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不準咬我》

醫生把A的鞋子剪開的時候,被燙得紅腫破皮的腳背露出來,觸目驚心,連腳心都沒有幸免。O擔心死了,蹲在地上低着頭抹了抹眼角,不讓a看見他的真實情緒。

就算被燙了也不值得原諒。

A一段時間不能下地,O反而好得七七八八了。A被勒令和他住一個病房。

O忙得團團轉指揮這裏加一張床,還要瞪A,“我就是不想欠你的!你照顧我一個月還給你好了。”

但是O怎麽會照顧人呢,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A不能走路,O起先給他請了一個高級護工。

但當護工拿着尿壺掀開A的被子時,O又不樂意了。

“你,出去。”

O搶過尿壺背在身後,目光幽幽地看着護工出去鎖上門,才撇着嘴道:“自己坐起來。”

A撐着坐在床沿,雙腿垂着 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我自己來吧。”

O把尿壺遞給他,望望天看看地,就是不肯看A。A擔憂得看着O,真怕他把剛剛愈合的脖子給扭斷了。

O伸手要接尿壺,A一矮身把它放在地上,“讓護工來吧。”

O噘着嘴巴悶悶不樂,特別是攻還惦念不忘他織了一半的圍巾。

生病了還打什麽毛線!

O嘴巴不饒人:“沒用的,我是不會要的。”

A的手一頓,“等織好了你可能就喜歡了。在家裏可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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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要去四樓拍最後一次片,但這次A不能陪他。

“我難道還需要人陪嗎!”O按住想要下床的A,真是不聽話,“你要是下床了我就讓護士把床搬走。”

O真的第一次自己去拍片,等他出來的時候,看見A不知從哪裏借來一個輪椅,坐在門外等他。

“哼。”O一聲冷哼,所謂老實的男人就是這樣陽奉陰違。他警告:“我真的會把床搬走。”

護士搬錯了床,病房裏只剩一張。

因為O好得更快,所以A以為是O要出院。

但是O自己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可以出院了。

“你是因為我燙傷的,我難道還能不管嗎!”O仰着纖細脖子,才不是因為怕A見他好了就不管他了。

晚上O占了大半邊的床,把A擠到一個小角落 。

半夜身體卻發起熱來。

是了,他們都不是處A處O了,已經嘗過信息素的味道,就會彼此依賴。

但他們此刻冰凍的關系不适合做任何親密的事情。

O第一次迫切需要身邊的A的信息素。

他緊緊抿着唇角,在黑暗裏委屈地掉下淚來。

都怪A。

聯邦之花本來一輩子不用受這種苦的。

A立刻感知到O的變化,一般這種情況,有兩種辦法,一是咬脖子注入信息素,二就是做。

讓A現在再去咬O的脖子,不說他不敢,就是O脖子上那一圈一圈的紗布就不适合再次見血。

然而後者……就更不可能了。

O見A一直沒有表示,怒火攻心,一個翻身,“怎麽,不想負責了我看你怎麽跑。”

A驚訝,他确實跑不了,也不想跑 。

O用A織的圍巾蒙住A的眼睛,惡狠狠道:“不準偷看。記住,我們要離婚的。”

A織的毛巾用的是毛茸茸的毛線,孔大得能鑽手指。自然是把O的一言一行看得清清楚楚。透紅的臉蛋,忽閃的睫毛,抿成一條線的嘴唇。

算來這是他們第二次親密,O上次被伺候的好好的,不用自己動一根手指頭,現下就犯了難。

過門不入,不得其法。

O不由得憤怒地掐了一把A:“管好你的東西,讓它聽話!”

“好了,現在就退出——”

A:“……”

O不講道理:“你是不是有毛病”

A突然攬住O,一手遮住他的眼睛,親上去:“再等等。”

這是什麽反應!我是在生氣!O憤憤地想。他一口咬在A的脖子上,虛虛地留下一口淺淺牙印。沒有見血。

O暗暗大罵自己心軟,瞧A咬他的時候多狠。他一定是沒有力氣所以才這樣。

O雙手抱着A,胸膛相貼,心跳也互相傳遞,他感受着A身上的信息素,不舍得松手。

哼,老實人的信息素一點也不老實,跟妖精似的!

A卻有些失望,要是O願意以牙還牙就好了。

A的燙傷挺嚴重的,雙腳被包成個粽子,O每天冷着臉推他去外面的公園散步,一點都看不出關心。

A心疼O脖子上的傷口還沒好,擺擺手說他可以不出門,每回出門,A都要擔心O會不會被莽撞的小孩撞到,全程警惕,凡是靠近O五米之內的,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人瞪走。

日子總是過得很快,A本來就糙,好的也快。兩人似乎沒有其他理由繼續呆在一起。

在A熾熱挽留絕望的目光中,O硬着心腸,命令經紀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而他戴着一副超大墨鏡伫立一旁,拒絕和A對視。

其實O也沒什麽東西好收拾,醫院裏的日用品都是要扔掉的,難道還能帶回家裏繼續用

問題就在,這些日用品都是A買的。

O欲蓋彌彰地指着臉盆熱水瓶削皮刀,“這些都給我打包扔掉!”轉頭就跟經紀人使眼色,搬到車上去。

甚至連尿壺都帶走了。

說起來這個尿壺,本來是A買來給O的,可惜o臉皮薄,就是不肯用,A心疼O去洗手間要走五步路,好說歹說勸他用了幾回。

然後就輪到A受傷了,他怎麽會讓聯邦之花伺候自己使用尿壺呢!被O幾次不客氣地抓着直接怼到壺口後,就不反抗了。

A時常覺得O還愛着他,可是O離開的時候又那麽決絕。他拿出自己織好的圍巾,給O戴上。

很難得的,O沒有皺眉。

蓬松的圍巾遮住了O脖子上猙獰的縫針,A伸了伸手,似乎是想摸摸那個傷口,到底怕激起O的反抗,不敢動了。

O心裏默念着“我不會原諒出軌A”,不去看A連日來消瘦的肩膀,充滿愛意的眼神,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機早就等在醫院門口,O上車之前張望了下,經紀人問他有什麽事。

O說沒有,心裏卻在嘀咕A和他一起出院怎麽沒看見司機來接。

A抱着一捆沒有用完的毛線,其他的東西都被O“扔”了,這捆毛線還是他祈求O才留下的。他想給O再織一條款式新潮的。當時O皺了下眉,似乎很嫌棄。

A默默望着O的保姆車離開 ,苦笑了下。不是不想去追,可如今他們的差距越來越大,光憑一腔愛意怎麽打動O

他努力地試了倆個月,不行就是不行,何況他還傷害了O。

O在家裏呆了三天,他三天沒有見到A,也沒有和A有任何聯系。過去五年,A追着他陪着他天南地北形影不離。這是他們第一次斷聯如此之久,久到度日如年。

後頸的傷口還會疼,躺在床上隐隐作痛,可是現在沒有人聽他抱怨了啊。就算疼得輾轉反側 ,就算癢得控制不住手去撓,沒有人會哄他了。

O不後悔給了自己兩刀,就當是換來了一段最後相處的日子。他開始反思,住院的時候為什麽要朝A發火呢,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不可挽回,注定是死局,為什麽不能心平氣和地相處最後一段時間呢?

O猛地意識到,在醫院那段時間,是法官給的離婚分居期,也是他們的新婚蜜月期。

人生就這麽一次。

半夜睡不着,O翹着腳搭在茶幾上,手裏拿着遙控器換臺。

視頻器裏有許多或新或舊的影片。

他想到這是A給他挑的,說是結婚以後兩人慢慢看,就愈加煩躁。

O看見個人頻道裏面有幾條記錄,是A上傳的視頻。

記錄他們一生中重要的時刻。

包括求婚。

O無聊點開,他想起A求婚的樣子 。一個體格高大的A,哪怕跪下來也身姿偉岸,給人足夠的安全感。

O看了看自己的無名指,這裏已經沒有戒指了。

他回想自己求婚時在想什麽,哦,是了,自己剛剛釋放出同意試試交往的意向,A就迫不及待求婚了!

哪有這麽快的!答應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O想自己一定要高冷淡定,千萬不能表現出上趕着的樣子。聯邦之花不能輕易被誰摘下。

他控制着自己不翹起嘴角,全副心神都跟內心的蠢蠢欲動做鬥争,以至于A說了什麽他還真沒聽清楚。

反正是求婚就對了。

他大概就記得,A說自己父母還沒有搞定,但他是個獨立的A,不受父母影響。A的家族在星球上有連綿不斷的礦山,作為家族一份子,繼承某一部分都是在族譜上面寫好的,哪怕你違逆父母也能分到。這是刻在基因裏的遺産。只不過沒有父母的允許,他作為嫡長子得不到資源最豐厚的主脈就是了。

他怕晚了O被別人追走,想和他确定關系。

O想 ,我既不要你的礦,也沒空舉辦所謂的給別人看的星際婚禮,那父母同不同意又有什麽不用笑臉逢迎和A的家庭打交道就更好了。

他的要求真的太簡單了。

那A為什麽還要出軌因為他提的柏拉圖嗎?

視頻裏,O終于抵不過心裏亂蹿的小鹿,飛快地收下了A的戒指。随後他皺了皺眉,似乎在為自己的好收買而懊惱,臉上也不情不願的 ,仿佛只是拿着戒指把玩。

A并沒有因為O收下戒指而放松,他求婚的話還沒說完,為了表示對O的全盤尊重,他忍着把O擁入懷裏的沖動,繼續道:“你可能還不了解我的家庭,雖然我不覺得這和我們的婚姻有必然的聯系。我有一個雙胞胎弟弟,我們不常見面……”

當時O正在為自己的不矜持而懊惱,根本沒聽A說什麽。

可是今晚,O認真地盯着顯千萬示器,眷戀地描摹A的一言一行,聽清了A求婚的所有話語。

雙胞胎弟弟!

O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他心跳極快,夾雜着做錯事的刻骨不安和破土而出的希望。

他翻箱倒櫃找出被自己扔到哪裏的舊通訊器,自從在通訊器裏看見那個誅心視頻後,他就抛棄了那個被污染的通訊器。

視頻裏并沒有聲音,O閉着眼睛,給自己鼓足勇氣,才睜開一條縫。

他實在沒有準備再受一次A和別人上床的視覺沖擊。

可是……O深呼吸,平複自己的心跳,萬一那不是A呢?!

視頻并不是高清,O當時看了幾眼看到正臉就關了,這次他極具耐心地、壓抑着怒火,甚至連脖子都劇烈作痛地,尋找他不是A的證據。看到視頻裏的人終于翻過身來。

這一眼,O終于确定,這不是A。

他比A少了兩塊腹肌!胸口上也沒有O新婚夜因為進入時的疼痛怒而在A身上咬的牙印。

或許別的部位因為他和A剛剛裸|裎相見兩次并不熟悉,但是這裏,O摸過親過咬過正面看過的地方怎麽會認錯!

O一下子捂住臉,又哭又笑。

他倒在地毯上,連日來因為脾氣倔而不肯和A攤牌結果自己越想越不甘的委屈突然消失,另一種沉重的負擔壓了上來。

O想起A偶爾會提到他的家庭 ,但他從來沒有在意。一個不接納聯邦之花的家族,聯邦之花自然也不肯放在眼裏。他們有各自的驕傲,強求不如遠離。

去勸家族接納O,一向被O視為A的私事,他從沒想過主動融入,包括A的親人兄弟朋友。

聯邦之花到底是高高在上而自私的。哪怕A求婚的時候也不肯好好聽A說話,一門心思全在與自己的驕傲搏鬥。

O第一次檢視自己,他想,他這樣一個人,為什麽值得A的深愛。

他到底是怎樣壞的一個O,A才會毫不懷疑地相信他因為脖子上有牙印就鬧着自殘離婚!

是的,A沒有懷疑過這個理由,是因為他在A眼裏就是這樣的O嗎?

但A又是這樣好的人,從來不介意他的別扭和任性,只有道歉和包容。

眼淚從眼眶溢出,順着臉頰和耳際彙流,最後滲入脖頸的傷口。

疼得發麻。

O小心翼翼地攏起五指,罩住了那個傷口。

這裏本該有A留給他的永世紀念,現在被他搞得面目全非。

O想見A,非常想。

他就是這麽自私,想馬上要A的原諒和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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