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與卷毛夜叉的故事63
“哎。”宮本葵頗為憂慮地長嘆一聲,不是很習慣隊員們突如其來的熱情,雖說平時大家都挺像親近她的,但僅僅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女性隊員罷了。
但展現過實力之後,被當做同伴的認可的熱情是不一樣的。
當然,她倒不是讨厭他們,實際上宮本葵其實是很敬佩這些真選組的隊員的。平時表現得随和甚至有些沙雕的真選組,在大是大非上是非常可靠的。他們為了江戶的和平和居民的安全努力,毫不畏懼地戰鬥流血,是一群可敬的武士,可敬的警察。
現在宮本葵稍微已經習慣些和這些看着牛高馬大很有壓迫感的異**流的,但歸根結底,她之所以和他們隔閡,自己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們是警察,而自己是曾被判決死刑,體內流着罪大惡極殺人犯血液的罪犯。
本來只是被織衣安排到這裏潛伏,但既然加入了這裏也就是一名警察了,曾作為罪犯的自己真的有資格成為守護江戶的警察嗎?
“怎麽了?小葵?”
宮本葵這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她發現自己站在屯所不遠處,因為在想事情就一直站着沒動。山崎疑惑地看着她,眉眼間透露這一種人畜無害的溫和感覺,“又忘記回家的路了?”
“啊……嗯。抱、抱歉。”
“需要我送你回家嗎?”他很自然地笑道,他這種平凡的又很溫和的人,實在是很難讓人産生戒備之心的,這也算是他作為監察的一項天賦吧。
宮本葵聽到這話臉微微紅起來,她低下頭,“……嗯,拜托了,前輩。”
自己剛來到江戶的時候總是搞不清楚江戶的路,江戶是大城市,到處都是聳立的高樓,仿佛進入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中。城市人當然不會有感覺,但自己一直生活在鄉下的,第一次去這種全都是高樓的大城市,實在是很不适應。
就好像城市人進入到鄉下很容易在樹林迷路一樣,每棵樹木看着都一模一樣,就好像她看這些車流不息的大馬路每一條都是一樣的道理,讓人搞不清方向感。
那段時間上班下班都讓她覺得很苦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每一個從鄉下到大城市打拼的人都要經歷的。
那段時間都是山崎送她回家,本來就是個老好人,知道了宮本葵的困難後也很樂于去幫助她,畢竟也只是送人家回家而已,不會費多長時間。但僅僅只是這一件小事,就讓來到陌生環境內心惶恐不安的葵很是感動了。
倒不是說其他隊員不願意幫助她,區別只在于有的人更加細心體貼,有的人卻非常直男。事實證明,讨女孩子喜歡并不在于多好看多強大,溫柔細心,多關心身邊的人,帶着善意地對待別人,總會有欣賞你。
現在已經在江戶生活了個把月,當然不會記不清路了,但宮本葵現在這麽說也只是想多和他待在一起。
兩人并排地走着,山崎回頭看他一眼,笑容一如往常,“小葵,回去之前要去之前那家店吃拉面嗎?”
這種平常的态度讓她有些錯愕,本以為他會問些什麽,但還是沒有問。果然是在估計自己的感受嗎,她心中升騰起暖意又有些哀傷地想,“好啊。”
她喜歡這個人,大概在加入真選組不久,跟着一起做監察工作的時候開始喜歡了。山崎先生很溫柔,做事非常踏實認真的人,明明頻頻立功,做任務的時候那麽拼命努力,卻依舊是不太受重視,讓人感到很奇怪。
她倒沒有沒有覺得山崎有多不起眼,大概也不是很理解為什麽別人覺得他沒有存在感,客觀山崎來說也算是清秀的那一撥,不難看也挑不出亮點,在一般人看來老好人人設已經爛大街了,有的人甚至會覺得被人善待是理所當然的。
但被人溫柔以待對宮本葵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自從年幼父母被殺害她就一直一個人,居民也對她很是漠視,只是偶爾提供幫助,不願多和她接觸,不願意和她交流,既感謝她保護小鎮,又害怕她。
從沒有人會如此柔聲細語地和她說話,也很少人這麽直白地給過她關心。在宮本葵來到陌生環境萬分不适的時候,山崎很好地發揮他的好人性格,給予了幫助,在無意之間也填補了她的一些創傷。
被稱作“孤狼”,一個人想辦法打敗一群盜賊黑幫,一個人開花店生活,第一次體會到別人給予的關心就會産生一種甘之以殆的感覺。因為擁有得太少,所以意義非凡。
雖然也知道這僅僅只是前輩對後輩的關心,但也難以抑制地喜歡上了這個人。
她喜歡溫柔的人……溫柔的,無害的,不會傷害自己的,善良的人。雖然平時又弱又慫,但
在工作上又踏實成熟,即使是間接地輔助工作,也懷着一顆守護江戶的赤子之心認真完成。她喜歡這樣的人。
兩人來到拉面店,老板娘是個淡金色頭發的美女寡婦,拉面也是當地一絕,點了兩碗招牌拉面後,看着拉面他卻沒有動筷子。
“怎麽了?”看着這樣表情的宮本葵,山崎實際上是很擔憂的,雖然不明白她的過去,但這樣的表情果然還是不希望她露出來。
面前散發着香氣的拉面她卻沒有胃口,心裏堵着事情,吃什麽都會覺得難受,她知道山崎大概是看她不高興才帶她來,這個人無論何時都是這樣,對待罪犯以外的人都很溫和。
但如果知道了真正的她是個什麽樣的人,還會對她這麽好嗎?
“對不起,山崎前輩,我隐瞞了你很多事情。”她皺着眉頭,有些艱難地開口道。
但即使如此也不想再繼續隐瞞,她懷着不安又沉重的心情,把自己的過去全盤托出。拉面店也沒有其他客人,不用擔心被別人聽到,宮本葵的聲音不大,卻顯得有些沉重。
自己的過去,從小生在鄉下的小鎮,那時候以為自己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父親是道場的主人,母親是熱愛栽培的花匠。自從父母被天人殺害,自己就一個人生活,再後來因為鎮上成年男人都去應征,鎮上的老弱婦孺受附近的黑幫地痞欺壓,自己作為鎮上道場的繼承着,肩負起保護居民的責任。
那個時期是最黑暗的時期,國家動蕩,民不聊生,為了生存很多人淪為罪犯,開始幹一些偷雞摸狗,恃強淩弱的勾當,她為了保護居民不得不拿起劍,直到戰争時期結束,國家穩定下來。但欺壓
自己因為得罪天人被送入獄,也就是那時候自己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并非如自己想得那麽高尚,而是犯下重重血案的人斬殺人狂,自己一直保護的居民也一直害怕着同樣流着惡魔血液的自己。
從那時起,宮本葵開始動搖了。她開始搞不清楚自己是真的懷着守護別人的心情去戰鬥,還是僅僅打着保護別人的旗號,實則不過是享受戰鬥的快感的殺人狂。在別人看來,自己是流着惡魔血液的怪物。
“我可能真的是個變态吧,雖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恐懼,但在我戰鬥的時候确實體會到了快感。”這一點她無法否認,戰鬥确實會給她帶來快樂,一種又恐懼又愉悅的感受,這也是她與生俱來的戰鬥天賦。
“這就是我的過去,我隐瞞了很多事情,抱歉。”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像是很哀傷,“我應該早點說出口,其實我也知道,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當警察。”
一個戰鬥起來控制不住自己,打着保護別人的旗號的僞善者,怎麽有資格成為守護江戶的人。她很感謝織衣把她安排進來,但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沉痛地閉上眼睛,總覺得說出來心裏沒有那麽難受了,她也不知道對方會是什麽反應,只是默默的長嘆一聲,如同在等待審判。
慢慢地,她感覺到一只手放到她的發頂,然後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手不算厚實,但也很溫暖,卻給人一種很輕柔的感覺,一如他本人一樣。看着輕飄飄的,實際上又很可靠。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山崎摸了摸她的頭,像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前輩,體貼的大哥哥,揚起微笑說道,“從這麽小開始保護別人,你比很多人都要厲害。”
宮本葵驚訝地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的男人,明明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就如同戳中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看了他許久,突然眼淚從臉頰滑落。明明也沒有感到太難受,可眼淚卻很自然地流露出來。她像是難以抑制地抱住了對方,尋求安穩
“小、小葵?!”山崎一下子臉紅了,對宮本葵突如其來的擁抱顯得害羞又無措。人生難得被女生主動親近值得紀念,但傷心的年輕女孩和三十多歲的大叔,他這樣算不算乘人之危!
“對不起……”宮本葵靠着他的肩膀顫抖,他能感覺到對方在哭泣。大概是以前即使傷心也無人回應,所以一直沒有表露過感情,在失去家人、獨自戰鬥的時候甚至沒有人會給她鼓勵和擁抱,所以此時變得尤為重要。
“其實,我早就知道的,那些人很讨厭我……所以才想做些什麽……如果我能保護他們,大家就不會讨厭我了……我真是個糟糕的人啊。”宮本葵在他懷裏顫抖,聲音也帶着委屈的哭腔,像是壓抑了很久,壓抑着哭腔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又讓人心疼。
她其實知道自己并不是純粹的好人,她的覺悟是有功利性質,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別人對她的厭惡,實際上她從小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居民不敢靠近他們一家人,偶爾投來夾雜着厭惡、害怕的神情。
只是她選擇了視而不見,自己和家人對他們來說是怪物,這件事她其實很早就知道。所以才會保護拼死別人,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被人所接受。
“我并非怨恨父親,只是覺得很悲哀,只是……不想變得和他那樣……”她說道,她對父親的心情很複雜,知道真相難免會有埋怨,但也依舊愛着自己的家人。
就如犯下的罪孽不會消失一樣,家人的感情也不會消失。
即使再想和父親發脾氣,也沒有這個機會了,父母都已經不再,自己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獨自繼續活下去。
“我到底要怎麽活下去?”她發出了心底的疑問
“那就留在我們真選組和我們一起努力活下去吧。”他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不要繼續傷心了,“用你的力量和我們一起守護江戶,如果真的失控我們會阻止你的,你不用擔心。”
“你不是糟糕的人,那時候不也保護我了嗎?一個會下意識拔劍保護別人的人,是不會被自己的欲望吞噬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想要得到別人的關心認可并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情,誰都有需要別人的時。以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你是我們真選組的一員,無論遇到什麽,你都不用孤軍奮戰了。”
他想了想,也只能說出這幾句老套的安慰人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她舒服一些,他也缺乏和女生打交道的經驗啊。
沒想到葵的過去是這樣的,那也難怪一直不願意戰鬥,不肯和別人接觸。哎,不過這又有什麽可羞恥的,每個人都有些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別看他現在這樣,以前還是個和真選組挑釁的地痞啊。
“嗯……”宮本葵低低地應了一聲,山崎能感到懷裏的身體慢慢放松了下來,不再顫抖。
過了一會兒,宮本葵放開了他,眼睛紅紅的,帶着淚痕,很是惹人憐愛。她有些害羞又愧疚的說道,“抱歉,有些失控了。”
“沒事,每個人都有這種時候。”山崎不甚在意地笑笑,你是沒看過局長發酒瘋的樣子,那可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着阿妙小姐。
不,用局長和小葵比較是一種侮辱,同樣是哭,求偶失敗的猩猩和天使落淚怎麽可以相提并論。
“我借一下衛生間,洗一下臉。”說着,她很有禮貌地和幾松請求借洗手間,幾松很爽快地答應了,宮本葵短暫地離開。
幾松看着山崎,露出一種“我懂得”的笑容,“看着不起眼,意外地有一套啊,山崎。”
“不是這樣的,老板娘!”山崎連忙反駁。幾松沒有理他,自顧自把兩人桌上涼掉的拉面換成新的。
“拉面還是趁熱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