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也已經找好了。”孫先生給徐凡遞了一張紙。
孫先生:“對方患有老年癡呆, 不過并不妨礙他看書寫字,我爸跟他換命之後應該也能簽字。”
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并不把另一位當人,只是一個患有老年癡呆的工具。
雲青岑站在門口, 他的腳步一頓,連忙向後看去,但此時門已經關上了,他慌亂地問:“這是什麽意思?對方是什麽?徐先生不是過來治病的嗎?”
徐凡和孫先生站在一起,兩人同時回頭看向雲青岑, 徐凡臉上帶着笑, 孫先生面無表情。
他們像是在演一出默劇,沒有臺詞,但只憑眼神就能讓人遍體生寒。
雲青岑像是被吓傻了一樣後背貼着門。
徐凡安撫地笑了笑:“別擔心, 很快就好, 這世上有接近八十億人,幾十個幾百個對世界來說就跟一粒灰塵一樣渺小, 灰塵的命運換一換有什麽關系?”
雲青岑看着徐凡, 他臉上沒有表情,只有緊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恐懼, 他的手放在身後,還在不停想要開門:“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看了一眼孫先生之後,徐凡朝雲青岑走過去,走到雲青岑面前,臉上依舊帶着笑,他把手放在了雲青岑的肩膀上。
“我不想瞞你。”徐凡溫柔極了,“我這次來, 就是給孫老先生換命。”
雲青岑的聲音在發抖:“什麽叫換命?”
徐凡:“把他的命運跟另一個人交換。”
雲青岑不敢置信地說:“孫老先生有癌症!晚期!另一個人會死!”
徐凡聳聳肩:“那個人得了老年癡呆, 老年癡呆那位說不定也想換, 好歹能清醒一段時間,他們各取所需,不也很好?”
“就比如你,你是願意渾渾噩噩過幾年然後死,還是願意清醒過幾個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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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青岑手舞足蹈:“這是不對的!無論從人倫道德,還是從……”
孫先生打斷了雲青岑的話:“雲先生,人倫道德是人們自己給自己制定的規則,一小撮人同意之後,大衆再被影響,但不代表每個人都應該遵守。”
“更何況我爸現在意識不清醒,作為他唯一的兒子,我可以做決定。”
雲青岑緊張地看着他:“那另一個老人呢?你們問過他家裏人的意思嗎?而且就算他家裏人同意,你們又憑什麽認為老人自己會同意?老年癡呆又不是死了!能看書寫字,就證明他還有行為能力,他只是記憶力衰退或者混亂,不代表他已經……”
“徐哥,你這是在犯罪!”雲青岑怒視着徐凡。
徐凡笑了笑:“人間的法律管不了我,你也出不了這扇門,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你就會發現跟着我的好處更多。”
徐凡:“就像我之前說的,你跟別人不一樣,所以我才會給你這個機會。”
雲青岑像是恐懼到了極點:“機會?”
徐凡點點頭:“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徐凡高高在上地說:“青岑,我之前給你看過相,我沒有告訴你,你的壽命很短,你應該死于今年年初,能活到現在應該是地府出了問題,又或者是有人幫你做了法。”
“但你不可能像正常一樣經歷生與老。”
“只有我可以讓你得到正常人的一切。”徐凡沖雲青岑微笑,“我也可以給你換命,換一個健康長壽的人生,不用英年早逝,不用經歷病痛折磨。”
徐凡看着雲青岑的眼睛:“只有我可以。”
雲青岑:“我不需要!徐哥,你現在還可以回頭!”
徐凡攤開手:“我為什麽要回頭?這可不是我第一次給人換命。”
雲青岑緊咬着下唇,他再一次說:“徐哥,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徐凡卻只是微笑。
孫先生在床邊說:“徐先生,可以開始了。”
雲青岑看着徐凡背對他走過去,有些難耐地咽了口唾沫。
他也給過他機會了。
雲青岑低着頭,他看着自己的腳尖,嘴角帶笑地嘆了口氣。
覺得自己與衆不同,站在高處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比別人更需要機會。
雲青岑掏出了荷包,把黃符攥在了手心裏,只等徐凡開始作法,他就會點燃這張符。
徐凡戴上了黑色的手套,打開了一個木箱,木箱裏放着線香和一個小巧的香爐,香爐只有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小,醬紫色釉面,表面還有一層金箔釉,遠遠看去,似乎有金光凝聚,香爐頂端有兩朵疊起來的靈芝,爐身兩邊則是狻猊把手,底端三足托起整個香爐,華美精致,小而巧。
“這是乾隆年間的香爐。”徐凡把香爐從木箱裏拿出來,取蓋後放進線香點燃。
等他再次蓋上爐蓋,一縷白色的香霧從爐頂飄出,袅袅娜娜。
他甚至還有心情跟雲青岑說笑:“這香爐是我一個客戶送的,他換命之後多了二十年壽命,會無病無災活到老死,而他能擁有那樣的人生都是因為我。”
“我救了他。”
雲青岑被白色香霧包圍着着,他高聲說:“但你害了另一個人!”
徐凡:“凡事有得必有失,一個人的痛苦和死亡,可以讓更多人免除痛苦,被他換命的那個人死了,只有他的家人會難過,但我的客戶死了,會有很多人失業,更多家庭難過,我只是在其中做出了取舍。”
雲青岑冷笑道:“你在詭辯,難道沒了工作不能再找?每年那麽多公司破産,我也沒見幾個工作的人就不再去找工作了。”
徐凡嘆了口氣:“這就是我們看事角度的不同,你見得還不夠多,眼界不夠開闊,不過這也沒什麽,以後你待在我身邊,會學到很多東西。”
雲青岑:“你會後悔的!”
徐凡笑道:“那就打個賭吧,看我會不會後悔。”
雲青岑不再說話。
香爐裏散發出的香味讓雲青岑皺眉,這顯然不是真正的“線香”,入鼻之後是股腥甜味,但又不是血液的腥甜。
等這香味彌漫得整個屋子都是,白色的煙霧逐漸隔絕人的視線,徐凡才走到床邊。
他嘴裏念念有詞,但聲音輕而快,讓人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麽。
雲青岑卻能穿着這片白色煙霧,看到徐凡的背影。
看透徐凡混沌污濁的靈魂。
徐凡太自信了,自信到了自大的程度。
雲青岑很想看看,當徐凡發現自己是魚肉,別人是刀俎的時候他會是什麽表情。
是不可置信還是怒不可遏?
雲青岑攤開手掌,黃符靜靜的躺在雲青岑的手掌心,一簇火焰從雲青岑的掌心忽然冒出,青綠色的火焰讓符紙瞬間化為灰燼。
雲青岑擡起頭,把手心裏的灰燼輕輕地吹了出去。
吹出去的那一刻,以雲青岑為中心,白霧瞬間消散。
站在床前的徐凡沒能念完最後一句咒語,他驟然轉身,眼中全是不可思議的震驚。
雲青岑的身影倒映在徐凡的眼中,雲青岑拍了拍手,他沖徐凡微笑道:“就像你剛才說的,我給過你機會了。”
徐凡的臉忽然漲紅,他忽然蹲下去,一只手緊緊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地面,他額頭青筋暴起,似乎馬上整個腦子都會炸開。
孫先生看了眼半跪在地上的徐凡,又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雲青岑,他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只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沒法解決,在猶豫了兩秒之後,他丢下徐凡和床上的孫老先生,大步朝門外跑去。
他剛一動,屋內霎時狂風大作,陰冷的風似乎要吹進他的骨子裏,讓他一步都動彈不得。
孫先生就這麽眼睜睜看着雲青岑跟自己擦肩而過,而雲青岑甚至沒有轉過頭多給他一個眼神。
但雲青岑跟他錯身的時候,孫先生甚至覺得,從他旁邊走過的不是人,而是死神。
徐凡依舊緊緊掐着自己脖子,眼睛充血,鼻子和嘴都流出黏稠的血來。
這些血滴落在地上,很快彙聚成一小灘。
他狼狽不堪,手腳慢慢失去力氣,那些陰風化為鋒利的刀刃,劃開了他的皮囊,讓他的魂魄暴露出來。
污穢的、肮髒的、惡臭的靈魂。
雲青岑緩緩蹲下,他撇了撇嘴。
然後雲青岑把手放在了徐凡的頭頂。
徐凡的身體就像被電擊了一樣,不停地抽搐起來。
陰風吹過徐凡的身體,他緩緩地倒了下去,只有一雙眼睛依舊睜着,好像死不瞑目。
數百次奪命積累的因果在失去障眼法之後反噬了他。
雲青岑看着掌心裏這一團黑色的霧氣,他還很惡趣味地颠了颠,濃情蜜意地說:“我勸過你很多次,你自己不聽,可不能怪我。”
然後雲青岑把它裝進了荷包裏。
做好一切後,雲青岑才轉身走到孫先生的面前,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微笑道:“孫先生,合作愉快。”
等他收回手,屋內的狂風停止,孫先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還不明白此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一切都那麽快,就在雲青岑輕輕推開他剛剛怎麽推都推不開的房門時,孫先生才顫抖着大喊道:“你、你究竟是什麽人?!你殺了他!”
雲青岑緩緩轉身,他忽然笑了,然後食指放在了嘴唇中間,輕聲說:“噓,別這麽大聲。”
“我又沒有殺他,嚴格來說,你和那些求他做法的人才是兇手,不過你們自有報應,就算送他去做檢查,也只會查出心髒驟停猝死。”
“不過與其擔心他,孫先生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雲青岑把荷包拿在手裏,走出了這扇門。
孫先生茫然四顧,以為自己在做夢,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身邊再次刮起了陰風,鬼氣森森,但很快那股鬼氣就消失了。
而坐在車裏的雲青岑看着窗外飄過的樹葉,臉上露出了微笑。
馬哥會替他遮掩好的。
孫先生不會有事,畢竟法事沒有做完,只有因沒有果,就算不上因果。
徐凡是被之前積累的因果反噬的。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投不了胎,做這種法事,不僅折做法者的陽壽,還損做法者的陰德。
徐凡一定以為自己有解決的辦法,想不到自己還會有被清算的一天。
雲青岑沒有在外逗留,而是直接回了家,他慢悠悠的換好鞋,脫掉了外衣,去洗手間洗過手之後才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打開了荷包。
被彙聚成一團的黑霧緩緩升空,再慢慢展開,徐凡出現在了這團黑霧裏,黑霧成了他的背景,襯得他更加死氣沉沉。
他雪白的臉上充斥着憤怒,舌頭和眼睛卻是血一樣的顏色。
“你——”徐凡張開嘴,他的聲音跟活着的時候完全不同,嘶啞難聽,像是指甲劃過黑板,讓人能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徐凡的眼睛血紅:“你不是人!”
明明挺嚴肅的一句話,雲青岑卻被逗笑了。
“我是人,只是不是活人。”雲青岑攤開手,他宛如操縱一切的鬼魅,雙臂張開,靠在沙發上。
而在他面前的徐凡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蟻。
雲青岑微微偏頭,輕笑着說:“看在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盤中餐的份上,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會回答的。”
徐凡的眼球似乎要掉出他的眼眶,他看着雲青岑:“你故意接近我。”
雲青岑點點頭,打了個響指:“說對了,你不覺得太巧了嗎?你正巧遇到了獨自一人的我,正巧我又性格開朗,正巧我身上又有若有若無的戾氣,正巧我對你的工作又很有興趣,正巧我又很大膽,這麽多巧合,你竟然沒有起疑?”
徐凡被黑霧禁锢,他想要撲向雲青岑,卻又被黑霧拉了回去。
雲青岑晃了晃手指:“我勸你不要掙紮,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麽做。”
徐凡:“你到底是什麽?”
雲青岑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你這個聰明人。”
雲青岑站起身,他解開了禁制,那磅礴的黑氣纏繞着他,包裹着他,他背後是彙聚成一個龐然巨物的“怪物”,正睜着一雙跟雲青岑同樣多情又無情的眼睛看着徐凡,那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冷漠的如同在打量一件物品,比如路邊的石頭,又比如一截朽木。
徐凡甚至能聽到咆哮聲。
他不死心地說:“鬼差找不到我的魂魄,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
雲青岑撇撇嘴:“我要是擔心這個,你現在就不會在這兒了。”
徐凡眦目欲裂,五官扭曲,俊美的臉變得猙獰醜陋。
“你想怎麽樣?把我煉成你的陰兵?”徐凡漸漸平息下來,他接受了這個事實,看着雲青岑說,“你再也不會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
他是陰陽先生,他只要能“活”下來,就能找到擺脫雲青岑的方法。
一時低頭,對他來說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雲青岑卻搖搖頭:“徐先生,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我現在還願意跟你說話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讓你魂飛魄散的清楚點。”
“你是第一次死,沒什麽經驗。”
雲青岑重新坐回去。
黑貓跳到了雲青岑的膝蓋上,貪婪的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徐凡,它甚至流了兩滴口水。
這可把雲青岑惡心壞了,他一掌揮開黑貓,黑貓躲避不及,被拍到了一旁的櫃子上,但它堅強地重新站了起來,只是這次它不敢往雲青岑的膝蓋上跳,而是在雲青岑的腳邊來回磨蹭,尾巴纏繞着雲青岑的小腿,撒嬌撒得谄媚極了。
楊三娘的頭在櫃子上,也不停得吞咽着并不存在的唾液。
徐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伸出手,指着自己:“你們想吃了我?”
雲青岑:“沒有們,只有我。”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什麽感覺。”雲青岑伸手撫摸自己的喉嚨,“我那時候就想一口吃了你,你太誘人了,不過你也別擔心,我的動作會很快,你不會感覺到太多痛苦。”
黑貓繼續撒嬌,楊三娘在櫃子上小聲說:“妾、妾發現的他。”
雲青岑看了楊三娘一眼:“我記得你還想獨吞他。”
楊三娘聲音更小了:“妾不敢的,妾只要一個指頭就夠了……”
雲青岑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楊三娘立馬閉嘴了。
她飛出了屋子,害怕雲青岑發起脾氣來連她一起吞了,她也就剩個腦袋了,不知道什麽之後才能再次修出身體。
一顆腦袋能做的事實在是太少了。
雲青岑看着徐凡:“還有什麽問題嗎?”
徐凡:“你僞裝的真好。”
他懷疑過雲青岑,但疑慮打消的也很快——他調查過雲青岑的背景,雲青岑說的跟他的調查結果沒有出入,也調查過雲青岑近期接觸過的人,他甚至連雲青岑的父母都調查過,雲青岑的性格雖然跟網上說的有出入,但他也覺得很正常,卷入争議中的人,自然是誰更可憐誰更有話語權。
再加上雲青岑的性格,開朗熱情,并不陰沉,他本身就容易被這種性格的人吸引。
人總是這樣,一旦對某個人有了好感,就會合理化他的一切行為。
會為他不符合“人設”的地方找借口。
徐凡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這麽蠢,這麽明顯的圈套。
雲青岑就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說:“其實不是你蠢。”
“而且自大。”雲青岑舔了舔嘴角,“你覺得你可以踐踏人間法律人倫,淩駕所有人之上,連周旭堯這個衆所周知的天才在你面前也必然走不過一合,那你怎麽可能認為一個身上有點戾氣的凡人可能對你有威脅?”
徐凡已經完全平靜了:“你吃了我,你也會有因果。”
雲青岑微笑道:“那可不一定。”
徐凡:“但你不能保證你一定會被地府追責,你吃了我的壞處大于好處,但我們可以交易。”
雲青岑笑了,他好奇道:“什麽交易?怎麽交易?你除了你的魂魄,還能拿出什麽東西來嗎?”
“對了,我不缺錢,不缺房子。”雲青岑,“你覺得你用什麽能打動我?”
徐凡看着雲青岑:“你想吃我,是因為你需要吃了我才能補充能量?”
雲青岑“噗嗤”笑出了聲:“你以為你是能量棒嗎?”
徐凡沒有笑:“吃了我能給你帶來好處,對不對?但你留着我,我能給你找到更多。”
“我們家幾代人都是陰陽先生,害過人的不計其數,我的堂兄,我的叔叔,他們害得人比我還多。”
“我可以讓你得到他們的魂魄。”徐凡認真地看着雲青岑,“而我要的也很簡單,只要你不吃我,我也願意像那個只有頭的女鬼一樣為你做事。”
“相信我,我能讓你得到更多。”
雲青岑挑了挑眉:“你的提議打動我了。”
徐凡松了口氣。
但雲青岑話音一轉:“不過,我現在就很饞,等不了那麽久。”
徐凡壯士斷腕:“只要你給我留一顆頭!我不能就這麽……”
“好啊。”雲青岑看着自己的指尖,又擡頭看着徐凡說,“我不吃你。”
徐凡松了口氣,他差點給雲青岑跪下了,他艱難道:“謝謝,我會讓你知道,留着我比吃了我的好處更多,你不會後悔你現在的選擇。”
“真的,你絕對不會後悔,我一定會向你證明這一點。”
雲青岑忽然大笑起來,他拍起了手,然後扶住自己的額頭說:“我逗你的。”
“我只是覺得你垂死掙紮的樣子很有趣。”
雲青岑收斂了笑容,輕聲說:“不過我膩了。”
他的話剛落音,整間屋子忽然暗了下來,透不進一絲光亮,他背後的黑色巨獸從他頭頂向徐凡奔去。
恍如千軍萬馬,呈席卷之勢。
徐凡覺得自己被吞沒了——
他能感受到肢體被撕咬,被嚼碎的痛苦,靈魂跟肉體不同,這種痛苦并非活人可以忍受,而他卻不能像活人一樣還可以選擇了解自己。
黑色的潮水淹沒了他,淹沒了他的口鼻,撕碎了他的身體。
雲青岑卻不動如山地坐在沙發上,他的頭向後仰,閉着眼睛,輕輕的呼出一口長氣,享受得連腳背都繃緊了。
性與欲,血與骨,都讓他如此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