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發走了藥童,華紅升轉過身,“還能走路嗎?”

“嗯?”夏粼愣了一下,“能啊,剛才只是不小心摔了而已。”

說着,她站起來,試着走了幾步,可原本已經松快的腳踝,似乎随着這一摔變得又僵硬了。

華紅升看她動作遲緩,知道她一定嘴上說的那麽輕松,便蹲下身,“我背你回去吧。”

“啊?!”他也會主動背我?

“快上來吧。回去晚了,飯要涼了。”

“呃哦……”夏粼臉一紅,忽然不知怎麽拒絕,于是小心翼翼的趴在他背上。

華紅升背着她回春問院,路上被好幾個藥童看見,一個個的下巴差點兒沒掉在地上,“四師父背媳婦兒了?”

他的後背這麽寬……

原來被人背着走是這樣的感覺。

夏粼不由得将側臉貼在他身上,很舒服,很柔軟。

“這麽熱的天,你跑到藥田裏做什麽?”華紅升路上随口問。

嗯?

夏粼愣了一下,“我,我就是閑的沒事随便走走,後來看見藥田裏有些雜草,就幫忙除一下。沒別的。”

為了避免他接着問,她主動道:“這次下山一切都順利嗎?”

“嗯,谷裏所缺之物都置辦齊了。還買了布料,稍後你将尺寸告訴大師兄,就能給你裁制新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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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做衣服了?

這算主動跟我道歉嗎?

夏粼心裏一絲得意。

“什麽顏色的布啊?”

“青色。”

青色?

夏粼看了眼他身上的長衫,不就這顏色嗎?

诶?

她忽然注意到,華紅升的衣領處已經磨白了。

不是吧,這就是揚名天下的神醫?也太寒酸了吧。

“不用了,還是你自己留着吧。我發現藥童的衣服挺适合我的。”她随手翻了下華紅升的衣領,“倒是你,你看你這衣領,都磨白了,是該做身新的了。”

“只是一件衣裳而已,舊點也沒什麽。”

夏粼實在想不通,“真不明白,明明可以過得好很好,幹嘛非要為難自己呢?”

華紅升沒說話,兩個人之間似乎總有鴻溝難以逾越。

二人默默無言,回房吃飯。

面對一桌的素菜,夏粼半點胃口沒有,拿着筷子不斷的在米飯裏戳窟窿。

逃跑失敗,又要被當成兔子養。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剛才在藥田先摘點巴豆生草墊墊肚子呢。

唉,命苦啊。

她張了張嘴,投訴飯菜質量,卻又想起華紅升那句:食不言寝不語,然後閉了嘴,悶頭繼續戳飯。

華紅升吃飯時見她不怎麽吃,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話就說吧。”

“不是說食不言嗎?”

“有話一直憋在心裏也不好。”

夏粼抿抿嘴,“那我就說啦。嗯……,常言道:以形補形,你看我這腳受傷了,是不是也該吃點雞腿啥的補補?”

聞言華紅升不禁露出嘲笑的神色,放下碗筷,“那都是假的。”

“怎麽會是假的呢?大家不都這麽說嗎?”

“想不到你一個醫官之女,竟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華紅升滿眼只寫着兩個字:無知。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夏粼小聲回了一句,又怕他揪着醫官之女再說下去,立刻轉了話題,“算了算了,算你說的對,我們不說這個了。嗯……,下次夫君下山,我是否可以跟着一起去呢?”

與醫學無關的話題。

華紅升顯然不感興趣,重新拿起筷子,淡淡的道:“通常下山的都是大師兄,我極少下山。所以,下次下山不定等到幾時了。”

“哈?”

這不就意味着我還要繼續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嗎?

……

另一邊,華天龍回來,他的徒弟将昨日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當得知華木蓮和她四師嫂趁他和華紅升不在,背着師父不光得罪了山下名嘴宋仁,還背着師父把正養傷的段六父子給趕走了。

他登時氣得跳腳,趕緊叫人把華紅升和華木蓮一并找了來。

華木蓮為了遮擋中毒的嘴唇,臉上還遮着紗。華天龍和華紅升一見,不禁詫異。

“蓮兒,你好好的遮紗做什麽?是臉上傷着了?”華天龍急道。

“不不不。”華木蓮忙捂住紗,“我沒事,我就戴着好玩兒,你們別管。”

華木蓮從小在大夫堆裏長大,一般小傷小病也難不倒她。見她不想讓看,想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便不再多問。

華天龍沉了臉,拿出長兄如父的架勢,嚴厲道:“這事倒不用管,可你昨日幹的事情,得好好給我說說。”

“師兄,究竟發生了何事?”華紅升不解的問。

華天龍這才當着華紅升的面,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一臉嚴肅注視華木蓮,“你呀,都這麽大的姑娘了,還淨闖禍。你趕走了姓段的也就罷了,可那宋仁是好惹的嗎?他可是這山下出了名兒的名嘴,天下很多有權有勢的人都與他有來往。而且,此人睚眦必報,一旦得罪了,難保他日後不尋我們麻煩。”

華木蓮脖子一揚,“哼,誰怕誰呀?世人吃五谷雜糧哪個不怕生病的?只要怕得病,就不敢與我們神農谷為敵。不就是個狀師嗎?有什麽好怕的?”

“就算不怕他找麻煩,可你要知道,趕走他,與我們有何好處?我們神農谷年年下山贈藥施醫,入不敷出,谷裏還有這麽多孩子等着吃飯穿衣,沒有銀子當如何維持呀?”

華木蓮不以為然,“不是剛收了姓段的銀子嗎?”

“區區幾百兩,此次下山采買谷中所需之物,已所剩無多。”華天龍嘆了口氣,“師妹,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看日後,還是問了師父,讓你多少管管賬才行。”

華木蓮一聽就急了,眉毛擰成一團,“我可不要管什麽賬。再說,誰說谷裏沒錢,昨天才剛得了好幾百兩呢。”

“啊?好幾百兩?”

聞言,華天龍驚愕與華紅升對視。

“這麽多錢,從何處而來?”華紅升問。

提到這件事,華木蓮眼神立刻亮了,“說起這事兒,那都是四師嫂的功勞。”

華紅升垂眼,又與她有關?

華木蓮眉飛色舞的把昨天宰段六的事說了一遍,“沒想到,她那麽厲害。端茶倒水這點小事都能拿來算賬。你們沒見,昨天那姓段的吓得臉都白了,最後把随身帶着的銀子全拿了出來都不夠給的,簡直笑死人了。”

華天龍和華紅升都聽傻了,都不敢相信。

一碗茶都要錢,拍只蚊子也要錢?最誇張的是,一張床一晚上二百兩……

這她是怎麽想的?

華天龍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丫頭真是胡鬧,若此事傳了出去,我們神農谷豈不成了搶錢的?與那半路打劫的山賊有何區別 ?”

華木蓮鼓起腮幫子,嘟嘟囔囔,“我和四師嫂一起趕的人,就是搶錢也是一起搶的,為什麽只把我叫來訓斥?”

“師弟妹剛入谷中,有些規矩還不懂。她官家小姐出身,更不知我們神農谷裏的難處,縱是任性行事也情有可原。而小師妹你,自幼在谷中長大,還能不知我們谷中的境況?”

華木蓮無言以對,悶悶不樂的不說話。

華天龍無奈搖了搖頭,“稍候我與師父商議一下,小師妹日後就與我學學管理神農谷賬目吧。”

“啊?不要,我可不管。”華木蓮頭搖的好像撥浪鼓,然後站起身來,尋了個機會撒腿跑了。

對這小師妹,谷裏的人都拿她沒法子。

華天龍也只是說說而已,見她跑了,只得轉頭對華紅升道:“你也回房去吧,這件事多半是蓮兒挑的頭,你千萬莫與師弟妹計較。”

華紅升點點頭,“我知道。”

他自是不會計較什麽,只是心下一直尋思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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