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事殷勤

陳淮的不爽已經明顯地表現在行為了,王知诤卻恍若未聞,反而越發愉悅起來:“不錯,小淮做事就是麻利!”

陳淮想掀桌。

但是他終究沒有掀桌,畢竟是有素質的人啊。

陳淮內心嘆氣,這感情看來是培養不下去了,估計還是得離婚。

陳淮有點郁悶,王知诤倒是胃口不錯,還心情頗佳地給陳淮剝蝦殼。

“我知道你喜歡吃蝦。”王知诤把剝好殼的蝦仁點好醬油,放到陳淮碗裏。

陳淮疑惑:“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就喜歡吃。”王知诤一本正經地繼續剝蝦,“我們就是這麽天造地設的登對。”

陳淮剛夾着蝦仁放進嘴裏的動作凝固了。

王總的推算邏輯簡直是無懈可擊堪稱完美無法反駁。

陳淮覺得他不應該進職場,尼瑪應該去算命啊。

這只蝦是吃還是不吃,真是把他難壞了。

等吃完了飯,王知诤結了賬,不知怎麽跟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拿出個精致的絨面盒子,很是鄭重地遞到陳淮面前:“禮物。”

“啊?”陳淮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作何反應,居然看着那個小盒子呆住了。

“……你這什麽反應啊?”王知诤拿着盒子的手晃了幾下,終于是把陳淮的目光重新吸引了回來,“一個小禮物就把你震住了,萬一以後送房送車什麽的,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陳淮聞言原本呆滞的眼神猛然一亮,谄媚的笑容立刻就爬上了嘴角,他猥瑣地搓搓手:“王總要送房送車?什麽時候啊?我能承受住,你千萬別猶豫,放心大膽地送吧!”

王知诤歸然不動:“……你要不要先把這個收了?”

“別轉移話題啊!”陳淮甩了一個鄙視的眼神過去,“男子漢大丈夫,說送房就送房啊!”

他嘴裏占着便宜,手上倒是沒有猶豫地接過那個盒子打開:“王總這麽客氣真是讓人不習慣。”

盒子裏是一款男士手表。

陳淮覺得這個表有點眼熟,他眼睛下意識地往王知诤手腕上瞄了瞄,果然見到一個同款。

陳淮:“……”

不用問了,八成就是個“情侶表”,他很識相地沒有就手表發表評論,不過心中還有別的疑惑:“你怎麽突然想要送我禮物?”

王知诤一只手揉了揉臉,很是勉強地捏出一個貌似愧疚的表情來:“我下午仔細想了你的話,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既然要泡你就應該泡得認真,泡出風采,敷衍了事那不是我的風格,所以我琢磨着光看電影不行,得送個禮物才能體現我的浪漫……”

“你……”別說了。

陳淮無力地伸出手,想要阻止王總繼續說下去。

“這禮物不錯吧。”王知诤看陳淮伸出了手,于是也很自然而然地伸手就給包住了,“瞧你給感動的。”

陳淮:“……”

王知诤這手是流氓投胎的吧!

他很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是看着王知诤一臉情真意切的表情,居然有點不好意思這麽幹。

“等等……”陳淮突然想起了什麽,“你下午剛想的,那你什麽時候準備的禮物啊?”

“就剛剛啊。”王知诤若無其事地看着他,像是沒發現陳淮飯前的那點小脾氣,“你排隊的時候去逛的,還好這款手表不難找。”

陳淮默然。

所以剛剛王知诤自顧自離開是為了去買禮物……不止如此,這樣看來,王知诤從一開始就故意找人多需要排隊的飯店,就是為了空出這點時間。

什麽追求生活品質不過是一個随口捏造的借口罷了。

陳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剛剛自己的反應實在不怎麽大方,不過随即他又覺得冤枉,歸根究底還是王知诤做事不地道,于是終究是沒忍住白了個眼:“你不早說,這樣子搞得我很尴尬好嗎?”

王知诤明知故問:“你怎麽就尴尬了?”

陳淮也是破罐子破摔,索性就給說開了:“你沒看我剛剛生你的氣啊!結果你這麽一個峰回路轉,顯得我很小肚雞腸。”

王知诤終于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沒覺得你小肚雞腸。”王知诤見陳淮神色漸惱,于是識趣地見好就收,“你沒用在公司的那一套對我,我其實松了口氣。”

他神色懇切,朗星般的雙目直直看着陳淮,那目光深長悠遠,讓陳淮驀地有一絲心慌。

“畢竟,我們不止是工作上的夥伴。”良久,王知诤緩緩吐出最後一句,然後率先起身,“走吧,電影快開場了。”

陳淮有些恍惚地站了起來,手裏還拿着王知诤送的同款手表。

直到出了菜館,他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突兀地把手表往王知诤身前一送:“呃,這個禮物我不能收。”

王知诤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不是還想收我房子嗎?怎麽一個手表都不敢收?”

陳淮這會已經回過神來,讪讪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就嘴上厲害,你真要送,我有點不太好意思收啊。”

王知诤見陳淮認慫認得如此幹脆利落,倒是堵住了自己的一番說辭。

随即陳淮又聳聳肩:“再說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既不想被奸,也不想被盜,只好不……”接受這殷勤。

陳淮說到這裏頓覺不妥,王知诤到底是一番好意,自己這詞用得有些重了,便有些不自然地停了下來。

王知诤卻不怎麽在意他的言辭,泰然自若地把手表接了過來:“那你什麽時候覺得能給我奸或盜了,我再送吧。”

陳淮:“……”

媽的,就知道王總根本不是能給自己占便宜的主,這不又吃口舌虧了。

王知诤狀似随意地把手表往兜裏一揣,又像是想起了什麽,随口問道:“陸玉歌送過你禮物嗎?”

陳淮沉默了一下,聳聳肩道:“送過,不過分手後就被我扔了。”

王知诤意義不明地一笑:“那我就心理平衡了。”

陳淮不知怎地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在拉斯維加斯那荒唐的一夜之前,他對這個世界充滿着防備與對抗,心裏就像是裝了一扇鐵門,年久失修,鐵鏽填滿門的空隙,嚴絲合縫,讓人覺得不再有開啓的可能。

而這段荒唐的婚姻就像喝醉的人稀裏糊塗之下打了一把根本不适配的鑰匙,現在王知诤卻拿着這把不适配的鑰匙,煞有介事地試圖打開這道門。

陳淮不相信王知诤不知道他手裏那把鑰匙根本沒有用,可是明知徒勞,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嘗試。

這并不是精明的王總固有的作風。

而更讓陳淮意外的是,一直覺得這道門已經和自己融為一體,深入骨血的他,此時竟然覺得,內心有些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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