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陸時星性子大大咧咧, 被這麽拉開了都不生氣，厚臉皮又摟住姜雲的胳膊，告狀似的低聲說:“小姨跟外公一樣兇，整天就會橫。”
外公, 就是陸家老爺子。
陸念之不跟小孩兒計較, 不予搭理。
姜雲不自覺多看了一下, 總感覺今天的陸念之哪裏不一樣, 可又說不上來。
街道兩側的燈光柔和，落在她們三個身上，鍍出一層隐約的光暈。姜雲和陸時星走在前面，陸念之一直随在後方，步子不慢不緊。
酒樓裏亮堂, 裝潢偏民國風, 連桌椅和餐具都是舊時的款式。
時代發展的緣故，C城有不少地方都是這種類型，而且近些年政府在大力扶持文化旅游行業，好些有特色的地方都被保護下來, 修繕重整，再與這繁華的大都市合二為一，讓曾經的歷史留在了燈火輝煌的新時代裏。
陸時星瞧什麽都覺得稀奇, 一進酒樓就東瞅西看。
小姑娘心大, 話頭止不住, 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要聊天, 不時就會問兩句。
姜雲都一一回答, 順帶介紹了新民街的過往與發展，并說:“過陣子大學城那邊也挺熱鬧，有空可以去看看。”
“已經去過了, ”陸時星說，笑了笑，“在群裏找了兩個同級的小夥伴，去那裏逛了一遍。”
陸念之在後面不怎麽說話，只有進了包間，拿到菜單才開口問:“想吃什麽？”
問的姜雲，語氣輕柔。
姜雲頓了頓，也沒太矜持，随便點了兩個菜，然後把菜單遞給陸時星。
陸時星不能吃辣，點的一桌子菜幾乎都是清淡口味。
餐桌是圓木桌，包間古香古色，三個人分開坐。
她們邊吃邊聊，也沒聊太過私密的話，都是随便說說。姜雲本來跟陸時星一點都不熟，但聊着聊着，漸漸就比較了解了，亦從小姑娘口中得知了一些陸家的情況。
陸家現在是老爺子當家，底下有一個大兒子三個女兒，大兒子和二女兒是前妻所生，其中二女兒遠在B城常年不回去，剩下的兩個則是第二任妻子生的，也就是陸時星的媽媽和陸念之。
第二任妻子在十幾年前就病逝了，老爺子無心再娶，專注經營家族事業。
目前陸家中間一輩中，能當事的就大兒子和陸時星的媽媽，老二專心科研不問家裏的事，陸念之不争不搶，一畢業就出來單幹了。
陸家中間一輩人丁興旺，但到了陸時星這一代就不行了，就兩個孩子，老大家的那個才十歲大，老二和自家老公是丁克，只對彼此和專業領域感興趣，刀架脖子上都不肯要娃。
是以當初陸念之出櫃，陸老爺子氣得差點沒緩過來，當場就站不住了，恨不得擰着陸念之的耳朵罵。可幾年過去了，僵持到後面老爺子也沒法兒，不接受都得接受。
現今的陸家，明面上是老大和老三兩家受寵，但老爺子給陸念之的不比其他人少，該給的都會給，比如培盛汽車集團的股份，就是老爺子分給陸念之的。
畢竟小的總是最受偏愛的那個，何況還是亡妻留下的最後一個孩子。
當然，陸時星沒有明着說這些，只是随口提一下，姜雲由只言片語裏總結出來的。
談話間姜雲不由得多看了陸念之幾次，想從這人臉上瞧出什麽，可陸念之無甚表情，慢條斯理地吃着，還給她盛了一碗湯。
陸時星離那盆湯比較遠，夠不着，見此就趕快吱聲:“小姨，也幫我盛一碗。”
陸念之不動手，淡聲說:“自己起來。”
陸時星癟癟嘴。
姜雲拿過一個空碗，“我來吧。”
陸時星立時展顏，一雙大眼睛都快彎成兩條縫，“謝謝雲姐姐。”
旁邊的陸念之随後把姜雲手裏的碗接過去，瞧了眼得寸進尺的小姑娘，拉了下姜雲讓坐着，輕輕說:“我給她盛。”
言罷，盛好湯端過去。
陸時星只得逞地笑，朝姜雲眨眼。
十八歲的小姑娘愛鬧，性子活潑，做事都不帶繞彎的。
姜雲性格比較悶，對此除了看着也做不了什麽。
一頓飯吃了很久，快兩個小時才算結束。
末了，結賬時姜雲想付錢，陸時星不論如何都不讓，飛快就自己結了。
姜雲去了趟洗手間，收拾一下。
陸念之和陸時星就在外面等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應當是街邊上人多太吵鬧，姜雲過去的時候她倆未曾察覺，還在聊着。
沒有姜雲在，陸時星還是有怕杵陸念之，嗫嚅半晌，小聲地說:“外公總念你，問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街道的車流不斷，一輛接一輛地駛過。陸念之沒有立時回答，而是隔了一會兒，望了望人來人往的大街，才平靜地說:“不回去了。”
陸時星驚訝，“你以前不是答應過，等明年就回S市的嗎？”
陸念之沒聲兒。
姜雲就在她們後面站着，一時難以抉擇，不知道該不該過去。這種時候突然出現會比較尴尬，肯定能猜到她聽見了那些話，她猶豫片刻，往後面退了些。
而就在這時，陸念之才說:“我會跟他講。”
陸時星有點急，“外公絕對不會同意。”
陸念之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低低嗯了一聲。
姜雲站在另一邊，靜默了許久。
酒樓裏陸陸續續有人出來，大街上行人的談話聲吵嚷，時間卻過得很慢，一分一秒都格外煎熬。
她幾乎是掐着點出去的，不早不晚，恰恰陸念之在這時轉過了身，兩人四目相對。
姜雲若無其事地過去，走到她們面前，有心解釋:“洗手間排隊的人多，耽擱了一會兒。”
陸念之的視線在她臉上掠過，像是看出了她有點不對勁。
姜雲不與這人對視，不動聲色地別開臉，到陸時星旁邊站着。
陸時星随即就挽着她，不複剛才那麽嚴肅，“沒事沒事，才等多久，時間還早。”
姜雲難得笑了笑。
接下來逛街，轉轉這一片的夜市，她們沒立即駕車離開。
陸時星還是那個樣子，高高興興的，小姑娘的情緒來得快去得快，仿佛剛剛那個語氣沉重的人不是自己。她在酒樓裏已經吃飽了，可出來以後見到街邊買的小吃還是憋不住，走到哪兒就買到哪兒。
姜雲有點恹恹的，但沒表現在臉上，老半天都心不在焉。
陸念之就跟在她側後方，走到賣龍須糖的店鋪那裏，就與她并肩而行。
這個時間點街上十分熱鬧，哪哪兒都打擠，路燈是舊時那種燈籠樣，照出來的光就不夠明亮，有些暗沉。再往前是賣紀念品的店鋪，院子樣式的店鋪大敞開，裏面的貨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小物件。
陸時星興沖沖跑進去，都不管她倆了。
兩人就在店門外等着，都沒進去。
她倆站在一起，沒說話也沒動。
姜雲感受到對方的手背正貼着自己的手，暖熱熱的。她收了收手，避開了。
下一刻那人又貼上來，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輕輕磨了兩下。
陸念之看着遠處，臉上不顯，一會兒，小聲說:“晚點陸時星要去她朋友那裏……”
姜雲愣了愣，終究還是不語。
今晚的天悶熱，偶爾有涼風吹來，兩個人的手挨在一處，溫度灼燙得不行。
姜雲一直在退縮，直至退無可退。
這人抓住了她，手心熱乎乎的。
她倆的手指交纏，怎麽都無法掙脫，不多時就都汗濕了，有些滑潤，都快捉不住。
周遭人聲鼎沸，不斷有路人走過。
姜雲輕抿着唇，本來還僵硬着，漸漸就适應了。
陸念之捏住了她的小指，再将她完全包裹住，動都不讓她動一下。
直到陸時星忽然冒出來，姜雲吓了一跳，旋即就掙脫了。
陸時星壓根沒發現她倆剛剛的舉動，手裏還拿着兩個瓷娃娃，一臉新奇地問:“小姨，雲姐姐，這裏的東西都好漂亮，你們要不要進來看看？”
姜雲一怔，又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
這家店裏的小年輕顧客占多數，不少都是情侶，裏頭賣的東西也基本都是成雙成對的，要麽就是數個一組，單件的物品比較少，且價格不便宜，單一個普通的墜子就要小幾百。
陸時星買東西不心疼，反正有自家小姨買單，進去看中哪樣就要哪樣。
姜雲沒買，但陸念之挑了兩對圓潤可愛的瓷娃娃，結賬後只留下了女娃，一個長卷發，一個齊肩中短發，男娃就留下了不要。
店員有點懵，再三确認是不是只要兩個。
陸念之嗯聲，“分開裝。”
店員雖心有疑惑，可還是照做。
陸時星比她倆更先出去，買完一家就去搜羅其它鋪子了。陸念之不讓陪小姑娘逛街，直接把卡扔給她，讓她買夠了再過來。
小姑娘高興應了一聲，拿着卡就一溜煙兒跑了。
姜雲跟着陸念之一起，兩人邊走邊看，一路上沒怎麽說話，也沒太疏離。
走到人多的地方，姜雲被撞了一下，差點沒站穩，好在陸念之及時扶住了。她摟住她的腰肢，把人攏進懷中，手上的力道有些重。
姜雲好一會兒沒動，良久才推開對方。
無人注意到她倆，大街上熙熙攘攘。一輛車從她們旁邊緩緩駛過，她倆不得不各自朝街道兩邊避讓，被隔開一定的距離。
等車完全開過去，姜雲擡眼看了看對面，而後先往前走。
那一方的道路望不見盡頭，曲曲折折，蜿蜒進黑沉的夜色之中，長街燈火燦爛，仿佛永遠不會歇止。
走着走着，後方的人忽而喊住她。
“姜雲——”
她停住。
那人說:“你等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改個bug，感謝大家指出，以及前面寫了陸時星跟媽姓。
十一點左右二更。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Z、40544220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胖路、聽說你很可愛啊、40544220、leesse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道德倫喪 3個；衮雪、beanbean、kosoaa、Deeplove 2個；DetectiveLi、遠懷九州月。、43003042、lx、Bbbbbb、小狐貍崽子、家有貓舍三兩處、穿褲衩的大叔、孤燕、迪麗熱巴很攻、棉花糖、路人只為路過、齊東野語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唐鳶 44瓶；某某某 34瓶；40544220 21瓶；是她的呆呆呀、生而為人_吶 20瓶；小白不白 18瓶；72583 13瓶；陳路 12瓶；雲沢、布吉島島主、墨問、披着馬甲的小號 10瓶；酷卡胡 8瓶；20985072 6瓶；盧宣儒、我只是想喜歡你、綠茶、嘻嘻嘻嘻、洛水之舟、Expecto. 5瓶；咚don、樹袋熊崽、淺然一笑 2瓶；Zannier、剡注、柳蘇、迪麗熱巴很攻、hl、洛先生疼我、innocence、Jo、錦書休寄、G 1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