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挂斷電話,雲青岑就拿出手機看了眼微博。

現在輿論已經一邊倒了,畢竟雲青岑沒有敵人,也沒有有利益沖突的人,踩雲青岑沒必要,更何況現在這個時候,哪怕是和蘇銘關系好的人也不會站出來惹一身騷。

除了那些跟蘇銘同公司,想抱蘇銘大腿的人。

雲青岑點開蘇銘的微博,蘇銘今天中午發了一條微博: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上課,沒有看網上的事,朋友提醒之後我才知道。

但我有責任出來說話,這首歌确實是我本人作詞作曲,但邀請了雲青先生幫忙潤色,所以雲青先生才會有完整的demo。

現在我公司正在和雲青先生接洽,商談這件事該怎麽解決,才能把對所有人的傷害降到最低。

對不起,我沒有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我也希望我的粉絲不要去攻擊任何人,是非對錯,總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這人除了臉像我,臉皮倒是跟我一樣厚。”雲青岑靠在沙發上,嘴角挂着饒有興味的笑容。

蘇銘的微博必然是他經紀人示意他發的,內容簡短,中心思想很明确——“我之前不出來是因為我不知道,我當然沒錯,雲青害我,粉絲別攻擊別人,精準點艹雲青。”

蘇銘的經紀人估計以為他這種沒有後臺,又有心理疾病的人會受不了這樣的壓力低頭。

威逼利誘嘛,誰都會用的手段,但這個手段要看怎麽用。

至少蘇銘的經紀人用得就不怎麽樣。

雲青岑摸着下巴,蘇銘的經紀人姓楊?

鄭少巍公司裏姓楊的經紀人不多,雲青岑恰好知道一個。

十年前認識的人,雲青岑到現在還記得對方的臉,十年前的楊然還是個愣頭青,在當藝人助理,總是被藝人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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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長得五大三粗,受了委屈就會躲到角落裏去哭,當年的他在鄭少巍面前從來我行我素,奚落過楊然不知道多少次。

但楊然一點都不記仇,每次見到他還會樂呵呵地打招呼。

楊然還很會做夢:“青岑啊,你說,你以後當藝人,我給你當經紀人怎麽樣?我肯定拿命捧你。”

雲青岑當時笑他:“就你?你當經紀人我怕今天出道,明天我就糊了。”

說起來,雲青岑倒是不讨厭他,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很有趣。

但那是看醜角的有趣。

蘇銘的微博也很快被轉瘋了,不少跟蘇銘關系好的藝人紛紛出來力挺。

“蘇銘的人品我是絕對相信的,他人好,講義氣,是個很善良的人,他不可能做出搶別人作品的事。”

“小蘇說了我就信,我跟小蘇合作過幾次,這孩子我清楚,跟人大聲說話都不敢,更別說欺負人了,希望有些人不要再繼續欺負人了。”

“現在抑郁症自閉症就像免死金牌一樣,難道生病的人犯了錯就不叫犯錯嗎?反正我力挺蘇銘,蘇銘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

“希望世界少點惡意,蘇銘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某些人善良點吧。”

有圈內人力挺,這些圈內人的粉絲為了證明自己蒸煮是對的,哪怕不關他們的事也要站出來,幫着一起攻擊雲青岑。

人都是幫親不幫理,感情才占大頭。

雲青岑打了個哈欠,他覺得這場鬧劇延續的時間有些長,已經不是很有趣了。

是時候結束了。

傅明睿回來得比他自己設想更晚一點,這段時間他一直跟在雲青岑身邊,公司的文件堆積在那裏,董事會也一直在問他品牌重新定位的事,忙得他焦頭爛額。

蔣欽這兩天也一直在打他的電話,今天竟然還找到公司去了。

他表面鎮定,其實內心比任何人都要慌張。

在意雲青岑的人太多了,他只是其中之一,只要他有一點疏漏,青岑就可能離開他。

傅明睿打開家門,他剛走進玄關,發現客廳的燈正亮着。

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慢慢地走到客廳。

他看到了蜷縮在沙發上的雲青岑,這讓傅明睿的表情緩和不少,他的目光溫柔而專注地緊盯着雲青岑。

雲青岑只穿着一件白色長T和一條寬松的運動褲,他睡覺的時候動作總是規矩的,他的嘴唇微張,讓人能看到一點粉紅色的舌尖,他的皮膚很白,原身從不出門,多年未見陽光,皮膚是一種病态的蒼白,但這蒼白并不叫人覺得可怕,配上他精致又多情的五官,會叫人覺得有一種妖異的美。

傅明睿慢慢坐到一邊的單人沙發上,他就這麽安靜地看着雲青岑。

曾經他也愛這麽看着雲青岑,那時的他不愛跟人交際,甚至還有些自卑,尤其是在面對雲青岑的時候。

他不如鄭少巍跟雲青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

也不像鄭少巍一樣可以在雲青岑面前百無禁忌,鄭少巍那時候會阻止雲青岑見他,會當着他的面說他不配跟雲青岑當朋友。

當年的鄭少巍已經像現在一樣惡劣了。

那時候的雲青岑沒有家,沒有父母親人,還有一群随時準備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親戚。

他對雲青岑的感情很複雜,他有時候覺得雲青岑是在利用他,有時候又覺得雲青岑對他是有感情的。

到了後來,他已經不糾結這些問題了。

哪怕雲青岑是在利用他,他也不在意。

人活在這個世上,何必對所有事都去追根究底呢?有時候知道得越少越幸福。

有些人的伴侶出軌,別人告訴他,他會感謝這個人嗎?

他只會憎恨,他明明已經閉上眼睛,捂住耳朵,為什麽還有人要他直面真相呢?

傅明睿站起來,走到雲青岑的旁邊,慢慢蹲了下去,他的目光描摹着雲青岑的臉,對方的眉弓、眼角、鼻梁和嘴唇。

他看得出了神。

他伸出手,指尖輕觸到了雲青岑的唇瓣。

跟他想象的一樣軟。

像軟糖,如果他能吻上去,那一定是甜的。

傅明睿微微俯身,他屏住了呼吸,心跳聲大得他只能聽見“怦怦”聲,傅明睿虔誠地低下頭。

“嗷!”

黑貓忽然蹿上了沙發,擋在了傅明睿和雲青岑中間。

它個頭小,陣勢卻不小,它發出代表警告的哈氣聲,又長又尖的指甲緊緊抓着沙發,猙獰地咧開了嘴。

傅明睿:“……”

一人一貓對視着。

黑貓寸步不讓,胡子和臉上的肌肉都在顫動。

傅明睿想把貓抱走,就在他伸手的時候,雲青岑忽然動了。

雲青岑懶懶地伸長胳膊,然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打了個哈欠,閉着眼睛說:“明睿,你回來了?”

傅明睿的心一下就軟極了。

他無數次地肖想過這一刻。

他跟雲青岑住在一起,他回來的時候,雲青岑會說一句“你回來了”。

僅僅有這四個字就足夠了。

可現在,他卻覺得這四個字不夠,他還想要更多。

他變得更加貪心。

“我回來了。”傅明睿無視了黑貓。

黑貓用那雙異瞳看着他,然後窩到了雲青岑的肩窩處,頭放在雲青岑的脖子上,還舔了舔雲青岑的下巴。

傅明睿面無表情。

他覺得這只畜生在挑釁他,在朝他炫耀。

雲青岑一手把黑貓揮開,黑貓叫了一聲,輕巧地跳到沙發的扶手上。

傅明睿舒服了。

“我餓了。”雲青岑摸摸自己的肚子,擡頭對着傅明睿說,“說好了晚上吃粵菜的。”

傅明睿自責起來:“我回來晚了,公司事情太多,我向你保證,以後肯定不會。”

雲青岑笑了笑:“在你眼裏我這麽不講道理?公司的事很重要,只是晚點兒吃而已,你才是,白天要去上班那麽辛苦,晚上回來還要管我。”

傅明睿抿了抿唇:“不辛苦。”

我甘之如饴。

雲青岑坐起來,穿上拖鞋以後揉了揉自己的頭,他的頭發原本就是自然卷,被這麽一揉就跟雞窩一樣,但一點都不邋遢,反而顯得可愛。

“我去刷牙。”雲青岑道,“你換身衣服吧。”

傅明睿是個很自律的人,他去上班總是西裝革履,按理說都當老總了,上班穿便服也正常,雲青岑他爸以前還在開公司的時候,想穿什麽就穿什麽,從來不會考慮形象。

“對了,家裏牙膏要用完了。”雲青岑從浴室探出半個腦袋,朝傅明睿笑,“回來的時候我們得記得買牙膏。”

傅明睿想說可以讓公寓管家去買。

但他沒有說出口。

只是輕聲說:“好。”

等雲青岑刷完牙,傅明睿換好衣服,兩人就在玄關換鞋出門。

黑貓一直繞在雲青岑腳邊,嬌聲嬌氣地叫着。

傅明睿:“它很喜歡你。”

雲青岑大言不慚地說:“誰都喜歡我。”

傅明睿愣了愣,然後點點頭:“對,誰都喜歡你。”

雲青岑換好鞋站起來:“不過也有人不喜歡我。”

傅明睿看着他,雲青岑不太高興地說:“蘇銘發微博了,現在網上又全是罵我的人。”

雲青岑看着傅明睿:“明睿,你不是說你會幫我嗎?那你為什麽到現在為止什麽都沒做?”

他眼裏滿是悲傷:“還是你也像鄭少巍一樣,不舍得做讓蘇銘傷心的事?”

雲青岑偏過頭:“其實我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重要,對不對?”

“對你來說,我也只是十年前的故人。”

“明睿,我很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傅明睿:“我覺得這只貓在針對我。”

黑貓(舔爪子):“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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