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七點二刻
那日是尋常的一天, 陳燦獨自在書店閑逛。這是高三難得的周末時光,原本蕭嶼約了她一起,結果臨時被他媽媽叫走了。
“哎,只能下次了。”蕭嶼說。
“來日方長。”陳燦這麽說。
陳燦挂了電話後一個人去了書店, 在她心情不平靜的時候, 很喜歡一個人來書店。于是她看見了謝橙。
謝橙也是一個人, 她沒有看見陳燦。陳燦觀察着她,她似乎在找一本書。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陳燦看見了《聖經》。
陳燦思考了幾秒,朝她走過去。“你在找《聖經》嗎?”
謝橙表情并不好看, “哦。”她簡單應了一句, 從陳燦身邊走過去,“讓一下,謝謝。”
“你別白費力氣了。”陳燦在她身後說。
這是一個愚蠢的操作, 她故意裝作被發現似的, 帶了一些趾高氣揚以及慌張。這是她露出來的馬腳。
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因為做賊是她一個人的事, 旁人無從知曉。她既然想讓她知曉, 必須得露出一些馬腳來。這是最簡單的辦法了。
她的話果然引起了謝橙的注意,謝橙轉過頭來看着她,眉頭微微皺着:“你什麽意思?”
陳燦臉上帶出一些恰好的慌亂:“沒什麽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不要以為學我就可以?”
“學你?”謝橙若有所思地重複她的話,“什麽叫學你?”
陳燦笑了聲, 走到她身邊,踮腳拿起最上層那本《聖經》,“難道你以為同樣的套路可以用兩次嗎?”
這看起來是拙劣的演技。
謝橙嘲諷地笑了笑:“套路?”
她搖搖頭,一副看破一切的神情:“我就知道, 你沒有那麽喜歡蕭嶼吧。”
陳燦反問:“你憑什麽這麽覺得?”
謝橙自說自話:“是為了什麽呢?身為第二名,想把第一名拉下水?還是單純享受被人喜歡的感覺?”
當一個人不喜歡的一個人的時候,惡意總是很大的。謝橙以她的惡意揣測自己,這是歪打正着,但是她絕對猜不到理由。
陳燦堅決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這種否認才最欲蓋彌彰。當她給了對面疑點,又堅決否認的時候,對方永遠不會相信,反而會去尋找蛛絲馬跡證實那些疑點。
陳燦把書放回書架上,轉身離開:“再見。”
她走出書店,希望謝橙不要叫她失望。
不過女性在面對感情的時候,總是能化身福爾摩斯。陳燦吐出一口氣,手機上蕭嶼的消息來自兩分鐘前。
——“我媽好煩,又叫我幫她打掃畫室。”
陳燦想起她和蕭嶼媽媽的唯一一次見面,印象中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至少比起梁靜來說。
——“沒事啦,加油。”
雨停的時候,春天也接近尾聲,一下子就是四月,黑板上的倒計時變成連兩位數。教室裏的哀嚎多了一些:
“啊啊啊啊,這個題好難啊。”
“照這個分數,我怕是要涼了。”
“我爹可能要打死我。”
……
謝橙自從那天之後,時常出現在陳燦的生活裏。陳燦只當沒看見,她希望一切在高考之後結束。
天氣漸漸熱起來,冬天的校服變成夏天的校服,老師們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強調知識點,風扇呼呼地響着,這樣的日子裏,陳燦有一瞬間覺得恍如隔世。
蕭嶼怕她緊張,還天天安慰她:“你不要緊張啊,沒關系的。”
陳燦笑:“我不緊張啊。”
她對高考一點也不緊張,甚至迷之自信。
蕭嶼笑起來,外面的太陽也剛好照進來,“嗯,不緊張就好。等考完了,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陳燦搖頭,低頭做卷子:“等考完就知道了。”
就怕到時候你哪兒也不會想和我去了。
鐘表嘀嘀嗒嗒地走,走到六月的開頭。黑板上的倒計時變成一位數,老師們把能說的都已經說了,轉而提醒他們不要忘記拿準考證之類。
“你們別笑,每一年高考都有好多這種人嘞。希望你們別成為這種人。”老師在講臺上故作恨鐵不成鋼的姿态,其實已經開始感傷,“唉,加油哈,都加油啊。都努力考一個好學校,這是你們自己的人生。”
高考的時候,梁靜難得關心陳燦,問起她考試的情況。“需要我們去接你嗎?”
陳燦看了眼梁靜凸起的肚子,搖頭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的考場就在自己學校,還好。
梁靜看她一眼,沒有堅持。項平煮了兩個雞蛋和一根油條,遞給她:“路上吃。”
陳燦接過,道謝:“謝謝叔叔。”
昨天晚上蕭嶼還和她加油鼓氣,他們約了在校門口見面,臨進去的時候,蕭嶼突然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老師們甚至都在。
蕭嶼抱完松開手,有些不好意思,“加油,希望下次你是年級第一。”
同學們都跟着起哄,他們大多認識蕭嶼。在這樣的日子,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說:“好好考試。”
陳燦看着蕭嶼,走入人潮之中去。
高考沒什麽意外,陳燦對考試一點也不緊張,題目還算簡單,她沒什麽失誤。
高考完簡直就是狂換的天堂,此前的壓抑都被釋放出來,蕭嶼提議高考完聚個餐。他畢竟是班長,得忙活一下這些事。
同學們自然同意,畢竟平時關系都不錯,以後天南海北的,誰知道能不能見到。
定了高考完的第四天聚餐,邀請了老師們過來。
高考結束之後的那個下午,謝橙終于來找她。
“聊一聊嗎?”謝橙說。
陳燦看着謝橙,點頭:“好。”
她給了謝橙這麽久的時間,想來她早就迫不及待想來質問她了。
謝橙和她約了一個咖啡廳,咖啡廳人少,安靜,适合這種時候。
謝橙并沒有開門見山地質問她,反而說:“我很喜歡蕭嶼,和你不同。”
陳燦不說話,其實她想問,哪裏不同?
謝橙笑了笑說:“我初中的時候從鄉下轉學過來,和蕭嶼在一個學校。他是一個特別好的人,從以前就是。那個時候我一會兒說方言,打扮也土裏土氣的,經常被排擠。我喜歡躲起來哭,有一次,被蕭嶼撞見了。他安慰我,我那時候就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謝橙擡起頭來看着陳燦的眼睛,“你根本配不上他。”
陳燦終于開口:“憑什麽你會這麽以為?”
謝橙說:“你敢說,你不是故意接近蕭嶼嗎?以前蕭嶼根本就不認識你。我都調查過了,你那天說的套路,難道不就是套路蕭嶼嗎?帶着不懷好意的目的,接近蕭嶼的人,根本配不上他那麽好的人。”
陳燦聽見她這麽說,竟然有些興奮。
終于。她想。
“是又如何呢?”陳燦看着謝橙的臉,腦子裏卻想起蕭嶼。
她故意裝作沒看見謝橙打開的手機錄音,這樣很好,更有說服力。
“我是故意接近了他,從書店開始,到食堂,甚至放學的時候,還有很多很多時候。可是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呢?難道蕭嶼不喜歡我,他就會喜歡你嗎?”
她以一種嘲諷的語氣說出這些話來。
謝橙有些氣急:“我和你才不一樣,我不需要蕭嶼喜歡我。我只需要他開心快樂。”
陳燦反問:“可是他和我一起就很開心,很快樂啊。”
謝橙語氣有些嘲諷:“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騙他,倘若他知道的話,他不會原諒你的。”
這一句話謝橙說得很對,蕭嶼不會有原諒她的。蕭嶼是那種看着對誰都很有禮貌,同時很有原則的人。
她打破了蕭嶼的原則。
“哦。”陳燦說,“我就是想知道,如果被蕭嶼那樣的人喜歡,是什麽樣的感覺?”
謝橙臉色很不好看,陳燦覺得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
她起身:“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了,再見。”
陳燦走出咖啡廳,站在黃昏的街上,深吸了一口氣。
夏天的晚風也是悶熱的,吹在皮膚上黏糊糊的。
陳燦走回家,到家的時候,蕭嶼給她打電話:“到家了嗎?明天你想出去玩嗎?”
陳燦躺倒,翻了個身,扣着枕頭回答他:“對不起啊,明天我得陪我媽媽出去,所以沒有空。”
“這幾天可能都沒空,要忙完這一陣才行了。”她補充。
蕭嶼有些失望,“唉,沒事,那你先忙吧,暑假還這麽長呢。”
“嗯,來日方長嘛。”
她又翻了個身,臉朝着天花板。
她知道,沒有來日方長了。
聚餐的那天,陳燦去得很早,蕭嶼作為負責人,居然遲到,又被他們一頓譴責。
因為有老師在,所以大家的玩笑都收了些。不過依舊調侃她和蕭嶼,老師也跟着調侃。
“你們倆挺不錯啊,難怪我以前就懷疑你們倆。”
陳燦只是笑,她看一眼蕭嶼,蕭嶼也看她。眼神很複雜,只一眼,陳燦便明白,謝橙一定已經告訴了他。
那天下午大雨傾城,把他們困在飯店的包廂裏。
蕭嶼出去上廁所,陳燦也跟着出去。
陳燦追上他的腳步,關切問道:“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哦。”
蕭嶼猛地擡頭看她,她裝作被吓到的樣子,問:“怎麽了?”
蕭嶼是藏不住事情的人,他幾次呼氣,又吸氣,才決定開口:“謝橙和我說,你欺騙我的,感情。”
他壓抑着情緒,其實有些不知所措。從他今天得知這個消息開始,就一直不知所措。他其實不願意相信的,可是謝橙還有錄音為證。
蕭嶼看着陳燦,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臉色變了,慌張起來。
陳燦想,終于是時候了。結束這背負着罪惡感的游戲吧。
她挺了挺背脊,聲音有不自覺的顫抖:“是。”
走廊外忽然轟隆雷聲響起,閃電在雷聲之前落在他們臉上。
·
那天的雨吓得很大,一直下到下午,陳燦一個人打車回家。回家的時候,還是渾身濕透。
項平打開門,見她這樣,連忙叫她進來。“怎麽了,這是?怎麽淋成這樣子,快進來。快去洗個澡吧。”
陳燦木然地被推着去洗澡,而後又被推着喝了一碗姜湯,她回到自己房間,桌上的架子上,還挂着她忘記還給蕭嶼的那只手套。
她長嘆一口氣,伸手拿過那手套,眼淚毫無征兆掉下來。
人總是不停地在做選擇,無論做什麽選擇,都會不停地後悔。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接受自己的選擇,不要後悔。
陳燦不後悔自己做的選擇,她握着那個手套,吸了吸鼻子。
陳燦把手套收進抽屜裏,起身的時候,擡手撞到了旁邊的鏡子。鏡子應聲落地,摔成兩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鞠躬~
看過我的專欄你們應該知道:年,短,懂?
以下是廣告時間,不喜歡看廣告的寶貝可以換臺了。(狗血和骨科,永遠我的愛)
《嫁給最喜歡的男人之後》
原窈喜歡陸懿行十年,後來兩家商業聯姻,她終于如願嫁給他。
陸懿行以前把她當妹妹,成天叫她小孩兒。
後來他們結婚,陸懿行把她當仇人,叫她原小姐。
陸懿行的抽屜裏,始終放着一張照片,那是他的白月光。
陸懿行這麽多年一直不結婚,就是為了等白月光。原窈斷了他的念頭,所以成了她的仇人。
她第一次看明白這一點,覺得自己這十年像一個笑話。
原窈留下了他們的婚戒,和離婚協議,直接消失了。
陸懿行曾經以為,小孩兒會一直在那兒,直到他那天回家,看見了那枚婚戒,和那份離婚協議。
他忽然覺得心口一痛。
***
帝都名流圈裏最近有好大一個熱鬧看,以前被原窈追着跑的陸懿行,現在追着原窈跑。
原窈冷眼拂開男人的手:“陸先生,請你自重,我們已經離婚了。”
陸懿行紅着眼:“阿窈,離婚協議我還沒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世人大多如此,你犯賤的時候他拒之千裏,等你走遠了,他又犯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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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鬓厮磨》
曾忱在婚禮當天逃婚,同容二耳鬓厮磨。
衆人以為曾忱不知好歹,妄想攀容二這月亮。
容起雲此人,家世才能品貌皆一流,唯獨愛玩,身邊女人沒見過長久的。
後來曾忱果真同容起雲分開,獨身離開京城。
容起雲同她說過很多話:
“我不喜歡小姑娘,玩起來沒意思。”
“我不喜歡動真心,玩起來沒意思。”
“我不喜歡太黏人的,玩起來沒意思。”
一別經年,曾忱舊地重回,衆人看熱鬧。
誰知看見容起雲把曾忱堵在門口,“阿忱,你不要我了。”
曾忱冷眼,以他當年的話回敬他:“我不喜歡容先生,玩起來沒意思。”
好一樁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