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迪斯雷利私人莊園的老管家在迪斯雷利被殺的當晚就自殺了,按照莊園裏其他仆人的說法,老管家跟随了迪斯雷利許多年,感情深厚,殉主并不是一件過于意外的事情。屍體是在第二天清晨被發現的,這個為迪斯雷利服務了幾十年的老人安靜的倒在莊園門口,手中拿着一把老舊的槍,旁邊是滾落的燭臺。
柱間太清楚,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亡,往往意味着殺人滅口。
他收到的那封信是由老管家遞來的,如果說迪斯雷利給了他兩封信讓他轉達,他無疑是最有可能動手腳的一個。
一夜的暴雨過去之後,他又一次來到了迪斯雷利的莊園勘察現場。
如果可以,他一輩子也不想涉足這個仿佛夢魇的地方,但他必須查下去,這是宇智波斑希望的。
他很清楚那個老管家并非自殺,盡管屍體的動作和槍傷都粉飾得天衣無縫,但沒有那個想要自殺的人死前會帶着燭臺。哪怕是為了做完最後一件工作,也一定會選擇先将燭臺放好,再從容死去。
并且在燭臺上的紅蠟上,他發現了一行用指甲扣出的可疑痕跡。
刻痕長短不一,一共七道,柱間分析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其中的奧秘,但他并不會一味的逗留在這一點,這次重新來到莊園,他選擇了直奔二樓的案發現場。他很确定,還有什麽東西是自己遺漏了的。
從監獄離開的時候,正是雨下得最猛烈的時候,雨點從夜空用力砸下,砸在肩頭,幾乎給他一種要支撐不住的錯覺。
泰晤士名單,盡管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份文件,卻能從宇智波斑的描述中猜到那是怎樣關鍵的秘密。
他踩過柔軟的紅地毯,在二樓的書房門口停下,為了保護現場,整個二樓都被徹底封鎖,無關人等被禁止靠近。走廊上很安靜,兩側油畫中的人物與風景此刻看起來都有一種蒙了陰影的晦暗陰森。
開門的手頓了頓,盡管知道裏面已經沒有了屍體,但他依舊忘不了那一夜的血色。
從成為偵探的那一天起,他見證了太多的死亡與殺伐,卻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一樣,迷茫驚懼如同鎖鏈一般絞緊他的咽喉。也許他怕的并不是親眼目睹死亡,而是怕親眼看到那個人在自己面前犯下殺孽。
他嘆了口氣,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現在并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一擰門把手,将門推開,雖然只是這樣一個細小的動作,但柱間卻隐約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只是一時間想不出所以然。他走進房間,地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屍體倒下的地方用膠紙粘出大致輪廓,書房裏的一切還保持着當時的原樣。
作為一個卸任議員,這間書房的陳設未免奢華過了頭,顯然,迪斯雷利是一個懂得享受的人。價值百萬的名家油畫,用材考究的書桌家具,書架上還有許多已經絕跡的古典書籍。除去這些明顯的物什不看,光看書桌上的精致的鋼筆與價格不菲的紙張,也能粗略的估計出他的大致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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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多年的從政生涯給他帶來的不僅僅是超乎尋常的人望。而這筆財富的來路是否清白,無從考究。
柱間拿起鋼筆看了看,随即放下,檢查了一下墨水瓶,然後轉而翻了翻桌上的白紙。
做完這一切,他微微皺起眉頭,轉身徹底環視了一下整個書房,重新回憶那一晚的一切細節。他很确定趕來時沒有人從走廊逃跑,門是鎖着的,他打開門鎖将門推開,就看見了地上的屍體,與拿刀的宇智波斑。書房裏的窗戶從裏面鎖死,整個書房可以稱得上是密不透風……
等等。
柱間驀地回頭看向門口。
是的,整個房間本該密不透風,然而那天晚上,他并沒有将門完全推開,門卻自己大開。這意味着除了窗戶,這個房間裏還有別的透風口,所以才會造成氣流的對流。
柱間在書房裏來回走了幾步,敲了敲牆壁上油畫的邊框,又查看了一下書櫃的架子,然而這些可能暗藏密室的地方都沒有顯露出絲毫可疑的痕跡。
會在什麽地方?
他擡頭看着書架上錯落有致的書本,無意間計數了一下書架的層數。一共七成。
似乎一切漸漸的被串在一起,之前燭臺上長短不一的刻痕突然突兀在眼前。柱間試探性的将書架零星擺放的書一層層移到左邊對齊。每一層的書有多有少,被統一一動後,書本累加的厚度與那些刻痕的長短一一對應起來。
當頂層的書也被挪動以後,柱間清楚的聽見吧嗒一聲機簧轉動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