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後,任苒給曾美華打了個電話,跟她說了自己與徐愛詩見面的情況。
聽到徐愛詩說拿到錢後會永遠離開虞城,再也不會跟畢家元見面,曾美華很是高興:“任律師,辛苦你了。明天我就把這次的費用打給你。”
任苒笑眯眯地說道:“不辛苦,曾姐滿意我做的工作就好。”
“當然滿意了。”曾美華的聲音裏帶着笑,“跟你說,今天,家元六點過就回家來了,感覺他好久都沒這麽早回來了。”
聽得出來,曾美華心情很好。任苒忙說道:“曾姐,恭喜你呀,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那也要謝謝你!”曾美華呵呵笑道,“要不是你幫我的忙,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趕走那個狐貍精。”
“徐愛詩這種人,又不是真講感情的,見到一個有錢又帥又年輕的男人,肯定就有別的想法了。只要抓住她們這個心理,挖個坑給她就行了。”
“也是你點子多,還找到了一個晚上就搞定她的男人。你這回幫我這麽大一個忙,我都記在心裏。以後我們公司在法律上的事,都交給你們師徒倆了。”
聽到這話,任苒心裏一陣歡喜,忙說道:“謝謝曾姐的信任!”
美嘉廣告雖算不上什麽大集團,但對剛來事務所不到一年的任苒來說,也算是大客戶了,她也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想到這裏,任苒心情便美妙異常。
沒想到客戶有了,麻煩也找上門來了。兩天後的一個下午,任苒的師父田錦誠,叫她幫他去法院取一份材料。她回來的時候,剛走到事務所樓下,便接到辦公室主任孫曉蘭給她打的電話。
任苒把電話接了起來,問道:“孫姐,什麽事呀?”
孫曉蘭聲音聽起來有些着急:“任苒,你現在在哪裏?”
“我從法院回來,已經到樓下了。”任苒問道,“孫姐,有什麽事嗎?”
孫曉蘭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有兩個警察來找你。”
聽到這話,任苒也沒多想。律師嘛,難免會跟警察打交道,有警察找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她應道:“好的,我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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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曉蘭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她頓了片刻,說道:“那行吧,你先上來吧。”說完,便挂了電話。
任苒把手機裝好,進了電梯,回到了位于八樓的事務所。
走出電梯,任苒便看見孫曉蘭站在玻璃門接待區,在她的面前,站着一個身形挺拔颀長的男警和一個身材苗條的女警。這兩人都身着制服,背對着她,正跟孫曉蘭說着什麽話。
孫曉蘭看見了任苒,沖着她擠了擠眼。
任苒也沒在意,快走兩步,邁進大門,對着孫曉蘭笑道:“孫姐,是什麽事呀?”
孫曉蘭看着她的眼神有幾分古怪:“嗯,那個,任苒,就是這兩位警官找你有事。”
剛才在電梯裏,任苒想了想,覺得自己最近手裏的工作沒有跟警察打交道的,也不知道他們找自己到底是什麽事。于是,她對着兩位警察問道:“不知兩位警官找我有什麽事?”
聽到她的聲音,那男警察轉過身來,一臉沉靜地望着她,說道:“你就是任苒?”
看見他的臉,任苒心頭猛然一驚。這個男人,居然是幫着自己騙徐愛詩的李颢!他是警察?他怎麽會來找自己?該不是來向自己追那幾千塊錢債的吧?
她定了定心神,點頭道:“我是任苒。”
李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程式化地說道:“任苒,現在我們口頭傳喚你到虞城刑警隊,協助調查徐愛詩被殺一案。”
“什麽?”聽到李颢的話,任苒有些懵,“徐愛詩死了?不可能吧?前幾天我們不是還跟她見過面嗎?她怎麽就死了?”
“她是兩天前被害的!據我們調查,你是最後一個跟她聯系的人,也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而且據咖啡館的服務人員反映,在徐愛詩被害前,你跟她也有過争執,所以我們需要找你協助調查!”
他話裏的意思,任苒當然懂。作為最後一個跟徐愛詩見面的人,她肯定被他們列為了重大嫌疑對象。對此,她倒挺淡然。自己沒有做,不怕他們調查。于是,她點頭答應道:“沒問題,李警官,我跟你們走。”
正在這時,田錦誠匆匆走了過來,防備性地看了李颢一眼,然後對着任苒說道:“小苒,你先走,師父把手頭上的事處理一下,一會兒就過來。”
“好的,師父。”任苒點了點頭,又對着一臉擔憂的孫曉蘭笑着說道,“孫姐,沒事的,我去去就回來。”
孫曉蘭拉了拉她的手,說道:“小苒,你別怕,有你師父!”
“嗯嗯。孫姐,明天見!”任苒沖孫曉蘭笑了笑,随即便跟着李颢和那個女警離開了事務所,去了刑警大樓。
跟李颢一起來事務所帶走任苒的女警,名字叫做鄭珊,也是她和李颢一起對任苒進行詢問。
任苒雖然平時愛跳愛鬧,但第一次以懷疑對象的身份坐到刑警隊的詢問室裏,心裏還是有些緊張。
鄭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
她接了過來,對着鄭珊說道:“謝謝。”
鄭珊淡笑道:“不客氣。”随即坐在電腦面前,準備記筆錄。
負責詢問任苒的,是李颢。任苒覺得或多或少,自己也算跟他結了點小恩怨,想叫他回避,但在心裏默想了一下回避的規定,好像都不太符合。她怕自己提出叫他回避,最後又沒回避成,會把跟他的關系弄得更僵,也就沒敢吭聲。
她喝了一口水,然後偷眼看了看李颢,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他坐在詢問桌後,緊抿着雙唇,臉上沒什麽表情,讓人什麽也看不出來。看來這個人,城府有點深。
任苒深吸了一口氣,心裏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姓名,年齡,民族,文化程度,職業,戶籍所在地和居住地!”他丢出一串字來。
“任苒,二十四歲,漢族,大學文化,律師,戶籍所在地為虞城新陽巷十八號,現住星宇國際小區五幢二單元十二樓三號。”
“你認識徐愛詩嗎?”他繼續問道。
“認識。”任苒點了點頭,“不過,不太熟悉。”
“你怎麽認識徐愛詩的?”
任苒猶豫了一下,說道:“她跟我一個委托人的丈夫有不正當男女關系,我的委托人叫我想辦法把徐愛詩從她的丈夫身邊趕走,所以,我調查過她,也跟她有過短暫的接觸。”
“在這個過程中,你跟徐愛詩産生過什麽矛盾沒有?”
“沒有。”任苒搖了搖頭,“我除了星期天晚上單獨跟她見過面,幾乎都沒有跟她正面接觸過。”
“那星期天晚上你們單獨見面是因為什麽事?”
“那天晚上,我幫我的委托人與徐愛詩簽了一份協議,并交了一張支票給她。”
“你們簽的什麽協議,給的什麽錢?”
“嗯……”雖然這件事涉及曾美華和畢家元的隐私,但任苒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也不得不向李颢和盤托出了。于是,她說道,“跟徐愛詩有不正當男女關系的人,是美嘉廣告的老總畢家元。畢家元跟徐愛詩因為某些原因鬧僵了……”
說到這裏,任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颢,見他的神情仍然沒有任何變化,她又接着說道:“徐愛詩以自己手中有她與畢家元在一起的視頻,要求曾美華給她一筆錢才肯離開,不然,她就把視頻放到網上。我受畢家元妻子曾美華的委托,起草了一份協議,協議的內容就是要求徐愛詩交出視頻,并且永遠離開畢家元,而作為交換,曾美華會給她一百萬元人民幣。那天晚上,我就是去讓徐愛詩簽協議,并且将一百萬的支票交給她。”
李颢又問道:“那你們倆那天晚上談話的氛圍如何?”
“還好吧。”任苒想了想,說道,“挺和諧的!”
“是嗎?”李颢唇角一撇,然後從鼻子裏冷笑了一聲,說道,“可我們了解到,那天晚上你們倆談得似乎并不太和諧,甚至好像還起了點争執。”
任苒微微一頓,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不算争執吧,只是徐愛詩覺得我在背後搞鬼,離間了她和畢家元之間的感情,對我有些不滿,跟我說話的時候态度不是很好。不過,我并沒有跟她計較,也沒有跟她争吵。我确實做了對她不利的事,她不喜歡我,我能夠理解的。”
聽到這裏,李颢微微沉吟了片刻,又問道:“據我們所知,在離開傾城時光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徐愛詩。你對這個,有什麽解釋嗎?”說到這裏,李颢雙眼緊緊盯着任苒,目光十分銳利。
被他這麽一盯,任苒覺得自己心裏有些發毛。她咽了咽口水,說道:“這個……我怎麽會知道她出了什麽事?她離開咖啡館之後,我就沒見過她了。”
“你有沒有可能因為之前的争執懷恨在心,或者你對徐愛詩這一百萬的支票感興趣……”
“李警官!”聽到李颢問得這麽露骨,任苒突然一陣無名火起,打斷他道,“這怎麽可能?我好歹也是個律師,我不知道那支票我能不能要?我敢拿支票去轉錢嗎?我再傻,也不可能為了自己不可能拿到手的錢去殺人呀。”
“就算你不敢直接兌現,可你也有其他方法變現呀。比如徐愛詩死了之後,那張支票永遠都不可能兌現了。而只要徐愛詩不對兌現那張支票,這筆錢就還在曾美華的帳戶上。。”李颢一邊說話,一邊觀察着任苒的神色,“我們查到,在徐愛詩死亡那天晚上,你跟曾美華有過通話,并且第二天,你的銀行賬戶上,多了二十萬。這筆錢,正是曾美華轉過你的。任律師,可否請你解釋一下這筆款項是怎麽回事?”
任苒一愣,随即心虛地看了李颢一眼,低聲說道:“這個,是,是我幫曾美華趕走徐愛詩的勞務費。”
說完之後,任苒看見李颢的眉毛挑了挑,然後說道:“任律師的淨利潤這麽高!”
任苒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得二十萬,只給他幾千塊的勞務費。她也不敢吭聲,趕緊把頭低下來,避開他的目光。
“那你離開傾城時光咖啡館之後,去了哪裏?”李颢繼續問道。
“我走到地鐵站,搭地鐵回家了啊。”她說道。
“據我所知,離傾城時光最近的地鐵站,有兩公裏多。這麽遠的距離,你走過去?”他似乎有點懷疑。
“對啊,”她擡起頭來,望着他,回答得理直氣壯,“我散個步,減減肥不行嗎?”
他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一聲,然後看了看手上的資料,又問道:“那你什麽時候到的地鐵站?”
任苒想了想,說道:“快九點鐘的樣子。”
他眉頭微微一皺,說道:“你離開傾城時光的時候,還不到八點,這不到不到兩公裏的路,步行差不多也就半個多小時,也就是說,還有半個小時,你去向不明?”頓了頓,他又說道,“這半個小時,應該夠時間殺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