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吵架了
黃沙從不遠處溜達過來，朝櫃臺小妹一頓數落，“你是不是不長腦子啊。剛剛我就叫你算老板的，叫你記賬只是做做樣子。腦子不好還沒有眼見力嗎？”
陳柏抱着許嘉樂到二樓，想拿鑰匙又怕他掉下去，只好讓許風從自己口袋裏掏出鑰匙來開門。
“你等會，我把樂樂抱進去，再拿雙拖鞋給你換。”陳柏朝站在門口的許風說。
便頭也不轉地抱着許嘉樂進了卧室。
陳柏輕輕把他放在床上，用食指刮刮許嘉樂的鼻子，“重死了。”
許嘉樂像是被蹭得有點癢，不耐煩地把陳柏的手揮開，又用手揉揉自己的鼻子，翻過身用屁股對着陳柏。
陳柏不禁失笑，“笨蛋。”
起身拿一雙新的拖鞋，等許風換完之後，招呼對方進來坐。
“喝什麽？”陳柏問。
許風知道陳柏有潔癖，坐也不敢坐太大的面積，“我喝水就好。”
陳柏點點頭，從櫥櫃上拿出平時招呼客人的杯子，倒了一杯水給他。
“不用這麽不自在，你們明天走了我叫保姆過來打掃就好了。”陳柏看他想坐不敢坐的樣子，只好這樣跟他說。
許風點點頭，才整個人都窩進沙發裏。
他跟陳柏實在沒什麽好聊的，但作為客人，主人叫他坐沙發，他是不好意思四處溜達的，特別是有潔癖的主人。
他偷偷看了陳柏一眼，對方正懶散地換着臺。
跟不熟的人獨處實在太尴尬了啊……
許風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電視，“咦”了一聲，“哈利波特啊。”
“怎麽了嗎？”陳柏看了他一眼。
“哦，沒什麽。就是許嘉樂特別愛看哈利波特。”許風裝作不在意地談到，其實是想緩解兩個人都無話可說的尴尬氣氛，“他每次看電影都看這個，可以算是不厭其煩了。”
陳柏果然來了興趣，主動問道：“他還喜歡看什麽？”
“動漫啊。”許風快速回答道，而後又想了想，才搖搖頭，“沒了。”
“這小家夥的興趣這麽專一啊。”陳柏用手指摩擦着下巴，又主動找了個話題，“你和樂樂是怎麽認識的？”
“什麽怎麽認識的，我和他是發小，小時候就一塊的。”許風說，“我媽跟許阿姨以前就是好姐妹，又嫁到了同一個地方，我和他算是在娘胎就見過面了。”
陳柏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們關系很好？”
許風嘿嘿笑了兩聲，不想再拐彎抹角了，直接挑明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也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是為什麽。不就是那些老師又拿我說事了呗。”
陳柏問，“你不介意？”
“這個能吃嗎？”許風從果盤裏拿出一個蘋果問道，見陳柏點頭，直接咬了一口，才繼續說道：“這種事情介意什麽啊。他讀書好，我讀書差，拿來對比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了，你別看他平時沒心沒肺的，心裏其實挺脆弱的，臉皮又特薄，說不定被老師數落幾次，眼淚就開始止不住了。”
許風見陳柏沒說話，又繼續說：“如果換做是幫別人挨罵，我肯定是不樂意的。我知道許嘉樂他心裏肯定憋屈，覺得特對不起我。我倆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但沒辦法，我做不到看他腆着一張小臉去挨罰挨罵。”
“換做是你，你做得到嗎？”許風又問。
陳柏想了想，搖搖頭。
“這不就是了嗎。咱倆在這件事上至少做法是一致了。”許風又咬了一口蘋果，“我和他一直都這樣，他不喜歡吃蘋果，所以從小到大蘋果都進我肚子裏了，他喜歡吃橘子，我也喜歡吃橘子，但我肯定會讓他先吃橘子，而挨罵這種事情，我擔着就夠了，反正那群老頑固看在陳奕峰的面子上，也不會拿我怎麽樣。”
“放心吧，這小子明天醒來，心煩的事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陳柏剛想說什麽，許嘉樂噠噠噠從卧室沖出來往廁所跑去，不久後廁所裏便傳來許嘉樂要死不活的嘔吐聲。
陳柏的整張臉都快皺在一起了，許風只好解釋道：“不用擔心，他要不吐出來就睡不安穩的。”
陳柏看了他一眼，就起身去廚房泡了杯醒酒茶。
許風瞬間大氣都不敢出，實在是眼神太過兇殘，讓他一下子就軟下來了。
真不知道陳奕峰是怎麽跟他相處下來的，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可以殺死人。
許嘉樂還在廁所吐得不知天昏地暗，晚上本來沒吃東西就過來喝酒，現在愣是吐不出什麽東西，全部都是胃酸在往外翻。
陳柏端着一杯茶回到客廳，就在沙發上坐着和許風幹瞪眼，臉上的表情冰冷冷的，完全寫着“生人退避三分”的字眼。
許風只好認命地擔起照顧許嘉樂的重任，誰知腳剛動了一下，陳柏就說話了：“不用去照顧他，我看他能吐到什麽時候！！”
許風一下子被陳柏的威懾力又震得一動都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許嘉樂才從廁所慢悠悠地出來，整張臉吐得暗黃，看向陳柏沙啞着嗓子說： “我渴。”
剛剛陳柏還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一聽這話動得比誰都快，許風剛一眨眼，他就端着醒酒茶快步走到許嘉樂旁邊了。
“喝了。”
許嘉樂就着陳柏手裏的杯子喝了幾口，被攙扶着到沙發坐着。
許風心裏簡直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真心對陳柏的變臉能力見識到了。陳奕峰和他一對比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許嘉樂雙手接過陳柏手裏的茶，“我剛吐完馬桶沒沖呢。”
“我該說你什麽好。”陳柏揉了兩下許嘉樂的腦袋，返身回去打掃廁所。
許嘉樂屈起雙腳窩在沙發裏，看着哈利波特目不轉睛。
許風看許嘉樂已經清醒的情況，起身想回客房睡覺，卻被許嘉樂叫住了，“陪我看一會兒電視吧。”
許風只好又坐下來。
“你以後不要再替我挨老師罵了。”許嘉樂盯着電視也不知道是看進去還是沒看進去。
許風冷哼了一聲，“爺樂意。”
“我老覺得對不住你。”許嘉樂說。
“我都沒說什麽，你覺得你哪裏對不住我？咱倆從小到大，你應該知道我要不是心甘情願早就找你抱怨了。”
許風又說，“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瞎□□想什麽？”
許嘉樂嘴角上揚了一點點，“你能不能別老是把那些生殖器官挂嘴邊。”
“行。”許風說，“那你也別老是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挂嘴邊。”
“我想吃橘子。”許嘉樂說完看許風沒啥反應，又改口說了一遍：“陳柏，我想吃橘子。”
陳柏的聲音從廁所裏傳出來，“我在打掃廁所，你就自己拿一下。”
許嘉樂轉頭對許風擺出苦瓜臉，“我懶得動啊。”
……
陳柏打掃一頓之後，從廁所出來就看到許嘉樂縮得小小只，手裏捧着一個吃到一半的橘子，正看哈利波特看得入神。
他走過去坐在許嘉樂旁邊，問，“怎麽幹拿着又不吃？”
“好酸。”許嘉樂把手裏的橘子塞到陳柏手裏。
陳柏像前一次一樣從果盤裏拿出一個橘子，掰開之後先自己吃了一瓣，确認是甜的才把橘子放在許嘉樂手裏。
然後把許嘉樂覺得酸的那個橘子吃掉。
許風在旁邊看着這一幕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這根本和陳奕峰口中那個做事獨斷，冷漠無情，不管他人死活的人一點都不像好嗎！！
許嘉樂才不管他心裏什麽想法呢，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吃橘子吃得心安理得。
只是可憐了許風，坐在那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看來你明天要早起送我們去學校了。”許嘉樂突然開口。
陳柏點頭，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難道你們要自己走路去學校嗎？”
許嘉樂說話完全抓不住重點，“那看樣子我們只好收拾收拾準備出發去學校了。”
“你給我坐着！！”陳柏咬牙切齒，“看樣子我是不是不把你吊起來打，你就學不乖了？”
許嘉樂沒有回答他，看着哈利波特的兩只眼睛笑眯眯的。
陳柏知道自己是拿他沒辦法了，只好又重新找了個話題：“頭還暈不暈？”
“暈。”許嘉樂吝啬得只賞了他一個字。
陳柏想到他把自己灌得那麽醉，氣就不打一處來，口氣難免也不好了起來，“暈你還喝那麽多酒。”
許嘉樂快速賞了他一個眼神，眼裏寫滿了：爺樂意。
許風感覺陳柏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幾分，只好出聲打圓場，“許嘉樂一看哈利波特就這樣愛搭理不搭理的。”
陳柏冷哼了一聲，靠在沙發上不說話。
每個人都說陳柏帥，在許風眼裏，他是長得比一般男人出衆，要是說帥得驚心動魄那也是有一點的，但也沒帥得有多誇張。至少在這一刻之前許風是這麽認為的。
但他現在才發現，就連陳柏單單這麽随意地靠在沙發背上一個動作，也從身上散發出與衆不同來。
仿佛這個人，無論做什麽動作都是耀眼的。
包括拉屎。許風想。
如果不是喜歡了陳奕峰那麽久，自己和陳柏相處久一點，也會被迷倒的吧。許風又想。
許嘉樂從電視中回過神來，看許風的表情還以為他是因為陳柏的冷哼聲心裏不舒服，便出聲安慰道：“別管他，他這個人就是雞婆還裝逼。”
許風呵呵笑了兩聲，全世界也只有你敢這麽說他了。
陳柏本來就因為許嘉樂灌醉自己心裏不痛快，剛剛又不理自己，現在這句話等于就給他火上澆油，“你說誰雞婆還裝逼？嗯？”
許嘉樂還沒說話，許風就被陳柏那句“嗯”酥了一身。連忙在自己腦海裏想想陳奕峰的樣子。
“我就是說你！！說你怎麽了？”許嘉樂今天趁着醉意還真陳柏杠上了。
陳柏攥緊拳頭，對着許嘉樂這張臉他又打不下去，只好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許嘉樂差點跳腳，“你竟然把我的哈利波特關了！！！”
“這裏是我家，我關電視怎麽了？”陳柏挑眉。
許風頭疼得一個頭兩個大，以前沒人跟許嘉樂鬧的時候，許嘉樂就不好伺候，現在還有人陪他鬧，這可如何是好：“我說……”
“閉嘴！”許風只說了兩個字，陳柏開口比他更快，“回客房睡你的覺去。”
“你憑什麽讓他閉嘴！！嘴長在他身上，你這是在扼殺他的權力。”許嘉樂吼道。
陳柏被許嘉樂吼得頭暈，腦子也沒那麽靈活，看着許嘉樂這麽倔，火更大了，“我就樂意讓他閉嘴，你再吼一聲試試。”
許嘉樂朝陳柏“呸”了一聲，“什麽破地方，一點人權都沒有，老子不呆了。”
說罷，又朝許風吼道：“愣什麽愣，收拾收拾準備走回去了，大不了打的回去縮在校門口睡一覺！！”
“你敢走出去就永遠別讓我再看見你。”陳柏指着許嘉樂，臉皺出一種新高度。
“你別用手指着我！！”許嘉樂把他的手拍開，“走就走！！回來的是狗！！”
……
陳柏從怒火中回過神之後，許嘉樂和許風已經不見蹤影了。大門敞開着，陳柏一腳踹在桌子上，抓起大衣毫不猶豫地就朝許嘉樂的方向追去。
找了半小時也找不到許嘉樂的身影，陳柏終于慌了。
兩個小屁孩能跑哪去，大半夜的喝醉酒的人這麽多，要是被人打了都不知道跑哪裏哭去。
陳柏發洩似的講大衣甩在地上，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燃，手抖地給虎子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傳來虎子迷迷糊糊的聲音，“喂？啥事啊？”
陳柏撸了一把臉，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竟然裝得異常冷靜：“我把樂樂罵跑了。”
虎子一下子清醒了，心裏想着以前的陳柏是不是回來了，但還是一副詢問的語氣：“那你不去找，打電話給我幹嘛？”
“老子要是找得到，還用得着打電話給你嗎！！！”陳柏對着手機吼：“馬上起來叫你那些弟兄起來找，找不到甭想睡覺了！！！”
自從許嘉樂出現後，虎子好久沒被陳柏這樣罵過了，倒也不惱，一時間還有點回味的樣子，樂呵呵地把兄弟們叫起來，“起了，陳柏的人丢了，今晚要是找不着你們就甭睡了。”
一群人也不知道陳哥的人丢了，自家老大樂呵個什麽勁。
人是統統都派出來找了，但陳柏也不知道是剛剛吵架的時候腦子氣得短路還是以為許嘉樂說要走回學校就真的以為他回去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拉着許風另外找了家酒店睡下了。
結果找了一整夜，音訊全無。
陳柏的臉色都快可以結冰渣子了，虎子站在旁邊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要不……”過了幾分鐘，虎子才鼓足勇氣給了一條建議：“我叫弟兄們去他學校看看？”
陳柏給了他一個眼神：知道還不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