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炸毛
聽說杜老大要回家,衆保镖争着搶着要送他去車站,因為人數太多只好抓阄決定,最後好運落在了光頭強身上,光頭強決定回來的路上買張彩票玩玩。
車開進市區,快到某個路口的時候,杜枭突然開口:“直行,不要轉彎,去汽車站。”
光頭強:“啥?你拿的不是火車票嗎!”
“先去買汽車票,火車票等會兒來得及退你就幫我退掉。”
光頭強摸摸锃光瓦亮的圓腦袋:“為什麽啊?坐汽車多難受,腿都伸不開。”
杜枭抿抿唇,拉開身上的羽絨服拉鏈。
光頭強趁着等紅燈的時候扭頭看過去,雙眼瞬間瞪成銅鈴:“卧槽這什麽玩意兒!你肚子上怎麽埋着一只鳥?!”
從被自家老爹塞到自家保镖懷裏之後就一直賴在保镖身上不肯下來的野雞君默默轉了轉身子,拿屁股對着光頭強:你才是鳥!你全家都是鳥!
杜枭把埋頭蹭他胸口的野雞抱出來給光頭強看了一眼,又重新塞回去拉上拉鏈:“董事長給我發的年貨,野雞。”
畢竟是活的,不好帶上火車。
顯然,董事長是個沒坐過火車的壕,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光頭強一臉同情:“這雞仔瘦了吧唧的,有沒有幾兩肉啊?都不夠塞牙縫的吧?”
野雞君瞬間炸毛。
“不過野雞比家雞有營養,給叔叔阿姨吃還挺好的,看它這麽瘦,估計是滿山跑的那種純天然野雞,比養殖場的好。”
野雞君開始撲棱翅膀:讓我出去!我怼死他!
杜枭隔着羽絨服将不安分的寵物一把按住:“養着玩,不吃肉。”
Advertisement
野雞終于安靜了。
年底的車票并不好買,不過光頭強運氣挺好,竟然很順利地幫杜枭買到了僅剩的最後一張,于是他決定回去的路上多買幾張彩票。
杜枭把火車票遞給他,接過汽車票提着行李箱去候車室等車。
候車室人頭攢動,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杜枭勉強找了個角落,往行李箱上一坐,大長腿憋憋屈屈地收着,然後他擡手看看時間,掏出kindle開始埋頭看書。
周圍的年輕妹子們紛紛側目,眼冒紅心。
野雞君從拉鏈上方探出腦袋,一臉花癡地仰視自家保镖:啊啊啊啊好帥啊!不穿西裝也冷酷到沒朋友!太喜歡啦啦啦啦!咦?杜枭在看什麽不健康的小黃書嗎?快給我看看!
野雞君擡起頭費力地叼住他衣袖往下扯:給我看看!有福同享!快快快!
杜枭不明所以,順勢放低了手。
野雞君終于如願,開開心心地将下巴搭在kindle上,側着頭用左邊的眼睛看過去——組織行為學的兩個基本問題,再用右邊的眼睛看過去——人的行為存在着共性與特殊性。
“咯咯咯咯——”你到底在看什麽鬼啊為什麽我看不懂!說好的小黃書呢!
杜枭以為自家寵物餓了,從挂在箱子拉杆上的塑料袋中拿出面包撕了一小塊遞過去。
野雞君頓時忘了小黃書的事,幸福得一頭栽進自家保镖溫暖的掌心,埋頭開吃。
這時,一片瓜子殼從斜前方飛過來,輕飄飄落在野雞君的頭上,杜枭見自家寵物正吃得香毫無所覺,就小心翼翼把瓜子殼捏出來扔進腳邊的垃圾桶,結果剛扔完,餘光又掃見一片瓜子殼橫飛而來,忙擡手接住,之後又有第三片、第四片……
杜枭擡起頭尋找罪魁禍首,最後目光落在旁邊椅子上站着嗑瓜子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沖他做鬼臉。
杜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小男孩愣了愣,“哇”一下放聲大哭,大概是被他與生俱來的冷峻面孔吓到了。
旁邊扶着小男孩的老奶奶瞬間開啓戰鬥模式:“我孫子又不是故意的,你兇什麽兇,這麽大個子不去抓小偷,在這裏欺負一個小孩子!”
杜枭簡直懵逼,想了想,很好心地把垃圾桶往他們那兒踢了踢。
老奶奶更生氣:“我不瞎!我看得到垃圾桶!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禮貌,把小孩子吓哭了也不知道賠禮道歉!”
杜枭:“……”
吃面包吃到一半的野雞君早已放棄美食,炸成了刺猬,錐着腦袋就往外拱,被杜枭一把按住。
杜枭雖然懵逼卻很大度地不跟老奶奶計較:“抱歉。”
小男孩這時候又不怕他了,扯着奶奶的胳膊嚷嚷:“他那只鳥好漂亮,我也想要!”
老奶奶笑起來:“那你去跟叔叔說,讓他把小鳥借給你玩玩。”
旁邊有個猥瑣男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
杜枭:“……”
小男孩從椅子上滑下來,三步兩步颠到杜枭跟前,也不開口,伸手就想搶,被杜枭擡手攔住。
周圍的人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聲譴責。
小男孩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又被一群大人教育了,頓時不爽,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老奶奶走過來:“給他玩一下又怎麽了?又不會玩壞!小氣!”
野雞君被祖孫倆氣到爆炸,這會兒能炸掉整個地球,他抖抖脖子上的毛,奮不顧身往外沖,可惜渾身沸騰的戰鬥因子都被杜枭一只手死死壓制住了,最後實在氣不過,扯着嗓子就喊:“你個熊家長!管好你家熊孩子!”
杜枭:“……”
為什麽我在這兒會聽到周湛的聲音?
一名圍觀觀衆好奇地湊過來:“大兄弟,你這養的是個什麽品種?不像鹦鹉也不像八哥啊!話說得太溜了,毛還挺漂亮的嘿,尾巴這麽長!”
野雞君一臉懵逼:我是誰?!我在哪兒?!剛剛發生了什麽?!現在翹着爪子躺杜枭懷裏暈過去時間會回到失憶前嗎?!
杜枭半天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別人送的。”
更多圍觀觀衆擠過來,把罵罵咧咧的老奶奶和吵吵鬧鬧的小男孩擠出去,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讨論杜枭懷裏這只長相奇特有點像野雞的鳥到底是個什麽品種。
某鳥類愛好者搓搓手很不好意思地說:“要不你問問你那位朋友?我也想養一只。”
杜枭:“……”
直到檢票登車,杜枭都沒能從“我的野雞竟然開口說話了,而且聲音和周湛一模一樣”的疑惑中回過神來。
野雞君一直縮在他懷裏裝死,生動表演了什麽叫“安靜如雞”。
這時候,杜枭手機響了,他拿起來按下接聽。
周董事長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郵件收到了嗎?”
杜枭:“抱歉,沒注意看。”
“我就知道大家放假期間不會及時查看郵件,所以還得打電話說一下才放心。這個通知很重要,我已經給各部門負責人都打過電話,就剩你們保镖隊了,等會兒你一定要把通知精神完整準确地傳達給你手下每一個人!”
杜枭洗耳恭聽:“是,您請說。”
“這個年貨雞啊……發下去不是給大家吃的。”
“這個我們都有數,當初簽過協議的,不會違反合約。”
若有違反,您盡管辭退,畢竟這種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周家人的鼻子都很靈,以前有員工放假期間偷偷吃肉,回到公司立刻就被發現了,周董事長親自調查,聳着鼻子從公司大樓的一樓聞到頂樓,從東邊聞到西邊,從南邊聞到北邊,就那麽簡單粗暴地把人揪出來辭退了,那人一開始不承認,後來見董事長辭退的決心非常堅定,就破罐子破摔承認了,還大罵他變态。
這種事情發生了好幾次,後來就不怎麽有人敢違規了,畢竟工資高,為了吃頓雞肉把飯碗丢掉不值得。
周董事長顯然對這一點很有信心:“我也知道你們肯定不敢吃,可保不準你們送給親朋好友啊,唉,發年貨的時候忘了,我現在才想起來,必須補充說明一下,這個年貨雞發下去不能殺,不能吃,雞蛋也不能動,它們都是我千辛萬苦從屠宰場救下來的,發給你們只是為了給雞年應個景。”
杜枭:“……”
“都是吉祥物,你們要好好供着。”
杜枭:“……”
董事長:“一定要通知下去,一個都不能漏。”
“……好的。”杜枭應得有點艱難,頓了頓,又問,“小少爺找到了嗎?”
懷裏的野雞動了動,拿嘴巴輕輕啄他胸口。
董事長怕他給兒子打電話,連忙道:“找到了找到了,不過他又出去玩了,沒帶手機。”
“……”杜枭語塞片刻,摸摸懷裏拱來拱去的寵物,艱難道,“董事長,您給我的這只野雞為什麽會說話?”
董事長:“啥?”
“剛剛野雞開口說話了,聲音和小少爺一模一樣。”
“砰——”話筒裏傳來類似水杯倒在桌上的聲響,董事長清了清嗓子,波瀾不驚道,“哦,忘記跟你說了,那只雞原來是小混蛋的寵物,三年前跑丢了,最近才找回來……嗯,打小就聰明,學舌學得很厲害,聲音也模仿得很像,小混蛋那時候挺喜歡的,弄丢了還哭過一陣子。”
耳力很好的小混蛋野雞君:“???”
杜枭:“……”
挂斷電話,杜枭給手下幾個副隊打電話傳達精神,又叮囑他們繼續傳達下去,一定不能有遺漏。
等忙完這件事,路程已經過去了小半,寵物依然毫無動靜。
不會是悶死了吧?
杜枭把假裝剛剛睡醒的野雞抱出來,上下左右360度無死角打量:“你會說話?”
野雞歪着頭看他,很機智地迅速作出應對:“你會說話?”
學舌野雞,野雞中的戰鬥雞歐耶!
杜枭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摸摸雞頭:好玩,養肥了拿給周湛,他肯定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