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狐緣
蕭明睿不知所措的看着李香涵折磨她的繼母，他現在是否真的應該去斬妖除魔？
修行之人除魔衛道，可他現在根本無法理直氣壯的說出“替天行道”這四個字來。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大妖的幻術真實無比，蕭明睿的身體還保留着那種被人虐待過的惡心感，這是他經歷了李香涵的一生之後留下的陰影。
市井百姓弱小善良的刻板印象瞬間被打破，原來人也會面目可憎、也會窮兇極惡。
“停手吧。”蕭明睿朝着李香涵說道。
“你還是要阻止她複仇麽？”胡謠奇怪的問道，難道眼前的主角是個真聖母，無論別人怎麽傷害他，他都會選擇原諒。
蕭明睿搖搖頭，堅定的說道：“我不知道我剛才經歷的一切是真是假，但是我必須要阻止她。”
胡謠不解。
蕭明睿只是淡淡的說道，李香涵殺孽過重，到了陰曹自然有閻君審判，來世會不得安寧，現在能減少一分殺孽就是一分。
胡謠詭異的看着蕭明睿：“你是不是接下來還要說，到了地府，自然會有人審判這些人生前的罪孽，惡人自有惡報，現在的複仇完全沒有必要。”
蕭明睿啞然，他确實打算這麽說。
胡謠質問：“眼睜睜看着仇人潇灑快活的過完一生，受害者卻只能期待他們死後的報應？”
“陰曹地府真的存在麽？你去過麽，為什麽要把希望寄托在這種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事情上？”
“萬一地府比人間更加黑暗更加市儈更加不公道，受害者又該如何？”
胡謠發自靈魂的拷問讓蕭明睿臉色一怔，難道一直以來他的想法都是錯的？受害人複仇又何錯之有呢？
一念之間道心不穩，蕭明睿生生嘔出一口鮮血。
頭頂的黑雲突然雷聲大作，胡謠奇怪，他可沒有對這位天命之子動過手。
蕭明睿被雷聲驚醒，道心瞬間再次堅定，拔劍指着胡謠：“他們本來罪不至死，你卻害死了他們，這就是錯！”
胡謠冷笑道：“你覺得他們罪不至死，我卻覺得他們罪有應得。”
虐待兒童的人罪不至死，可我就是覺得他應該去死！
強X婦女的人罪不至死，可我依然覺得他應該去死！
販賣人口的人罪不至死，可我覺得這種人就應該死無全屍！
蕭明睿搖搖頭道：“殺人不是正義，你以正義之名殘害這麽多性命，我以正義之名收了你，這也是天理循環！”
說完，提劍朝着胡謠刺了過去。
胡謠冷眼看着小道士：“我從來都不代表正義。天不行其道，好人無好報，我不求來世善惡有報，只求今生快意恩仇！”
一字一頓，铿锵有力，說着就迎上了蕭明睿刺過來的劍，蕭明睿被胡謠一掌拍了出去。
胡謠不是很想傷害這位小道士，難得遇到這種三觀正不腦殘不種馬不嘴賤不自視甚高的主角，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對待同一個問題，有着不可調和的分歧。
蕭明睿被胡謠一掌掀翻在地，瞬間黑雲滾滾，電閃雷鳴。
胡謠向天比了個中指，要劈就劈，本狐問心無愧！
天譴降臨，胡謠試圖調動妖氣阻攔，這個時候他還不可以死，他還有一群狐貍崽崽沒養大呢。
“咔嚓”一生巨響，雷聲轟鳴，銀白色的玄雷落下，直直的朝着胡謠劈來，天雷仿佛鎖定了他，無論往哪裏躲都逃不掉。
就在此時，李香涵突然一躍而起想要替他擋下此劫，胡謠眼疾手快把她拽了回來，只是天譴餘威依舊重傷了她。
天威散去，雷聲停止。
胡謠皺眉斥責李香涵：“你犯什麽蠢呢，為什麽要突然跑出來！”
“今生孽障纏身，怕是等不到來世報答公子大恩了。”李香蘭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大仇得報，這世間沒什麽可以留戀的東西了。
生母不在意她，早早的撒手人寰；父親不在意她，任由她被人折磨；老天也不在意她，讓她遭受這一生的苦難。幸好，還有人願意幫她。
“能遇到公子，此生無憾了。”李香涵吐出一口鮮血。
“我更希望在你遭受苦難之前就能遇見你，你現在又何必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呢？”胡謠低聲說道。
李香涵笑的一臉燦爛，再也沒有了聲音。
李香涵的繼母還活着，嘴巴鼻子已經被燙沒了，肚子大的如同即将臨盆的婦人，四肢不停的擺動着，咿咿呀呀的想要說些什麽。
劍光閃過，繼母斃命。
胡謠斜眼看着又站起來的蕭明睿，問他為什麽傷人性命，殺人不是正義，你現在又做了什麽？
蕭明睿面色沉痛，他只是不想讓必死之人再受過多折磨了。
胡謠微笑，小道士果然是個正直的人。
蕭明睿劍指胡謠，意圖收妖。
胡謠奇怪，你又打不過我，何必自讨苦吃。
“我心向道，縱使道阻且長，我輩辄奮鬥不止，身雖萬死終不悔。”蕭明睿的話擲地有聲。
胡謠點頭：“說得好，如果我和你不是站在對立面，真是恨不得把你當成我異父異母的親兒子。”
蕭明睿被氣的飙出了一口老血，這占人便宜的老妖怪。
胡謠鄙視之，我都好幾百歲了，不拿你當兒子看難道和你稱兄道弟談戀愛麽？
胡謠一直都很不理解蘇媚兒那種愛上凡人的妖精，明明自己都幾百歲了，和一個不到二十的小年輕談戀愛，不會産生代溝麽？
真的不是當媽的在照顧兒子？
胡謠收起李香涵的屍骨，一個閃現出現在小道士的身後，抱着他的腰跳出了這座宅院。
一把大火瞬間燃起，那些滿身罪孽的靈魂在烈焰中煙消雲散。
不遠處的山頭上，蕭明睿被胡謠一把扔在了地上，天空中又傳來了幾聲雷響。
蕭明睿冷笑，你都被天雷劈了，還好意思說自己問心無愧？
胡謠先找了個好地方埋葬了李香涵，然後轉身定定的看着小道士：“我被天雷劈了是因為打了你，和那些人沒有任何關系。”
炮灰死多少，天道都不會在意，主角的待遇明顯是不一樣的，碰了一下都不行。
蕭明睿對胡謠的話一臉困惑。
“是非對錯在不同的立場上有不同的解答，說到底，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眼中的正義，去拼命踐踏着自己認為不道德的一方。”胡謠說了這麽一句話，随即轉身離去。
李家大宅無聲無息的被一把火焚燒殆盡，卻沒有蔓延到四周的鄰居。
附近的百姓之間流傳着一道道的流言蜚語，
“這李家肯定是得罪什麽人了，所以才被滅門的。”
“肯定是平日裏花錢太招搖，惹來了賊人惦記。”
“誰讓他們為富不仁，死了活該！”
不明真相的人依舊在宣揚着受害者有罪論。
……
一天一夜未歸，胡謠買了一堆點心趕回了家裏。
想象中一群小可愛撲過來抱着他的大腿哭訴的情景根本沒出現。
一群小孩子依然在院子裏愉快的玩耍，完全不記得自己這個家長一夜未歸，胡謠一秒決定自己把點心都吃了。
胡謠在屋子裏偷偷吃完了點心，大宅之外卻有一群人帶着道士打上了門。
“道長，就是他們！”某個穿着破爛的乞丐氣憤指着家裏的小孩說道。
道士冷笑：“果然是妖孽，還是一窩狐貍。”
“我好心給你吃的，你們怎麽還帶着人來抓我！”某小孩憤憤不平，他偷偷跑出去玩耍，見到乞丐可憐，給他們變出了吃的，為什麽要忘恩負義！
道士指責道：“你給這些乞丐吃的，為什麽不給別的乞丐？別人看見他們手裏有吃的，哄搶的時候都受了傷！”
“昨天給了他們吃的，為什麽今天不繼續給，就不怕他們餓死？”
道士一臉正義，說到底妖就是妖，不懂得什麽叫做好人做到底，既然想做善事，那就要做到底，自己抽血賣腎都要讓他們吃飽喝足！
好事做到一半，害的這群乞丐昨日苦等，沒有去沿街乞讨，挨了一整天的餓。
要不是自己路過，見這些饑腸辘辘的乞丐身上帶着妖氣，他們肯定會因為這小妖的一時之舉而餓死。
“強詞奪理！”胡謠突然出現。
道士只看到妖氣彌漫，随後就挂了。
道士和乞丐團滅。
胡謠一臉嚴肅的教導這些小孩：“記住了，以後想做好事的時候，一定要看清楚對方值不值得付出你的善良。”
“我們是尊貴無比高高在上的狐仙，要別人求到你們的頭上才可以出手幫人，聽見了麽！”
某小孩子不解，他們不是妖精麽？
胡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妖精和神仙在淳樸的老百姓眼裏是沒有任何不同的，反正都會法術，他們遇到了就會祈求實現他們不可思議的願望。
不想努力讀書、不想拼命奮鬥的書生，整天做着白日夢，夢裏上演着仙女狐妖對他一見鐘情的戲碼，從此平步青雲封侯拜相，
就像現代的某些diao絲一樣，不肯努力上進，只會整天YY自己獲得了金手指，從此吊打二代、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