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賭約
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認, 谷咕和太宰治說的是對的。
現在的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之前對“羊”的人抱有多大的期待,現在就有多大的失望。
從天堂到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脫下濾鏡看待他的同伴們, 他突然就發現,原來一直都是他在自以為是。“羊”的人到底是怎麽看待他的, 現在看來, 好像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了。
他只是感覺好累,真的好累。這是從心底浮現上來的疲倦, 難以去除, 這也不是這麽簡單就可以消失的。
中原中也收斂好一切情緒,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下方的人,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他們的臉。這是他第一次覺得他們是這麽的陌生, 就好像是第一次剛剛見面的樣子。
怯弱、害怕、恐懼……
這些原本不應該對着他的情緒,卻在他們的眼底裏清晰可見。
他開始思考起,之前的相處日常了。是他給了“羊”的人什麽錯覺嗎?他難道很可怕嗎?他有對他們不好過嗎?
好像沒有吧。
記憶中快樂的生活都被一層陰影遮掩住, 透過這層黑色再看過去,中原中也驚訝地發現, 他所認為的友好, 不過是卑微的人的殷勤讨好。
他們燦爛的笑臉,忽然就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他有些不敢認了。
中原中也把失望的情緒全部掩埋進心底, 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他向往常一樣,對着“羊”的人可靠的說道:“啊,沒事的。我是‘羊’的首領,這自然是我的責任。當然不會讓你們去沖鋒陷陣的, 畢竟你們手無縛雞之力。我是‘羊之王’,自然是該保護好你們的。”
就這樣吧, 期待什麽的,還是不要有了。從“羊”開始發展壯大開始,他不是應該就要有這個覺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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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只不過是提前到來了而已,現在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等到那天的到來的時候,才不會更加難受。
中原中也沒有帶“羊”的任何一個人出救人,他只是獨自出發,就像是往常去打跑不長眼的其他組織一樣。
只不過這次,“羊”的人有一種不同的感覺,他們這次真的好像失去了什麽,有什麽珍貴的東西好像被他們所遺棄了,親手抛棄了。
坐在原地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白濑從說完那句話以後,就坐在角落一言不發。見事情進展的差不多了,他終于有了動作。
他站起身,走到主位,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用力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後,輕聲說道:“你們都被騙了。”
中原中也離開了“羊”的駐地以後,動用了異能力去到了他和太宰治約定的地方。
剛剛一落地,他就看到了一旁懶洋洋靠在樹上的人。
見到人,中也突然就放松下來了。不知道是因為這個人沒有騙他,還是因為點醒了他,可能這兩者都有吧。
“沒想到太小宰這次竟然沒有遲到,這可真是令人驚訝。”
聽到這話,太宰治可就不幹了。他站直身體,一臉嚴肅地糾正道:“喂喂喂,中也你真是太過分了!我的名字可不是太小宰,這是某個讨人厭的混蛋随口瞎取的。我叫太宰治!太宰治!”
“嗨嗨,好的,太小宰,我知道了。”中原中也回答的是相當敷衍。他朝四周看了一下,卻沒有看見他想看見的那個人,他有些疑惑,“谷咕呢?他沒有來嗎?還是又遲到了?”
太宰治收起了剛剛玩笑的表情,重新變回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的語氣毫無波瀾,甚至有些冷酷:“中也,你是不是還沒有弄清現在的事實。你現在要去的地方可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那裏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個人都可以進去的。再說了,我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可谷咕不是啊。這可不是什麽小打小鬧的游戲,不能讓你随心所欲的。”
中原中也愣住了,他沒有見過這人這麽嚴肅的說過話。一時間,他有些不适。确實,太宰治說的沒錯,他們這次的目的是去港口黑手黨做交易,而不是去游戲廳打打鬧鬧,這兩者的性質完全不一樣。他不能這麽的随意,因為稍微有什麽不測,那就是萬劫不複,還會帶着被抓的“羊”的人一起倒黴。
他是“羊”的首領,不能這麽肆無忌憚。
見人冷靜下來後,太宰治也沒繼續敲打着什麽。雖然他的話有些不中聽,但是他可是實話實說,沒有撒謊不是嗎?他說的話,對于此時的中原中也來說,是一劑良藥。畢竟有些人才剛剛從打擊中出來,還是要稍微照顧照顧下情緒,順便也幫助其回憶回憶他的職責。
“抱歉。”中原中也輕聲道,“我們什麽時候去港口黑手黨,這件事情早點解決比較好吧,時間不等人。”
“唔,那就現在吧。你往前走幾步就可以看見穿黑衣服的人啦,他們就是港口黑手黨的人,你跟着他們走就好了。我就不去了,這種兩個首領會面的場景,可不是我這種無名小卒能夠參加的。”太宰治語氣平和,沒有了剛剛争鋒相對的感覺。他還好心的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以示鼓勵。
“快走吧,看見你這個人就感覺到讨厭。”
中原中也放松下來,也沒有在意面前這人說的最後一句話。他鄭重地點頭,認真開口:“我會安全回來的,到時候一定要再去游戲廳決戰,上次那是失誤!下次絕對不會輸的。”
“嘁,再說吧,手下敗将中也!”
“小鬼你還是閉嘴吧!”
太宰治就站在原地目送中原中也的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某個讨厭的谷小咕,你真的還不出來嗎?”
這個時候,從旁邊的大樹後走出來了一個少年,這個人赫然就是中原中也在之前詢問的那個人。
谷咕推了推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鏡,有些無辜的開口:“诶?原來我在太小宰你的心裏的形象,就是一個讨人厭的家夥嗎?我自認為可沒有怎麽對你做過不好的事情。”
對于這人的避重就輕的本領,太宰治是早就領會。他也不去接招,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因為某個人把所有的壞事都交給我來做,自己卻去做一個老好人,在純情的、不知現實險惡的少年心裏樹立了一個善良的形象。真是太過分了,借刀殺人用的有一手。”
“難道不是太宰君你自己選擇成為這把刀的嗎?”谷咕分毫不讓,“我可是老老實實按照太宰君你的劇本走的,到現在為止,哪裏有一絲的偏差?我的計劃可是沒有派上作用,這場游戲可一直是太宰君你在主導哦~”
“是嗎?那我說現在就結束這場無聊的游戲呢?”太宰治突然說道,他緊緊地盯着面前站着的人的表情,不放過一點細節。可惜的是,他沒有從那張虛僞的笑臉上找到破綻。
谷咕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動過,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
“這是太宰君你安排的游戲,你是主導者,想要結束就結束吧,這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句話說的是冷漠至極。
太宰治毫不意外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因為這個人是谷咕啊。他會說出什麽樣子的話,都不會令人意外。明面上是他按在主導着這場戲劇,一切都是在按照他的安排走,事實上,這個主導權早就不在他的手上了吧。
應該說從很早前就不在了。
從谷咕決定改變他的計劃開始,這場戲劇的主人就換了人。他從一個提着木偶的線的木偶師,變成了被提線的木偶,真是戲劇化的變化。
“唔,太宰君我知道你又在腹诽我了。我可沒有強迫你做些什麽,難道不是你一直在配合我嗎?如果不是你願意,我可是請不動你的。”谷咕不用想就知道太宰治腦海裏都在思考些什麽,或許說這人就沒想過掩飾。明目張膽,自傲又嚣張的可以。
不過,也不會讓人讨厭就是了。
“話不能這麽說,這場戲從游戲廳開始不就是自由發展了嗎?谷編劇,你也得到想要的數據了吧。那現在是不是就該功成身退了。”太宰治意有說指,“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大人就好了,作為小孩子的我們就不要參與了。”
“太宰君你終于說了一句人話。”谷咕贊同的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能丢給別人做就去給別人做,畢竟他只是一個柔弱的小孩子而已。
港口黑手黨首領辦公室。
“嗡嗡——”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了下。
森鷗外停下手上的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他走到玻璃前靜靜地看着外面的風景,從他那個視角能夠看到擂缽街所處的地方。
“接下來可有的忙了,你說是嗎,愛麗絲?”
愛麗絲提着裙擺走到了他的身旁,輕聲開口:“林太郎你說的對。”
現在就是大人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