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望見

自那一晚發洩過了之後,夏沅沅和蘇岩東兩人便算是和好了。

日子難得的回到了從前那樣的融洽裏來,他們皆是小心的避開“傅苑苑”這個名字,小心翼翼的維護着這表面的和睦。

其實夏沅沅也知道,只要蘇岩東還愛着傅苑苑的一天,這種表面的和睦總有一天是要打破的。可是她就像是個等待末日的孩子,能享受這一刻便是一刻。

可是,她不這樣又能如何呢,她又沒法子離開蘇岩東。

住在隔壁的一個叫莫绫的女孩子,跟着她的金主去了一趟峨眉山旅游回來,帶回了許多醬板鴨、醬鴨脖、醬鴨拐和蒙山茶等四川特産回來,便也給她送了一份。

說起來紅岸別墅區就像是個藏嬌的金屋,這裏的別墅豪華、雅致、環境良好,尤其是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當然相對應的,這裏的房價也高得離譜。

許多有錢人且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會将外室養在這裏,或者明星為了約會方便,也會在這裏置辦一座別墅。夏沅沅上次就曾在這裏看到一位名導演跟某位一線女明 星在別墅外面的花園裏牽着手散步,而那位女明星那時正在跟另外一名男明星鬧緋聞,那位名導演也有妻有女,被稱為娛樂圈的模範老公。

不過在這裏,你永遠不用擔心狗仔會跟拍到這裏來。聽說這個別墅區的安保宗旨就是“防綁匪防正室防狗仔”。

她跟莫绫是在一次外出散步的時候認識的。

她在湖邊撿到了她養的薩摩耶,後面她回來找,兩個人便攀談起來。她們兩個人都沒什麽朋友,後面倒時常聚在一起說話。

然後到了後來,她才知道莫绫是謝家大少養在這裏的“三兒”。

那位謝大少是謝豫南的堂哥,青年才俊,英俊多姿。謝大少自小在美國長大,蘇岩東與他雖然關系平平,但蘇謝兩家的關系擺在那裏,平常見到兩人還是會點個頭打聲招呼的。而據夏沅沅所知,謝大少是有妻子的,仿佛還有個五歲大的兒子。

若是以前的夏沅沅,對着這樣的事,夏沅沅早就一口水吐出去,罵一聲“渣男賤女”了。

但如今的夏沅沅,早被現實的生活磨平了棱角,知道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黑和白,或許還存在一個灰色地帶。

便如現在,她能跟一個小三成為朋友,這在以前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但如今她盡管覺得莫绫插足人家婚姻做得不對,卻覺得除開這一點,莫绫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脾氣好,對人溫和有禮,不會刨根問底打聽別人的事,也不輕易拿自己的事跟別人說,跟她相處起來很舒服。

阿秀今日請了假,夏沅沅将莫绫送來的醬鴨脖拆了包裝倒進碟子裏。

一身睡衣的蘇岩東正好從二樓下來,走到她身後抱住她,舒了一口氣,然後看着餐桌上碟子裏放的東西,開口問道:“這是誰送來的?”

夏沅沅道:“莫绫。”

蘇岩東“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接着從碟子裏拿起一根鴨脖子吃起來。

夏沅沅拍了一下他的手,不滿道:“這都沒有加熱呢,你都不怕有活的細菌?”

蘇岩東聳了聳肩,将啃過一口的鴨脖子又扔回碟子裏,然後便去廚房給自己泡咖啡去了。

夏沅沅極為嫌棄蘇岩東的行為,皺着眉将他啃過的鴨脖子撿起來扔掉,然後才端着碟子放到微波爐裏面去加熱。

接下來的時間裏,是他們窩在沙發上一邊看電影一邊幹掉了一整碟的醬鴨脖。

牆上巨大的液晶顯示屏裏正放着《分手大師》。

夏沅沅覺得,裏面除了鄧超的表演有些毀三觀之外,實在看不出有什麽好笑的。倒是蘇岩東看得歡騰,一邊啃鴨脖子一邊笑,胸腔笑得一動不動的,有時喝咖啡時突然笑出來,連咖啡都灑了出來,那模樣跟裏面的鄧超一樣,整一神經病。

他們在這個上午難得的過了一段惬意的時光,一直到了十一點的時候,蘇岩東才去上樓換了一身衣服下來,而後對夏沅沅道:“我去老宅,你好好在家,我晚上回來陪你。”說完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當做送別吻。

夏沅沅是知道蘇岩東每周都要回老宅一趟的,聞言便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

等蘇岩東走後,夏沅沅有些無聊的在客廳裏晃了兩圈,只覺得屋子空蕩蕩的,安靜空落得很。她給自己找了事情做,将碟子喝吃剩的鴨骨頭都收拾幹淨之後,又打了水跪在地上将地板也擦了。

阿秀為人勤快,平時将房子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連地板也沒有多髒的地方,不到十二點,她便連地板也擦完了。

因為上午吃了不少的鴨脖子,她肚子并不餓,加上家中只有她一個人,她便連午飯也懶得吃了。從櫃子的抽屜裏找了部喜劇片,然後便重新窩回沙發裏去看電影。

跳着快進看完三部喜劇電影,時間正好指向三點半。

她拿了遙控器關掉電視,然後便背靠在沙發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每日這樣無聊而單調的米蟲生活,活動的區域也只是這別墅的一方小天地,她以前覺得自己根本是過不下去的,但沒想到她最終也還是過了五年。

她曾經跟蘇岩東說過想出去找事情做,但蘇岩東只是笑着跟她道:“家裏不愁吃不愁穿的,幹嘛出去看別人的臉色,你自己沒關系我都要心疼。”說着拿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一本不正經的道:“你摸摸,看看是不是替你心疼得都跳起來了。”

夏沅沅在心中吐槽,那個人是心髒是不會跳的。

只是她到底是明白了蘇岩東的态度,蘇岩東看着是寵她,但有些事情上說不同意便也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于是便也不再提。然後這樣過來幾年,她自己早已跟社會脫節,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便也破罐子破摔的不再去想了。

夏沅沅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呆,接着手機裏有電話打進來。

夏沅沅以為是蘇岩東,拿起來看才發現竟然是徐文斌。她半疑半惑的接通了手機,然後徐文斌的聲音大聲的傳進來:“喂,夏沅沅,我是徐文斌啊。”

夏沅沅道:“我知道,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徐文斌道:“我在你們小區的門口呢,不過你們這的保安不讓進。”

夏沅沅有些驚疑,穿了衣服到了小區大門,看到小區門口果然停了一輛奔騰B90,徐文斌正在大門處跟保安糾纏些什麽,見到夏沅沅出來,連忙跟保安道:“我跟你說了我是你們夏小姐的朋友,看,她這不就出來,你非不信。”說着向夏沅沅招了招手,笑道:“诶,夏沅沅。”

保安對着她恭敬的喊了一聲:“夏小姐。”

夏沅沅點了點頭,道:“他是我朋友,你們不用攔着。”

她話說完,徐文斌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跟她笑道:“話說,要找你可真難。”說着往小區裏面又看了一眼,感概道:“這小區的別墅可真漂亮,你男朋友真是有錢,什麽時候将他帶出來讓我們看看。”

夏沅沅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應話,轉而問起道:“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徐文斌心道:自然是你前男友告訴我的,要不然我哪有能耐找到這地方。

只是這種話他當然沒有直接說出來,笑着打起哈哈道:“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能找到你就成。”說完拉了她的手,道:“走吧,我們上車。”

夏沅沅疑道:“你讓我去哪裏?”況且她并沒有答應要跟他一起走吧。

徐文斌道:“社友會啊,上次我跟你說過的,你也答應了去的,你忘了?”

夏沅沅想起上次碰見的時候,他确實說過這件事,只是她好像并沒有答應。她并不大想去,那些同學校友都是四五年沒見的了,交情早已經淺了,她并不覺得有什麽好見的。

她正猶豫着想找個理由拒絕,徐文斌見了,不由道:“怎麽,難道你是不想去?”說着又道:“都是曾經玩在一塊的同學,大家又都念着你,你貴人難請,這次總要給個面子。”

他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夏沅沅不好再拒絕,況且蘇岩東今日去了蘇家老宅,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她一個人呆在別墅裏也無聊得很。

夏沅沅想了想,終是道:“你等等,我先打個電話。”

徐文斌道:“打給男朋友?”

夏沅沅淡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接着便按了蘇岩東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卻是無人接聽。夏沅沅沒有再打,對徐文斌道:“那我們走吧。”

社友會是在一家KTV的包廂裏舉行,徐文斌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的,不停的跟她說着“某某某娶媳婦了,娶得是個矮矬子,生個兒子難看死了”“某某某嫁人了,嫁的是個大胖子”“某某某心最黑,結婚的時候只收禮金不請客。”等等等等。

夏沅沅也在他的訴說中,不斷的回憶起那些人。

然後到了KTV,服務生一路領着他們到了包廂。

包廂的門被打開,裏面沙發上擠擠滿滿坐了十幾個人,幾人幾人湊在一起,或說話或喝酒或玩骰子,一對男女拿着麥站在中央,對唱一首《因為愛情》。

徐文斌對着屋裏的人大聲喊道:“看看,這是誰來了。”然後屋裏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看着他們。

最後轉過頭來的,是坐在沙發的最前面背對着他們的一個男人。

幹淨整潔的衣衫,清秀俊朗的面容,眼神一如當面的清澈溫柔。看着她的眼神是清淺的、平靜的,對她的到來既不驚訝也不驚喜,淡淡的神情仿若一潭平靜的湖水,而她再不能從哪裏攪和出一絲的漣漪出來。

夏沅沅有時候也是覺得奇怪,她心裏明明已經沒有了他,她早已忘記了他,可是一屋子的人群裏,她還是一眼就望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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