驚，忍不住往另個方向去想。
不不不！人生三大錯覺！這32年來都沒有這等好事！現在怎麽會突然降臨！他制止住自己的想法。
但不管怎麽說，宮本葵也是出于好意。
山崎在可愛的後輩的手作便當和背叛監察之神兩件事之間搖擺不定，最終還是選擇繼續吃紅豆包，楢崎幸的事件告訴他一旦違背自己的原則，任務就很可能會失敗。
“對不起，在完成任務之前我不會吃紅豆包以外的食物，這是我作為監察的原則。”山崎頗為抱歉地說道。
啊，我可能要錯過這輩子唯一一次吃上女孩子送的料理的機會了。山崎絕望地想。
“是嗎……”宮本葵似乎有些失望。
“小葵，你先去休息吧，等輪換的時候我再叫你。”山崎對她笑笑，總覺得有些負罪感。
宮本葵這段時間跟在他身邊學習怎麽當監察，盯梢會和他輪換，潛入任務的話就要互相照應。
“好的。”宮本葵點點頭，很聽話地坐在角落閉目眼神。
要是注意的話會發現，宮本葵就算閉目養神也不會躺下，而是挨坐在角落，非常警惕，一旦有什麽突發狀況就會立刻蘇醒。她在輪換前半個小時就醒了，身體就好像有一個鬧鐘一樣，她在這方面堪比苦行僧，異常自律，從不會偷懶。
“前輩，我想去買點東西。”
“好的。”山崎應道。
宮本葵離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回來了，恰好趕上了輪換的時間，“前輩，到我輪換了，你去休息吧，這裏由我來看着就好。”
“嗯，拜托了。”
他們所在的平房正處于目标人物住所的正對面，每天通過窗口的縫隙監視對面的情況，這樣的任務極其枯燥無聊，但又不能松懈，要堅持下來很不容易，但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宮本葵坐在窗口前的位置上，認真地監視着對面，手上撕開一袋紅豆面包。
山崎這才注意宮本葵剛才出去也買了一大袋紅豆包和牛奶回來。
“小葵！你沒必要陪我的！”他就算了，年輕女孩每天吃這些怎麽行？！
“沒關系，我們是同伴，要忍耐的話就一起吧。”宮本葵搖搖頭，咬了口面包，然後對山崎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等完成任務，一起去好吃的就行了。”
山崎被這個燦爛仿佛能治愈人心的笑容擊中了。
啊啊！太可愛了！她是天使嗎？！為什麽會有這麽溫柔可愛的孩子！
山崎萬分感動，要是能和小葵一起盯梢，監察這份工作他能做一輩子！
最後監察任務成功完成，把情報彙報給給土方，然後真選組突擊，攘夷志士團體全數被逮捕。
雖然立了功，但這一職務卻不怎麽被其他隊員重視，明明沒有他們監察調查情報行動部隊都無法出動，不爽。
宮本葵倒沒有很在意，她笑得很開心，“辛苦了，山崎前輩。恭喜你立功了，接下來就能吃自己喜歡的食物了。”
“這個任務上你不也有功勞嗎。”看到宮本葵的笑容感覺內心都被治愈了，別人的輕視也不重要了，不禁有些得意忘形，“可以的話，能吃到你做的便當就好了。”
“哎？”宮本葵有點驚訝地眨眨眼睛。
我在說什麽！是不是太突兀了？而且他們好像也沒這麽熟！他一下子有些緊張。
“我做的料理就可以了嗎？難得你立了大功，找好的飯店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不是更好？”宮本葵奇怪地歪頭問道。
“啊、是這樣的，有時候比起外面餐廳的食物，還是自己家做的家常菜更好吧。偶爾會想”
“那我去買食材吧，明天帶過來。我的料理技術也不算特別好，請不要嫌棄。”宮本葵不疑有他，微笑道。
怎麽會嫌棄！
第二天宮本葵真的帶了便當過來，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料理，感動地讓人不舍得吃了。
“啊，是那個新來的送你的啊。”路過的沖田有些惡作劇地夾走一塊蛋卷塞到嘴裏，味道還可以，至少不會有他們局長追求的那位能用雞蛋做出反人類武力。
“不錯啊，打得火熱啊。”他拍拍山崎的肩膀，有些惡劣地笑了笑。
山崎汗顏，心想這個抖s不會又起什麽壞心思了吧。
“山崎前輩，副長他說……”這時宮本葵拿着文件走過來，正好看到沖田，眼神不自覺地黯淡了下來，有些警惕，語氣還是很恭敬，“沖田隊長。”
她對沖田有種本能的警惕，類似某種同類之間的本能感應，沖田也有同樣的感覺，其實他從第一眼看到葵就感覺到她身上的氣息不一般，像是隐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但一直沒找出什麽特別之處。
容易害羞，不擅長和人交流，看着很膽小，很其他隊員交流會不知所措，也就山崎這種平凡過分親和的老好人能和她聊幾句。做事笨手笨腳，經常惹怒土方。她很低調，像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不主動融入其他同伴，逐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和關注度。其他隊員也逐漸習慣了，沒有當初見到女隊員那麽熱情了。
但沖田顯然還殘留有疑惑的，因此也沒有做出什麽惡作劇，因為不了解這個人無法放下警惕。說到底，她能拿着推薦信過來就很奇怪，松平那個色老頭再不靠譜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随便敷衍真選組。
——
宮本葵的料理還是很不錯的，基本處于平均線以上。他有時覺得，宮本葵這樣普通的女孩和真選組這個流氓警察組織顯得格格不入。
他忘了，能加入真選組的都不是一般人，宮本葵是拿着推薦信進入真選組的，也就是說，她的能力其實是受到上頭的極大認可的。
直到那一天，他才看到了宮本葵的另一面。
那是一次潛入卧底的任務，自己負責潛入調查，宮本葵缺乏經驗，所以在外負責接應，但逃離的時候被發現了。
“你小子！是真選組的人！”
山崎看着周圍包圍的攘夷志士，而他們只有兩個人，增員也不知道會到。啊，不會真的要完了吧。
就在他想着至少也要讓小葵逃出去之後，就聽到宮本葵顯得冰冷的聲音。
“山崎先生，請不要離開我身邊。”
宮本葵沒有一絲慌亂，眼睛緊盯着前面的敵人，原本溫柔的神情如今帶上了駭人的殺氣。
她抽刀出鞘，當她握緊真刀的時候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平時那個羞澀淳樸的氣質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烈的殺氣，眼神變得極其冰冷。
下一秒，她如同被釋放的野狼，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面前的敵人，快且輕盈地揮刀砍去。那刀快得難以捕捉，敵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砍中了脖子。見血封喉，敵人甚至還睜着眼睛。
這一變化讓所有人都應接不暇，難以想象剛才還很安靜的可愛女孩會做出那麽可怕的舉動。
“小葵……？”
從山崎這個角度看不到宮本葵的表情，但從敵人畏懼的神态來看應該并不友善，而且離她最近所以更能感覺到她的殺氣。
“你這女人……！去死吧！”對方憤怒地沖來，下一面
她不再說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卻顯得非常陰森，讓人聯想到無情的野獸。刀刀致命，非常的殘忍。在用極致的殺人劍術砍殺了幾個敵人之後，其他攘夷志士開始退縮，但宮本葵沒有放過他們，幾乎将他們全數砍刀，所幸沒有砍殺致死也被重創。
這種狀态下的她無法交流，沒有情感，腦海裏只有“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這個念頭，像是一臺只會戰鬥的機器。
她不斷戰鬥着，在戰鬥的過程中那種暢快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讓她有些欲罷不能。身上沾滿了噴濺的血跡，攘夷志士增員她也毫無畏懼，以敵人無法抵擋的速度砍殺。到最後攘夷志士已經不想靠近了，開始逃離，她變成了進攻的那方，如同惡鬼一樣反客為主。
“小葵！冷靜一點！”一把聲音由遠及近地傳到她的耳邊，山崎的聲音總是給人一種軟綿綿的感覺，缺少霸氣，很親和，和他本人一樣人畜無害，讓人很容易對他放松警惕。
“已經沒事了！可以停下來了！”
他捉着宮本葵的手腕，其實他也挺緊張的，激戰一旦開始就很難停止，宮本葵打得這麽兇，他還以為會被攻擊呢。他都不知道原來葵這麽強，要是被攻擊他肯定擋不住的。
沒想到宮本葵被他捉住之後并沒有攻擊，而是慢慢平靜下來，她收刀回鞘，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聲音很痛苦很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葵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手，知道自己又失控了。
暴力是會讓人上瘾的，但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懷着“保護鎮上的居民”的心，不斷和盜賊團，流亡進來的浪人，天人戰鬥，即使痛苦也堅持握着刀。她從不喜歡傷害別人，也讨厭那些恃強淩弱的時間。
以前的她這種狀态下姑且還能交流，也不會想去殺人。但自從從監獄裏出來，得知了自己和居民的真相，就喪失了當初的保護他人的覺悟。
自己不被信任，被害怕着，自己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工具，在他們看來自己是流着殺人犯血液的怪物。
體內名為戰鬥欲和嗜血的野獸開始蘇醒，自己的劍術才能，自己幼年的創傷以及殺人狂人斬宮本的遺留，自己作為女人的外表下壓抑着一只名為“本性”的野獸。失去了當初保護別人的覺悟，現在的自己不過是空殼，只會戰鬥的工具而已。
來到江戶之後她沒有再拿起刀，也懷疑自己是否能作為警察。不過認識了山崎只有明白了守護別人不僅僅只有戰鬥這件事，即使是不起眼的工作認真完成到最後，給別人提供輔助也是很重要的。
不管是什麽形式，重要的是懷着一顆想要保護別人的心，堅持着自己的武士道。
在學習監察的這段時間，也是看着真選組的各位警察的所作所為。宮本葵似乎找回了自己的初心，逐漸變得開朗起來。
但說到底，自己除了“刀”以外一無所有。沒有力量就無法保護別人，但一旦握起刀自己就會失控。自己不過是打着保護着他人旗號，享受着戰鬥的快感的野獸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