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孩狐貍齊上山
葉盡歡木讷地看着她,怎麽又是自己?
“就是你,”她不耐,“過來!”
葉盡歡想要上前,剛踏出一步,卻被沐餘生一把拉住。這女子來歷不明,還是小心為上。
“怎地?”喪服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沐餘生,嫌棄地說道,“你們加起來也不是老婆子的對手,有啥好防的!”
“穿白衣的!你又是哪家的?看這穿的,倒像是無名宗那個小派的!你師父是誰?天玑老道?還是周無淵?”
天玑道人,無名宗長老,三萬年前就已隕落。周無淵,上上任無名宗宗主,早在一萬年前就已飛升仙界。(注:沐餘生宗主之位還未對外公布)第一仙宗在她口中是小門小派,口氣倒是不小,這喪服女子怕是大有來頭。
“都啞巴了?這是要欺負我老婆子?”喪服女子提高聲音,眉毛倒豎,佯作生氣。
沐餘生将葉盡歡擋在身後,對她賠禮道歉:“晚輩無禮,還望前輩莫怪。家師乃無名宗現任宗主吳雲子,并非天玑長老和周宗主。天玑長老三萬年前已辭世,而周宗主早在一萬年前就飛升仙境了。”
喪服女子一聽,倒沒想到他是這回答,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半晌才又問道:“天玑都不在了?不是在胡編亂造唬我?”
“晚輩所言不敢有半句虛假。”
沐餘生以為她要再問,卻不想女子忽然唉聲嘆氣,一時無話再問。她自言自語,盡說些奇怪的話出來:“那不讨喜的少年都死了,還真是……唉……”
想當初她第一次上華越的時候,天玑還是一個青澀的少年,而周無淵還是個連路都走不穩奶娃娃,傻笑着硬要往她懷裏鑽。在這兒待久了,都不知道外面成啥樣了。
“小子,來這兒。”她又對葉盡歡喊道,沒有了之前的盛氣淩人,溫和了不少。
這回沐餘生不再阻止葉盡歡,只時刻注意着那喪服女子,怕她有什麽對葉盡歡不利的舉動,但她應該不會做什麽。
葉盡歡來到她面前,打拱作揖,畢恭畢敬地喊:“前輩。”
他這麽一喊,那喪服女子眼裏卻突然有了淚花兒,她拍拍他的肩膀,不住地點頭。
“像!還真像!”
葉盡歡滿頭霧水,不解其意,像?難道是像她的一個故人?可是這喪服女子少說也有好幾萬歲了,就算有啥故人,也跟自己扯不上什麽關系吧。
不管周圍人有什麽反應,她收起情緒。
“你們幾個,跟老婆子走。記住,不要說話,不要亂碰,不要亂走,安靜點,別打擾到他們了,丢了小命兒我可不管!”
喪服女子走在前頭,步子極輕,她走得很快,後面的四個人要跟上她有些不易,被她甩了一大截。
她帶着他們忽南忽東的在竹林裏兜轉。出了那片無字墓碑,過了一座搖搖晃晃的破竹橋,又是一片枯竹林,那些竹子的竹身竹葉都是枯黃色的,要枯死了似的,竹子上挂滿了花花綠綠的蛇,那些蛇吐着細細的蛇信子,也不攻擊他們,可卻苦了蕭落這個怕蛇的,他黏在寧西涼身上說什麽也不肯下來。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終于在一處竹屋前停下。穿過籬笆,一打開屋門葉盡歡與蕭落是欲哭無淚。
這倆小祖宗咋在這兒?
蕭無塵跟水水正在院地上開心地打滾兒,弄得渾身髒兮兮的,聽見有聲音,一人一狐又打個滾兒坐起來,像兔子一樣豎起毛茸茸的耳朵,還把尾巴立得老高。
正如蕭落所說,蕭無塵還真是一個妖修,見是蕭落來了,雪白的尾巴垂下來,在地上掃啊掃,白耳朵蓋在頭上,小臉羞得通紅,兩只手相互捏着。
再看水水,看到了葉盡歡,全身紅毛都興奮得立了起來,眼倏地就亮了,“嗷嗷!”地朝他飛撲過去!
可奈何身板實在是太小了,只抱到了葉盡歡的大腿,那小爪子一抓一抓的,差點沒把褲子給他撓爛了。
葉盡歡提着它的尾巴,将它倒立在空中,小家夥兒直沖他“嗷嗷”的,耳朵一只立着一只蓋下來,小心翼翼的。“嗷嗷~”,它委屈地瞅着葉盡歡。
他也不再逗它,把它放在手臂上,捏捏它的耳朵,小家夥兒順着他的手直接爬上肩頭,小小的身子圍在他脖子上,腦袋放在左肩膀。
喪服女子摸摸蕭無塵的頭,把他往蕭落這兒推。
“這小孩兒,你們誰的?”
蕭落接住蕭無塵。“這孩子是晚輩的徒弟,可是跟前輩添麻煩了?”
女子倒笑了。“麻煩?可沒你們四個麻煩!你徒弟?倒是可惜了這麽好的小孩兒了,讓你撿了個大便宜!”
“徒弟如此乖巧聽話,這當師父的……卻不怎麽像話!”她挖苦道,嘴裏不饒人。
蕭落當即臉色就難看得很,他可什麽都沒幹,盡被罵,哪裏得罪這個老東西了!
蕭無塵見蕭落臉色不好,伸出手拉着他,手上比劃兩下,似是在安慰他,奈何蕭落看不懂。
蕭無塵又比劃幾下,像是要解釋什麽。
喪服女子看不下去了,又罵他:“愚笨!蠢貨!連個手語都看不懂,還敢收人家為徒!誤人呢!”
蕭落臉色更是難看,又發作不得,處處針對他!他也是一時興起,哪知道自己會收個啞巴當徒弟!
寧西涼出來給他解圍,小聲地跟他說道:“他說‘對不起’。”
蕭落第一眼看見蕭無塵原是打算要收拾他一頓的,不聽師命,不在外面好好呆着,竟來這玉鳴山尋死。
“你這徒弟,還有那只紅毛狐貍,膽兒挺大,在這兒橫沖直撞的,後生可畏!你這當師父的,可是好稱職!”女子呵呵笑着,她就喜歡看蕭落這憋屈的模樣兒,氣炸了卻拿她無可奈何。
那日葉盡歡跟蕭落走了沒多久,蕭無塵就帶着小狐貍,偷偷跑了出來,一路聞着味兒,來到玉鳴山。這兩個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哪知這靜悄悄的山上危險重重,傻愣愣就上了山,卻被困在裏面不出來,若不是喪服女子恰好遇見他們,兩人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蕭無塵是犬妖,不知為何,上了這玉鳴山卻維持不住人形了,耳朵和尾巴都現了出來。
他忐忑不安地低着頭,不敢看蕭落,手卻不肯放開,死死地捏着蕭落,好似蕭落會不要他了一樣。
這死小孩,用那麽大力做什麽?氣他沒帶他來?雖然不痛,但被這麽捏着也不太舒服,蕭落扯開他,把手抽出來。
蕭無塵被他扯開,以為是自己這半人半妖的模樣把他吓到而不要自己了,當即眼淚啪嗒啪嗒就往下掉,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他都哭得抽噎起來了。
被吓得最厲害的非蕭落莫屬,他又幹啥了?
喪服女子又将他一頓臭罵。
“莫哭了!”蕭落不得不吼他兩句,這死小孩兒,還哭上瘾了。
蕭無塵吓住,不哭了。
蕭落無奈,只能先将他帶出去談談。師徒倆坐在門口,相顧無言。說是師徒,兩人就見過一次,兩人都不自然得很,不知該說些什麽。
蕭落看看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扯扯他毛茸茸的白耳朵。
“你是……狗妖?”
蕭無塵對他說狗很不滿,尾巴掃過去,鼻頭紅紅的,抽兩下,搖頭。
這處竹屋是喪服女子的住處,她讓他們叫自己李姑娘。她生得年輕貌美,該是姑娘。
而屋裏,三人圍着桌子坐,李姑娘只告訴他們別離開竹屋就又出去了。
水水似乎很喜歡沐餘生,扒着葉盡歡的衣服下來,扯着他的衣服就往上爬。
沐餘生把它抱起來,放在腿上,可它似乎不喜歡趴在那兒,故技重施,順着手臂就上到肩膀上去了。
寧西涼總覺得在這裏呆着不太舒服,借口出去一下,就再也沒有回屋過。
自家狐貍不黏自己反倒對別人親昵得很,葉盡歡心裏便有些在意。
“水水!”葉盡歡喚道,向它伸手。“下來!”
小狐貍正在沐餘生肩上趴得舒服着呢,聽見他在喚它,睜開一只眼,又閉上,大尾巴動了動,不理。
沐餘生疑惑地看他,這是做甚?
葉盡歡別扭得很,開不了口,狐貍又跟着人家,吃裏爬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