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雲青岑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這是在叫他。
他轉過頭,看見的就是一群來勢洶洶的人,酒店的保安不多,正艱難的阻止他們——顯然他們不是酒店的客人。
應該是昨天在電梯門口的碰到的人裏有人把他在這家酒店的消息發了出去。
這才引得一堆人來“圍剿”他。
雲青岑觀察了幾秒,發現真正臉上帶着恨意和唾棄的沒有幾個,多數人都是來看熱鬧,或是被拉來壯聲勢的。
餐廳裏的人都吓了一跳。
不是每個人都會上網看八卦,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蘇銘是誰,更不會知道雲青是誰。
“雲青!你不要臉!你這個傻逼!賤人!”
“你生下來你媽就該把你溺死!”
“你知不知道你給蘇銘造成了多大的困擾!”
……
領頭的人是個狂熱粉,手臂上還紋了蘇銘的英文名,她帶着自己的“戰友”,聲嘶力竭的怒罵雲青岑,她罵得口幹舌燥,認真看過去才發現對方不僅沒有跑,沒有害怕,甚至還坐在椅子上,用手機對着他們,一看就知道是在錄視頻。
保安心累的要命,這麽多人,他們不敢推搡,只敢攔着,酒店的大堂經理也跑來點頭哈腰的問是出了什麽事。
領頭的粉絲怒火沖天,她指着雲青岑說:“你們酒店連這種人都招待?他是個只會造謠污蔑的騙子!我要去網上曝光你們,讓大家都看看你們酒店什麽香的臭的都能進來,讓網友抵制你們!”
她身後的人說:“對!這種就不配出現在公共場合!”
大堂經理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穿着很幹練,頭發挽在腦後,她連忙說:“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而且我們只是酒店,只要對方沒有作奸犯科,進來了我們都是要招待的。”
Advertisement
狂熱粉一揮手:“這是你們的事,我們不管!我們就要他道歉!”
大堂經理苦着一張臉,這都是什麽事?
大堂經理看這邊說不通,就給保安使了個眼色,讓他們繼續攔着,然後自己走到雲青岑身邊,她彎下腰問:“這位先生……”
雲青岑擡起了頭。
他的嘴唇在顫抖,指尖也在抖,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裏寫滿了恐懼和脆弱,他的脖子高揚着,牙齒緊咬着下唇。
只是看了一眼,大堂經理的語氣就放輕了:“這裏面肯定有誤會,要不然您先上樓吧?”
原本她應該讓雲青岑直接去和對方交涉的,但話到了嘴邊,卻是讓雲青岑上樓。
雲青岑卻搖了搖頭,他“故作堅強”地說:“我去跟他們解釋。”
經理小聲說:“看他們的樣子,你過去了會不安全,要不然你報警吧。”
雲青岑拿着手機,手指用力到發白,他的臉也白,像是被吓得褪去了血色。
“我……我是個寫歌的。”雲青岑艱難地說,“以前就靠賣歌維持生活,之前我寫了一首歌,賣給了公司,但我那時候不懂,不知道是連署名權一起賣的。”
“後來發現這首歌有人唱了,但作詞作曲都不是我,是那個唱歌的人,我就發微博說了這件事,我不懂,也沒人告訴,沒人跟我說我的作品我卻不能說是我的。”
他越說,聲音越小,越哽咽。
但他強忍着。
“他們都說是我造謠。”雲青岑重新低下頭,“每天都有人到我家門口罵我,在我門前扔死老鼠,把刀片從我門的縫隙裏塞進來。”
雲青岑肩膀也顫抖了起來:“我願意給他道歉,只要他們放過我……”
經理愣了愣,人心都是有偏向的,一方咄咄逼人,一方可憐怯弱,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你還是報警吧。”
經理:“我來報。”
本來有人來酒店鬧事,酒店就可以報警,經理也覺得青年報警不好,容易激化矛盾,她這邊來報就正好。
雲青岑擡頭看着她,他充滿感激地問:“真的嗎?可以嗎?會不會連累你?”
經理正色道:“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你先坐在這兒,我過去打電話,等警察來了再看看怎麽解決。”
鬧事的粉絲被保安攔着,他們也不會真的跟保安發生肢體碰撞,畢竟是來為同學朋友壯聲勢撐場子,真的發展成鬥毆,那就麻煩了,在校學生,可不想給自己的履歷留個污點,領頭的狂熱粉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她拿起自己的包去打保安的頭。
“這種人你們都護着!你們這群傻逼!”她拿着包猛砸保安的頭,保安被砸了一個踉跄,一個沒攔住,她就沖着雲青岑的方向沖了過去。
旁邊的還沒走的食客吓了一跳,往旁邊退讓。
雲青岑看着對方朝自己沖過來。
他在思考是要配合着倒下去,假裝被打中好,還是被打中,看起來更慘一點好。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要怎麽做,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了——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忽然擋在了雲青岑面前。
狂熱粉舉高的那只手被他抓住,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擋在雲青岑面前的男人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穿着一身黑西裝,他一只手就叫狂熱粉動彈不得,他的身材比例幾近完美,像是從雜志裏走出來的男模。
連狂熱粉都愣住了,男人眉頭微皺,語氣十分不耐煩,薄唇微張:“滾。”
狂熱粉臉還有些紅,但色厲內荏地罵道:“你誰啊你,知不知道別多管閑事!你知道他有多不要臉嗎?!”
男人冷笑了一聲,甩開她的手:“這麽多人跑到這裏鬧事,針對一個人,真是要臉。”
後面的人面面相觑,也有脾氣不好一點就着的罵道:“要你管?你是啊?我們幹什麽跟你有屁關系?!要你來說要不要臉?!”
就在保安快要攔不住的時候,門口突然走進了一群人,這群人都穿着西裝,人高馬大,一看就知道是保镖或者打手。
男人也不再理會他們,保镖們接手了保安的工作,男人轉身看向雲青岑。
他轉身的一瞬間,就看見雲青岑正在朝他微笑。
明明雲青岑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只有青岑會有這樣的眼神,含情脈脈,又冷若冰霜,戲谑又溫柔。
他是矛盾的集合體,也是他此生最愛的人。
雲青岑一捧看着傅明睿,現實中的傅明睿跟夢境裏的完全不同,現實中的傅明睿褪去了曾經的內向羞澀,變成了真正的冷漠,他穿着整潔的西裝,給他增添了強烈的禁欲氣息,雲青岑竟然覺得他比十年前更吸引人了。
在此刻的傅明睿眼裏耳裏,除雲青岑以外的所有人都成了布景,傅明睿的呼吸都變急促了。
雲青岑伸出手,傅明睿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雲青岑面前,抓住了雲青岑的手,像是抓住了此生最珍貴的寶物。
傅明睿閉了閉眼睛,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我以為那只是一個……夢。”
他仰起頭,眼眶變得通紅。
雲青岑站起來,給了傅明睿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然後在傅明睿的耳邊輕聲說:“你來的正好,你再來晚一步,我就要被人欺負了。”
傅明睿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狂熱粉和她帶來的人還在跟保镖和保安發生沖突,保镖都是傅明睿的私人保镖,拿着高額工資,比保安更賣力。
警察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鬧事的人伸長了脖子怒罵,甚至砸損酒店裏裝飾用瓷器的一幕。
狂熱粉還在喊:“雲青!你這個孬種!你有種直接跟我說話啊!叫警察來算什麽本事?!有本事叫他們把我抓起來,看看給我定個什麽罪名!”
“警察叔叔!你們都被他騙了!他是個騙子!是個垃圾!”
警察一臉懵逼,只能先讓狂熱粉這邊冷靜下來,然後讓大堂經理來說明情況。
經理的屁股已經歪了,此時義正言辭地說:“警察同志,是這樣的,雲先生是我們的客人,沒有作奸犯科,我們酒店是合理合法在經營的,不存在任何違反法紀法規的行為,這些鬧事的人不是我們的客人,雲先生和其他客人用餐的時候,他們從正門闖進來,要毆打雲先生,被酒店的保安攔住了……”
狂熱粉沖經理噴唾沫道:“你放屁!”
經理忍着怒火,抹了把臉上的唾沫,繼續說:“沒辦法,我們只能選擇報警,他們還打砸了酒店大廳裏的裝飾品,這些裝飾品都是我們老總從老藝術家手裏買來的,大廳裏也有監控,關于這些裝飾品的價格,我們可以提供購買記錄。”
警察先問能不能私下解決。
經理态度很好的笑道:“我們這邊只要按原價賠償就行了。”
狂熱粉那邊:“賠什麽賠?我們只是要跟他理論!是你們非要攔着!”
一名警察吼了一聲:“鬧什麽鬧!都跟我回警察局!調監控看!”
“還有個當事人是不是?一起回去。”
傅明睿抓着雲青岑的手腕,雲青岑卻朝他笑了笑,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傅明睿卻忽然把雲青岑拽到自己身邊,然後拉着雲青岑走過去,對警察說:“我跟他一起去。”
警察:“你是他什麽人?”
傅明睿看向雲青岑,雲青岑緊挨着他的肩膀,像是被吓破了膽子。
傅明睿覺得嗓子有點癢,他聲音沙啞低沉——
“愛人。”
警察:“???”
作者有話要說:
雲青岑:“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