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小的争論

今天早餐是面包片塗番茄醬，再加番茄片，吃得林諾直倒牙，可顧涵吃得極為認真，仿佛在對待什麽神賜之物一樣，她就忍不住胃疼。

就這樣，晚上指不定還吃番茄炒什麽呢，林諾算發現了，顧涵其實也是個對口腹之欲有追求的人，可惜之前沒吃過什麽好東西，這下子突然逮住一個，可不就可了勁兒的吃。

大概，會吃到膩，或者到新食材到來吧？

早餐後，顧涵給林諾說了未來對于她的安排，在機器沒到來解放她之前，上午可以用來整理下午出攤時要賣的貨物。中午吃飯之後，學習基礎的生活常識。

之後顧涵會安排車輛送林諾和準備好的貨到商業區，等她晚上收攤回來，休息一陣後就安排晚飯，飯後是了解外面世界的新聞時事時間。

一天下來安排得滿滿當當，堪比高三學生的作息表，光是看就覺得窒息。

“時間太滿了。”林諾冷靜地指出問題，“這不符合我的學習習慣。”

聽她這麽說，顧涵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認識的時候，唇角再次勾起嘲諷的弧度，慢條斯理開口：“你的習慣？恕我直言，小姐，我不覺得林家老宅會給你培養什麽好的學習習慣。”

林諾改變了坐姿，挺直脊背雙手并攏放在膝上，整個人的氣勢都有所變化：“恕我直言，顧管家，我們有很多年未曾見過，你對我的習慣一無所知，是什麽樣的自信才能讓你堂而皇之說出這樣的話？”

顧涵冷了臉色，也坐直了身體：“我們說好的，小姐，你聽從我的安排，學習我為你準備的課程。怎麽，你要反悔？”

面對質問，林諾寸步不讓：“我同意學習你準備的課程，不表示時間上也聽從你的安排，我有我的學習節奏，而你的安排，只會讓效率變得慘不忍睹。”

末世裏沒有大塊的時間段給林諾學習，她的經驗是抓住每一個時間碎片快速汲取着知識。十幾年下來，她的習慣早已養成，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林諾可以在短時間內記下大量的知識點，但融會貫通需要緩沖時間，這是優勢，也是劣勢，在消化那些新東西之前，她無法長時間保持專注。

簡而言之，她可以在10分鐘內學習2個小時的東西，但之後就得休息，等融會貫通之後，再繼續。如果這時間讓她一直保持高效學習狀态，林諾的精神就會受不了，很容易疲憊，最終陷入崩潰。

顧涵對此并不了解，在他看來，林諾就是在剛取得一點小成果後就暴露了貪圖享樂，無心向學的心态。

一時陷入冷場，兩人話不投機，誰也不肯先讓步。

幾分鐘後，顧涵蹙眉起身，他沒時間浪費在這種嬌小姐身上，她愛學不學。不得不說，他現在是有些失望的，林諾之前的表現讓他有了期待，結果到頭來不過是僞裝，本質并沒什麽區別。

若不是有夫人的囑托，顧涵懶得去管沒有自制力的人，但現在他只能給彼此一個思考的時間，留到明早上再嘗試勸說看看，若是還不行……他也許就該放棄了。

按照現在這種趨勢，林諾是完全可以獨立生活的，他似乎已經達成了最原始的目标。之所以還拿出學習規劃，是單純覺得林諾還能走得更遠一些，就這麽局限在荒蕪星，滿足于做一個小店的老板，有些可惜。

但如果林諾不領情，覺得這種平靜的生活挺好，顧涵覺得他也沒必要非得強按着對方照着自己的計劃來。

這是林諾的人生，不是他的，只是多少有些惋惜。

這場冷戰兩人持續到了中午，林諾已經将今日份要賣的貨物都準備好了，在家務機器人的幫忙下，統統裝到了一輛破舊的老爺車上。

顧涵就是這個時候找到她的，他覺得兩人有必要再談談，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待會的胃口。

然而說出來意之後，第一個做出改變的人卻是林諾，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從老爺車上跳了下來，對顧涵開口說道：“我們來打個賭吧。”

今天天氣不錯，午餐直接擺在了庭院裏，顧涵沒回答，先帶着林諾往那邊走，監督她洗幹淨手之後，才詢問道：“什麽賭？”

說完，顧涵給她拉開了椅子，等人落座後，才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後抖了抖餐巾，等着林諾回應。

林諾戳了戳面前的番茄醬拌不知名的代餐食物，放下筷子，向後靠在了椅背上，輕松說道：“一個關于我學習能力的賭約。你先計算一下，按照你的教學計劃，一周後我的學習進度應該是什麽樣的。然後把所有的課本資料都給我，我會按照自己的習慣安排，一周後，我們檢驗成果。”

顧涵想了想，點頭說道：“可以。如果你達标，之後我會只給出計劃，你自己安排。但如果不行——”

林諾快速接上：“一切聽你安排，我不會再提出任何異議。”

話題至此告一段落，氣氛出奇的和諧，兩人都是偏理智的人，一早上的冷靜足以讓他們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了。

吃過午飯之後，顧涵略微整理了一下課件，劃出了一星期的內容發送到了林諾的光腦上。

“就這些，我們以百分制為标準，你能達到80分以上，就算合格。”

林諾在光腦上快速浏覽着目錄，随口應道：“沒問題，那就下周這個時候，吃完早餐後，我們考試。”

顧涵點點頭，沒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其他：“我訂購的一些新的水果蔬菜，估計一會就會送到，你看看什麽時候有空，去淨化一下？”

“到了後通知我，你選一部分今天吃的，我單獨淨化——産量多嗎？”

林諾也是才知道不久，除非用特殊容器，否則淨化過後的食物沒辦法保存太長時間。似乎那種毒素還起到了防腐劑的效果，當去掉之後，就變成了脆弱的植物，腐爛程度大約和她上輩子時吃過的那些差不多。

顧涵搖頭：“夠我們自己吃的。你要的那些種子和幼苗，還得過一陣，畢竟種植這個得不到什麽利潤。”

林諾秒懂，種出來又不能直接吃，還得買淨化藥劑，或者出售給那些公司，成本上十分不劃算。

而且這些植物在野外也自行生長了不少，一部分人會在權衡之後，直接自己采摘，然後買藥劑淨化，不需要從專門種植的人手裏購入。

所以這個世界很少有菜農和果農存在，專門賣淨化食物的公司倒是有，但人家通常也自己圈地種植，就更沒外面的人什麽事了。

莊園內之前有大片的荊棘番茄自由生長，顧涵沒空處理，但也沒拿這些去賣，就是有這個原因在內，他賠錢貼運費，都未必有人來收的。

這就直接導致林諾現在想買種子，得大費周折，顧涵托了人也得等上一段時間。別說目前沒有增加産品的想法，就算有，林諾也沒什麽可賣的。

午飯之後，林諾小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提前上車拉着貨去了商業區。她昨天查過了，商業區是很嚴格的步行街，除了區域內官方的交通工具外，所有其它車輛只能在各個區域的專門停泊處滞留。

運貨的話，可以使用專門的貨運機器人，只要是販賣的商品，攤主和店主都可以免費使用。它們會妥帖地将東西運送到指定位置，店主們直接過去準備接貨就行了。

林諾自覺自己來得挺早的，昨天說的是下午2點開門，現在才1點10分過點，時間充裕。

結果當她踩着滑行帶到達自己攤位附近時，就看到了一個排隊長龍，男女老少都有，叽叽喳喳的，有不少人還開着光腦進行直播，場面熱鬧非凡，吸引了好幾個維護治安的機器人一直在這邊打轉。

“不會吧……”

林諾心底升出一種奇妙的預感，果然，當她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自己攤位附近後，發現長龍的源頭果然就是自己的攤位。

站在第一二位的兩人看着有點眼熟，正是昨天與第一杯番茄汁失之交臂的昔日中二少年雷明同學，以及他的女朋友。兩人懷裏抱着一個空的大盒子，顯然是想把能限購的數量全都買走的意思。

也正是他們眼尖地一眼就看到了林諾，趕緊朝着她招手：“老板，老板，要開始賣貨了嗎？”

林諾扯扯嘴角，恨不得直接找個麻袋套他腦袋上，就這一嗓子，原本沒發現她來了的客人也全都看了過來，瞬時間被上百雙眼睛用熱切的渴望眼神盯着，就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她，多少也有點不自在。

“給我點時間準備，2點正式開業。”林諾碰了碰衣領邊上的紐扣式擴音器，把自己的話傳了出去，“請關注本店官網，成為會員，明天開始就可以自助拿號，不用一直站在這裏了。”

林諾說完，低頭開始忙她的，這期間準備好的貨被機器人分批送到，雖然在家提前做了不少準備，但到這邊還是有不少需要重新布置的，沒請幫手就只能自己動手了。

讓客人關注官網，除了想打響品牌和鞏固客戶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林諾不希望大家每天都圍在這裏，一來是阻礙交通，二來也影響別人生意。

雖然實力擺在這裏，不怕鄰居們酸，但畢竟是做生意，以和為貴，林諾還想打好鄰裏關系呢，不會吃飽撐的斷人家財路。至于今天，大家都排這麽久了，改變方式很不公平，就算了。

“嗯，這些就留給周邊鄰居就好了，剛開業嘛，送一次小禮物也不過分。”

打定主意，林諾先将所有的箱子都接到了攤位裏，之後頂着不開業的罩子，開始了第二次試營業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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