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怎麽了？”蘇夏有點懵的擡頭, “我弄疼你了嗎？”
盛飏垂眼，無視手背上的燙紅，聲音有一瞬間的啞然：“……沒事, 不疼。”
“可是……”蘇夏看着他淩厲的側臉, 動了動嘴唇。
然而還沒等她說話，盛飏已經重新給她盛了一碗粥遞過來：“粥不是很燙, 這種程度，待會兒自己就消了。先吃飯吧。”
“……”
蘇夏這回小心地接過碗。
粥熬得軟糯香甜，可她不餓, 也沒什麽胃口。
只象征性地喝了幾口，視線卻總是看向他的手背。
只有些紅。
也沒有起泡。
應該是不嚴重的。
可他為什麽看起來……像是不開心？
他動作很快地三兩口喝了粥, 然後一句話沒有，就拉下帽子, 靠在座椅上。
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今天清晨落了雪。
此時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蘇夏只能看到他微微抿直的唇線和落在雪景裏的半張臉。
看起來有點生人勿進。
蘇夏卻一點也不怕。
她只是下意識摸了下自己耳後的淡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他不高興了。
不僅蘇夏迷茫，前面開車的齊鳴更是一頭霧水, 對後座兩人的氣氛一腦袋問號。
實際上，他是自從知道蘇夏是自己未來老板娘之後，就對兩人的關系沒看懂過。
說是未婚夫妻吧, 一點小情侶的意思都沒有。
說他飏哥還在追妻吧, 有誰追媳婦兒追的這麽避嫌的？
還沒人女孩子主動呢！
就連他這個鋼鐵直男, 都能看明白未來老板娘有多喜歡自家老板。
難道是欲擒故縱？
這要是真的，就有點牛比了！
齊鳴忽然開始反省，要不怎麽他萬年單身狗呢……
車子一路在古怪的無聲氛圍中行駛。
開到一半的時候，閉眼假寐的盛飏忽然開口：“前面路口右轉, 後面有人跟車。”
一直盯着後視鏡的齊鳴：“……哥你是開天眼了嗎？睡着了都知道有人跟車。”
“誰跟你說我睡着了。”盛飏側臉看着旁邊又睡成腦袋小雞啄米的人，下意識減輕了音量。
哦，沒睡着，那就是故意不想理人。
齊鳴忽然有點心疼小老板娘了：“哥，人剛剛也是擔心你，你……你态度是不是有點太那啥？不說個謝謝，起碼也別冷臉吧……”
“……”盛飏下意識轉頭去看她，然後扯過後座的頸枕墊在她的臉側，見她睡安穩了，才收回手。
半晌，就在齊鳴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後座的人忽然低聲開口。
“你會同時喜歡上兩個人嗎？”
“？”
齊鳴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應該……不會吧？喜歡上一個人，不就認定她了嗎？怎麽會還有心思喜歡別人？”
……
是啊，喜歡一個人就認定了。
所以，是他的錯覺吧……
盛飏閉了下眼，輕呼出一口氣，低聲呢喃，近乎自言自語：“所以，冷才是對的……”
追車的事，發生過太多。
齊鳴熟練地在車流中穿行，饒了幾個彎，很快将後面的車甩掉。
但大概是車子拐彎太多，車速快了起來，蘇夏終于在最後一次掉頭中醒了過來。
“……嗯？怎麽走的這條路？”蘇夏看了眼窗外，徹底清醒，“這不是去攝影棚的路吧？”
“沒，剛有粉絲追車，所以饒了個原路。不過也很快就到了。”齊鳴說。
“哦。”蘇夏這才發現臉側的頸枕，她下意識朝身旁看去，“盛……隊長，這是你放的嗎？”
“嗯。”盛飏頭都沒擡，指尖劃着ipad上的舞蹈視頻，似乎看的很認真。
“謝謝！”見他在忙，蘇夏道了聲謝，然後小心地将頸枕抱進懷裏，抿唇。
盛飏劃着視頻的指尖一顫，視頻不小心點了關閉。
……
車子很快到攝影棚樓下。
但不知道誰走漏的消息。
跟車的粉絲甩掉了，竟然還有一波在大門口等着。
見他們下車立馬就圍了上去。
“啊啊啊啊，飏神！我終于見到真人了，好帥啊！”
“哥哥！哥哥！這是我們的禮物！你拿一下吧！”
激動的粉絲中間還有不少代拍的。
“笑一下啊，看鏡頭看鏡頭！”
“喂，臉別這麽臭嘛！帽子能不能摘了？拍不到臉啊！”
甚至還有人放了《綻放》的歌，現場要cue盛飏的女團舞：“來一個，跳一下嘛，不然扭個腰擺個pose也行。”
“……”
蘇夏剛一下車就被沖過來的人圍了個結結實實。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不時有她的名字傳進耳朵。
但盛飏唯粉衆多，對哪路CP都不買賬。
此時見蘇夏站在盛飏身後，不僅小聲罵着不堪入耳的話，還開始推搡着擠過來。
甚至有人的攝像頭有意無意的撞上她的頭。
蘇夏不僅感覺頭撞到了，腳也被踩了好幾下，胳膊甚至還被不知道哪兒的手掐了一把。
她下意識的輕呼出聲。
然後站在她身前正準備破開人群朝前走的盛飏腳步一頓。
蘇夏正縮着身子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轉身将她護在了身前。
盛飏神色不虞，本來就沒什麽表情的臉此刻看起來更加冷厲。
他一手虛攏着蘇夏的肩膀，一手擋開擠到身前的鏡頭，快步護着人朝前走。
攝影棚前的保安見狀，也紛紛過來維持秩序。
短短一段路，這才好不容易進了門。
“你沒事吧？”
見蘇夏抱着胳膊，神色不太對，盛飏低聲問道。
蘇夏反過胳膊看了一眼，一道長長的劃痕橫在手肘下方，微微泛着血絲。
“沒事，可能剛剛不小心被什麽劃到了。”蘇夏說。
盛飏眯了下眼，下颌線不自覺的緊繃，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齊鳴，去買藥。”
“……不用的。”蘇夏趕緊說，“就是小劃傷，而且待會兒還不知道怎麽拍，可能買了也沒法塗。”
“我一點也不疼，真的！”
像是為了證明，蘇夏還甩了兩下胳膊。
知道現在做什麽都是遷怒，盛飏又仔細打量了一遍她的傷口，才沉聲說：“那先上去，不管怎麽樣，都處理一下。”
他的眉心蹙着，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臉色有點難看。
蘇夏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生氣，只能乖乖的點頭，跟着進了電梯。
等到進了休息室，盛飏沒多待，就又出去了。
蘇夏以為他有事，也沒多想，只坐在化妝臺前，翻着助理拿過來的拍攝方案和待會兒的采訪大綱，微微有些出神。
齊鳴沒跟出去，随手拉了個椅子坐在一旁。
“你別多想，其實，飏哥不是針對你。”
蘇夏還在出神，沒想到旁邊的人還有聊天欲，猝不及防的應道：“啊？”
“就是剛剛外面的粉絲。其實飏哥一直都對這種跟車、走哪兒追哪兒的粉絲不太認同。”齊鳴說。
蘇夏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他……不喜歡自己的粉絲？”
“不是不喜歡粉絲。”齊鳴搖頭，“飏哥你也知道吧，就是他覺得你要喜歡，喜歡他的作品和舞臺就好了，這種成天到處追着他的事兒不僅沒意義，還容易出事。”
“有一回，機場接機，幾百人硬是堵在接機口，然後一路跟着，差點就造成了踩踏事件。”
“還有一回，飏哥跨年夜壓軸表演。當時結束都好晚了，出來的時候還有幾個小姑娘等在外面。她們看着也就十幾歲吧，估計都是高中生。當時有一群喝醉的小混混路過，要不是飏哥發現的及時，那幾個小姑娘估計就被帶走了……”
“從那之後，飏哥就直接公開表明他不需要接機、不需要應援，也一直在反對公開他的行程。”齊鳴嘆了口氣，“可現在流量為王的世道，哪兒能真像他理想的那樣……”
蘇夏靜靜聽着，忽然就懂了為什麽每次提到粉絲，他的态度都會那麽淡。
“我理想的什麽樣？”
齊鳴還在兀自感嘆，盛飏已經再次大步走了回來。
剛又把老板的底抖得渣都不剩，齊鳴立馬起身避難，“沒有沒有，我們……就閑聊呢，說你是萬千少女的理想……”
盛飏眼風冷冷的輕掃過去。
齊鳴一縮脖子，終于閉麥了。
盛飏沒多搭理他，只單膝半跪在蘇夏身前，拉着她的手腕小心打量那道血痕：“先幫你消個毒，可能會有點疼，忍一忍？”
蘇夏下意識點頭，看着他手中的東西才後知後覺：“你剛剛……是出去借這個？”
“嗯。攝影棚一般都有備用藥箱。”盛飏随口答道，看着已經微微紅腫的傷口，眼底墨色更重，手上的動作卻罕見的輕。
仔細看，他的指尖甚至微微輕顫。
蘇夏貪戀般的看着他專注的眉眼，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疼。
可傷口受到酒精的刺激，手下意識的縮了一下。
“弄疼你了？”
盛飏倏地停手，擡頭看她。
蘇夏怔怔的搖了搖頭，後又像是想到什麽，遲疑的點了點頭，幹巴巴地說：“是……是有點疼……”
“可能……吹、吹一下就不疼了……”蘇夏抿唇輕聲說。
“……”
盛飏盯着她顫動的睫翼和抿緊的唇線，眼皮動了一下。
蘇夏說完又有點懊惱，覺得自己有點太得寸進尺了。
她偏過頭，臉頰微微發燙：“其實也……”
話還沒說，手肘的皮膚微微一燙。
蘇夏渾身緊繃，猛地回頭。
就看到那個像神一般的人，此刻正半蹲在她身前。
他小心的圈着她的手腕，又低頭往傷口處，輕輕吹了一下。
“現在還疼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飏哥現在就是自己跟自己的戰争！一邊告誡自己喜歡兩個人是不對的，一邊又控制不住的心疼地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