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夜似星幕, 雲青岑站在窗邊,他向下看去,腳下的城市燈火通明, 房裏沒有開燈, 只有屋外的燈光照射進來,倒映在地板上,斑駁如水。
落地窗開了一個縫隙,有風從窗外灌進來, 吹動雲青岑的垂落的碎發,黑貓四肢修長,身體矯捷如豹, 在雲青岑的腳腕和小腿來回磨蹭,長有倒刺的舌頭刮過雲青岑皮膚的時候,讓雲青岑覺得有些癢,就像發梢從臉頰劃過的感覺。
黑貓嘶啞的叫聲打破了屋內的沉靜, 雲青岑蹲下去, 伸出之間,黑貓揚起頭, 把脖子送到雲青岑的指尖, 任由雲青岑輕搔它的頸部。
雲青岑嘆了口氣,寵溺地說:“真是越來越嬌氣了。”
黑貓連忙夾着嗓子, 嬌聲嬌氣地叫了幾聲。
電梯的活動聲在寂靜的夜裏更加清晰, 電梯門開的那一刻,雲青岑轉過頭。
門朝兩邊滑開,電梯裏的燈光照射進來, 任韞的臉出現在雲青岑的視野範圍內。
任韞有一張笑時溫文儒雅, 不笑時陰鸷冷漠的臉。
他走出了電梯, 雲青岑站了起來,電梯門在任韞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明亮了光線。
室內依舊沒有開燈,任韞能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似乎是香水的味道,又似乎不是,他看見雲青岑站在客廳中間。
雲青岑在沖他微笑,眉目含情地對他說:“站在那幹嘛,過來。”
任韞朝雲青岑走過去,黑貓跳到了櫃子上,朝任韞嗚咽咆哮。
雲青岑這才想起來沒開燈,他問任韞:“要開燈嗎?”
任韞站在雲青岑面前,他比雲青岑高半個頭,肩膀也比雲青岑更寬,他微笑着說:“不用。”
雲青岑:“喝酒嗎?我這兒有香槟和威士忌。”
任韞的目光膠着在雲青岑的臉上:“威士忌,有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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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青岑笑道:“怎麽可能沒有。”
雲青岑走到廚房裏,開放式廚房,除了不适合做重口味的菜以外,幾乎完美,再加上雲青岑本來就不會做飯,這裏的廚房至今沒怎麽用過。
但酒櫃裏倒是放滿了酒,冰箱裏則是适合榨成果汁的鮮果,雲青岑從冰箱裏拿出冰桶,又從酒櫃裏拿出一瓶威士忌。
“怎麽突然想喝酒了?”任韞脫了外套,把風衣挂在玄關的衣架上,中央空調徐徐吹着暖風,他裏面只穿了一件薄款的羊毛衫,緊貼着他的身形,顯露出被衣物遮擋的肌肉,流暢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即便沒有露肉,也分外性感。
雲青岑站在廚房裏,挑了挑眉。
雲青岑喜歡美好的肉體。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已經不算人了,但鬼同樣能欣賞人體之美。
他拿着兩杯酒,坐到了沙發上:“無聊了,想找人說說話。”
雲青岑的手臂放在膝蓋上,身體前傾,擡頭看着任韞,在昏暗的室內,任韞卻能看清雲青岑的眼睛。
當雲青岑靠近他的時候,他甚至覺得雲青岑會一邊深情款款的說着情話,一邊把利器刺進他的胸膛。
但僅僅是想象,就足以讓任韞血脈噴張了。
“周旭堯現在在給你工作?”任韞換了坐姿,遮住了自己的“不雅觀”,并且表現的禮貌溫和。
雲青岑似乎沒有看出他的異常,而是喝了口酒,喝下去之後才含笑說:“旭堯很聽話,多數時候都很乖。”
任韞的手在膝前交握,他輕聲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不會比周旭堯差。”
雲青岑看着他,任韞也看着雲青岑,兩人的目光交彙,鼻息交纏,任韞支起身體,兩人越靠越近。
任韞貼近雲青岑,他靠在雲青岑的耳邊,鼻尖幾乎碰觸到了雲青岑的側臉,任韞的頭緩緩向下,最終停在雲青岑的肩膀上方。
雲青岑的頸動脈并沒有跳動,任韞的眸光微暗。
雲青岑沒有阻止他,反而偏過頭,讓任韞的動作更順暢。
就在任韞的嘴唇要碰到雲青岑皮膚的時候,雲青岑忽然伸手抓住了任韞的衣領,任韞被雲青岑強硬的動作操控,他擡起頭,直直的看着雲青岑。
雲青岑伸出另一只手,他的指尖劃過任韞的眉弓,劃過任韞的鼻梁,然後是人中,最後才是唇。
任韞的嘴唇不薄不厚,但唇形很美,尤其是此時,任韞的嘴唇微張,格外性感誘人。
雲青岑的聲音很輕,沙啞低沉,跟平時截然不同:“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明明是在說正經話,但雲青岑的聲音卻充滿了暧昧,他輕聲說:“我以為……”
但是雲青岑的話還沒有說話,任韞就堵住了雲青岑的唇。
雲青岑沒有推開他,他的眼睛微阖,睫毛微微顫動,任韞的唇很軟,舌很靈巧,雲青岑輕哼了一聲,然後他反客為主,翻身而上,坐在了任韞的腿上。
但兩人的唇卻一直膠着,沒有分開,雲青岑的手按在任韞的胸口,手心之下就是任韞的心髒,他能感覺到任韞那顆跳動的心,像混亂的鼓點,激動又慌亂,像樂隊演出的高潮,雲青岑咬住任韞的下唇,他的目光緊鎖任韞的眼睛,然後慢慢加重力氣。
任韞沒有反抗,直到鮮血從任韞的下巴流到他的脖子上,雲青岑忽然拉開兩人的距離,他舔了舔下唇,那裏全是任韞的血。
香甜又充滿原始的腥味。
雲青岑的雙手搭在任韞的肩膀上,他的脖子向後仰,在屋外的燈光下,他的身影無比優雅詭異。
雲青岑的手挑起任韞的下巴,拇指摩擦着任韞還在流血的下唇,他輕聲問:“疼不疼?”
任韞知道什麽樣的話能取悅雲青岑,他沖雲青岑笑:“還能更疼一點。”
雲青岑再次俯身,這次他咬穿了任韞的耳垂,任韞的身體在雲青岑身下微微顫動,像是疼痛,又像是興奮和激動。
“知道我要做什麽嗎?”雲青岑貼在任韞的耳邊問。
他已經感受到了任韞的“熱情”,像一把尖刀,正筆直的對着他。
雲青岑握住這把刀,任韞悶哼了一聲,但他很快放松下來。
任韞笑着說:“都給你。”
雲青岑歪了歪頭,他微微用力,然後笑着問:“給你掰下來?”
任韞無可無不可地說:“只要你開心。”
任韞:“我是你的,你可以随意使用。”
雲青岑趴在任韞身上,貼着他的耳朵:“我很讨厭別人讓我負責。”
“也不喜歡有人覺得我是他的所有物。”
雲青岑的手撫摸着任韞的側臉,他問:“你是怎麽想的?”
任韞向後仰頭,露出自己的脖子,像是把自己的生死交托到雲青岑的手裏,只要雲青岑願意,現在就能割開他的皮肉。
這樣無聲的态度取悅了雲青岑,任韞仰着頭說:“只要我屬于你。”
世上的愛有千百種,他寧願只擁有一點,也不願意一無所有。
更何況……誰能知道他是不是最後的贏家呢?
雲青岑卻忽然說:“我喜歡在上面。”
任韞:“都随你。”
雲青岑趴在任韞的肩膀處悶笑:“你真是處處都合我心意。”
他不能容忍自己被人掌控,卻喜歡掌控別人。
對方所有的愛與欲,都必須是他賜予的,他可以給,對方卻不能伸手朝他要,他可以居高臨下的施舍,對方卻不能當成理所當然。
任韞被雲青岑掌控着,他能感覺到刺痛,鼻尖能聞到鮮血的腥味,他能感受到雲青岑冰涼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他快要喘不過氣了,可是在最後一秒,雲青岑又會松開對他的鉗制。
任韞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身體。
雲青岑的聲音,他的體溫,他身上的味道,都讓他沉醉。
疼痛和快感并存,血液與體溫交織,他在欲海中沉淪,擡頭的時候他只能看到無盡的黑暗。
他像是被黑暗層層包裹,而他不想離開這片黑暗,寧願這黑暗将他吞噬。
雲青岑的聲音就在他耳邊:“放松一點,不要這麽緊張。”
任韞發出暧昧的低笑:“有醫療箱嗎?”
雲青岑:“我會給你止血的。”
任韞覺得自己要被鮮血淹沒了,帶他卻并不恐懼死亡。
雲青岑勝過這世上美好的一切。
任韞抓住雲青岑的手腕,把雲青岑的手再次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雲青岑挑眉:“悠着點吧,我怕把你弄死了。”
任韞:“我以為你會想看到那一幕。”
雲青岑被逗笑了:“我為什麽想看那一幕?我對人的生死不感興趣。”
雲青岑的手指滑過任韞的咽喉,感受任韞喉結的上下滾動。
“我以前一直覺得這會很惡心。”雲青岑說,“現在覺得還不錯。”
任韞像是心甘情願的祭品:“我的榮幸。”
雲青岑摸了摸任韞的耳垂,這裏的血已經止住了,他摳破了血痂,讓血再次流下來,他含住任韞的耳垂,輕聲說:“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一件事。”
“在我對你發膩之前,不會找別人。”
雲青岑的聲音對任韞來既近又遠。
“但不要找我要愛。”他親吻了任韞的唇。
“那會讓我覺得煩。”
任韞看着雲青岑的眼睛。
他愛上了一個怪物。
而他甘願為這個怪物奉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