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節
服輸的氣,不甘心地和自己較勁,她要證明自己,她不信命運這麽對她。
她投入她熟悉的戰場,大殺四方,左右逢源。忙碌中達到極致的興奮,體會到無法替代的成就感,合作方都贊她巾帼不讓須眉。
這個“女強人”的标簽,她第一次不那麽開心,卻那麽需要它。
她露出完美的笑容,将客戶送出酒店。旁邊的小姑娘驚叫:“高姐,你太厲害了!剛才都吓死我,我還以為……”
“高姐,高姐!”
高敏順着牆滑下來,兩腿打顫,滿頭的汗。
“叫救護車……”
她終于支撐不住,恐懼侵襲全身,渾身冷透了。仿佛映照了心中所想,她一邊挪步一邊哭,底下褲子一片濕。
四處亂成一團,她感受着生命一點一滴流失,閉上了眼睛。
高敏醒過來的時候,母親在一邊哭。
“我不是讓你別出差,你挺着肚子出什麽差!現在好了,這怎麽辦!”
高敏面無表情:“我得工作。”
“工作那麽重要嗎?為了工作,孩子也不要了,身體也不顧,你要氣死我啊!”
“是。”
“你!”
方木的父母都在,攔住高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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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孩子休息一會吧。”
“我怎麽說都不聽,一個沒攔住就跑出去了,你說有這麽個閨女怎麽活!”
方木照顧着雙方父母去休息,也守了一天了。房間裏的人都請出去,終于清靜了。
方木盛了一碗雞湯喂她,高敏自己接過來吃了。
兩人相對無言,方木想說什麽。
高敏道:“不關你的事。”
方木低頭:“是我的錯。”
“是我,我預料到了,但仍然去了。在飛機上的時候就感覺疼,我和它說,這是我選的路,它能來就來,沒命也沒辦法。”
高敏對自己狠的程度令他啞然。
“你不用這樣,都是我的錯。”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
兩人少有這樣冷靜的對話。
高敏望着窗外:“天黑了嗎?”
“嗯,夜深了。”
“你幫我把媽送回去。”
“已經送回去了。”
“好。”
高敏笑了一聲:“其實也好,我終于給自己下了個決心,不用左右為難了。”
“你別這麽說。”
“我能這麽想,你不能。你要記得,你欠我的,你對不起它,你要愧疚一輩子。”
高敏銳利的目光盯着他,把他釘死在罪惡裏。
“我有一些事要問你。你們是從什麽開始的?”
“去年。”
“你是結婚前就是gay還是……你騙婚?”
“不,我只和他來往過。”
高敏心裏不知什麽滋味,眼角濕潤。
“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你沒做錯,是我。我愛上了他。”
“很好,你有膽承認。”
高敏努力壓下激動憤怒。
“我給你個機會解釋,我們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你為什麽會愛上他?你又不是gay,為什麽愛上一個男人!我哪裏讓你不滿意?”
方木喉嚨幹澀:“沒有對錯,我們不合适。一個家裏,不能有兩個主角。你凡事好強,我多忍讓。我們經常會因為一些小事吵架,我喜歡的你不喜歡,我 想要的你不想要,我們的思想和生活都慢慢産生了距離,感情也會耗光的。”
“所以他給了你慰藉,給了你喘息之機,溫存備至,白蓮盛放,和你很相配了?”
方木看她:“你說話不要帶刺。”
高敏道:“我盡量忍住。”
“還有一件事,你為什麽不和我說?瞞我這麽久,我最恨別人騙我!”
“你也知道自己的脾氣,我一和你說你就炸。原先,是我沒有想明白到底愛不愛他,我懷疑自己、迷茫、猶豫。等香港回來,我想和你說,可你不聽我解 釋。我們總是這樣,說不了兩句就吵起來。之後,我想等你生完寶寶,我們冷靜下來再談。總之,都是我的錯。”
“你的錯,就是貪心不足,是個懦夫。難道我有錯嗎?一個女人的強勢就是錯嗎?我們的确不合适,會有人欣賞‘好強’的我,愛‘好強’的我。我決定 不會因為你,就改變自己。”
“當然,你值得。”
“好了,今天就先這樣,我要睡了,你出去。”
方木道:“我在這陪你。”
“你在這我睡不着。”
方木無奈,只好離開。高敏縮在被子裏,緊緊地裹住自己。
她曾經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她這段時間都過得非常痛苦,感覺挫敗,對人生和自我都産生深度懷疑。她從沒輸過,這對她打擊太大了。然而她 後來想明白了,如果“改錯”,就是遷就了別人,她就不再是她。她在這裏失敗了,不代表她錯,不代表她沒有愛的能力。是他們不合适,是這個人不對 ,她不能用一次的不對來懲罰自己。相反,她就是要做這樣有缺點的人,正因為這樣的缺點,她才是她。下一次,遇到別人,她還要如此,并且更加漂亮 ,讓值得對的人來愛。
仿佛一切脆弱都被高敏埋葬在了那個晚上,那晚他們隔着一面牆,高敏哭了大半夜,方木抽了一地的煙。
之後高敏就沒哭過,她變得非常淡漠。出院那天,高母奪過方木手裏的行李,把他趕出去。
方木待要跟上,高母回身給了他一巴掌。劈頭蓋臉的一巴掌,打完,帶着女兒上車走了。
方家父母沉默,方父嘆道:“教子無方啊。”
方母望着兒子臉上的劃痕,也不好說話。
“他自己惹的禍,他自己擔。你不要管。”
方父帶着母親走了,留下他一個人。
從出院到高敏養好身體,她都住在娘家。沒回來過一次,方木去看她也被避之門外。有一次,還和高敏的弟弟打起來了。
兩人在樓道裏滾,方木被壓着狠揍,高敏冷着臉出來:“像什麽話!”
“姐,這家夥耍你!還給你整個男小三?我不揍死他才怪!”
方木也不還手,由着他揮拳。
高敏看不下去:“你給我滾進來。”
“我不要!”
“滾進來,不然永遠別進來。”
高奇恨恨地進去了。
“別再讓我看見你,見一次打一次,OK?”
高敏打定了主意不見他,經過漫長的僵持,她帶律師來談判了。
協議書上明确劃分了這些年的財産,最終他們就只剩了這些東西。
“趕緊簽吧!”
高敏又看了看自己的婚房,這是方木用自己第一桶金買的。那時,他們新婚燕爾,對一切充滿希望。
“車、房子我都不要了,折現吧。”
方木道:“公司也有你的股份。”
“不用給我,按程序來就行。”
律師從沒辦過這麽輕松的案件,因為高敏的執意,兩家處理的很幹脆。
但方木還是把現有的房産、股票和私下投資都給了高敏,除了他的公司和一輛代步車,他什麽都沒留。
高敏在協議書上簽了字,下午從民政局回來。兩人在門口訣別。
“你去哪?”
“老板調我去上海。”
“挺好的,很适合你。”
“謝謝。”
高敏理了一下亂飛的頭發,深秋的風吹得落葉打卷。
“你呢?”
“回公司。”
“那位還好嗎?”
高敏意有所指。
“我們沒聯系了,我也不知道。”
高敏低笑:“方木,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嗎?”
“你極度幼稚,而且想當然。你和大部分大男子主義的直男一樣,從沒想過解決問題,只單純的覺得我要、我不要。你總想着追求想要的,可是不管走哪 條路都很難。選擇我很難,選擇他只會更難。如果每次遇到困難,你都逃避。那麽下一次,你還會重蹈我們之間的覆轍。我試圖挽回過我們的婚姻,而你 呢?”
“祝你好運吧,再見。”
高敏裹緊了圍巾,上了弟弟的車。
那是他和高敏最後一次見面。
方木不懂得愛,愛不是快樂,不是輕松。愛是疼,從痛苦裏開出花來,而他僅僅只窺見了冰山一角罷了。
飯團嘔吐拉稀的症狀不輕反重,蘇回錦給她灌藥又換食,陪她熬了兩個晚上。白天好了一點,吃下了些許魚肉。蘇回錦抱着她,全身心都放在貓身上,她 每次抽搐的嘔吐都讓他心驚膽戰。飯團趴在他懷裏,眯着眼睛,好不容易鎮靜了會。
他拼命查資料,又給醫生打電話,剛從醫院打了針回來,他不敢頻繁搬動她,一動就吐得厲害。
他把藥片鑿碎了融化在牛奶裏,喂她喝下去。飯團奄奄一息趴在毛毯上,有氣無力舔了他手兩下,喵地叫了一聲。
那叫聲太可憐了,又開始斷斷續續拉稀。剛喂進去的藥被吐出來,呈白沫狀一汩汩往外湧,她的身子抽搐着弓起,從喉嚨裏發出“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