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鬼篇·前世
這天七月半,盛夏悶熱潮濕的夜晚是鬼魅□□的好日子。
夜走千萬鬼,鬼煞走第一。這些鬼魅們在一個地方出現就是連續一百天,每天都會多增加一個,按着順序,今天是鬼煞,那麽明天會再出現一個邏陀。
南風向來是不好這種事情的——百鬼夜行,無非就是求一份供奉,好在陰間過得舒坦些。他不住陰間,也不和別的鬼有什麽深交,看病鬼醫也給他賒賬,住的地方就是自己生前的宅子,餓了找幾個品行不好的人造一場夢境,我行我素。
不過今日他還是來這夜走鬼的地方看看。他這樣的老鬼算是鬼魅中地位和法力高的,別的小鬼見了他都要避開老遠。在鬼群裏尋了半天,他才看到一個穿着墨綠衣服的女鬼。他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女鬼轉身,看到南風之後有些害怕——她雖然剛剛成鬼,卻能感覺出來眼前這只鬼魅要比她厲害許多。
南風笑笑,說莫慌。
是你未婚夫托我來交給你一樣東西。他伸出手,手中一對珍珠耳環,用金絲镂着鴛鴦花紋,十分精致。
“這是?!!”
“這是你未婚夫給你的訂婚信物。”他把耳環交到女鬼手中,說你未婚夫說,不能和你成結發之好是他今生遺憾,下輩子他原與你再結夫妻。
“他……他……”女鬼心中感動,不忍落淚。
南風安慰她,說你要是想尋他,就去地府投胎吧,別在這夜走鬼的地方和這些不能超生的魂魄在一起了。
心中縱使有千般萬般不甘心,該放下的,不該放下的都要放下,你夫君還等你呢。
女鬼泣不成聲。
“想不到你還有這般細膩溫柔。”
南風離開夜走鬼的地方就遇到了崇燚。那個人今兒個一身紅色,看起來不像是要找他的樣子。可是肩頭落了潮濕,應該是在這裏看了許久。
“不過是收人好處,替人辦事。”
之前有個書生求我幫他殺了杜尚書家的大公子,他願用自己的命來換。這書生的精氣純正的很,用來補身子是最好的,我便應了他,答應幫他殺了杜大公子,順便幫他把信物交給他未婚妻。誰知他死了沒幾天,他未婚妻就在青樓裏自缢了。我只得來這夜走鬼之地找她,勸她輪回。
崇燚覺得可笑——你吸了這書生了精氣,他便不能輪回了,你還騙那個姑娘來世續緣。
而且,你根本沒殺了那杜尚書家的大公子吧?
南風斜着眼看他,說神君大人是忘了我幻鬼的處世之道了吧?
七分騙人,三分運氣。
崇燚不語,只是皺着眉頭看南風。半晌,他問了一句,你何時會真心待人?
“真心待人?哈哈哈哈!你問我何時真心待人?”南風覺得太好笑了,“我可是一只無心幻鬼,連心都沒有,何來真心?”
南風的笑容異常刺眼,崇燚的眉頭鎖得更深。他想起來那天南風的樣子。
他說別人喜歡的,必定是最好的。
他的眼裏滿是落寞。
回到南風的宅子,他們在裏堂坐下。南風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不知神君大人來此,所為何事?崇燚說不為何事,只是天外天住得沒意思了,下人間看看。
撐着下巴,南風說我還以為神君來此是想念我了。
崇燚輕哼,說我要是知道你在此地,是斷不會來的。
“哦?”南風眼睛一亮,說看來神君不想要心鎖了?
“心鎖我自然是要取回來的。”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過我要你把心鎖心甘情願地給我。”
“心甘情願?哼……”聽出來崇燚是在諷刺他,南風“啪”的一聲把茶杯放在桌上,問,神君可是想好給我什麽了?
“還沒有。”他笑着抿了一口水,“不過遲早會有的。”
“那看來要等很長時間呢~”幻鬼無論何時嘴上都要贏三分,他說神君向來清心寡欲,我還真好奇您的最愛是什麽。可還未說完,膝蓋就傳來一陣刺痛——崇燚看着他,似笑非笑,這位神君什麽時候都能流露出溫柔。他的語氣溫和,說你要是還想要你的膝蓋,就少說些堵人心的話。
南風撐着桌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
“我沒有心,不知道堵心的感覺,神君可否教我一下?”
“你是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您要是想殺我,我躲也躲不掉啊~”
“哼。”
金漆黑扇一搖,膝蓋的疼痛立刻煙消雲散。南風揉着膝蓋,看來崇燚這次下手輕了許多,都沒讓他流血。
崇燚瞥了他一眼,說你有你做事的規矩,本君也有本君做事的規矩。
本君不喜強人所難,也不喜被人看輕,既然那個書生都能從你這裏換得東西,我為何不能?
南風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堂堂的赤焰神君還在意這個?
莫不是吃了那書生的醋?
崇燚一笑置之。
南風知道他又打算在這裏坐着嘔他的眼,便不再說話。起身站在窗前,看天上的雲彩。半晌,身後傳來崇燚的聲音。
“你身上的傷怎麽樣?”
“傷?”神君大人還會關心這個,“您說什麽傷?是那小道士弄得,還是您弄得?”
懶得和南風鬥嘴,崇燚從袖口裏摸出來一個青花小瓶放在桌上,說我這裏還有些藥,若是疼了便吃下一顆。
南風翻了個白眼,心想現在在這裏裝好人了,當初壞我膝蓋的時候您可是一點都沒有留情。
“不用了,我去鬼醫那裏拿點藥就好。”
崇燚的手僵了一下,“……你和鬼醫的關系很好?”
“還好。”又坐回座子上,南風單手撐着額頭,神情閑散。
崇燚看着他——似乎從相識之後他還未好好打量過這只幻鬼,人家都說鬼魅生得不是妖豔惑人,就是兇神惡煞,南風卻生得白淨,五官端正面容也顯得孩子氣,若不是一開口就是些刻薄話帶着鬼魅樣,他就是個翩翩少年。他突然覺得,南風或許并不适合做一只鬼。
“你……”
“嗯?”
“……無事。”他頓了一下,起身往外走。
南風被他弄得一頭霧水——這是要走了?
“本君這穿着,怕壞了你府邸的氣氛。”
崇燚的聲音随着他的身影遠去。
幻鬼……
……南風。
陰間冥地,是魂魄鬼魅聚集之地。這陰間也算是三界的大地盤,這地盤的頭頭便是閻王金雀和冥主銀月。金雀閻王負責生死輪回,銀月冥主管理孤魂野鬼,有根有據,各司其職。可是誰知這兩位頭頭從小就互不順眼,金雀嫌銀月掌管衆鬼財大氣粗,銀月嫌金雀書寫生死多管閑事。這鄰裏之間,低頭不見擡頭見,免不了磕磕絆絆。這不是崇燚剛走到冥河邊上,就看見他倆在奈何橋上鬥嘴,弄得後面趕着投胎的鬼魂都一臉無奈。
“銀月你以為你誰啊?!!每天摟着幾個漂亮女鬼了不起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骨女那點破事,小心我去天帝那裏告狀!!!”
“你去天帝那裏告狀?”冥主顯然比這閻王冷靜的多,一身都是主上的氣勢。他不慌不忙,淡淡開口,“前幾天是誰把婉華仙子輪回劫的劫數寫錯了的,你說要是天帝知道了,會不會罰他天劫啊?”
“銀月,你個登徒子!”
“虧你還是個閻王,說話怎麽這麽粗俗。”
崇燚站在岸邊看了一會,覺得來此似乎沒什麽意義,便準備離開。剛一轉身,就聽到金雀大喊“何人鬥膽闖地府重地”。他嘆了口氣,想着天帝最近是不是睡糊塗了,選官怎麽都選這些個不靠譜的。
“原來是赤焰神君。”銀月倒是穩重,看清來人之後立刻飛到岸邊拜見崇燚,“不知神君駕到,有失遠迎,還請神君恕罪。”
“無礙。”
金雀跟着飛過來,看到崇燚之後立刻傻了眼,趕緊裏裏外外賠了好幾個不是。崇燚知道他是和冥主鬥嘴一時失言,也不去計較那麽多。
只是沒想到這陰間如此熱鬧,可真不像陰暗之地。
“這不是閑的無聊,所以和這個衣冠禽獸鬧着玩呢,還讓神君見笑了。”金雀讨好地和崇燚說話。
銀月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崇燚,問,不知神君來我陰間,有何事要吩咐?
“啊……”他略微停頓,在想什麽,“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只是……只是想向你們打聽些東西。”
“神君請問。”
“幻鬼。”
“幻鬼?”
“對,幻鬼南風。”啪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扇子,崇燚說我想知道他的事情。
銀月和金雀面面相觑。
銀月先開了口,“不知道神君大人想知道幻鬼的什麽?”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本君即可。”
“實不相瞞,這南風是一千年前來到我這陰間的,本該投胎輪回,卻因為他沒有了心,只能做一只幻鬼。”
閻王接着銀月的話,“他生性孤僻,成了幻鬼之後也不在這陰間呆。對于幻鬼,小人還真不知道什麽。”
“是嗎……”崇燚低頭,打聽不到南風的事情,他竟有些失落。
“不過,有只鬼魅知道幻鬼不少事情。”
“誰?”
“鬼醫望舒。”
陰間鬼城邊郊的一間竹屋便是鬼醫的住處。這裏種滿了奇花異草,屋前池塘裏有幾條魚靈,來生人的時候戒備地躲了起來,到真有活物的靈性。
崇燚到了的時候,望舒正好在曬草藥。他狐疑地打量崇燚,看見他手中的錦扇,立刻了然。
“是赤焰神君啊。”語氣裏不帶半分生疏,似乎是舊識一樣。望舒繼續撥弄草藥,“神君來我翠竹居有什麽事情嗎?”
“你認得我?”
望舒笑笑,說能不認得您嗎?
前幾天有只鬼魅得罪了您,來我這裏讨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膝蓋骨都碎了,我啊可是好好數落了他一番呢~
一句一字,表面在恭維,可是崇燚也聽的出來他話裏有話——真不愧是幻鬼的知己,連這說話的狠毒勁都有幾分相似。在崇燚面前這麽維護南風,看來這望舒确實和南風交情不淺。
“他對本君不敬,本君自然是要罰他的。”
“那您來我這幹嘛,他又不在我這。”
“本君想問你些事情。”
“什麽?”望舒夠機靈,一聽崇燚開口就知道他想問什麽,“幻鬼的事情,您問他自己好了。當然,他告訴不告訴您就另說了。”
突然一道紅光閃過,池子裏的魚靈頓時沉了下去,本來清澈的池水染成了黃綠色,看得惡心。
望舒在心裏哀嚎——我養的魚靈诶!!!
崇燚打開扇子,動作潇灑自如,表情溫和。
“你要是不介意本君掀了你這翠竹居,就別應本君的話。”
……南風說的沒錯,神仙都比較小心眼。
沏了一壺清茶,二人在池邊坐下。望舒看着自己那一池死魚靈心中滿是心疼,又看崇燚一臉淡然,心想活該自己多嘴,為了維護南風惹惱了這赤焰神君,又想這幻鬼還真是多事,你說你招惹誰不好招惹這等不好惹的主。
“神君想知道幻鬼的什麽?”
“……你知道他什麽?”
“我知道的可多了。”
“那就都告訴本君。”
“都告訴您?”望舒大笑,說神君還真是開玩笑,我與幻鬼相識一千年,這一千年光是吃喝拉撒就數不清,怎麽都告訴您?
輕呷了一口茶,許是這茶葉也沾了草藥味,舌尖傳來淡淡的苦澀。崇燚說,那就說說他怎麽沒了心。
“這個……”崇燚這一問就問到了正點上——南風沒心這件事望舒向來不願提起,一是知道南風脾氣倔還好自虐,說了他表面自嘲心裏還不知道是多不是滋味,二是這無論神仙鬼人,沒了心就不完整,讓旁的聽了笑話。
可是對面坐的是高高在上的赤焰神君,說掀他這翠竹居可不是開玩笑的。
狠了狠心,望舒開口,“這還要從南風生前說起。”他給崇燚沏滿茶水,“神君可知南風還有一個孿生弟弟?”
“弟弟?”
“嗯,叫南玉。”
他的心,還了他弟弟。
一千年前,人間還不是現在的人間。社稷大臣南博容家世代都是李氏皇帝的忠臣,他家有一對孿生世子,哥哥叫南風,弟弟叫南玉。當年皇帝因病駕崩,新繼位的小皇帝李澹只有六歲。為了幫小皇帝坐穩江山,南博容就把和李澹同年的南風送到了宮中,做李澹的伴讀郎。十幾年後,李澹長大成人,南風也成為了皇帝手下暗殺組織魑魅的首領。
南風從六歲就護在君主身邊,心中除了忠什麽都不知。彼時他弟弟南玉也已經長大成人,做了醫官。皇帝被人刺殺未遂,受了重傷,幸得南玉醫治,才無性命之憂。說來也巧了,按理說這南玉和南風模樣一樣,可是畢竟不是一個地方長的,南玉能言善語,待人處事一股子親近勁,深得李澹傾心,還封了奉司。相比之下沉默寡言又冷漠執拗的南風就不讨君主歡心了,本來皇帝受傷就有他這魑魅首領的責任,他又忠的過分,對李澹死心塌地的,殺人放火謀財害命的事替那人做了不少,落了個心狠手辣喪盡天良的晦名,卻不見得人家多待見他。這李澹對南玉是一往情深,好的全都給了他。南風總感覺這樣不好,畢竟伴君如伴虎,他還是心疼他這個弟弟的。不過南玉對他這個哥哥甚是親近,他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不過有句話怎麽說來着,難防身邊至親人。萬萬沒想到他這親弟弟,居然要毒害皇帝。
崇燚眼神一閃,“為何?”
“為何?”望舒笑了,說還能為何,還不是為了一個情字。
什麽至親至愛,什麽相依為命,不過是些個套路罷了。這南玉和皇帝的弟弟李泓一起長大,心裏早許下泓王爺,哪還有別人。李泓想篡位,就讓他去害李澹,他心甘情願的。可憐了南風啊,身為臣子,不得不忠,可是眼下是他親弟弟,生得和他一樣的臉,他再怎麽心狠手辣,也下不去這個手。
生為臣,命不由己,以忠為先,縱使割肉削骨,也要保君王天下。
崇燚聽得有些茫然,“那他……”
“逼死,啊,其實也和親手殺了他弟弟一樣。”
泓王爺是皇上的弟弟,南風也不好直接殺他。只好讓南玉供出來主謀,南玉不肯,被南風關在了地牢。那地牢不是人呆的地方,各種刑法生是能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此。南風本想着南玉受不住就什麽都說了,誰知那孩子竟用刀子剜了自己的心,死都沒有說半句李泓的不是。李澹失了愛人,哪會那麽輕易饒過南風,沒過多長時間,他揪出來南風曾經殺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命,判了他滿門抄斬,連他那年邁忠心的老爹都沒放過。他自是知道皇帝殺心已決,求李澹将他的心髒挖出,埋到他弟弟的墳墓,說是要還他弟弟一顆心,李澹也就答應了。
我欠他爹一個人情,想着救他一命也算是報恩。可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聽旁邊的人說,行刑時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割肉削骨,一下一下的,他也真受得了。行完刑,屍體都沒個樣子了,骨頭和血肉分不清哪是哪,魂魄都七零八落的,可是費了我好大勁才拼完全。沒了心,他也無□□回,就在這世間做了只幻鬼。
“唉,多好個人啊,真不知道他腦子怎麽想的,盡是做些為難自己的事情。”望舒感嘆,然後跟崇燚說,別看他現在說話這麽尖酸刻薄,生前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官家子弟,莫不是命運難料,他也不必做那麽多壞事,還還了他弟弟一顆心。
聽到這裏,崇燚已經眉頭緊鎖——他想起南風說的話。
七分騙人,三分運氣。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騙的是誰,又靠誰的運氣?
看到崇燚那臉都皺到一塊去了,望舒又說,雖然小鬼這樣說有些逾越,但是還請神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莫和南風一般見識。
崇燚聽了,思索了一下,語氣平淡。“本君自有分寸。”說罷從衣袖裏拿出青花小瓷瓶,“這藥能緩解他膝蓋痛,他下次來的時候你給他吧。”
“诶?神君怎麽不自己給他?”
“給了。”崇燚無奈一笑,“不收。”
望舒也笑了,說果然是幻鬼的作風。
“他那膝蓋若不及時醫治怕是要落下病根。一只鬼魅還一身病痛,怕是要讓人笑話。”
“哦?”望舒覺得有意思,“神君大人還這在意鬼魅的事情?”
“旁的到不在意,不過這幻鬼……”錦扇一打,嘴角的笑意如紅染暈開,“本君走了。”
“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崇燚就不見了。望舒急得直跺腳——我說赤焰神君,你至少把我這一池子魚靈還給我啊!!!
當神仙的果然小氣!!
傍晚昏暗的夕陽落了些光在院子裏,倒也不很讨厭。方才施了點法清掃了一下這偌大的宅子,南風搬了個躺椅歇在院子裏。
他在等人。
眼瞅着天邊那一絲紅色也要抹去,南風皺起眉,此時敲門聲響起,他立刻舒展了眉頭,起身去開門。來人是一個白衣公子,手裏拿着個紅漆食盒,那一雙眼眸水光潋滟,唯有那薄唇帶了點冷漠氣息。
他對南風笑着,說小風,好久不見。南風回了他笑容,說确實好久不見了。
九爺,別來無恙。
這名喚“九爺”的男子随南風進了院子,手指輕輕一點就變出了一張木桌和兩把木椅,随後就把食盒打開——鞭蓉糕,梅花糕,冰糖核桃,一口酥……個個都是精致玩意。南風就打趣說,九爺弄得這點心這麽好看,倒是不好意思吃了。
“都是賀蘭做的,知道你不喜甜食,所以沒放食糖,只是用了甘泉裏的水。”
“甘泉裏的水自帶清甜,怪不得一打開盒子這香味就勾人食欲。”
兩個人這樣寒暄許久,九爺環顧了一下四周,說今日來時就感覺這宅子和上次來時不一樣。
你是不是招惹什麽能人了?宅子裏竟是炙氣,怪燒人的。
南風冁然一笑,說我能惹什麽人,人見了鬼躲都躲不及,你上次來都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這宅子變點也不奇怪。
“是嗎?”九爺又打量這宅子,他搖着頭,然後說你果然沒惹人。
這炙氣這麽強烈,怕是來自鳳凰所化的赤焰神君。
說罷他看向南風,神情古怪得很。
“他知道是你偷了心鎖?”
“什麽叫偷,我拿東西從來都是公平。”
“不怕赤焰殺了你?”
“呵,這心鎖可是混沌心髒所化。上古鳳凰的職責就是守着這心鎖,莫讓它落了歹人之手,危害三界。找不到心鎖,赤焰神君定不會殺我。”
“哦?”九爺這一聲意味深長,他說你就不怕他找到心鎖之後懲罰你?
南風在躺椅上側卧,左手撐着身子。“只要九爺您不把心鎖給他,他縱使知道心鎖在哪也奪不回去。”
把心鎖交給您保管,我幻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