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個學長是誰
1.
總要有一個人來責怪。
2.
“一年一度的全國大賽地區預賽将在一周後,也就是四月中旬展開,雖然我覺得賽前訓話十分無趣——”
站在體育訓練中心入口處,幸村打量着好整以暇時刻準備赴死——不,是随時準備用王者之氣殺死其他二校的本部其餘七名正選與兩名準正選,然後清了清嗓子,風輕雲淡地開口。
“的确十分無趣。”藤堂夜與柳生七海站在距離隊伍幾米遠的地方,少女收拾好糟糕的心情與洶湧的困意,偏過頭對身側的LULI吐槽道:“你沒看到幸村君這樣說的時候真田君的臉都快拉下來了嗎?他百分之九十就是成心的。”
“那還有百分之一呢?”
正當藤堂夜給出“忘詞了”這一答案的剎那,幸村精市的目光不鹹不淡地瞥過來,撞上藤堂夜頗有些怨念的神色時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幾分。注意到他的視線而心頭一凜的少女硬是磕磕碰碰地說了出來,話音落地的瞬間她聽到幸村精市微微揚起的聲線:
“但因為我沒有忘記臺詞,所以我還是要将這席話說完。我只想告訴大家,成功是充分的努力與良好的心态相輔而成的——王者立海的奪魁沒有死角!”
他的音調不高,連最後那個感嘆號都不是為了強調這句話的響度,那幾個字被他說得雲淡風輕卻铿锵有力。最後一個音節落地的剎那,少年波瀾不驚的眸子裏有名為“決絕”的光芒撥雲見日。
“看來,”藤堂夜将實現從少年頃長的身形上挪移開來,腳尖有意無意地蹭着水泥澆築的地面:“這就是王者立海的不敗精神嗎?幸村君可真是會鼓動人心呢。”
“我倒覺得應該是王八之氣才對吧——”努力躲開那雙伸過來捏自己臉頰的手,七海LULI指着從另一輛巴士上走下來的一支隊伍問道:“說起來,前輩那個是?”
藤堂夜偏過頭去,在觸及到那身騷包的隊服與隊首那名少年倨傲的神色後飛快地松開了擰上LULI學妹面頰的手,換上一副循循善誘卻又綿裏藏針的語氣:“那是渾身上下散發着貴族之氣的冰帝學院——我覺得也許用‘騷包之氣’來形容更為妥當?總之開玩笑的啦,”她微微端正了态度,“他們也是一支勁旅。”
冰帝的隊伍從巴士的車門中緩緩地走下來,藤堂夜用她那國文老師教的數學目測了一下隊伍總人數,得出“十”這個結論的少女朝隊尾望去,很滿意地看到在間隔了大段距離之後,一個梳着梨花頭的少女背着一包行李遲遲出現在車門邊上。
“還是一樣,動作慢事情多。”藤堂夜嘀咕一聲,梨花頭少女卻像是聽到了似的驀地擡起頭,目光飛速掠過兩校隊員的面龐,最後在藤堂夜明顯睡眠不足的臉上牢牢頓住。少女遠遠地勾起了嘴角。
“阿嚏——”打了個噴嚏,藤堂夜不滿地揉着有些泛紅的鼻子:“都離我那麽近了還在背後念叨我?”對于身邊七海少女“怎麽不去擁抱一下”的煽動少女表示時機未到:“我要是跑上去的話——對,你看幸村君的眼神就知道我的死狀了。”
幸村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到藤堂夜身上,旋即迅速收回,他望着遠遠走上來的跡部衆人,面龐上的溫柔內斂逐漸為銳利鋒芒取締:“你好,跡部君。”
一句簡簡單單的問候配上少年掐準時機伸出的手,不免生出股先聲奪人的味道來。
“你好啊,幸村。”忽略那個被跡部景吾挑高了音調的“啊”字中透出的不羁味道,握上幸村伸來的那只手的少年仔藤堂夜眼中還真有那麽一股倨傲之氣。
幸村精市不喜不惱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适時松開了與跡部景吾緊緊相握的那只手:“我們期待冰帝學園在本次集訓中的表現。”
“啊恩——本大爺所帶領的隊伍自然是最華麗的。對于王者立海的表現,我們同樣拭目以待。恩,桦地?”
“又來了!”伴随着那句應聲的是藤堂夜清脆的捂臉聲,少女堪堪将手搭上身側LULI的肩膀,有氣無力道:“每次聽到跡部的這句話我就想笑——那是有多騷包啊!”
“唔也是啊,就像意大利原裝進口的水仙花——啊呸,”小LULI觀望着正與幸村精市交鋒的少年,聳了聳肩:“是原裝進口的貴公子啦。”
“說起來為什麽是意大利?小景明明是從英國來才對。”
“因為意大利在地圖上的形狀更加騷包啊。”藤堂夜聳了聳肩。
“啊咧啊咧……騷包?藤堂桑就這樣定義小景的華麗美學麽?”
“說起來他的華麗美學不管我的事啊——诶,忍足侑士?”
3.
“我說忍足,你不應該來找我吧,繪裏醬在看着你呢。”藤堂夜有氣無力地戳了戳繪裏紗所站着的方向,就這壓低了聲音道:“擅自脫隊什麽的……冰帝網球部不會那麽散漫吧?”
少年象征性地扶了扶眼鏡:“話是不可以這麽說的——你看正前方。”手指在向丸井文太飛奔過去的芥川慈郎身上比劃幾下:“我們部的芥川不是照樣跟過來了麽。說起來——繪裏?”
藤堂夜将視線從前方家長裏短的丸井慈郎兩人身上挪開,皺着眉頭打量着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梨花頭少女:“我說你們部長剛剛還在那裏宣戰你們就跑過來交流感情,成心的——”
被打斷了。
被一個男聲打斷了。
被一個充滿譏笑意味的男生打斷了。
“喲,風紀委員長學妹,好久不見吶。”
4.
“喲,風紀委員長學妹,好久不見吶。”
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藤堂夜的面部表情在那人話音落地剎那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神韻,她的手指蜷緊複又松開,少女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緩緩擡頭視線對上眼前的少年的目光。
——是那樣譏笑而熟稔的目光。
面前的少年身上所穿的隊服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熟識感。他又走近了一步,随着他與少女之間距離的每一次縮短,少女面容上的神色便再一次僵硬。最後當那個少年完完全全收攏了腳步時,繪裏紗驀地發現此刻的好友竟然死死地咬住下唇,直至泛白的唇色卻絲毫不能使額頭沁出的細汗減緩攻勢。
發現這一異常的繪裏紗正欲開口譴責那個陌生的少年,卻被站在身後的忍足侑士一把捂住了嘴,支吾了兩聲嘴巴仍未解放的少女正萌生開口去咬少年手掌的念頭,急迫而不甘的目光一下子撞上了忍足那雙寫滿嚴肅的灰藍色眸子,“那個人只是挑釁,你參與進去只會讓事情更糟”的勸慰或是命令在耳邊回響,她望着少年漸漸松開的手,終究是啞了啞聲沒說出一字半句。
伴随着少女的妥協的,是藤堂夜艱澀而緊繃的聲線:“北川……學長,好久不見。真沒想到……可以在這裏遇見你。”
繪裏紗一直認為藤堂夜的聲音條件是極其不錯的,舒展而又柔和的聲線讓她講起日語來清爽而文雅還帶着微微甜糯,說起外語來反而脆生生地像是剛切開的檸檬。然而此刻讓好友引以為豪的漂亮嗓音正如潮水一般退去,那些好的、幹淨的、婉轉動聽的成分被剝繭抽絲,現在從她喉嚨深處所發出的音節僵直地像是一架古舊的鋼琴——琴弦除松了之外還斷了幾根。正當繪裏紗擔憂于少女古怪的表現時,名為“北川”的少年“喲”了一聲再度開口:
“學妹是希望在哪遇見我?醫院裏麽?”
少年頗為譏諷地眯了眯眼睛,整個人褪去了乍看上去的儒雅外衣,像是從地獄深淵中爬出來複仇的惡魔。鋒利的目光對上站在一邊的忍足,輕蔑地嗤笑一聲。旋即又開口道:“我看委員長你過得倒是不錯——有朋友,有親人,有新的形象,有很棒的圈子。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無足輕重的人啊。”
“我——”藤堂夜正欲辯駁,卻被少年咄咄逼人地打斷:“恐怕也只有過得好的人才有資格去揭回憶不堪而醜陋的傷疤呢。”
那個“呢”字拖得極長,打量着少女愈發蒼白的面色,少年壓低了身子也壓低了聲音,親昵地湊到藤堂耳邊。
5.
“如果說是步法的話——你做什麽,住手!”
石破天驚般的,正與冰帝網球部的準部長日吉若攀談的切原赤也心頭一凜,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的他憑着直覺朝後方藤堂夜所站立之處望去,旋即他良好的視力為他精準地破獲了少年過于暧昧的舉動,同時帶回了少女抗拒而窘迫的神情。
“沒錯!就是你——那個別的學校的!”
擁有學長身份的少年對于切原“那個別的學校的”這個稱呼毫不介意,他眯了眯眼,在直奔而來的少年揪住他的領子的剎那将臉龐将少女耳邊移開。勾起半邊嘴角瞥一眼面色蒼白的少女:“我可是什麽都沒做吶,只是見到故友一時激動想要寒暄一會兒罷了。”臉上的笑容無辜而又無奈,望向切原的目光也盡是磊落大方:“你誤會了——是嗎,風紀委員長學妹?”
“……是。”藤堂夜的面色在聽到那句輕描淡寫卻又綿裏藏針的“故友”時又白了三分,垂下眼簾,少女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慌慌張張地在臉上挂上一抹波瀾不驚:“沒事,切原。”
“不可能!”少年狐疑地打量着北川的微笑,徑自站到藤堂夜面前,朝北川擡起了下巴:“你到底要對她做什麽?”
面對切原赤也的指控,少年非但沒有生氣,臉上挂着的笑容反而愈發濃烈起來。
他的目光徑自越過一臉憤憤不平的切原,直直地跌入藤堂夜驚恐未褪的眸子:“風紀委員長學妹的運氣還真是不錯,這麽多人關心照顧保護你,連我這個學長都敢随随便便就上來挑釁……”
“喂,一口一個學妹的,你到底是誰啊!”
少年聳聳肩,在聽聞不遠處“集合”後收回了所有打好的腹稿。
他轉過身去,那句話自他口中傳出,化為波狀物質直擊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神奈川縣公文國際學校高等部,三年A班,北川聖司。”
“風紀委員長學妹,藤堂夜的故友。”
作者有話要說: 點擊率讓我累感不愛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