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秦牧婉拒了滄南王伯伯讓他們留下的好意,和胡雲笙離開了滄南王王府。
曹绮現在在福州領兵,防異族趁虛而入。一個月前,她從撫江出發前往福州,途中因為一些緣故和連月齋的人對上。
幸好對方只有一個人,一場硬仗後,曹绮右肩上被那人挖去一塊肉,已一月有餘,傷處至今沒能痊愈,甚至隐隐還有潰爛之勢。
未免滄南王擔心,曹绮只故作輕松的在信中随口一提,只道現在傷已經好了。
因此滄南王在說起的時候,面上并沒有任何擔憂之色。
秦牧和胡雲笙卻同時變了臉色,又迅速壓下去,免得叫滄南王看出什麽來,憑白增添擔憂。
走在回唐安酒樓路上,胡雲笙又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唉,今天像個小老頭,不行,總是嘆氣會變老的。”
秦牧問:“阿笙為什麽嘆氣?”
“還不是又要走了。”胡雲笙嘟囔,“剛找到好吃的地方,還沒吃夠又得出門了啊。”
秦牧笑,“曹伯伯說曹绮肩膀被連月齋的人抓傷了,她現在可能正等着哪位神醫去救她呢。”
滄南王也只是從女兒的來信中,知道了只言片語,猜測當時的情況。
秦牧和胡雲笙都知道,實際上情況只會比他說出來的更糟糕,被妖物抓傷,妖毒滲入身體,尋常藥物難醫,拖得時間越久,越危險。
在滄南王王府,秦牧和胡雲笙只不過對視了一眼,就已然明了各自心中的想法。
秦牧知道,從滄南王的敘述中,阿笙已經知道曹绮傷得有多嚴重,興許曹绮現在正在想盡辦法對付肩膀上的傷,卻收效甚微。曹绮是他的朋友,阿笙不會見死不救。
“我替這個朋友謝謝你,想吃什麽嗎?”秦牧說道,“我請客。”
胡雲笙眼睛一亮,作勢就撸了撸袖子,“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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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哪來的錢,還要當玉佩嗎?我不許,這玉佩是我送的,你不能賣掉!”
秦牧:“那沒有,我和曹绮小時候打過一架,她輸了,輸給我一百兩銀子。”
“輸了就給錢嗎?”胡雲笙笑得更開心了,“那等見了她,我得多和她打幾架。”
秦牧:“好。”
胡雲笙:“她現在也不在撫江,我們去哪兒拿那一百兩銀子。”
秦牧說:“我們先回酒樓吧。”
胡雲笙:“嗯。”
出來的時候,兩個人誰都心不在焉,随便選了一條東西向的街道就走,誤打誤撞都能走到滄南王王府。
這會兒需要回去了,卻走了好幾條錯道。胡雲笙已經沒有吃的心思了,走得好累,他想休息。
前世的時候,從滄南王府到唐安酒樓的路分明走過那麽多次,怎麽會走錯?
在秦牧再次确定眼前的路沒有問題後,他們走到了施工地帶……
滄南王王府的管家,這會兒正在施工地和人說話,看見秦牧和胡雲笙,恭敬地過來打招呼。
“兩位少爺這是要去哪兒?”
秦牧:“您知道唐安酒樓怎麽走嗎?”
“哦,兩位從這邊拐出去,沿着那條巷子走上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管家又指了指腳下的道,“等這條路修好以後,從這條路走會更快些。”
“謝謝。”
一點一滴和前世不一樣的地方,都會提醒秦牧,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有可以挽回的餘地,當下的情景和前生不一樣。
管家指的路是一條小巷子,這會兒正是中午吃飯時候,巷子裏更是空空蕩蕩,只有他和阿笙兩個人。
胡雲笙剛才沒聽清管家說話,嘟囔着問:“還需要走多久啊?”
秦牧停下腳步,彎下腰,“不用走,很快就到了。”
胡雲笙認真想了想,不用走路要怎麽很快到,秦牧說,“上來。”
胡雲笙抱住秦牧的脖子,猶在解釋,“要不是昨天晚上被吓着了,我不可能這麽差,再繞城跑十圈都沒問題。”
秦牧笑:“嗯,我相信你,昨天晚上那五個人,你瞬間就幹趴四個,差點就不用出手了。過河時候,我還眯了一會兒,你一晚上沒休息了,快睡吧。”
胡雲笙對他的解釋很滿意,歪着腦袋靠着秦牧,閉上了眼睛。
很快,秦牧背着胡雲笙走出巷子,拐到街道,走進酒樓,上樓梯到達四樓。胡雲笙睡得很安穩,沒有被吵醒。
他們兩人的房間在戈沙等人的隔壁,緊臨街道。
秦牧背着胡雲笙進入房間,動作輕柔地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胡雲笙依舊閉着眼睛,卻明顯是醒了,他問:“是戈沙嗎?”
秦牧答:“我去看看,你睡吧。睡一個時辰起來吃午飯。”
“唔。”
敲門的是唐安酒樓的老板,唐安。
前世時候,阿笙總是喜歡來這裏吃飯,花的錢多了,自然就成了朋友,酒肉朋友。
此時,他們并不認識。
唐安送來一份鎮店的甜點,甜點盤子下方露出紙張的一角。
唐安:“客官,這是您點的松玉糕點。”
秦牧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他說:“我沒點過。”
唐安:“……”
你眼瞎嗎,看不見下面的紙條?
秦牧說完就要關門。
“且慢且慢,”唐安露出一個很肉疼的微笑,“送的送的,我們店會每天随機送客人一份糕點。”
秦牧笑,“謝謝。”
說罷,接過盤子以及盤子壓着的紙條,關上了門。
唐安:“……”
果然是女魔頭的朋友,一點虧都不吃。
屋內,秦牧放下糕點,打開紙條。
是曹绮的字:你還沒死真得太好了,江湖救急,快來福州!
……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秦牧回頭去看,胡雲笙趴在床上,側着臉,睡得很熟,睫毛卷翹,像是兩把小扇子墜在那裏。
秦牧心安,蓋住糕點,毀掉紙條,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看來曹绮的傷真的等不了了,但他說過要請阿笙吃一遍撫江。
問過店小二,确認唐安的位置後,秦牧找了過去,開門見山,“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下午就過去,不過在出發之前,你需要幫你的合夥人辦幾件事。”
唐安捧着賬本,還在心塞那一盤送出去的松玉糕。直覺這人找過來就沒好事,“不辦會怎麽樣?她也是你的朋友,你總不能見死不救。”
秦牧:“過去是要過去的,不過你不幫忙的話,我救不了她。”
“……”唐安抱緊賬本,警惕道,“什麽事情?”
秦牧:“我們去福州需要馬匹和幹糧,這件事你解決。”
還行,不太過分。唐安點點頭,同意了,立刻吩咐了人去安排。
秦牧,“我愛人喜歡吃糕點,和甜的果幹,希望您能幫忙準備一份。”
唐安憤怒,“這和救人有什麽關系?”
秦牧:“有關系,我救不了,但是我愛人可以救。”
唐安:“…………”忍了。
“最後一件,”秦牧笑笑,“你的合夥人欠我一百兩銀子,她到了撫江可以從她的産業裏随便拿。”
“……”
胡雲笙睡醒的時候,秦牧剛回來,一手拎着一個很重的包裹,另一手拿着兩串糖葫蘆。
在胡雲笙睡着的時候,秦牧就已經安排戈沙照顧留守在此地,配合滄南王和唐安酒樓,調查連月齋的事情。重點強調安全為先,哪怕什麽也查不到,都無所謂。
兩人吃了些零食,吃過午飯後,唐安派人來通知,他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事不宜遲,兩個人下午就帶上東西,騎馬出了城。
出了城,兩人一路奔馳,胡雲笙高喊,“你到底和唐安說了什麽?”
他們出發的時候,唐安來送,懷裏抱着賬本,一副哭哭啼啼的小媳婦模樣。
在他們騎上馬就要走的時候,唐安一副無恥之徒終于走了的慶幸。所有表情都寫在臉上,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秦牧:“沒,就是找他要了點東西,順便送了封信。”
胡雲笙:“什麽信啊?”
“讓曹绮幫我們準備船,”秦牧說,“等你解了她的毒以後,我們就從福州出海,去找滄海水晶。”
是要幫人,不過找到治療阿笙翅膀的藥,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