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們結婚吧
夏沅沅回來的時候,便看到蘇岩東在院子裏起了一個大火盆,他正站在火盆旁邊往裏面扔東西。
衣服、鞋子、書、CD,一樣一樣的往火盆裏扔,火盆裏燒得啪啪作響,火苗蹿得老高。
夏沅沅一看就知道,那些是他放在走廊角落房間裏的那些東西。
夏沅沅看不清他在搞什麽名堂,開口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蘇岩東臉色平靜,開口道:“将一些沒用的東西燒掉。”說完又将一本書往火盆裏扔了進去。
夏沅沅不由心裏嗤笑,從前那麽寶貝那些東西,那年她不過碰了一下,他就給了她一巴掌,如今說燒掉就燒掉。
是因為真人回來了,所以連這些寄思懷念的東西也不需要了。
夏沅沅懶得看他在這裏發神經,直接進了屋子,然後坐在沙發上拿了一支果汁在喝。
而蘇岩東看着火盆裏的東西在火苗下慢慢燃燒殆盡,他看着它們,就像在告別那個愛傅苑苑愛得發狂的自己。
他想到了以前。
小的時候人們常将他和傅苑苑說成一對,他那時候很高興,傅苑苑也并不排斥這種說法,有時候被人打趣得多了,傅苑苑還會挽着他的手道:“沒錯啊,我以後長大了就是要嫁給蘇岩東,怎麽樣,眼紅啊。”
但這些事止于傅苑苑上了高中後遇上顧清風。
顧清風是那種溫潤如玉的男生,喜歡襯衣牛仔褲,對所有的人都溫柔,引得一堆花癡一樣的女生圍着他轉,也包括傅苑苑。而傅苑苑唯一與她們不同的是,顧清風也喜歡她。
傅顧兩家生意上有不合,傅父傅母并不允許她和顧清風來往。于是她和顧清風只好瞞着兩家的大人偷偷交往。
那時候傅苑苑為了出去跟顧清風約會,最喜歡拿她當借口和擋箭牌。
每一次傅苑苑借着他從家裏出來,卻抛下他去跟顧清風約會的時候,沒有人能理解他的難過。
那時候他想的是,愛情是不能強求的,她高興就好,她喜歡就好。
後來傅苑苑跟顧清風還是分手了,傅苑苑來找他哭訴他才知道是因為一個女生,一個顧父顧母希望成為自己兒媳的女生。
傅苑苑一直都知道,顧清風的父母為了拆散他們,給他找了另外一個女生。他們曾經為了這個女生吵了無數次架,分了無數次手又最終和好。
但這一次他們卻真的徹底分手了,原因是她親眼看見顧清風陪那個女孩子逛街了,卻騙她說他在家裏。
後來顧清風什麽也沒解釋的出了國,然後他和傅苑苑大學畢業,
蘇傅兩家要聯姻,于是安排了他和傅苑苑的婚事。在顧清風離開的那幾年,傅苑苑一直過得不大開心,他本以為傅苑苑會拒絕這場婚姻的,但她最終卻答應了下來。
傅苑苑跟他道:“她總是要結婚的,嫁給你總比嫁給別人好,至少我知道你喜歡我,會對我好。”說着又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結婚後我不會妨礙你在外面尋花問柳的,我們就當這是形婚就好。”
哪怕這只是家族聯姻,哪怕她說只當這是形婚,但她的答應,最終還是給了他希望。
他以為他可以為愛勇敢一次,只要他對他足夠的好,她總有一天會被他感動,會因此愛上他。但最終,他們的婚姻卻走向畸形的胡同裏。
她不愛他,所以他對她越好她反而會越加愧疚,越加無法面對他,因為她對他的好無以回報,她有時候會無端的發脾氣,最常對他說的話就是:“蘇岩東,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麽好,你知不知道我最煩你對我好。”
可是他做不到對她不好。
然後到了後面他發現,只有在他跟別的女人傳緋聞的時候,她才會對他和顏悅色一些。仿佛她終于在這裏找到了平衡,終于不用為不愛他而愧疚,不用為她在與他的婚姻裏卻懷念着另一個人而羞愧。
而他為了留住她對他的那點點好,便開始主動去招惹那些女人,然後故意讓她知道。
他明明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卻無法停止。
然後結婚三年之後,她一直沒有忘記的初戀回來了,兩人誤會解開,當年是顧清風的母親以生病為由逼着他不得不和那女生在一起,而幾年後他母親因病去世,他才回來解釋當年的一切。
當年他親耳聽着她流着眼淚對顧清風說,她為這段錯過的感情而遺憾時,他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二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三年的夫妻感情,在她心底還是抵不過一個顧清風,他算什麽。
或許為了報複,或許為了從她眼睛裏看到一點點對他的在意,所以他去招惹陳靈,甚至讓狗仔跟拍到也不在意。
只是沒想到,從不在意過他身邊的那些女人的傅苑苑,卻對陳靈在意起來。
那段時間,他們常常吵架,他為了顧清風,而她為了陳靈。
而那時候的他心裏認定,傅苑苑哪裏是在意陳靈,她不過是想找個借口跟她離婚,然後跟顧清風雙栖雙飛罷了。
但最後他們還是離了婚,她不小心流産之後,離婚的決心堅決得任他怎麽求她留下來都沒有用。
那場婚姻最後的結果,是她跟着顧清風去了美國,而他背負着負心漢的罵名,遭受千夫所指。
他認識夏沅沅,是他和傅苑苑離婚後的第六個月。
那時候葉盡的一聲“沅沅”,就像撞進了他的心裏,然後他看着她巧笑嫣然的向葉盡跑來,他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傅苑苑。
然後他就像着了魔一樣,一心一意的想要得到她,金錢鑽石鮮花不行,那就用最卑鄙的算計。
其實他也知道,他們兩個人除了名字,沒有半點一樣。
可是他還是強迫她留在了他的身邊,只為了夜深夢回之時,他叫一聲“苑苑”,能有個回應的聲音。
蘇岩東重新從回憶裏回過神來。
不管他還愛不愛傅苑苑,他想他都不會再重新和她在一起了。她曾經揉碎了他的心,并不是一句“我現在愛的是你”就可以修補回來的。
而夏沅沅,他想他不應該再辜負她。
他看着火盆裏的最後一點火苗熄滅,然後才從院子進了屋子。
夏沅沅正坐在沙發上插花,桌上放着一個天青釉的大肚花瓶,上面已經插了幾枝迷疊香和綠玫瑰,她的手上還拿着一枝粉色的玫瑰在剪。
其實她并不多喜歡插花,只是以前的心裏醫生說過,插花可以令人靜心,所以當心情不好控制不住想要發脾氣的時候,那就插花吧。
他走過去坐到她旁邊,然後從她手上将花拿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道:“沅沅,我們結婚吧。”
夏沅沅看着她,突然“呵”的笑出聲來,然後笑着道:“好啊。”
他從她漫不經心的眼睛裏看到了不相信,她并不相信他會跟她結婚。
蘇岩東拉着她的手放到胸前,道:“我說的是認真的。”
夏沅沅笑了笑,道:“我并沒有說不信,什麽時候打結婚證,什麽時候試婚紗,什麽時候買戒指,什麽時候辦婚禮,你告訴我一聲,我一定會配合你的。”
說完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笑出聲來,仿佛遇到了什麽好笑的事。
然後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仍是笑着道:“我先去樓上洗澡,你翻翻黃歷選幾個良辰吉日,結婚是要挑個好日子的。”說完便上樓去了。
蘇岩東看着她上樓的背影,卻深深的嘆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