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帝君是個蛇精病(二十一)

喬安想象的仙界大戰, 應該是鑼鼓喧天戰旗招展你來我往殺成一片 。

作為一朵結實抗造的上古神花,為此喬安已經做好沖鋒陷陣大殺四方的準備。

然而現實是,太宸帝君一劍劈開了北天樓護山大陣, 又一腳把北天樓主殿踹成了飛灰。

嚴陣以待的北天樓弟子長老們都被生生吓傻了。

匆匆趕來的北天樓主孟廣看見這一幕, 臉都綠了。

不是說太宸帝君瀕臨入魔實力大損嗎?不是說太宸帝君和妖主一戰身受重傷都快死了嗎?

孟光不信邪, 試探着對太宸帝君發去了一道淩厲的劍風, 太宸帝君嘲弄地看着他, 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只是揮一揮衣袖, 那道劍風就以百倍的速度反沖向孟廣。

孟廣:“……”

謠言害人,謠言真他媽要害死人了?!

孟廣被生生撞塌兩座雪山,噴出兩口鮮血, 再遙望着高空那道修長的身影, 眼神止不住地恐懼,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一個時辰之前, 他還滿腔抱負、野心勃勃想要問鼎九重天,他還認為屬于他孟廣和北天樓的時代即将到來。

但是這一刻, 當他看見真正再看見太宸帝君的時候, 那些被塵封的畫面與恐懼驟然被從記憶最深處喚醒。

他才終于想起來, 這是誰, 這是太宸帝君, 是混沌中誕生的殺神, 是曾經上古九重天上所有最強大的兇惡之靈的噩夢。

九重天太平得太久了,帝君避世得太久了,久到連孟廣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曾經那麽卑微地匍匐在他腳下,那麽發自真心地恐懼着他的劍。

而現在, 這把劍,直指他而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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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大展身手的機會破滅了。

她才剛跑兩步,天霖仙尊直接揪住她就把她提到門口:“裏面亂得很,別傷着你,你就在這裏守大門吧。”

喬安覺得自己被輕視了,不太甘心地強調:“我是大妖!特別厲害,特別能打!”

天霖仙尊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好好,那你就一邊啃鑄天石一邊守大門吧。”

喬安:“……哼!”

三頭怪龐大的身體把北天樓的大門擋得嚴嚴實實,喬安盤腿坐在三頭怪中間的那個腦袋上,一邊慢吞吞含石頭,一邊雙目無神盯着前方,發呆。

喬安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太宸帝君到底圖她啥?

圖她會種桃?圖她能開花?圖她硬核啃石頭還是圖她修煉能睡着?

總不能是稀罕她傻吧哈哈……等一下,不會太宸帝君癖好就是這麽特殊吧。

“讓開!”

“讓我們過去!”

喬安被嘈雜的聲音打斷思緒,轉過頭,看見一些北天樓弟子圍聚在正門前。

他們神色驚惶,身上或多或少帶着血跡,倉惶想要跑出去,卻又畏懼于三頭怪龐大的身體不敢靠近,直到看見三頭怪腦袋上的喬安,立刻大聲呼喊:“仙友,放我們出去吧!”

“行行好放我們出去吧。”

喬安平靜地看着他們,搖了搖頭:“我不會放的,你們回去吧。”

這些人像是以為她這樣的年輕仙子都會心軟,并不以為然,其中一個年輕的弟子站出來,聲淚俱下地懇求:“這位姐姐,我們沒想與天宮為敵,都是長老們讓我們這麽做的,我們只是弟子,身不由己,我們都是無辜的呀…太宸帝君心狠手辣,他會殺了我們的,姐姐,你發發善心,放我們出去吧。”

其他人也一起哭求,還有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求你放我們出去吧……”

他們還那麽年輕,看着那麽可憐,那麽絕望。

喬安會同情他們的,如果不知道北天樓曾經做過多少生靈塗炭的惡事的話。

“不,你們不是無辜的。”

喬安認真說:“之前你們有很多機會可以逃跑、可以早早脫離山門,但是你們沒有,你們跟着你們的長老、你們的樓主一起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放縱自流,也是為虎作伥,你們當初既然選擇了賭你們北天樓會勝利、賭你們的榮華富貴,為此四處殺人放火屠城立威,那今天你們就應該承受失敗的後果。”

也許有些人是真的無辜,也許有些人只是随波逐流。

“但是做過的壞事,即使是身不由己,那也是做了,絕沒有一筆勾銷就此作罷的道理。”

衆人愕然看着她,有人怒罵:“你這女人竟如此鐵石心腸?”

喬安點了點頭:“這都被你發現了,沒錯,我就是這麽鐵石心腸。”

“……”那人被噎住了,随即開始大聲痛罵:“你好生不要臉,像你這麽惡毒的人,遲早要遭報應的!”

其他人也仿佛被恐懼壓垮了理智,所有的怨恨和憤怒都化為惡毒的言語向“擋路石”喬安發洩。

“你說的輕巧,怎麽去死的不是你?!”

“我詛咒你被天打五雷劈!”

更有人紅着眼直接拔劍,惡狠狠朝她刺來:“我們一起殺了她!殺了她就能跑出去了!”

喬安沒有動彈,三頭怪猛地一個甩尾,那個拔劍刺來的弟子瞬間被抽成一團血霧。

群情激奮的衆人頓時呆住了。

“我說了,我守的這個門,是不會讓你們過的。”

生在和諧社會二十多年,眼看着一個人眨眼連渣都不剩,喬安心裏其實慌得一逼,但是臉上卻穩如老狗,兇神惡煞:“我勸你們不要強闖,因為那樣你們很快就會知道,我這個人不僅鐵石心腸,而且還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喪心病狂殘暴不仁,把人千刀萬剮眼都不眨的那種。”

其他人可不知道她是個連雞都沒殺過的空殼子,他們只看見她的魔獸一甩尾就把一個人生生抽成血霧,當即驚駭欲絕,恐懼地連連後退,哆嗦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有的更是扭頭撒腿就跑:“怪物!怪物啊——”

然而還沒跑出幾步,就雙目圓瞪地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而死。

喬安眼看着一道黑光閃過,剛才還殺氣騰騰要殺她逃跑的北天樓弟子們一個個倒在地上,身邊突然刮起一陣寒風。

裂天劍甩了甩血跡,颠颠飛到她旁邊,歡快地蹭了蹭她的臉,然後劍柄不動聲色往後一怼…正流着哈喇子張大嘴吃水果的三頭怪“啪叽”被怼進地裏砸出一個大坑。

瞬間吃了一嘴土的三頭怪(一臉懵逼):我是誰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麽?!

喬安把三頭怪的腦袋拉起來,抱住撒歡使壞的裂天劍掐了兩下,轉過身,看見太宸帝君和天霖仙尊正站在不遠處,天霖仙尊笑着稱贊:“小喬仙子決斷分明,頗有大将風範。”

太宸帝君負手而立,不鹹不淡瞥着她,語氣漫不經心:“勉強看得過眼吧。”

“……”喬安心裏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特別想說我不是我沒有我全是裝的,頭一次殺人我手都快抖成羊癫瘋了,她就是個慫貨請千萬別高估她了。

然而太宸帝君似乎并不是這麽想的。

在太宸帝君一劍把北天樓主劈成兩半之後,北天樓士氣就徹底分崩離析,殘存的抵抗被很快消滅,這個曾經一度伫立于仙界頂端的龐大宗門,就在短短幾天之內飛灰湮滅。

但是這才是喬安苦難的開始。

她不知道是什麽給太宸帝君的錯覺,讓他錯以為她是個可造之材,竟然将她從守大門的光榮崗位中拎出來,把她提到身邊開始跑前鋒。

前腳他劈開一道山門,後腳就讓她去沖鋒陷陣

喬安看着前面屍山血海的場景,曾經的雄心壯志轟然碎成了渣,抱着山門嚎得撕心裂肺:“我要看大門!讓我看大門!看大門使我快樂——”

“……”太宸帝君黑着臉扔給她一把劍,拎着她的衣領就扔到叛軍們的大後方,然後飄然離開。

喬安抱着一把劍,和同樣一臉懵逼的叛軍們對視三秒,然後瑟瑟發抖看着叛軍們舉着刀劍嗷嗷叫着沖上來,整個人宛如被狼群圍着的小綿羊,哇地一聲哭出來。

她到底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才攤上這樣的狗比老大?

這他媽是對喜歡的人的态度嗎?!

她就放出話了,她喬安就算是餓死,死外邊,從這兒跳下去,也絕對不要他做男朋友!

等太宸帝君斬盡山門的太上長老們歸來,就看見喬安哆哆嗦嗦坐在一地屍體中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命太苦了——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我嗝嗝。”

喬安把嘴裏的鑄天石掏出來,打了兩個哭嗝,才若無其事重新把石頭塞回去,接着聲嘶力竭地哭:“我太難了……嗝嗝——”

鑄天石:“……”

太宸帝君:“……”

挺好,看來可以繼續下一家了。

喬安都不知道日子到底是怎麽過的,每天被太宸帝君拎着往這裏來又到那裏去,變成了一個無情的清場工具。

然而喬安一直覺得,雖然自己殺了人、放過火、幹倒過無數山門,但是她的心沒有變。

她仍然跟她剛穿越過來時一樣,是一條天真無邪而向往安逸生活的鹹魚,最大的夢想就是包一塊地,開荒種地養大鵝,做一個能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快樂富婆小地主。

直到有一天,當她看着又一個叛軍掌門被太宸帝君從天上劈下來,一邊吐血一邊不甘心地看着山門垂死掙紮,于是好心想過去給他一劍解脫的時候。

那掌門忽地回光返照,指着她的鼻子怒罵:“像你們這等殘暴魔頭,我詛咒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将來死無葬身之地!”

喬安震驚了。

現在的傳聞都是怎麽了?她怎麽就成魔頭了?而且奸夫淫婦是要鬧哪般啊?!

喬安特別想晃着他的肩膀跟他解釋,她不是她沒有不要亂造謠,然而她還開口,掌門腦袋一歪,已經當場狗帶了。

喬安三觀崩裂,呆呆跌坐在地上;太宸帝君徑自落到地上,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斜斜瞥了一眼,表情不太好看,不過也沒說什麽。

喬安直到回了大營都沒回過神來。

太宸帝君正坐在軟榻邊擦劍,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樣子,臉就沉了下來,故意指使她:“去倒一盆水來。”

“哦哦。”

喬安愣了一下,連忙端着盆出去,沒一會兒又端着盆回來:“給,帝君。”

太宸帝君漫不經心把手放進去,頓了一下:“水呢?”

“什麽?”

喬安茫然應了一聲,低頭一看,看見空蕩蕩的盆,呆呆地反問:“對哦,水呢?”

“……”太宸帝君的臉色真是別提了。

太宸帝君“ 啪”地狠狠把劍拍在一邊!

裂天劍:……然而我又做錯了什麽?!(氣摔)

喬安抖了一下,果然帝君也生氣了,居然敢罵帝君是魔頭,還罵他奸夫毀他清譽……

“不過是幾句話,瞧你那個樣子!”

太宸帝君冷笑說:“怎麽,和本尊湊在一起委屈你了?!”

喬安呆住了。

這個分析的是不是哪裏有點問題?

喬安在太宸帝君兇狠的表情中連連搖頭,下意識說:“不敢不敢,我就是替帝君委屈。”

太宸帝君斜睨着她,突然嗤笑一聲:“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喬安:“……”

喬安:我怎麽總覺得自己被占了雙重的便宜。

喬安正在苦心冥想琢磨自己到底在哪兒被坑了,那邊太宸帝君散漫說:“你過來,給本尊把玉冠取下來。”

喬安瞬間瞪大眼睛:“帝君這不合适……”

“你占了本尊多大的便宜,讓你做這點事都推推搡搡。”

太宸帝君冷着臉,狹長的鳳眼盯着她,表情很兇:“怎麽,本尊使喚不動你,還要本尊去請你過來?”

喬安木呆呆看着他:她占了他便宜?不是他占她的便宜?到底是誰占了誰的便宜?!

喬安被成功繞了進去,腦子徹底當機,渾渾噩噩走過去,手猶猶豫豫地伸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頭發。

兩個人同時一僵,片刻後,太宸帝君若無其事偏過頭去:“繼續。”

喬安于是只能抖着手繼續摸。

太宸帝君的頭發冰冰涼涼,發絲細膩柔滑,觸上去指腹都能被吸住,喬安摸着,好像第一次明白了三千青絲這個詞的意思。

喬安抖着手摸了兩下,抖着手去摸他的玉冠。

喬安自己只會綁馬尾,束冠解冠這種事只在電視劇裏見過,動作很不熟練,不小心就揪到了他頭發。

太宸帝君眉頭一蹙,喬安立刻不敢動了,小心探頭過去問他:“帝君,是不是揪疼了?”

太宸帝君嫌棄她:“笨死了。”

喬安立刻要收手:“是是我笨死了,既然我這麽笨那就不給您……”

“笨才要學。”

太宸帝君像是恨鐵不成鋼地阖眼:“個不成器的,将來還得教你多少東西。”

喬安:“……”

還教什麽?還學什麽?!

不是這信息量有點大帝君你是不是得說個清楚——

喬安滿腦子狂風暴雨,恨不得晃着太宸帝君的頭咆哮讓他說明白,但是面上仍是低眉順眼小心翼翼拆着玉冠,整個人慫得不要不要的。

喬安保守估計起碼揪斷了帝君兩位數以上的頭發,每揪一根,太宸帝君渾身的氣壓往下低一度,喬安自己都覺得自己要涼涼了,但是帝君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眉心一跳一跳的,愣是不說讓她滾,由着她繼續瞎折騰,搞得最後喬安自己都心虛得不行了。

最後喬安終于折騰明白,把玉簪拆出來,又把玉冠小心翼翼摘下來。

玉冠剛剛一摘,一頭雪白的長發瞬間垂落,柔韌細膩的發絲劃過她的手背,宛若深夜清澈湖面上傾灑的月色,泛着熠熠閃爍的清輝。

太宸帝君慢慢側頭過來,清俊鋒利的側臉,淡色的薄唇微抿,狹長上挑的眼尾舒展開,像是染着淡淡的一層薄紅。

喬安呆呆看着他,心突然跳得很快。

太宸帝君意味不明地睨着她,看着她愣愣的表情,唇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一下。

“誰允你直勾勾地看本尊。”

他輕輕一嗤,語氣懶洋洋的:“平時裝得畏手畏腳,又怕這又怕那,這時候倒是膽子大。”

喬安不吭聲,顫抖着手緩緩捂住心口:“帝君,我心好慌……”

太宸帝君語氣一滞,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偏過頭去:“與本尊有什麽幹系,本尊難道還要管你心……”

“您說的對。”

喬安捂着心口面露痛苦:“一定是我這兩天晝夜颠倒作息混亂導致的內分泌失調,所以我最近應該減少劇烈運動,避免情緒激動……帝君,要不明天我還是守大門吧,正好多補會兒覺。”

太宸帝君:“……”

喬安憂心忡忡:“帝君,您還有事嗎?要沒有我就先回去睡覺了,熬夜對腎髒不好,心慌就是一個征兆,還很容易掉頭發,我覺得要不您也早點睡吧。”

太宸帝君:“……”

太宸帝君拿起玉冠就朝她砸過去:“給本尊滾!”

喬安又雙叒叕一臉懵逼地得罪了太宸帝君,喜提玉冠一個,并且被記仇又小心眼的太宸帝君報複,每天被他叫過去伺候他束冠梳頭發,到後來還得負責給他端水洗臉。

是的,洗臉!

喬安對此很不服氣,她覺得這個太宸帝君真是完全沒有必要,要洗早不洗,之前動不動幾百年閉關的時候都不洗,現在反而洗了,那水還不一定有他的臉幹淨,洗個屁啊洗,就是故意折騰她。

奈何打不過大魔王,喬安只能忍氣吞聲

——然後喬安就發現天霖仙尊一衆人每每看她的表情更古怪了。

喬安很悲哀,他們一定是瞧不起她了,他們一定是覺得她這個上古神花被欺負成這樣太沒有排面了!

嗚,對不起,她給神花一族丢人了。

喬安白天被太宸帝君拎出去殺人放火,晚上回來還得伺候陰晴不定的太宸帝君,時不時地他還要莫名其妙發一通脾氣。

為此喬安別的沒學會,唯有順毛技能突飛猛進……呃,真的順毛的那種。

在不知道拔掉帝君多少頭發之後,喬安終于可以拍着胸脯驕傲地說,她的手藝是完全可以在帝君頭發上編花了。

可惜太宸帝君完全不給她發揮的機會,上一次她好心建議要給他編一朵小花花,而且保證一定好看,結果當場就被扔了出去。

喬安:……唉,發愁。

日子就這麽慢吞吞地過着,大塊大塊叛亂的宗門和勢力被天宮摧枯拉朽地碾碎,太宸帝君所過之處,一片腥風血雨,駭得整個九重天噤若寒蟬。

等天宮把大半個九重天掃蕩了一邊,太宸帝君才不急不緩地把劍鋒轉向南山坊。

對此喬安很不理解,小聲問天霖仙尊:“不是說擒賊先擒王嗎,那不應該先收拾南山坊嘛。”

天霖仙尊笑眯眯地說:“南山坊雖強,帝君也不放在眼裏,死不可怕,死之前無窮無盡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帝君就是要讓他們心驚膽戰地等着,要他們在折磨中自取滅亡。”

誰讓南山坊敢傷帝君心愛的女人呢。

帝君自己被氣炸了都不舍得碰一下的姑娘,給南山坊幾個膽子敢動心思。

喬安咂舌:“哇,帝君心好黑。”

天霖仙尊:“帝君就在你背後。”

喬安:“……帝君智謀無雙天下無敵簡直太牛逼啦!”

天霖仙尊哈哈大笑:“我騙你的。”

喬安:“……”

喬安憤怒了,扭頭就跑:“仙尊您太過分了,我要去找帝君告狀!”

天霖仙尊震驚了,萬萬沒想到這才多少時日,喬安已經把打小報告這一招練得如此娴熟,趕緊豁了老命追:“小喬仙子,我開玩笑呢!別沖動啊——”

喬安颠颠跑進南山坊,到處都是厮殺聲,最後她在那個她被妖主擄走的大廣場上找到了太宸帝君,興奮喊:“帝君帝君——”

“玉珠?!”

“是你!你竟然還沒死?!”

喬安愕然循聲看去,才發現對面還有很多人,南山坊主蕭項晖,少主蕭朗和很多長老都在,甚至北天樓的孟婉也在,就站在蕭朗旁邊。

看見活蹦亂跳的她,孟婉神色怨毒,蕭朗神色震驚而複雜:“玉珠,你沒事兒就好……”

喬安自覺忽略蕭朗的廢話,打量過去,發現他們站的位置都頗有講究,而且手腕腳腕都被割開了血口,大股大股的鮮血湧出來,順着他們腳下的紋路結成一個大陣。

天霖仙尊也追過來,看見這一幕,頓時眉目一凜:“不好,是血祭。”

喬安不知道什麽叫血祭,但是她能看見大陣裏所有人臉上的血色和氣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而最前面的蕭項晖身上的威壓卻在瘋狂暴漲。

周圍天宮衆人表情都有些擔憂,太宸帝君負手而立,涼涼看着這一幕,眼神似笑非笑。

蕭項晖衣衫鼓起,整個人就像是被撐起的氣球,活活暴漲了幾圈,能看見皮膚上清晰繃起的血管,顯得格外猙獰恐怖。

“我等已經以南山坊秘法血祭蒼天,得來無上神力。”

蕭項晖忌憚地盯着太宸帝君,語氣懇求中隐隐帶着威脅:“帝君,我南山坊一時糊塗,受了北天樓蠱惑,但是如今我已經後悔,如果帝君能饒我等一命,我南山坊甘為帝君馬前卒,為帝君踏平四野九州,請帝君寬宏大量、慎重考慮,否則與我兩敗俱傷,實非明智之舉。”

孟婉聞言臉色一白,但是她北天樓已經覆滅,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蕭朗。

她生怕被趕出去,趕緊抓住蕭朗的手臂,凄聲懇求:“朗哥哥…”

蕭朗沒有看她一眼,只是癡癡地凝視着喬安:“玉珠……”

喬安完全沒注意到蕭朗,她只是很佩服蕭項晖,畢竟能屈能伸到這種地步,這麽臭不要臉一般人還真是做不到。

不過狗急了也跳牆,喬安悄悄拽了拽太宸帝君的袖子:“帝君,他們這路數有點野,咱們要不要從長計議。”

看見她的動作,蕭項晖眼前突然一亮:“玉珠!快救救為父,為父——”

“她不是玉珠,是喬安,是我太宸的人。”

一直冷眼旁觀的太宸帝君忽然淡淡笑了一下:“蕭項晖,和本尊兩敗俱傷,你也配?”

蕭項晖瞳孔驟然一縮,下一刻,他就被狠狠撞飛到後面的宮殿!

“父親!”

“坊主!”

南山坊一衆人沒想到血祭後的蕭項晖卻連太宸帝君一擊都接不住,大陣随着陣眼的消失瞬間崩塌,衆人口吐鮮血被掀飛到一邊。

蕭朗紅着眼看着倒在遠處生死不明的父親,大喊着艱難爬起來要跑過去,卻被一只手直接掐着脖子拽起來。

蕭朗瞬間窒息,驚恐地對上一張蒼白俊秀的面容。

“本尊很不喜歡你叫她的語氣。”太宸帝君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語氣雲淡風輕:“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為什麽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呢?”

“朗哥哥——”

孟婉驚疑不定地看着這一幕,眼神一閃,突然想到什麽,看向旁邊的喬安。

等看見喬安一臉茫然,她心頭升起無窮的怨恨。

憑什麽,自己和朗哥哥家破人亡,而她卻好端端地跟在太宸帝君身後,不僅沒有死,還得到了太宸帝君的寵愛,日後前途大好,風光無限。

這一切都是從她開始的,如果她沒有誤吞了帝君的內丹,如果她早早地死在玄湖裏,那麽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自己還是北天樓的公主,會成為尊貴的南山坊少主夫人,會和朗哥哥白頭偕老!

想到這兒,孟婉眼神中升起濃濃的怨毒,她突然扭頭對喬安大吼:“你還看着做什麽,還不快去救朗哥哥?!”

喬安:“!!!”

喬安滿臉問號:excuse me?這和她有屁關系?!

“你忘了你曾經與朗哥哥的情分了嗎,難道你真的絕情到要看着他去死嗎?”

孟婉似悲痛欲絕:“玉珠,你可別忘了,典禮未成,你還是朗哥哥的未婚妻,你不能如此狠心!”

天霖仙尊遲了一步沒有攔住,讓孟婉把那三個字說出口,心頭頓時一個咯噔。

完了,千防萬防,防這麽久,沒防到這時候竟被揭出來。

喬安不明所以,剛要開口,就覺得後腦勺的寒毛唰地炸起來。

太宸帝君緩緩轉過頭來,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未婚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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