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九爺篇·入牢
暴雨連降三天三夜,山腰的水庫崩了,大水沖進山溝,突厥大軍全軍覆沒。
傅蘭君贏了。
放晴的第二天,突厥送來降書。傅蘭君心情大好,命人加急告知皇上這個消息。罷了他去九爺的營帳——這幾天他忙着戰事,都沒和九爺見過面。如今已勝,他想把這份喜悅和九爺分享。
“我們贏了。”他一進帳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說今早突厥送來了降書,這一仗我們勝了。
“這雨下的太及時,真是天助我也!”
見他如此開心,九爺也開心,本想跟他說幾句高興話,卻胸口一陣鑽心的疼,“咳咳!”
“你生病了?”
“……這幾日下雨,天氣涼,感染了風寒。”
“怎麽不早說!”蘭君一邊幫九爺順背,一邊招呼手下去叫軍醫過來。
“我沒事。”
“知道你不想讓我分心,但是我終究還是心系你的。”他給九爺倒了一杯水,小心喂到他嘴邊。九爺就笑了,說你個呆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喝水這事我能自己來。
“那好。”他把水杯放到九爺手中,卻見他手心有點異樣。
這是?
“啊……這口子是我之前打破水杯不小心劃到的。”盡力掩飾着自己的窘迫,九爺雙手捧住杯子一口把水灌下去,然後撒嬌着跟蘭君說,再給我倒一杯吧。
蘭君猶豫片刻,“好。”
又給九爺倒了一杯水,傅蘭君說道:“我已經派人回京向皇上禀報這裏的情況了。等過些時日,咱們就啓程回京。”
“好。”
“還有……”
“嗯?”
“那個……我準備向陛下辭官,和你在一起。”說到這事,傅蘭君竟有些不好意思,他說我之前說過,要是這次能大勝而歸,就辭官歸隐,和你共度餘生。
不知先生,還可否記得?
九爺聽了,茫然地看着傅蘭君。這眼神一下子就打擊了他,傅蘭君怔了一會,然後僵硬地笑了,“這……先生要是不記得了,那就算了吧……”
“我說,你要不要對我換個稱呼?”他一臉戲谑地挑起眉毛,說:“你總不能以後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都先生先生的叫我吧?”
話到這裏,傅蘭君就算再呆也該明白。他又是一愣,然後笑了——居然又被你捉弄了。
九爺輕哼一聲,說:“還不是你太呆。”
“和你比起來,我确實呆板。”他想了想,說我叫你阿九如何?
“阿九?不行不行,跟個女人的名字似的。”
“那叫你……小九兒?九九?還是小九子?”
“……還是叫阿九吧。”
看到九爺不太情願,傅蘭君也不大在意。他難得能捉弄九爺一回,這樣的玩笑無傷大雅,九爺也不會因為一個稱呼而生氣,可他卻可以因為和對方親近了些高興得睡不着覺。他輕輕環住九爺的身子,下巴靠在他的頸窩,熟悉的茉莉清香讓他安心不已。
“我傅蘭君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了你。”他在他的耳邊輕聲說着,“我前半生馳騁疆場功名皆有,後半生得一人真心白首相伴,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那我可就倒黴了,要被你這麽個呆子糾纏一生。”伸手回抱住他,滿是柔情。
不久之後,皇帝下令,讓傅蘭君迅速帶兵回京。回京路上颠簸,半途又下起了雪,九爺的身子似乎更不好了,咳嗽越來越嚴重,甚至咳出了血。傅蘭君讓随行的軍醫看了好多次,卻總是查不出病因。看着九爺愈發清減,傅蘭君心急如焚。九爺倒是不在乎,還安慰傅蘭君。說:“不就是生個病嘛。人這一生疾苦病痛相比與君長伴不過輕如鴻毛,不用去在意。”傅蘭君聽了,答應着他,神情卻更加凝重。
等回到京城,九爺回到雲韶坊。蘇夢娘一看弟弟病的如此嚴重,立刻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給他看病,大夫卻是搖搖頭,說二當家這病症來的奇怪,診不出病根。
看到蘇夢娘愁眉苦臉的樣子,九爺覺得好笑,他說:“老姐,你幹嘛哭喪着個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弟弟我死了呢。”
“呸呸呸!烏鴉嘴!”
“是是是,我是烏鴉嘴,老姐你是喜鵲嘴。咳咳!”
趕緊扶着九爺躺下,蘇夢娘嗔怪了他幾句,說:“當初我就說不讓你去西邊戰場,你非去。這下好了,搞垮自己的身子不算,那傅王爺立了戰功,也不見朝廷獎賞你。”
“保家衛國,本來就是大周子民的責任。”九爺笑笑,“再說,我也不求獎賞。只要那呆子記得我的好,就夠了。”
拉住九爺的手,蘇夢娘嘆了口氣。她怎能不知道自己親弟弟的性子,九爺雖然平時說話傲氣直率,可是心底善良的很,對人好起來就掏心掏肺的。她一直放心不下他,就是因為這個。
你說你,都多大個人了,怎麽就不會照顧自己呢?
九爺回握住她的手,說:“我知道你疼我,但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
不過是感染風寒而已,過些日子就好了。到時候我陪你去迎賓樓,叫那裏的廚娘做拿手的杏仁酥給你。
“你啊,就知道嘴甜哄我。”給九爺蓋好被子,蘇夢娘說:“坊間還有事情要我處理,我讓小雀兒來照顧你,晚上我再來看你。你記得喝藥。”
“嗯。”
等蘇夢娘走了,九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他伸出右手,看着那結了痂了傷口。他最近如此孱弱,是因上次催動了體內陰血,傷及了元神。要想恢複,恐怕得用上百天。
唉,本尊為了那呆子也算是盡心盡力。不過他這仗能勝,就已讓我開心。
九爺從未嘗過情愛滋味,如今和傅蘭君心意相通,他才覺得,做人也是有好處的。
至少他看見傅蘭君平安無事,夜晚就可好夢入眠。
過了一會兒,小雀兒端着藥進來了。
“主人,該喝藥了。”
“好。”
“主人啊,您不在這段時間小雀兒都要擔心死了!你不知道,我和小泥鳅日日盼時時盼,盼着您和傅王爺回來。”小雀兒一見傅蘭君就激動得不行,比手畫腳地講着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傅蘭君靠在床邊,一臉笑意地看着她。
他想起來第一次見小雀兒的時候,她才五歲,在雲韶坊的門口賣身葬母。他看這小丫頭年紀尚小,穿的破破爛爛的,就動了善心,給了錢讓她安葬母親。說來這孩子也有骨氣,說主人給了錢,就是賣了小女,小女以後就跟在您身邊,當您的使喚丫頭。九爺一想,她這女娃娃孤苦無依,就把她留在了雲韶坊。小雀兒臉上有雀斑,當不了舞娘,九爺就教她識字算賬,在自己身邊當個幫手。
如今小雀兒也長大,他在這人間,呆了快二十六年。
見九爺不出聲,小雀兒停了下來。“啊……主人啊,是不是小雀兒話太多吵到您休息了。您不要生氣,小雀兒這就閉嘴!”
九爺搖搖頭,說:“我沒生氣。你繼續講吧,我喜歡聽。”
小雀兒立刻樂開了花,她說:“主人,還有一件事情我沒跟您說呢!您走了沒幾天,這京城就開始下雪,一直下到現在。好些個農田和房屋都被毀了,多人都有凍死的。不過咱屋裏有爐子,還不算冷。”
“今年這雪下得确實有點早了。”
“豈止是早啊,這一下就是一月,那有人能受得了這個啊!”小雀兒接着說:“聽說這雪是昆侖山脈的九尾雪狐施旳法,她覺得咱們大周對她供奉不夠,所以故意懲罰咱們。前幾天皇上都去祭壇給她上供來着。”
“九尾雪狐?”九爺皺起眉頭——難道是那只狐妖?
怕是上次傅蘭君找她取滄海明珠,我又傷了她,她惱羞成怒,伺機報複大周的百姓。可是百姓終究無辜,這個孽障,等本尊好了,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正在此時,一群官兵卻闖了進來。
九爺不知所以。
其中一個官兵問:“你就是九爺?”
“正是在下。”
剛剛說完,就見那官兵一個手勢,幾個人就沖上來,扣住九爺。
“把他押入天牢!”
雲韶坊二當家被打入天牢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皇帝昭告天下,說九爺欲偷昆侖山九尾雪狐的寶物,惹怒了狐仙。于是九尾狐貍大發雷霆,天降暴雪,民不聊生。九尾狐貍說了,這九爺是妖怪,只要殺了他,就可放過□□百姓。
九爺本就生的一張絕色的臉,關于他的傳說又數不勝數。如今被那九尾狐貍一鬧,這百姓還真就相信他是妖怪化身。于是皇帝說他罪不可赦,将他打入天牢,擇日火刑,以慰百姓。
“荒謬!”
竟敢造謠本尊是妖怪?!!好大膽子!!!
天牢裏潮氣很重,終日不見陽光,冷得很。傅蘭君一聽九爺被帶到這裏了,就趕緊趕了過來。
“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去招惹那狐妖,也不會連累你。”傅蘭君滿是歉意,一臉恨不得揍死自己的表情。
九爺心裏惦記這他,自然不會怪他。他隔着牢門拉住蘭君的手,柔聲說道:“這不怪你。”
當初是我起的玩笑話,你才去找滄海明珠的。再說,當日傷那狐妖也有我在場,她肯定是要記恨我的。
緊緊握住九爺的手,傅蘭君表情堅定地說:“阿九,你放心,我已跟獄卒交待過,讓他們對你恭敬。我這就去宮裏和皇上說明情況,讓他放了你。”說罷他就松開手跑出去了。
九爺來不及阻攔他,只能對着那消失的方向念了句“呆子”。
也不知他如此貿然去見皇上為我求情,會不會有什麽不利。他這人這麽耿直,要是皇上知道他是為了我去招惹狐妖,豈不是自己也陷入為難?
真是個呆子!
不過那狐妖也真是大膽,明明是只妖怪,還在凡間自诩什麽狐仙!待我回到天界,秉明天帝,一定要好好教導她一下!
想到這裏,九爺突然覺得有些害怕——是啊,回天界,遲早都是要回天界的。
這一世我能陪着蘭君,可是今後他幾世輪回,便不會再有我。
這樣一想,對這人間便多了留戀之情,九爺有點不想回天界了。雖然在這人間,他一直以神仙的姿态旁觀自居,可是夢娘對他的好,小雀兒對他的好,雲韶坊的人對他的好,都是真真切切,如今他又把心許給了傅蘭君,更是想多在人間呆一會兒了。
人生而在世,最多不過百年,對神仙來說,只是彈指一間的事。若是死了,這一世就完了吧……
九爺第一次覺得人的生老病死是這麽可怕。
天牢裏關押的都是大逆不道,死不足惜的犯人。哭屈喊冤的慘叫讓九爺覺得心煩,盡管此時已是後半夜,他也不曾入眠。
有幾個獄卒開門進來。
他立刻警惕起來,“你們要幹嘛?”
裝作沒聽到九爺的話,帶頭的獄卒說:“把他帶走。”
被人押着來到一座房間,九爺心裏很不舒服。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擺滿了各種刑具,前面還坐着個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是刑房。
九爺不屑地說到:“呦,這是要用刑了?”
“大膽妖孽!還不跪下!”
九爺冷笑,看向那氣勢洶洶的刑法官,說:“你就不怕我這個妖孽施法殺了你?”
敢讓本尊跪下,你算什麽東西!
可是,還未等九爺神氣夠,他就感覺小腿一陣疼痛,直直地跪在了地上——那些人拿棍子狠狠地打在他的腿上。
“妖孽,你要是安分一點,本官可以讓你少受點罪。”說罷他就讓人把供詞給了九爺,“你在這上面畫押,就可以出去了。”
九爺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手中的紙。他還未讀完那上面的字,手就不住顫抖起來。
上面寫着:魏王傅蘭君意圖造反。
傅蘭君造反?開什麽玩笑!
就算傅蘭君相處不過數月,九爺也能看出來傅蘭君對皇帝有多麽忠心。那呆子本性耿直,是定不會做出如此事情的。這供詞紙上關于九尾雪狐的事情沒提到多少,倒是滿篇都寫傅蘭君多麽大逆不道,顯然就是要害他。
看來,自己這妖孽之罪,也是為了牽制傅蘭君才被扣上的。
九爺頓時胸口一團火,他把供詞撕碎,全部甩在了眼前的審官臉上。此時他已全然沒有了身為神仙的自覺,操着髒話開口罵道:“你們這些個王八羔子,居然敢欺主瞞上,僞造供詞!傅王爺對皇上忠心耿耿,豈是你們污蔑的!”
那審官顯然也生了氣,冷笑着說:“二當家以為這是您雲韶的地盤啊?我們這些人正是給皇上辦事的。這天子下令,我們也不敢不遵啊。”
九爺愣了一下,瞬間就想通了。以傅蘭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和勢力,單憑這些人,斷不敢把他怎麽樣。按傅蘭君的品行,在朝中也鮮少樹敵。敢說傅蘭君造反的,天下之間,恐怕只有一人吧。
就是當今聖上。
“哼,原來所謂的兄弟之情,抵不過龍椅寶座。”他哭笑着,為傅蘭君感到不值。
他在戰場上浴血殺敵,差點連命都丢了,就是為了天下百姓,為了他皇兄的江山社稷。可是皇帝不信他啊。也是,自己一片江山,要靠自己的親弟弟鎮守攻防,眼看着傅蘭君掌握兵權,勢力也越來越大,在百姓間的口碑也要勝過他這個九五之尊,他怎能不急。怕是之前派傅蘭君去攻打突厥,只給了他三萬兵力,就根本沒想給他留活路。
那個呆子,居然會這樣的人賣命!果然愚不可及!
審官開口,說:“所以,二當家要是識趣,把這供詞的押畫了,咱們這些做事的也少些麻煩,您也好過不是?”
“想讓我畫押,哼。”九爺睜目怒視着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門都沒有!”
“呵,嘴倒是硬。看不動點真格的,你是不會識相了。”那審官對手下說道:“上刑!”
快到清晨時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樣。
皇帝寝宮外兩排侍衛站得筆直,他們不敢看跪在地上的人,更不敢驚動寝宮裏面的君主。
已經跪了一天一夜,傅蘭君的身體卻始終筆直。他神情堅定,一心一意想着救九爺出來。昨天他進宮面聖,皇上卻不見他。他顧不得什麽皇宮律令,打了守宮的将士就沖到皇上寝宮,在外面跪着求皇帝開恩。可皇帝壓根就不理他,把他在這裏晾了一天。
一開門就看到傅蘭君還跪在那裏,皇帝心裏很是氣憤。他緩緩開口,說:“魏王為何還不回去?一會可要上早朝了。”
傅蘭君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說:“臣懇請陛下,放了雲韶坊的先生。”
皇帝一聽,更加不悅,“放他,朕憑什麽放他?”
“臣與他相處許久。先生善良,平時也就在雲韶坊打點事務,怎麽會是妖怪呢?之前臣去昆侖山脈,被那九尾狐妖所傷,是他救了臣。後來攻打突厥,也是他帶着糧草及時趕到才得以戰勝。他對百姓有功啊,怎麽能因為那狐妖一言,就濫殺無辜呢!”
“放肆!”皇帝斥責他,“你的意思是,朕這江山社稷還得虧了雲韶坊一個小小的舞者?”
“臣并無此意!”
“賢弟,你怎麽這麽糊塗!那蘇九若真是人的話,怎麽可能從九尾雪狐的手裏救下你?”
“這!”傅蘭君啞然——當日九爺趕到時,他已經昏迷,全然不知九爺是如何打敗那狐妖。
皇上一把話說開,傅蘭君立刻困惑起來。從京城到昆侖少說也得半月時間,他到昆侖不過數日,九爺就趕了過來。還有與突厥一戰,天降大雨,這明明不是下雨的季節。
阿九,他生的那樣好看……
傅蘭君打了個冷戰,難道真的像大家說的,阿九是個妖怪?
可是……
“他終究是救了臣,救了數萬征戰沙場的将士!”擡起頭,傅蘭君正視着皇帝的眼睛,“陛下乃明君,定會辨清事實,賞罰分明!”
“你!唉,真是被你氣死了!”皇帝把手背後,心想傅蘭君從小就清心寡欲,對他也順從,如今竟為了雲韶坊一個小小的舞者就頂撞他,真是鬼迷心竅。
不過這正是他的目的,安插在魏王府的眼線告訴他傅蘭君對九爺有了情意,還死心塌地的,他就決定好好治一下他這個皇弟。畢竟他才是大周的皇帝,怎麽可以讓臣子騎到他的頭上。
走到傅蘭君面前,皇帝裝出一片好心的樣子扶起他。“朕知道賢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可如今全國雪災,百姓叫苦,朕也是難做啊。”
“陛下!”
“這樣吧,若是賢弟真心想和那人在一起,朕就幫你一回。”他附到蘭君耳邊,小聲說到:“你把手上的兵權都交給朕,朕下道密旨,把他送到你府上,你帶着他遠走高飛吧。”
吃驚地看着皇上,傅蘭君一時竟不知如何感激。
不知該說他傻還是呆。
鐵鏈拖動的聲音聽起來刺耳,地面傳來的冷氣冰涼刺骨。九爺醒來,用力拖動了一下腿,竟發現不能動彈,轉而傳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疼。他看向自己的下身,只見血色染滿了囚衣,十分慎人。
“受了夾刑,二當家這腿,怕是要廢了。”
審官的話讓他清醒過來,他睜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還是在刑房裏。
“九爺何必受這個罪,乖乖在這供詞上畫押就能出去,不是很好嗎?”
我聽說,雲韶坊的人對九爺很是擔心,特別是蘇姑娘,人都病了。
九爺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審官拿準時機,把供詞和筆放到九爺面前,“二當家,畫了吧。”
九爺呆呆地盯着那張紙,許久開口道:“太暗了,給我拿個火把。”
審官一聽這個,總算是松了口氣。“去,拿個火把過來。”
“是。”
等火把拿過來,被人拖正了身子。他拿起筆,對旁邊拿火把的人說:“你俯下身子,我才能看清。”那人便又把火把往九爺跟前湊了湊。
“二當家,快畫吧。”
九爺對審官笑了笑。盡管他臉色蒼白,還帶着血跡,可那一笑傾國傾城,美得不可方物,讓在場的人都看呆了。
就在此時,九爺突然做了一件衆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奪過火把,點燃眼前的幾張白紙,更是把自己的雙手撲在火光之上。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
愛傅蘭君愛得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