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胡雲笙點頭後,以小喬為首的幼狼們徹底放松了警惕,并且視這個名叫戈沙的人類為它們的玩具。推搡着戈沙站在幼狼群中間,要戈沙和它們一起玩耍。

畢竟那個叫秦牧的人說了,戈沙是人質嗷。

戈沙欲哭無淚,半響才明白幼狼們發出的信號。接過胡雲笙遞給他的木棍,和幼狼們玩一對多的打架游戲。

而另外一邊,秦牧并沒有看到戈沙的窘迫,反而露出一個傻憨憨的笑容來。

自他醒過來,這是第一次笑,發自真心。

阿笙還是善良,答應的比他預想的要快很多。也比上一次兩人和好早了兩天,所以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不是嗎。

這個人笑得太傻了,好俊的一張臉怎麽能笑成這樣?胡雲笙嫌棄地轉移了視線,把長.槍放回武器角。

“呲——”

胡雲笙沒有想到,更糗的還在後面。他一回頭,差點被秦牧龇牙咧嘴的表情吓到。秦牧半跪在地上,面容扭曲。

小雀叼着果籃一臉無辜地走進山洞,邊走邊好奇地回頭看那個背着荊條站在洞口的人。這人真奇怪,沒事背荊條幹什麽?受虐狂?

戈沙被一群狼崽子圍着,沒法過去。他就說少将軍這出的什麽馊主意,學廉頗将軍負荊請罪,那也得有廉頗将軍健康的身體啊。

看看現在,疼的站都站不起來。戈沙一時心急,疾呼:“胡少爺,胡少爺……”

這個人可是胡雲笙修補翅膀的希望,在他的翅膀恢複如初之前,這個人還不能死了。

胡雲笙縱使不情願,也還是走到秦牧身旁,居高臨下地問道:“喂,你沒事吧?”

狼三叔帶狼群出去打獵,為防意外讓小雀留下看家。小雀原想睡個懶覺,突然想起來浪群裏還有一個嬌滴滴的半妖,遂叼着籃子出去采夏果了。

狼王身為這座大山裏唯一的大妖,由他布下的迷幻陣不是一般人類和動物能夠闖進來的。小雀很放心地出門,哪想一回來就看到洞口站着個人,警惕着藏在樹後半響沒動,聽了幾句。這個人的意思是他是來道歉的,他背上背着那麽些個荊條是他道歉誠意的一部分。

Advertisement

放松警惕後,出于少有的好奇心,小雀戳了戳那些荊條……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唉,人類真的很脆弱,只是碰了一下就這樣了,還不如胡雲笙呢。

“好疼……你扶我一把可以嗎?”秦牧伸出的手因為沒有力氣抖來抖去,一副非常虛弱的樣子。

胡雲笙盯着秦牧瞧,一絲疑惑不禁湧上心頭,真的是這個人用短箭傷害了他們嗎?就用這副宛若打了一堆補丁的身體?

不過也是這個人用蜘蛛吓他保命,想想也就能理解了 ,若不是弱的要死怎麽會想到用那麽卑鄙的辦法。

“問你個問題。”想了想,胡雲笙沒有扶秦牧,反而就地蹲下。就蹲在秦牧旁邊。

秦牧見顫抖了半天的手沒有人扶,只好收了回去撐住地面,以避免體力不支撲倒吃土的尴尬場景發生,“什麽問題?”

胡雲笙:“你怎麽知道我怕那玩意兒?”

“什麽玩意兒?”即使胡雲笙沒有明說,秦牧也知道他口中的“那玩意兒”是指什麽。就是因為那兩只天蠶珠的“功勞”,秦牧才會氣急攻心暈倒。

這次的天蠶珠不是秦牧放的,但它們依舊阻隔在山洞口。以秦牧對胡雲笙的了解,如果他不裝糊塗,阿笙絕對會認定他是故意的。

而且他也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秦牧不能想這件事,越想越氣,氣到想要滅了這座山裏所有的蜘蛛。

果然,胡雲笙狐疑地看着秦牧,“你不知道?”

秦牧裝無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昨天晚上,你們藏的山洞洞口有兩只蜘蛛……”

“我們逃進山裏稀裏糊塗找到那個山洞,戈沙傷重昏迷了兩天,”秦牧的身體晃了一下,不用胡雲笙再提示了,慌忙解釋,“山裏虎豹險惡,我強撐着照顧他,昨晚他才剛醒,我傷口裂了,大出血昏迷,不知道你說的蜘蛛怎麽會在那裏。”

說着,秦牧還咳嗽了幾下,仿佛是着急說話嗆到了。

瞧瞧這又急吼吼解釋又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胡雲笙怎麽欺負人了呢。

“所以,只是巧合咯?”

秦牧點點頭,愧疚道:“對不起,實在是我兩傷勢太重,逃進山洞沒及時打掃,才叫蜘蛛有機可乘。”

胡雲笙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在地上搜尋片刻,找到了一根手臂長的枯樹枝。

伸長了解秦牧身上荊條的綁帶,小聲嘟囔,“難道所有當兵的請罪都喜歡用這招?”

秦牧:“……”我都聽見了!以後還是不能學廉頗老将軍了。

胡雲笙解開後,連着枯樹枝一起用綁帶捆起來,走進山洞深處的一個儲藏間。這裏存儲着大堆的木柴,是狼群冬天用來取暖的(主要是給胡雲笙取暖)。

歸置好荊條後,胡雲笙再出來,發現秦牧靠着石頭坐在了山洞一側,剛才鬧哄哄的小狼崽子們圍在他身邊排排坐。

胡雲笙走近了瞧,秦牧拿着把匕首削果子皮,削好一個去掉核切塊分給狼崽子們。

哪只跑開去鬧還在休息的狼媽媽或者受傷的叔叔哥哥,再回來就分不到果子肉。胡雲笙看的這一會,秦牧就弄好三顆果子。

幼狼沒有規則意識,三五只聚在一起最難管束,先前也不見它們對果子肉這麽熱衷,現在居然能這麽聽話?

胡雲笙看熱鬧似的湊了過去。

秦牧專心削皮,仿佛沒有察覺,只是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削完皮切塊“分贓”,給每只小崽子分完後居然還剩下一塊。胡雲笙盯着秦牧的手,準确的說是盯着最後一塊白嫩甜美的果肉。這些果子不是小雀弄回來給他吃的麽?這群小崽子怎麽突然這麽愛吃了?他好餓啊——咦?果然是太餓了,都出現幻覺了。

胡雲笙就看見那塊果肉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吃嗎?”

胡雲笙擡起頭,排排坐的狼崽子們都在看他,秦牧的手差一點就要挨到他的下巴了,看到他擡頭,秦牧重複問道:“吃嗎?”

吃自然是要吃的,可我又不是小狼崽子,為什麽也需要人喂?抱着這樣的疑問,胡雲笙就着秦牧的手吃掉了最後一塊果肉。

秦牧拿出一個新的繼續削皮。

排排坐老大胡雲笙往果籃裏看了一眼,喊道:“小雀,再去摘一點吧,不夠吃。”

洞口曬太陽,樂得不用帶孩子的小雀:“…………”

下午,狼媽媽們和奶媽三人以及跑腿小雀終于等到了狼群的回歸。

吃了半天果子,胡雲笙只感覺肚子裏鼓鼓囊囊全是水。要怪就只能怪秦牧喂得太多了,他現在什麽也吃不下。只想出去找翅骨。

狼群回來沒多久,胡雲笙就帶着秦牧出去了。原以為再也無法恢複的翅膀有了恢複的可能,胡雲笙非常高興,加上秦牧故意找話,胡雲笙變得有些話痨。

狼群中,只有狼王爹爹才會說人話,和人類用人話好好聊天,這還是胡雲笙父母去世後的第一次。

聊天聊地聊東聊西聊吃的,兩個人走了一路聊了一路,小半個時辰後就到了胡雲笙受傷的地方。

秦牧和胡雲笙放慢腳步,在雜草和樹木中間找尋那支短箭。

這支箭對于他們兩個來說,是結束,也是開始。是争鋒相對的結束,是關系和緩的開始,上一世,和阿笙針鋒相對,導致第五天才去找箭,那會兒箭已經被追兵先找到,送到雁北關的駐軍處了。

這一次必定不會晚。

太陽慢慢西斜,一寸寸土地翻找過,沒有。

擴大搜尋範圍,沒有。

把雜草清除,從頭再找一遍,沒有。

沒有,到處都沒有。

最開始,兩個人還能一邊找一邊聊聊天,秦牧能夠感覺到胡雲笙對他的排斥在慢慢減淡。找到翅骨,把狼群的事情處理好,他們可以一起去雪山去大漠,有很長很長的時間相處,秦牧相信,只要他足夠真心,他們的愛情就會重新開始,一直延續。

随着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不再說話,周圍一片寂靜。胡雲笙臉色越來越差,秦牧的心也慢慢沉到了谷底。

什麽都沒有,日暮晚霞彌漫時,小雀來找胡雲笙回家了。

小雀出現的那一刻,胡雲笙忽然跳起摁倒秦牧。

不論原因,小雀立刻上前幫忙摁住,胡雲笙松開半蹲在一旁,咬牙切齒,“逗我好玩嗎?你開心嗎?”

小雀的爪子就緊緊摁在秦牧的脖子,秦牧艱難喘息着解釋,“一定會找到的,你信我!信我……”

“你再摁下去他就死了,”胡雲笙拍打小雀的毛腿,“松開點松開點松開點。”

小雀擡起爪子,往後撤了撤。

秦牧不在乎脖子上的利爪,他只在乎胡雲笙,“……我一定會找到的,一定會的。”

胡雲笙就在秦牧近旁,秦牧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服,胡雲笙掙脫了幾次居然沒有掙開,狠狠瞪着秦牧,“松開!”

小雀擡起爪子,放到地上。

胡雲笙:“……”

秦牧爬起來,依舊拿着胡雲笙的牛角叉當拐,仔細回憶着記憶裏的地點,一寸寸摸過去。

一定會找到的。

突然,秦牧滿是泥土的手停了下來,他摸到了一個洞。淺淺的長條形狀,滿是刀劍劃過的痕跡。追兵來過這裏,他們發現了短箭,把它帶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