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顧文舟的家在錦繡花園小區B幢十八樓二號。任苒事先給他的母親顧蘭芸打過電話, 進了小區後,便直奔顧家。

顧蘭芸五十多歲, 不過看起來卻有六十歲的模樣。任苒聽顧文舟說過,她早年很受了一些苦,一個人獨自撫養孩子,靠一個小吃攤把顧文舟供到了大學畢業,顯老應該就是當年風吹日曬,起早貪黑在她臉上刻下的烙印吧。因此,任苒對她很是尊敬, 一進門就趕緊向她問好。

顧蘭芸笑眯眯地看着任苒, 說道:“你就是小苒啊,快休息一會兒吧。”

“好。”任苒把箱子放下,坐到了沙發上, 然後對着顧蘭芸說道, “阿姨,這箱子裏是我朋友為小撿買的寵物用品。我朋友,她, 她來不了啦,所以,我替她送過來。”

“謝謝你們。”顧蘭芸一臉慈祥的笑容,“你們真是有心了。”

任苒笑了笑,然後在屋裏張望着:“小撿呢?”

“在陽臺上趴着呢。”顧蘭芸向外面指了指,“它走路還是不方便, 只能拖着腿走,沒事就喜歡趴在那裏。”

“我去看看它。”說着,任苒就往陽臺走去。

顧蘭芸跟了出來。

陽臺上種了許多的花草,小撿就趴在那盆厚皮樹下。看到任苒過來了, 它擡起眼來看了看,也不叫,也不躲,就尾巴輕輕搖了搖,算是給她打了個招呼嘛。

任苒蹲到它面前,輕輕地問道:“小撿,你還記得我嗎?”

小撿又豎起尾巴搖了幾下。

被人精心照顧了幾天,它的毛發亮了許多,也幹淨了許多,任苒這才發現,小撿長得還挺帥。

任苒輕輕撫摸着小撿的頭頂,說道:“小撿,你知不知道,那天救你的那個姐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我們這個世界又少了一個天使了……”說到這裏,她又哽咽起來。

小撿似乎明白了什麽,擡起兩只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任苒,“嗚嗚”地叫着。

顧蘭芸聽到這話,又看見任苒這麽傷心,忙安慰道:“小苒,你也別太傷心,既然是好朋友,她肯定希望看見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不想看見你為她這麽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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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任苒點了點頭。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顧蘭芸拍了拍任苒的肩,說道:“唉,人生就是這樣,其實我們為死去的人悲傷,可是,有的時候,說不定死去才是一種解脫。活着,才更不容易。”

活着,更不容易。任苒怎麽會不懂這個道理呢?當年,母親帶着她和姐姐被掃地出門,有多艱難,她都記得。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她勉強笑了笑,說道:“我明白,顧阿姨。”

她又輕輕在小撿的頭上拍了拍,對着顧蘭芸說道:“顧阿姨,謝謝你把小撿照顧得這麽好。”

顧蘭芸笑笑說道:“反正我也沒什麽事,有了它,還算有個伴。我平時在家裏也就弄弄花草,閑得慌,小撿來了正好可以陪我。”

任苒這才注意到,顧家寬大的陽臺上,擺滿了花盆,種着各式花草,郁郁蔥蔥地一片。

“顧阿姨,你這花養得可真好。”任苒由衷地贊道。

“沒事做,就多花點心思在這上面了。”顧蘭芸呵呵笑道。

“這是茉莉,這是蘭草,這是三角梅,這是……”任苒指着正綻着的幾朵白色小花 ,感覺有些眼熟,“這是白薔薇?”

“這叫什麽佛見笑,是文舟種的。”顧蘭芸笑着說道,“他從高中開始就種這花,搬家的時候,還非要把這盆花一起搬過來。”

“哦。”任苒看着這花,總覺得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突然,她腦袋裏有什麽閃了一下。

荼靡花!

昨天早上,她百度荼靡的時候,看到的花,就跟這花長得一模一樣。顧文舟家裏居然種有荼靡花!以前的事,突然像放電影一般,一幕一幕地在她腦海中重現,而每一幕,似乎都有顧文舟的身影。難道?

任苒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對着顧蘭芸問道:“顧阿姨,顧師兄怎麽這麽喜歡這花呀?”

“他說好像這花泡水有什麽藥效。”顧蘭芸似乎也不是太明白,“反正這花開得最繁盛的時候,他就把它們摘下來曬幹,從不讓花自己開謝。這幾朵也是他不在家,才留到了現在。”

曬幹的荼靡花!

她記得李颢跟她說過,在連環殺人案的現場,都有這種曬幹的荼靡花。想到這裏,任苒心裏一陣發緊。

為了不引起懷疑,任苒又把君子蘭和三角梅細細問了一遍,又跟顧蘭芸閑聊了一會兒,逗弄逗弄了小撿,趁顧蘭芸上廁所的時候,她又給那荼靡花照了幾張照片,這才離開了顧家。

一走出錦繡花園小的大門,任苒就給李颢打了個電話:“喂,李颢,你今天回家來嗎?”昨天事情太多,他晚上就住在備勤室沒有回來。

“怎麽了?”李颢有些擔心她,“你一個人在家裏害怕嗎?”畢竟這次死的是唐弦,任苒心裏有什麽,也正常。

“不是,”任苒搖了搖頭,“我有點重要的事情,是關于那個連環殺人案的,想跟你說。你抽空回來一趟吧。”

“那好。”李颢答應道,“我晚點就回來。”

“好。”任苒挂了電話,随即便搭地鐵回了家。

李颢回來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任苒洗完了澡,坐在沙發上等着他。

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她趕忙跑到門邊來迎他。

李颢一開門,就看見任苒站在門口。他笑了一下,手搭上她的肩,把她摟住,笑道:“這麽想我?”

任苒轉過頭,對着李颢一臉正色的說道:“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看着任苒一本正經的樣子,李颢斂了笑,說道:“什麽重要的事?”

任苒跑到沙發邊,拿起自己的手機,把在顧文舟家照的那幾張荼靡花的照片找出來,遞給李颢道:“你看看。”

李颢看了一眼。照片上就是幾朵白色的小花。他看着任苒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麽?”

“不會吧?”任苒一臉吃驚地望着他,“曬幹的你認識,新鮮的就不認識了?”

李颢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這是荼靡花?”

“嗯。”任苒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在哪裏看到的?”他又問。?輕?吻?最?帥?侯?哥?整?理?

“在顧師兄的家裏?”她回答道。

李颢眼光閃了一下,說道:“就這盆花,能證明什麽?家裏養這花的,應該不止顧文舟一個人吧?”

“你不是說還不知道兇手怎麽确定作案對象的嗎?我剛剛回憶了一下今年的這幾起殺人案。”任苒開始向李颢分析起來,“第一個被害人徐愛詩,那天我去鳳栖梧的時候,碰巧遇到了顧師兄,他看到了徐愛詩找曾愛華吵架。所以,他知道徐愛詩是小三,有可能在這個時候把她确定為自己的作案對象。”

“第二起,張玉紅那個案子,就更不用說了,關于炒作張玉紅和肖恒亮的帖子就是他發的,水軍也是他找的,張玉紅做的那些過份的事情,他都知道。他也可能因此把張玉紅确定為作案對象。”

“還是就是唐弦這件事,那天人家原配打上門來,他也在場,是親眼看見的。說不定唐弦就是這麽被他選中的。只是前面那起馮玉琳的案子,我還沒找出他們的聯系。”

“馮玉琳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李颢望着任苒,說道,“馮玉琳被原配拉了條幅諷刺她是小三,這事上了虞城日報的社會新聞版。顧文舟正是社會社會新聞版的記者。”

任苒面色一凜:“這麽看起來,這四個被害人,都和他有一定的聯系。”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麽?根本沒有确實的證據。”李颢仍然眉頭深鎖。

任苒也知道,憑這些,根本證明不了顧文舟有殺人行為。可是,她還是不想輕易放棄:“不管怎麽說,他總有點可疑。”

李颢又說道:“嗯,确實有很多可疑之處。七年前的第一個被害人,劉鳳玲,當年就跟他同住在吉祥小區。不過,七年前,他還在讀高三,還未成年,應該沒有駕照,而要完成作案,必須要有交通工具。如果是他的話,那他還有同夥?”

“也不一定要同夥。”任苒搖了搖頭,說道,“我就知道我有同學,早就自己學會開車,只不過沒有成年沒拿到駕照而已。他也有可能這樣啊。”

“你為什麽會覺得就是顧文舟做的?”李颢有些好奇。

“因為,我覺得有的事,真的太巧了。而且,這麽多巧合,都跟他有關,很難讓我相信與他無關。”

李颢也覺得其中有些蹊跷,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我悄悄地查一下。時間不早了,睡覺了。”

“嗯。”任苒點了點頭,又問道,“你今天晚上不用回隊上了吧?”

“今天晚上陪你。”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那好。”她一笑,“你去洗漱吧,我先去睡了。”

“嗯。”他點了點頭。

等李颢洗漱好了,走進卧室,看見任苒躺在床上已經睡着了,手機還捏在手裏。看來,這丫頭昨晚沒睡好,今天晚上玩着手機都能睡着。

李颢悄悄走上前去,輕輕地把手機從她手裏取出,按她的習慣給她關了機,放在她床邊的床頭櫃上,然後又為她掖了掖被子,這才上了床,從她身後輕輕摟着她,睡覺。

第二天,到了隊上,李颢把前後七年的這十起案子又串了一下,在聯系之前給兇手做的畫像,發覺顧文舟真的完全符合兇手的特征。真的是他嗎?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是技術鑒證室的魏燃。

“燃哥,什麽事?”李颢問道。

“颢子,我們從唐弦的指甲裏發現了其他人的DNA。”魏燃說道。

“哦?”李颢一下來了精神,“知道是誰的嗎?”

“我在DNA庫裏比了一下,沒有比中,這個人應該沒有違法犯罪前科。只有等你們有了懷疑對象,讓我們做一個比對,再來排除。”魏燃回答道。

“行。”李颢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燃哥。”

結束了與魏燃的通話,李颢又猶豫了一下,然後拿起手機,給顧文舟打了過去,笑着問道:“顧記者,你最近怎麽沒過來了?”

“在南源跟個報道呢。”顧文舟回答道。

“你們是虞城日報,跑到南源去做什麽呀?搶人家南源日報的生意?”李颢調笑着。

“領導安排嘛。” 顧文舟打着哈哈。

“那起連環殺人案,最近又增加了一個被害人,你聽說了嗎?”李颢說道。

“唉,我知道,是唐弦。”顧文舟的聲音有些黯淡。

“對啊。”李颢也嘆了一口氣,“我也沒想到她會出事。”

“任師妹很難過吧?”顧文舟關心地問道。

“她肯定難過嘛,她跟唐弦那麽要好。”

“你多關心一下她。”顧文舟說道。

“我會的。”李颢又說道,“你回到虞城,記得過來一趟,我覺得你分析案子觀點有時挺厲害的,想聽聽你的意見。”

“好的,好的。”顧文舟呵呵笑了兩聲,“我們這邊進行得比原來順利,應該這兩天就可以回來了。到時我來隊上找你。”

“行,回來見。”挂了電話,李颢考慮了片刻,把施靖和鄭珊叫到了一邊的讨論室。為了不打草驚蛇,他覺得現階段,有的事情就少數人知道就行了。

見李颢神神秘秘的,施靖和鄭珊都有些納悶。一進了讨論室,施靖就問道:“颢哥,什麽事啊?”

李颢示意他和鄭珊坐下,這才說道:“關于那個連環殺手,我心裏有個懷疑對象。”

“哦?”鄭珊一驚,“你懷疑誰?”

李颢頓了頓,說道:“顧文舟。”

“他?”

“顧記者?”

鄭珊和施靖都是一臉吃驚的模樣。

鄭珊問道:“颢哥,你是怎麽懷疑上顧記者的?”

“昨天晚上任苒提醒了我,我自己今天早上又理了一下思路,越想越覺得他可疑。”李颢說道。

施靖很是好奇,趕緊問道:“那颢哥,你說說,你怎麽會懷疑到他的。”

“先不說七年前,就說今年死的四名被害人,都與他多多少少有點關系。徐愛詩和張玉紅是第三者,他是通過任苒知道的,唐弦是他親眼所見,馮玉琳上了他們報社的報紙。所以,顧文舟知道她們四個都是小三的事實,具備了選中她們為作案對象的條件。而且,任苒昨天去他家的時候,發現他種了荼靡花,他媽說他喜歡在荼靡花開得最繁盛的時候,摘下來曬成幹花。”

說到這裏,李颢頓了一下,說道:“哎,有件事你們還記得嗎?當時張玉紅被害的時候,我們還在說,兩名被害人都是跟任苒吵架後被殺的,還是要查一下七年前不認識任苒,七年後認識任苒的人,結果沒多久,就死了一個跟任苒沒有任何關系的馮玉琳,我們就推翻了先前的推測,沒有再順着這條線繼續查下去。”

“有這麽回事!”施靖點了點頭,“颢哥,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們往這個方面查,所以,故意殺了一個任苒不認識的馮玉琳,來轉移我們的視線?”

“不排除這一點。”李颢回答道。

“這麽說,我也覺得有點奇怪。”鄭珊也想起了什麽,“我們排查吉祥小區的時候,他主動幫助我們一起排查,我們把小區的住戶幾乎都排查了,卻沒有排查他。”

“對,”李颢點了點頭,“我們已經把他自動納入白名單了,根本沒有想到要排查他。也許這就是他留下來幫我們一起排查的目的。”

“可是,颢哥,”施靖皺了皺眉頭,“我記得荼靡花這件事,還是他提醒我們的。如果他真的是兇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颢看了他一眼,說道:“知道貓鼠游戲嗎?有的老鼠最喜歡享受從貓的眼皮子底下把獵物偷走的刺激。”

“可是,現在都只是我們的推測懷疑,還沒有證據啊。”鄭珊咬着指甲說道。

“确實現在還沒有證據,但我們總會找到證據的。”李颢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這樣吧,鄭珊,你先偷偷地查一下顧文舟的家庭背景。我們也該排查排查他了。”

“好。”鄭珊點了點頭。

“還有,剛才技術室的燃哥打電話來說,在唐弦的指甲裏發現有其他人的皮膚組織。”李颢轉過臉來,對着施靖說道,“下次顧文舟過來,記得偷偷把他喝過水的杯子保留下來,做個DNA比對。”

“沒問題。”施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這時,李颢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是法醫室的朱安明打來的。他趕緊接了起來:“喂,安明,找我有事?”

“颢子,你不在辦公室?”朱安明問道,“唐弦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我給你拿下來了。”

“我在案件讨論室,鄭珊也在這裏,你直接過來吧。”李颢回答道。

“好。”朱安明挂了手機,拿着法醫學報告,進了案件讨論室。

“安明!”李颢跟朱安明打了個招呼,然後便伸手去拿報告,“報告這麽快就出來了?死亡原因是窒息?”

朱安明說道:“對,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不過,這起案件跟其他連環案件有一個很大的不同。”

“哦?什麽不同?”李颢趕忙問道。

“在唐弦死亡之前,跟人發生過性關系。”朱安明說道。

李颢一愣,問道:“你在唐弦體內提取到了體.液?”

“沒有。”朱安明搖了搖頭,“那個人應該是戴了安全套的。”

“那你怎麽知道她跟人發生過關系?”施靖皺着眉頭問道。

朱安明轉過臉來,看了施靖一眼,說道:“從陰.部皮膚紅腫、撕裂的狀态來看的。”

“就算是唐弦生前跟人發生過性關系,也不一定是兇手啊。”鄭珊質疑道。

“對,不過,我在現場做屍表檢查的時候,還有發現。”朱安明翻開法醫學報告,指着現場的兩張照片,湊上前去,對着鄭珊說道,“鄭珊,你看這裏,我在死者大腿的這個部位發現了一滴體.液,然後,我又在旁邊的草叢的這個位置又發現了另一滴體.液。這應該是兇手與唐弦發生完性關系之後,取安全套的時候,不小心滴落的,而被兇手當時沒有發現,才得以保留下來。”

李颢眉毛一揚,說道:“也就是說,這裏面有兇手的DNA?”

“我已經提取到了DNA。”朱安明一臉的得意洋洋。

“太好了!”李颢興奮得狠狠給了朱安明一拳,“安明,我真是愛死你了!”

“啊!”朱安明捂住被李颢捶痛的胸口,說道,“對不起,你的愛我要不起!太痛苦了!”

李颢連忙用手去給他抹,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朱安明把他推開,說道:“你別再來了,我喜歡女的!”說着,眼睛瞟了瞟鄭珊。

李颢呵呵一笑:“明白,明白!”

朱安明嘿嘿笑了笑。

李颢突然想起了什麽,趕忙說道:“對了,燃哥那邊從唐弦的指甲縫裏也發現了另外一個人的DNA,正好可以比對一下。”

“還用你說!”朱安明呵呵一笑,“我已經交給燃哥比對去了。”

“哈哈,你果然辦事牢靠!”李颢誇贊道。

“你的事情我上心,我的事情,你也要上心哦。”朱安明話裏有話。

“上心,上心!”李颢擠了擠眼,“一定會給你找機會的!”

“那好,我先上去了,有事打電話給我。”朱安明又轉過臉,對着鄭珊和施靖說道,“鄭珊,施靖,你們慢慢說案子,不打擾你們了。”

鄭珊微笑着點了點頭。

施靖笑嘻嘻地說道:“你快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朱安明對着施靖做了個比槍的動作,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朱安明走了之後,李颢他們三個因為這個重大的發現興奮不已。

在唐弦的大腿上和身邊的草地上,都發現了男子的體.液,說明他們發生性關系的地方,就在發現唐弦屍體的地方。那麽,跟她發生性關系的男人,一定就是兇手,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可是,兇手為什麽要跟唐弦發生性關系呢?”鄭珊有些不明白,“他之前殺的九個女性,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子,為什麽以前的都沒發生過性關系,偏偏跟唐弦發生性關系?”

“這個……”施靖捏着下巴想了想,說道,“可能是唐弦對他來說,有些特別?”

“如果顧文舟是兇手的話,唐弦可能對他來說還真的有些特別。”李颢若有所思道。

“颢哥,你為什麽這麽說?”鄭珊不解地問道。

李颢就把唐弦之前救狗,吃飯時被原配潑水,以及後面顧文舟陪她去喝酒的事情,都詳細跟他們說了一遍,然後說道:“也許從唐弦救小狗的那一刻起,在顧文舟的心中,她應該是一個純潔美麗善良的女孩子,說不定他還對她有好感。”

“可那天晚上唐弦被潑水之後,他發現,原來唐弦也是個令人唾棄的小三,這就完全颠覆了唐弦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所以,在他心裏分裂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唐弦。發生性關系,是他想占有那個在他心裏天使一般的唐弦,而殺害的,是那個可惡的小三唐弦。”

“那這麽說,倒是真有可能。”施靖點了點頭,“反正,對于這些變态殺人狂魔來說,不能用普通人的心理來揣測。”

鄭珊也點了點頭:“可惜一切都只是我們的推測,還得要有證據才行啊。”

施靖嘿嘿一笑,說道:“反正我們有了DNA,先看DNA鑒定結果再說吧。”

“對,我們還是先看DNA鑒定吧。”李颢一邊收拾資料,一邊說道,“鄭珊,你記得查一下顧文舟的背景。我上樓去催催燃哥,叫他趕緊把體.液和指甲裏肌肉組織的DNA比對做出來。”

“行。”鄭珊也收拾好東西,跟李颢一起出了門。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任苒把案卷資料撿好,準備下班去唐弦幫忙,卻意外地接到了馬婧的電話。

“馬女士,你好,你是回到虞城了嗎?”任苒客氣地問道。

“是的。”馬婧回答道,“任律師,你上次打電話說想跟我談事情,那就今天晚上吧。”

“那……那好吧。”任苒答應了下來,“馬女士,你覺得在哪裏見面比較合适?”

“我住在南山國際小區,我們小區門口有一家叫希諾的咖啡館,挺安靜的,就在那裏吧。”馬婧說道。

“好的,什麽時間呢?”任苒又問道。

“你半個小時能趕過來嗎?”

“可以。”任苒回答道。

“那行,就半個小時以後在希諾咖啡館。”

“好的,馬女士,回頭見。”任苒結束通話後,背上挎包便出了門。

這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任苒怕路上堵車,趕不上與馬婧的會面,便擠着跟沙丁魚罐頭一般的地鐵,到了南山國際小區外面的希諾咖啡館。

站在咖啡館外面,任苒給馬婧打了個電話:“喂,馬女士,你到了嗎?”

“我已經到了,你進來吧。”馬婧在電話裏回答道,“我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連衣裙,就坐在大廳裏。”

“好。”任苒收起手機,推開門,走進了咖啡館。

這時,窗邊一位綠色衣服的年輕女子站了起來,沖她揮了揮手:“是任律師嗎?”

任苒點頭微笑:“我是。”

“我是馬婧,請這邊來坐。”馬婧叫道。

“好的。”任苒走了過去。近距離的看,馬婧的五官長得很好,輪廓也很深,頗有點南美洲美女的風情。

“想喝點什麽?”馬婧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小牌子,說道,“自己點。”

任苒看了一下,那小牌子上寫的是飲品的名字和價格。除了有咖啡以外,還有茶。現在都快到晚上了,任苒怕喝了咖啡影響睡眠,便要了一杯菊花茶。

“任律師,你找我有什麽事情?”馬婧開門見面地說道,“其他的我們都可以談,但我女兒的撫養權沒得談。”

“馬女士,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我作為姚先生的代理人,我肯定要為他争取最大的利益,也請你理解我。”

“我知道。”馬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也只對事,不對人的。”

“那就好。”任苒笑笑說道,“馬女士,你也知道,姚先生他也不想離開女兒,他可以少要財産來換取女兒的撫養權的。你看,這中間還有什麽商量的餘地嗎?”

“沒有!”馬婧回答得非常幹脆,“女兒必須跟着我!”

這,簡直就是不給一點機會啊。任苒苦笑了一聲,說道:“那最後只有法官硬判了。”

“法官判,孩子還是跟着我。”馬婧一臉的胸有成竹,“我也找了律師,律師說了,按現在這種情況,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會被判跟着我。”

“我不否認,馬女士,你在這場官司中占有優勢,所以,我才想跟你談一談。”

“談什麽?”馬婧睨着任苒,“讓我主動放棄撫養權?不可能!”

任苒沉默了片刻,說道:“馬女士,其實,在跟你談之前,我已經跟姚先生談過了。我也把他在這場官司中的優勢和劣勢都跟他說了,甚至,我提出用一些訴訟手段來幫忙打這場官司。可是,你知道姚先生怎麽說嗎?”

馬婧漫不經心地問道:“他說什麽?”

任苒嘆了一口氣,說道:“他說,他雖然很想得到孩子的撫養權,但是,他不允許有任何诋毀你或者中傷你的事情發生。他說,你是她孩子的媽媽,也是他深愛過的女人,他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行為。”

馬婧捧着咖啡杯,沉默着。

任苒又接着說道:“姚先生還說,就算打不贏這場官司,他也認了。不管法院判他支付多少撫養費,在你找到工作之前,他會像以前一樣給你家用,不會讓你和孩子的生活質量降低。”

馬婧咬了咬唇,說道:“他不要以為說這些,我就會原諒他。”

任苒眉頭微微一皺,問道:“馬女士,我想打聽一下,姚先生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他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馬婧恨恨地說道。

“別的女人?是誰呀?”

“太多了。”馬婧哼了一聲,“他在廣告公司,經常接觸那些個女模特,誰知道他跟哪個不要臉的搞在一起了。”

“也就是說,馬女士,你并沒有姚先林出軌确鑿的證據?”任苒追問道。

“我要有确鑿的證據,我就讓他淨身出戶了,還跟他分什麽財産啊!”

任苒搖頭一笑,說道:“馬女士,據我所知,姚先生在外面并沒有女人。”

“你是他的律師,你當然幫着他說話!”馬婧顯然不相信她。

任苒頓了一下,又說道:“馬女士,我聽說,你跟姚先生是辦公室戀情修成正果的?”

“嗯。”馬婧點了點頭。

“那你在跟姚先生談戀愛的時候,就知道他的工作要跟一些年輕漂亮的女模特接觸,你當時為什麽不覺得他跟那些女人有不正當關系?”

“那個時候,我也在公司,他敢嗎?現在我在家裏,看不到他,也管不了他,還不知道他在外面怎麽胡作非為呢。你不知道,現在他整個人完全都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馬女士,”任苒耐着性子說道,“你有沒有想過,變的可能不是姚先生,而是你?”

“我?”馬婧一愣,“我哪裏變了?”

“以前的你,漂亮,自信,大方,所以,就算姚先生跟其他女人接觸,你也不擔心,因為你相信自己有這個魅力讓他不被別的女人吸引。可是現在的你,沒有了這種自信,所以才會患得患失,疑神疑鬼。本來姚先生跟其他人沒有不正當關系,但你總懷疑他有,不是嗎?”

“他本來就有,只是我沒有抓到而已!”馬婧恨恨地說道。

“馬女士,你想想,如果姚先生真的在外面有人了,那你提出離婚,他應該很高興才對啊?為什麽他不但不高興,而且還很痛苦呢?如果他有別的女人,他争什麽撫養權啊?把女兒甩給你,他跟着情人雙宿雙栖,不是更方便嗎?他為什麽要來争?”任苒質問道。

馬婧咬了咬唇,嘴硬道:“誰知道他怎麽想的。”

任苒長嘆了一聲,說道:“馬女士,如果我對你說,姚先生其實對你還沒放下,你相不相信?”

聽到這話,馬婧一下愣住了。

“如果他對你沒有情意了,我提出的那些可能讓他贏得撫養權,但可能會對你的名譽有損害的方法,他就不會拒絕了。”任苒緊緊盯着馬婧的眼睛,說道,“相信我,馬女士,姚先生,他真的對你還有感情的。如果你們之間沒有其他問題,只有一些捕風捉影的事,你就放棄一個真心愛你,愛孩子,愛這個家的男人,你覺得值得嗎?”

馬婧低着頭,沉默着。

任苒見她似乎有所動搖,又繼續道:“馬女士,我作為一個旁觀者,真心建議你考慮一下,再給姚先生一個機會。其實,這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更是給孩子一個機會。孩子的健康成長,更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我知道,你們的孩子也三歲了,馬上就要上幼兒園了。你試試走出去,不要把自己困在這個家裏,重新找一份工作,重拾自己當年的美麗自信,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見自己說話的時候,馬婧一直沒有反駁,任苒猜離婚也不是她的本心。于是,她繼續苦心婆心地勸慰着:“你和姚先生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就是因為你沒有了自信 ,害怕別的女人會搶走他。可是,你要是跟姚先生離婚了,那不就是把他讓給別的女人嗎?這不是和你的初衷相違背嗎?你想一想,當你有一天,走到大街上,看見姚先生和另一個女人親密地在一起,你想這樣嗎?以後姚先生跟別的女人組成了家庭,孩子問你,爸爸為什麽對阿姨那麽好,對阿姨生的弟弟妹妹那麽好,你又受得了嗎?”

“別說了。”馬婧突然捂着臉哭了起來。

任苒嘆了一口氣,說道:“馬女士,你內心還是接受不了的,對嗎?”

馬婧咬着唇,沒說話。

“馬女士,真的,現在一切還不算太晚。但這一步,必須你們自己走出去,別人誰也幫不了你們。你今天晚上回家,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結果。如果你還願意保留你們這段感情,我建議你主動找姚先生談一談,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把自己的想法開誠布公地談一談,這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方法,而不是意氣用事走極端。馬女士,我說的這些,你能理解嗎?”

“我明白。”馬婧用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我考慮考慮。謝謝你,任律師。”

“不客氣。”任苒微笑。

不管馬婧和姚林最後的結果怎麽樣,她自己盡力了就好。當然,如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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