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秘來客

星期五的課程結束,我正準備要前往車站乘車,沒想到陶懿安立刻過來抓我,對我說:“妳要回南部對不對?”

“唔……對啊。”他……他怎麽知道?

他微微一笑,“我載妳去。”

我一開始以為他指的是要載我去乘車,所以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

但當他指示司機直接開往高雄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錯了!他真的是要“載我去”!

“陶懿安!這樣不行啦!”我這是第一次坐他所專屬的康複巴士,我坐在後排,而他與他的輪椅則占用了放置行李的空間。

“哪裏不行?”他故作不知地反問。

“就……你這樣子直接陪我南下?”會不會太大費周章了點啊?

“不可以嗎?還是說妳要我用輪椅載妳下去?我是很想,可是要委屈妳坐在我大腿上,而且輪椅走到一半會沒電。”

即便他是在講笑話,配上他正經到不行的臉色竟讓我笑不出來。“你跟你爸媽說過沒?這是臨時起意嗎?”

“自從确定轉系之後,我爸媽就不太管我去哪,何況我也沒有要在南部過夜的意思。”陶懿安恢複了平常輕快的語調。“至于另一個問題,應該不算臨時起意,我昨天晚上想好了。”

這就是臨時起意!我能說什麽?反正都已經被綁上車,就當作是一趟免費的私人專車!還有一個斯文美男陪聊天,再怎麽樣都算穩賺不賠。

“其實,我只是想陪妳多講一些話;如果妳不開心,我向妳道歉。”

“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覺得這樣子很麻煩你。”

“我不在乎這等麻煩,甚至歡迎。”那是因為不是你開車!“曉寧,我想讓妳知道,不管妳前一段感情遭遇到什麽樣的挫折,我都願意陪妳一起度過。”

望着他堅定的眼神,我輕輕嘆息,我到底走了什麽桃花運?怎麽總是有人锲而不舍的追求我?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聰明如他,知道我還不打算響應他的感情,于是很快地跟我天南地北閑聊。

後來發現,有他這樣一路陪伴,其實也還不錯,至少可以不用自己一個人靜下來,然後無可避免去回想以前的事。

“對了,妳最近還有在關心Chu嗎?”

哦!稀奇了!他居然主動跟我聊他姊的事。“有啊,每天都看;怎麽啦?她從西藏回來了嗎?”

他露出了一抹古怪笑意,仰起頭幽幽地說:“PO西藏的照片不代表她人還在那裏喲。”

“那她人在哪啊?”對了,她之前有透漏過會回臺灣的消息,因為有人要幫她出……

為什麽聽起來像是某個人的遭遇啊?

我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陶姊也說有人要找她出書所以回臺灣……而且她跟陶懿安都姓陶啊!

該不會,這麽湊巧吧?

陶姊就是……Chu?

“我最近才收到一些消息,聽說她偷偷跑回臺灣了;先說,我們家裏的人只有我有固定在跟她的粉絲頁貼文;她真的很故意,為了躲避我們家人的眼線,她甚至不敢把自己的姓氏給放在她的頁面上!我之前也跟妳一樣,以為她PO哪裏的照片,人就在哪,結果發現我們都被騙……”

“陶懿安!”我出聲打斷,“你姊姊……長什麽樣子啊?”糟糕!我一下子忘了陶姊叫什麽名字!叫陶姊叫習慣了……

“以男生的角度來看算是美女吧?她從不留長發,我最後一次看到她已經快三年前了,她的頭發那個時候短到幾乎算是平頭,而且臉色很憔悴……曉寧,妳的臉色很奇怪。”

“我……沒事啦!那她……多高?”

“如果能站得起來,我其實有一八三,我姊只比我矮一點。”

陶姊有一百八!那八成就是了……

“曉寧?”

“是哦!這、這這麽高!女生很少長這麽高的耶!你們家夥食真好!”一時緊張的語無倫次,我只能随便扯!

“嗯,主要也是因為我爸媽都高啦,算家族遺傳……”他繼續談論他父母親的事,可是我沒注意聽,只是不斷想着陶懿安之前談論陶姊的那些,以及陶姊對我說的經歷……

沒想到她們居然是姊弟?天底下真的有這麽小?因為情傷所以接受了陶姊的安慰,而她弟居然熱烈追求着我?

我是不是可以去買彩券了?

***

知道陶姊跟陶懿安是姊弟的這件事實太過震驚,所以我後面幾乎都沒什麽認真在聽。

把我載到目的地後,他對我揮揮手就離開了;不知道他回到家都幾點了……

只能說陶家姊弟都擁有一個潇灑不羁的靈魂?還是該說直白一點——恣意妄為?

但我還是很感謝他的體貼。

踏進家門,見到我第一眼的媽媽立刻大叫,說我怎麽瘦成這個樣子?

我其實沒什麽感覺,但連我妹跟我弟都指着我臉附和媽的說法之後,我才終于承認是發生了一些事。

至于什麽事,恕我不多做交代。

可能是姊妹連心?我不清楚,總之最後只有今年讀小大一的于曉培過來問個清楚。

“我失戀了。”這是我唯一能說的答案。

“欸!怎麽會啊?妳們兩個不是超級相愛的……上次回來的時候媽還說妳被男生套牢,脖子挂了一條超酷超搖滾的項鏈。”

我不禁失笑,“套牢指的應該是戒指吧?”他倒是沒送過我什麽戒指……反正就算他給過我什麽信物,在把東西搬離我那的當下,我一定都會把東西全部還回去的。

“好吧!總之,不要難過!我知道失戀的痛,畢竟我比妳早幾年戀愛,但是男生跑了可以再找;我相信以老姊的行情絕對可以釣到更好的!”切!人小鬼大呀這!

“喂!我可是很認真在談感情……妳這只花蝴蝶不要過來污染我!”“花蝴蝶”純屬玩笑話,曉培早在高二就交了一個穩定的男友,現在戀情持續中!

我笑着推她回自己的房間;安靜下來的同時,周遭的冷空氣也似乎圍了過來。高雄今晚大約十八度,比起北部是要溫暖許多,我躺在床上,茫然仰望着日光燈,想的還是那個遠走斯裏蘭卡的她。

她怎麽會不負責任呢?可是從各種線索來看,她确實逃避了自己的家庭責任,她沒回家去接手事業,反而自食其力跟朋友組了工作室,當起婚紗攝影師……然後又自己旅行,靠着雙腳與相機,打開了另外一片天。

她說開始旅行是為了逃避情傷……所以初衷确實不是為了替陶懿安看遍世界的美好這種美麗又浪漫的理由喽?她們姊弟倆到底感情好還是不好?陶懿安每次說到Chu都咬牙切齒,可是我總覺得她們應該曾經很要好,正因為這樣,一講起陶姊的遠走,他才會顯得更放不開不是嗎?

仔細想想,才發現原來我還是很不了解陶姊……她究竟是怎麽想的呢?而就算我問了,她會說嗎?光她說出“別人”二字,表示在她心裏,我仍然不是什麽特別的人物,只是跟普通朋友一樣的“別人”……

算了,不想了,再怎麽猜測都是徒勞;我舒服的洗了個熱水澡,關燈就寝,但才不過躺了二十分鐘,我就起床到隔壁敲曉培的門。

“姊,怎麽啦?”

“陪我,我不想一個人睡……”

她老氣橫秋地嘆了一聲,“覺得空虛寂寞冷是嗎?好吧,進來進來……”

我就這麽抓着妹妹當暖爐用;不得不說,睡得還不錯。

在家這邊其實沒有什麽娛樂,而回來一趟,除了給爸媽看一看,吃個熟悉的鹵牛肉跟獅子頭等媽媽的拿手菜之外,好像就沒什麽值得說的了。

元旦那天,高雄的天氣很好,“好”到讓人誤以為現在已經要夏天了,我騎着以前高中每天上下課的淑女車到附近晃一晃,感受一下許久未能體驗的鄉土氣息。

風吹來感覺冷涼卻不刺骨,與北部春天的風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景象有些蕭索。

看着看着,又不自覺去回想與他認識時的情景……大三之前的我一直追着人面魚跑,幾乎每一次校園開唱都去;而當我大二下,第一次聽到他們進駐柏拉圖時,還曾經親身參與他們的慶功宴與第一次演唱……

彷佛昨日,很近,卻也很遠。

眼眶有些酸澀,我揉了揉,打算回家找曉培聊天時,電話突然響了。

無來電顯示?

這年頭誰還打公共電話啊?會不會是詐騙?我按掉,把手機塞進褲子口袋,騎沒兩步,感覺手機持續發出震動。是哪家詐騙集團的工讀生這麽堅持?我笑笑,沒去特別在意。

一回到家,曉培先是笑我大太陽下騎腳踏車耍文青,可話鋒一轉,很快就提議說:“姊!我們去逛街好不好?很久沒跟妳出門了耶!”

我眉頭一挑,“好啊!”

我跟曉培同是女生,又只差兩歲,相較于今年才國三的于曉文,姊妹倆的感情是遠勝過跟弟弟之間;得知她找我出門主要是為了陪我散心,我感到一陣心暖。

出外念書之後,曉培也變得更懂事了;我雖為長女,在家常被她們笑說是小公主一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反而篤實勤奮的曉培比較像姊姊;留在南部念大學的她,跟爸媽也比較親近些。

我與她說了失戀之後的情況,免不了帶到陶姊。“姊,那妳運氣不錯耶!居然可以因為失戀而遇到一個好朋友……背包客啊?那妳幹嘛不跟她一起出去旅行?治療情傷之餘還能增廣見聞!”

跟她一起去……想想我們似乎讨論過類似的話題,可是一想到她說我是“別人”,心又忍不住糾結……

“還跟她一起去咧。”我嘟嘴,“她就連要出遠門都不跟我講……大概是我自作多情吧?”

我是把她放在“知己”以上的位置看待了,可就不知道她把我放在心裏的哪個位置……

意識到這點的我楞了一會兒,就連曉培遞來的抹茶冰淇淋都沒注意。

“姊,妳幹嘛?臉色好怪。”

我當然不可能把陶姊的性向跟曉培講,所以只能趕緊回神,胡亂說着搪塞的話。

陶姊肯定對我沒什麽奇怪想法……我卻因為自己對她産生近乎吃醋的心情而訝異。

我是不是太在意自己在陶姊心目中的地位了?

不管陶懿安怎麽說,陶姊對我還是這麽溫柔、包容,把我當成妹妹照顧……而我享受着她的溫柔,貪戀她的陪伴,對她竟不知不覺産生了近乎情人般的錯覺?

“該不會還在想前男友的事吧?”

“沒有啦!妳別亂猜。”曉培故意拉我出來散心不就是為了讓我開心?我可不願辜負她的好意。

“姊!妳幹嘛不吃?就算是冬天還是溶得很快耶!今天有二十一度哦!”

抹茶冰淇淋已經開始冒汗,我只能大口咬下,塞得嘴裏滿滿抹茶香。

我們手牽着手回家,在快要到家之前,看見于曉文匆匆跑到巷子口,曉培像個管家婆一樣叫住他,“于曉文!你幹嘛?現在都快吃晚飯了還出門哦?”問起話來還真有幾分老媽的架勢?

弟弟賞了我們兩個一記古怪的眼神。“媽叫我去買飲料啦!家裏有客人。”他轉向我,“是大姊的客人哦!媽還問說奇怪妳怎麽不先講。”

我跟曉培互看一眼,“前男友?”她先說。

“妳不要吓死我了好不好?”他來找我幹嘛?

“那不然是誰?該不會妳又招惹了什麽奇怪的桃花吧?”

一講到這個,我才想到,昨天陶懿安送我到家門口——如果是記住我家地址,輸入導航之後再過來一趟也不是不可能!

“回去看就知道啦!”被曉文跟曉培這樣一攪,我比他們兩個都要好奇來者何人,我們跑了起來,就像以前小時候玩耍時總要争個高下,結果我比曉培早一步進家門!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賽跑,進門時的我還有些喘,身體也流了點汗,“我回來了……聽說家裏有客人?”我問媽,她指着沙發,我順着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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