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這天晚上, 難以入睡的,除了任苒和李颢, 還有任玥。自從李颢離開餐廳之後,她的心裏一直很忐忑。她不知道李颢和任苒會不會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吵架分手。

她不敢問李颢,便讓李佳蕊給李颢發微信探聽情況。

李佳蕊拗不過她,只好發了個微信給李颢。

李佳蕊:哥,你跟任苒沒事吧?談好了嗎?

但是李颢一直沒回。

一個之後,在任玥的再三要求下,李佳蕊只好又發了一條微信:哥, 你怎麽了?我很擔心你, 你回我一下呀。

十分鐘後,李颢回了過來:我沒事。

李佳蕊:那件事,你問了任苒沒有?

李颢:問了。

李佳蕊:那她怎麽說?

李颢沒有正面回答:我跟她暫時分開冷靜一下。

暫時分開?那就是談崩了?分手了?看到這條消息, 任玥簡直是欣喜若狂。她的機會終于來了。這一次, 她一定要牢牢抓住,再不能讓其他人像任苒這樣截胡了。

這晚,任苒沒睡好, 頂着兩個黑眼圈去了所裏。

剛到辦公室,板凳還沒坐熱,就被田錦誠的電話招了過去。

走到田錦誠辦公室外,沒看見任茜。看來,她應該請假在家裏照顧母親。任苒也打算把手裏着急的事情處理一下,早點過去幫忙。

走到門口, 她輕輕敲了敲門,說道:“師父,我是任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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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田錦誠叫道。

任苒推門進去,對着田錦誠笑道:“師父, 找我有事嗎?”

“你媽沒什麽事吧?”田錦誠關心道,“你姐說你媽摔傷了。”

“沒什麽大礙,就是崴了腳,要靜養幾天。”任苒回答道。

“沒事就好。” 田錦誠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任苒,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好的,師父。”任苒坐到了他對面。

田錦誠望着他“昨晚沒睡好?眼睛這麽腫,還有兩個黑眼圈!”

“嗯——”任苒尴尬地笑了兩聲,“昨晚追劇,追得晚,然後看到感動的地方,又跟着哭了一場,就這樣了。”

“別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田錦誠看了她一眼,說道,“以後早些睡!”

“好的,師父。”任苒趕緊答應。

“離婚案的律師費已經打過來了。” 田錦誠又說道,“雖然原被告?輕?吻?最?帥?侯?哥?整?理?雙方和解了,但姚林還是按照勝訴的費用把錢打過來了。明天財務上會按比例把錢打給你。”

“啊?”任苒一愣,“根本就沒開庭,只需要基本的律師費就行了啊。他是不是沒看清楚,打錯了?”

“我找人與他核實過了,沒有錯。”田錦誠笑着說道,“他說你認真負責,特別感謝你幫他與妻子重歸于好。”

任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也沒做什麽。”

“你沒有只顧官司的輸贏,而是想辦法從根本上解決原被告之間的問題,非常難能可貴。這是成為一個好律師的基礎。”田錦誠的目光中滿是贊許之色,“老鐘也知道這件事,今天早上我坐電梯時遇到他,他還表揚了你呢。”

田錦誠口中的老鐘是事務所的主任鐘家明,虞城律師界的頭面人物之一,很是厲害。能得到他的表揚,任苒自然非常高興:“那請師父幫我謝謝鐘主任。”

“老鐘啊,也就看上你了。最近他手頭上有件事,想借你去幫幫他。”田錦誠又說道。

“借我?”任苒一愣,“鐘主任有什麽工作安排?”

“你聽說君天所的丁律師要移民加拿大了的事沒有?”田錦誠問道。

“聽說了。”任苒點了點頭。

君天所的丁均旸是虞城律師界的扛把子,他要移民的事情早就在圈內傳開了,任苒怎麽會不知道?

“丁均旸出國之後,雖然說他手裏的大部分業務被君天所的其他幾個律師拿了,但有一些涉及大集團大人物的業務卻沒敢直接給他們。老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搶了幾項過來,過兩天要跟丁均旸的人辦交接。老鐘的意思是從所裏找兩個有能力的年輕人去幫他處理這件事,其中一個就是你。”

“我?”任苒有些不敢相信。

“對。”田錦誠點了點頭,“這是好事啊。老鐘可是個厲害人物,你有這個機會跟他,以後應該也會有機會跟他學習的。要好好把握機會哦。”

“我知道了,師父。”任苒連忙點頭。

“雖然老鐘那邊派了事情給你,但你手裏那件遺産糾紛案件,你也不能松懈。”田錦誠又說道,“現在離婚案結了,你也要用點心來處理這件案子了。”

“好的,師父。”任苒又點了點頭。

從田錦誠辦公室出來,任苒回到自己辦公到,便把離婚案的資料整理了一下,收了起來,然後拿出了那起遺産糾紛的案卷,仔細翻看起來。

這場糾紛,原于城西一位姓劉的老太太過世。劉老太太是個能幹人,年輕時跟老公拼死拼活,也攢下了一定的家業。在城西一條還算繁華的街道上掙下了三個門面房,兩套住房,另外還有價值幾十萬的金銀首飾,以及四百多萬的存款。

劉老太太的老伴胡老爺子過世得早,不過按胡老爺子的意思,在他死後,所有的財産都歸他的妻子劉老太太,只有等劉老太太百年之後,子孫才能來分財産。任苒猜想胡老爺子這麽做,也是怕自己死了之後,子孫們對妻子不好,才想到用財産來栓住他們。

接下來,任苒又捋了一下胡家的人物關系。劉老太太和胡老爺子育有兩子一女。老大胡定國是個兒子,與一名叫做張永慧的女子結婚,育有一子胡鑫。老二胡定芳是個女兒,嫁到了外地。老三胡定和,與前妻呂世紅結婚後,育有一女胡媛媛。胡定和與呂世紅因感情不得離婚之後,又與高岚結婚。但結婚不到一年,胡定和在一次渡船翻覆事件中失蹤,他與高岚之間沒有生育子女。

現在劉老太太過世之後,就面臨着對她和胡老爺子兩人的財産進行遺産繼承分割。兩個月前,劉老太太在自己比較清醒的時候,當着居委會主任的面,曾經說過如何對自己的遺産進行分配的問題。她有三個子女,四百多萬的存款,由三人平分;門面房老大得兩個,老三得一個,另外有兩套住房,老大和老三一人一套。剩下的首飾什麽的,由孫子胡鑫和孫女胡媛媛平分。

劉老太太覺得這些年小兒子不在,女兒又在外地,都是大兒子一家在照顧她,因此,她認為應該給大兒子多分點。她覺得自己這麽分,對三個孩子也算公平。

對于老太太的分配方案,大家都沒有意見,只是老三胡定和家,關于誰來替老三繼承這筆財産,産生了争議。他的現任妻子高岚和他的女兒胡媛媛都主張自己應該代替胡定和來繼承這筆財産,兩人誰也不肯讓,鬧得不可開交。于是,雙方都請了律師,準備打官司解決。

任苒的委托人,是胡媛媛。

看了胡定和失蹤的材料,任苒覺得他很可能不在人世了。胡定和失蹤已經十二年了。如果他還活着的話,他不可能不顧新婚妻子,也不可能既不撫養女兒,也不贍養母親。不過,任苒又看到有消息說胡定和當初欠了一大筆高利貸,還不上,借機假死跑路了。

這麽說,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出事的那條渡船是私人營運渡船,對船上的人員并沒有登記,沒有人知道船上到底有多少人,都有些誰。只有胡定和的妻子高岚證實自己的丈夫事發時在船上,但胡定和當時到底在不在船上,也不好說。

這麽看來,這個官司還是有點打頭的。任苒把案卷看完,又查了些資料,随即便打電話約胡媛媛下午見面。

下午兩點,胡媛媛和她的母親呂世紅一起來了事務所。胡媛媛比任苒小兩歲,剛剛大學畢業,正在找工作。

胡媛媛的母親呂世紅五十多歲,開了一家鞋店。她想着胡媛媛要是把那個門面房拿到手了,她就把自己的鞋店買來,可以省一筆房租費。

任苒請她們到接待室坐下,為她們泡了兩杯茶,寒喧了幾句,便切入了進入正題。

“媛媛,”任苒對着胡媛媛說道,“你爸爸失蹤之後,這麽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

“沒有。”胡媛媛搖了搖頭,“那起事故鬧得很大,當地政府派人在河裏找了很久。其他受害人的屍體都找到了,只有我爸爸沒有被找到。”

“這麽多年,就這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任苒一邊說話,一邊觀察着胡媛媛的神色。

“對啊。”胡媛媛嘆了一口氣,說道,“只是我爸爸失蹤兩年後,高岚去法院申請宣告了我爸失蹤,然後我爸的所有財産都歸她保管了。那時候我小,我媽也什麽都不懂,才被她占了便宜,這一次,說什麽也不能讓她再把我奶奶的錢拿走了。”

任苒點了點頭,說道:“你爸宣告失蹤的話,高岚作為他的配偶,确實可以成為他的財産的保管人。不過,如果這一次從你奶奶的那裏繼承的財産也由她保管的話,那麽到最後你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按規定,你只有在你爸死亡之後,才有可能以繼承的方式得到他的財産。”

“其實……”胡媛媛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我爸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任苒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爸真的在那艘船上,生還的可能性确實很小。”

胡媛媛頓了頓,說道:“我相信我爸應該不在人世了。我爸很愛我的,如果他還活着,他不可能不來看我的。就在我爸失蹤的前一天,他來接我出去玩,給我買了衣服,帶我吃了好吃的。他還答應了我,周末帶我去游樂園的,你說,我爸要是還活着,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都不來找我?”

任苒在心裏對胡媛媛的說法也表示認同。她對着胡媛媛說道:“媛媛,我今天下午找你過來,想跟你說的事,也跟你爸到底是失蹤還是死亡有關系。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高岚作為你爸爸的合法配偶,是他的財産保管人,你爸從你奶奶繼承到的財産,應該也由她進行保管。只有她出了事,不能承擔財産保管的責任,才由可能調整為你保管。所以,現在的情勢對你很不利。”

胡媛媛一愣,問道:“那怎麽辦?我只能眼睜睜地看到那個女人拿着我爸的錢去揮霍?”

呂世紅也在一旁插嘴道:“那個女人現在又跟她前夫搞在一起,他們以前還有一個兒子。錢要是進了他們的口袋,怕是骨頭也不會剩下來。”

“你們別着急,也不是毫無辦法。”任苒向她解釋道,“目前的情況是,高岚申請了宣告失蹤,然後合法保管胡定和的個人財産。我們也可以請求法院宣告胡定和死亡,這樣的話,所有的財産都會進入繼承程序,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你爸爸的個人財産。而且我研究了一下,宣告死亡還有一個好處,你爸是在一起沉船意外事故中失蹤的,按照法律規定,法院将會宣告發生事故的那一天為你爸爸的死亡日期,這樣的話,從法律上說,你爸爸就在你奶奶過世之前就已經死亡了。因此,在對你奶奶的財産繼承中,你将代位繼承,也就是你作為你爸爸唯一的女兒,代替你爸爸來繼承你奶奶的財産。那樣的話,這部分繼承的財産将全部歸你,高岚一分錢都得不到。”

“真的?”胡媛媛眼睛一亮。

任苒點了點頭:“法律是這麽規定的。”

“要是我爸爸又回來了呢,不會對他有影響吧?”胡媛媛目光投向遠去,眼中閃爍着希冀的光芒,“我知道我的想法不切實際,不過,我還是夢想着有一天我爸爸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宣告死亡只是法律上意義上的死亡,并不是生理死亡。”任苒向胡媛媛解釋道,“如果你爸爸真的還活着,有一天他又回來了,你和高岚取得的他的財産都将還給他,對他本人其實影響不大的。”

“那行。”胡媛媛點了點頭,“那就申請宣告我爸爸死亡吧。”

“好。”任苒說道,“那我把死亡宣告申請書準備好,再請你過來簽字。”

“嗯。”胡媛媛答應道。

胡媛媛和呂世紅離開之後,任苒想到之前胡定和被宣告失蹤,便去了法院調取宣告失蹤的文書。

法院管檔案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同志,姓李,性格很和善。任苒當律師助理的時候,來調過好幾次檔案。每次來查閱檔案的時候,任苒一進辦公室就“李叔,李叔”地甜叫着,馬屁也使勁給他拍着。老李聽得高興,也就比較喜歡這個會來事兒的小姑娘,兩人也就熟絡起來。

這天下午,老李看見任苒一踏進辦公室,就笑眯眯地說道:“小苒,又來查檔案啊?”

任苒笑了兩聲,說道:“是啊,李叔,又來麻煩你了。”

“有啥麻煩的。”老李笑着說道,“我這裏一天到晚冷冷清清的,你來了,我還有個說話的人。說吧,今天又要查什麽?”

“李叔,我今天想查一下十二年前的一起宣告失蹤的案卷,被宣告失蹤的人叫胡定和,申請人應該是高岚。”

“十二年前的失蹤案?”老李一邊說,一邊在電腦上查詢着,“你想複印些什麽資料啊?”

任苒淡笑着說道:“就把宣告失蹤的文書複印一份就行了。”

“這樣啊……”老李停下手,說道,“我閑着無聊,把每年的判決、裁定什麽的,單獨整理出來,編成冊的。這宣告失蹤的也有,你要不要翻一翻這個?”

“那當然好!”任苒驚喜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啓了拍馬屁模式,“李叔就是能幹,你把文書單獨整理成冊,對我們來說,太方便省事了。”

“主要是警察他們經常來調取這些,他們也不要案卷,只要一個判決裁定什麽的。我也懶得進去找半天,把案卷找出來,就為了一個判決。所以,我就把這些單獨整理出來,自己也省事!”老李一邊說着話,一邊在自己身後的文件櫃裏翻找着,“宣告失蹤和宣告死亡的案件比較少,我是把幾年的案子編成一冊的。”

說着,老李抽出一本卷冊,回過身來,對着任苒說道:“這是2005年到2010年的,我幫你找一找,有沒有你要找的那個案子。”

“好的,謝謝李叔叔。”任苒甜甜地笑着。

老李坐下來,開始翻找着。正在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年輕小夥子,拿了一封調卷函過來,說是檢察院的,要調一個民事案子的案卷。

任苒見狀,忙說道:“李叔,你去忙吧,我自己來找就行了。”

檢察院來調案子,那可必須進到檔案室進而翻找才行了。而這些宣告失蹤的法律文書都是公開的,也不存在保密的問題,于是,老李把卷宗遞給任苒,說道:“小苒,那你就自己找一下。複印機在那邊,你找到了複印好了,需要蓋章,再叫我。”

“好的,李叔。”任苒微笑着點了點頭,從老李手裏接過卷宗,坐到旁邊的小桌子前,翻看起來。

宣告死亡和宣告失蹤的文書都在這冊卷宗裏面。這一類案件,每年并不多。有的年份有十來件,有的年份只有幾件,因而,這一冊卷宗總共也不過幾十份文書。

任苒翻找的時候,只看兩點,第一,看姓胡的被宣告人,第二,看姓高的申請人。她翻開一份文書,只要看見被宣告人不是姓胡的,她就翻過去。因此,找起來也快。

翻到2008年了,任苒又翻到一份文書,被宣告人姓陶。嗯,不是要找的。于是,她準備翻走,突然,一個名字跳進了她的眼簾。

李明遠!

這不是李颢的父親嗎?他申請宣告誰失蹤啊?出于好奇,任苒便看了起來。

這份文書,李明遠是以丈夫的身份申請宣告陶敏蘭失蹤的。這麽說,這個陶敏蘭,就是李颢的母親!

看到這裏,任苒心裏感覺有些奇怪。不是說,李颢的母親是在跟他父親離婚之後,離開虞城就一直沒回來的嗎?為什麽李明遠會以她丈夫的名義申請宣告她失蹤?難道他們沒離婚?那他跟李佳蕊的母親又是怎麽回事?沒有結婚?然後還生育了一個兒子?

而且從李颢之前跟她講述的情況來看,他父母是離婚了的,而且他母親感覺好像是出國了,一直沒回來,所以,他心裏還有點埋怨他母親。

可從這份宣告上看,他母親是突然失蹤的,并沒有提到她有出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任苒猶豫了一下,把這份宣告折了起來,然後繼續往後翻。巧的是,後面那一份正是高岚申請宣告胡定和失蹤的文書。任苒拿着卷宗去複印室複印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她把宣告陶敏蘭失蹤的文書也複印了。之後,找老李在胡定和那份宣告上蓋了複印章,她便離開了法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明明跟李颢已經分了手,還要複印他父親申請宣告他母親失蹤的文書。

從法院出來,已經快下班了,任苒就沒回所裏,直接回了新陽巷看望母親。董映霞的腳已經好了不少,昨天腫得老高的,今天消了大半。任茜去接潼潼放幼兒園,回來得要晚點,董映霞又有傷,任苒便去了廚房做飯。

她這一留,就留了好幾天。她知道自己借口照顧母親留下來,其實,是不想回到濱江花園那個家。她怕自己一踏進門,看見黑燈冷竈,就會不自主地想到李颢。她發給他分手的信息已經一周了,李颢沒有再找過她。雖然她把他的微信和手機都拉黑了,但是只要他有心要找她,肯定會找到的。但是,他沒有。

想到這裏,任苒不禁嘆了一口氣。這是她的第二段感情,來得莫名其妙,失去得也莫名其妙,也許這就是一份本就不該來的感情吧。可是,每當想到她跟李颢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她心裏還是會一陣陣地抽痛。這一次失戀,跟第一次不一樣。第一次,她雖然是被楊俊傑甩了,但她當時只覺得惡心恥辱,對楊俊傑這個人渣沒有一點留戀之情。

可是,這一次,她心裏更多的是意難平。她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存着那些小心機,也恨李颢為什麽這麽輕易地否定了她,否定了他們的感情。也許,還是因為他愛得不夠深吧。可是,她已經深深淪陷了。她老是抑制不住地想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麽時候才能夠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

任苒的不對勁,也讓敏感的任茜察覺到了。晚上,姐妹倆擠在一張床上,任茜便半開玩笑地問道:“小苒,我看你這幾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被哪個帥哥把你的魂勾去了?”

“對啊,對啊!”任苒也笑嘻嘻地開着玩笑,“我就是看上了一個男人,不過,她有老婆,孩子都有兩個了。”

“不是吧?”任茜臉色一變,“小苒,你不是最讨厭這種女人嗎?你不會自己也成為這樣的人吧?”

“哈哈,我騙你的!”任苒哈哈笑了起來,“我啥情況也沒有,就是最近工作有點累。”

任茜這才松了一口氣,也沒有興趣再問任苒的感情生活了。她推了推任苒,說道:“對了,明天星期五,潼潼幼兒園放學要早一些,媽的腳還沒痊愈,明天下午你師父那邊又有事,我不好早走,你工作要自由一些,下午四點半,你去幼兒園接一下潼潼,行不行?”

“沒問題。”任苒答應道,“明天下午,我去接她就行了。”

第二天下午放學的時候,任苒按時到了幼兒園接潼潼。潼潼看見是任苒來接自己,很是高興,抱着任苒的脖子不肯撒手:“我最喜歡小姨了。”

任苒也在她的小臉蛋上“啵叽”親了一口:“小姨也最喜歡潼潼了。”

“那小姨,你幫我買那個會跳舞的猴子嘛。”潼潼沖着任苒一臉可愛地眨巴着眼睛。

原來甜言蜜語是有代價的啊。任苒也沖她眨了眨眼睛:“什麽小猴子?小姨不懂呢!”

“就是商場裏賣的那個小猴子啊。我可喜歡了,可是媽媽不給我買。”說着,潼潼的小嘴噘了起來。

“那你再說一次,最愛小姨。”任苒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潼潼秒懂,撲上來深深地親了她一口,撒着嬌說道:“潼潼最愛小姨了。”

任苒裝作一臉嫌棄地擦了擦自己臉上的口水,說道:“行,小姨帶你去買會跳舞的小猴子。”

“好咧。”潼潼拍着小手,一臉的開心。

任苒帶着潼潼,去了她說的那個商場,買到了她最喜歡的小猴子玩具。這小猴子也挺有趣的,會跳舞,會唱歌,還會教小孩子說英文,難怪潼潼會喜歡。

任苒牽着一臉滿足的潼潼出了商場,看見前邊有個熟悉的身影,手裏提着重物,吃力地在路上走着。她牽着潼潼追了上去,叫道:“阿姨!”

顧蘭芸聽到聲音,回過頭來。她看見任苒,微微一怔,說道:“你,你是小苒?”

“對的,阿姨,”任苒笑眯眯地說道,“我是任苒,上次到你家裏來給小撿送過寵物用品的。”

“我記得你。”顧蘭芸點了點頭。

她看見顧蘭芸手裏提着兩大袋狗糧,問道:“阿姨,你到這麽遠來買狗糧?”

“這裏有個寵物用品店最近在搞活動,要比平時便宜不少,我就過來了。”顧蘭芝笑着說道。

“顧師兄怎麽不陪你過來?”任苒又問道,“這麽重,你提着多累啊?”

“他出差了,還要一個星期才回來呢。”顧蘭芝笑笑說道,“等他回來,小撿都斷糧了。我一個人出來,坐公交車也方便。”

“阿姨,我送你回去吧。”說着,任苒從顧蘭芸手裏奪過一袋狗糧,“我們打個出租車回去,免得擠公交不方便。”

“不用,不用。”顧蘭芸連連推辭,“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沒事。”任苒笑着說道,“反正我也有些日子沒看見小撿了,順便跟你去看看小撿。”

“那好吧。”顧蘭芸見推辭不了,也就欣然接受。

于是,任苒便帶着潼潼,與顧蘭芸一起打了個出租車到了錦繡花園。

顧蘭芸很喜歡潼潼,一到家裏就拿零食和水果給她吃。小撿腳上的傷已經全好了,只是走路還有點跛。任苒摸着小撿的頭,看着顧蘭芸抱着潼潼看小猴跳舞,看到好玩的時候,還跟着潼潼開心拍掌,她臉上不禁也漾出一個微笑。

“小苒,潼潼真的只有三歲嗎?”顧蘭芸笑着問道,“她個子這麽高,我怎麽感覺她有四五歲呀?”

“她有先天優勢嘛。”任苒笑着說道,“她可是個九斤姑娘,生下來就九斤。我姐當初懷她的時候,別人見我姐肚子那麽大,還以為懷的是雙胞胎呢。”

“哈哈,我懷文舟的時候也鬧個這樣的笑話。”顧蘭芸笑道。

聞言,任苒一臉好奇地問道:“顧師兄生下來的時候,體重也很重?”

“不是,我說的是鬧雙胞胎的笑話。”顧蘭芸一邊給潼潼剝着香蕉,一邊說道,“我剛懷上文舟的時候,在我們鎮上衛生院作檢查,醫生說我懷的是雙胞胎。我當時可高興了,到處去跟人說我懷的是雙胞胎。沒想到過了兩個月去檢查,醫生說上回看錯了,只有一個孩子。”

任苒笑了笑說道:“鄉鎮衛生院條件差一些,而且二十多年前,B超可能沒現在這麽清晰,醫生看錯了也有可能。”

“對啊,就是害我空歡喜了一場。村子裏的人還說我想雙胎胞想瘋了。”顧蘭芸嘆了一口氣。

“顧師兄這麽能幹,一個也挺好啊!”任苒說笑道,“你還想着雙胞胎,小心顧師兄吃醋生氣哦。”

顧蘭芸一臉感慨地點了點頭,說道:“文舟确實從小就聰明能幹,學東西特別快。別的不說,就說學開車的事吧。他讀初三那年暑假,我送他回葦縣,他舅舅買了輛小貨車跑運輸,他居然坐過幾次,看他舅舅怎麽開的車,他就自己學會了。有一天趁他舅舅不注意,偷了車鑰匙把車開出去十幾公裏,把他舅舅吓壞了,報警才把他和車找回來。”

“沒想到顧師兄以前也這麽調皮啊。”任苒哈哈笑了起來,“完全看不出來呢。”

“長大了就好了。”顧蘭芸笑道。

任苒又逗了會兒小撿,便帶着潼潼離開了顧家。

接下來的一周,任苒都住在了新陽巷,直到董映霞的腳好得差不多,可以接送潼潼了,她才回到濱江花園。

這期間她按田錦誠的吩咐,跟着鐘家元的徒弟張爽一起去接收丁均旸移交過來的一些資料,非常繁雜,工作量也很大,她上班的時候,忙得幾乎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回到家,又幫着任茜照顧這一大一小,所以她過得很充實,充實得她幾乎沒有時間去想李颢。

這天,她跟張爽一起在清理資料。突然,張爽一臉神秘地跟她說道:“任苒,我師父有本事吧,連明東集團的業務都搶過來了。”

明東集團,李颢父親的産業,不可避免地讓任苒又想起了李颢。她心頭一黯,臉上卻什麽也沒有表露出來。

她對着張爽笑道:“恭喜啊!鐘主任真的很牛啊!”

“那是。”張爽一臉得意,“我師父嘛。”

任苒笑了笑,壓下心頭對李颢的思念,把心思放到了工作上。

張爽按着清單把接交的文件清點一遍,再交給任苒核對。相當于所有的文件資料都要在張爽和任苒這裏過一遍手。

兩個人花了一個上午,把明東集團的東西都清理好了,下午還有一些屬于李明遠私人的文件要整理。

照例,張爽把清點好的文件連同清單一起交給了任苒,任苒進行核對。突然,她看見了一份特別的文件。這是一份遺囑。立遺囑的人,是陶敏蘭,也就是李颢的母親。

想到那天看到的陶敏蘭失蹤的宣告,任苒對這份遺囑突然有點好奇。李明遠為什麽不直接申請宣告陶敏蘭死亡,而要申請宣告她失蹤?

她借着核對文件的機會,看了看這份遺囑,瞬間一切便明白了。

陶敏蘭的遺囑很簡單,就是把她名下所有的財産,包括明東集團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全部都留給她的兒子李颢。也就是說,如果宣告陶敏蘭失蹤,法院是可以指定她的丈夫李明遠為財産的保管執行人,李明遠就可以掌控她名下的股份。而如果宣告陶敏蘭死亡,她名下的股份就将轉移到李颢的名下,李明遠能不能再保管,就要看李颢的意思了。他如果不願意交給李明遠,李明遠就無法掌控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任苒在網上查了一下東明集團的股權情況,李明遠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也就是說,陶敏蘭名下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對他很重要,只有擁有了這百分之二十,他才能在東明集團擁有絕對的主導權。所以,他才會申請宣告陶敏蘭失蹤,讓自己成為這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保管人?

可他做的這一切,為什麽要瞞着李颢?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麽陰謀?要不要跟李颢說一聲?可是,她把李颢已經全部拉黑了,又不想跟他重新聯系。她想了想,決定找個機會跟鄭珊說一聲,讓鄭珊去提醒他好了。

這時,任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一看,是顧文舟打來的。

她忙接了起來,微笑道:“顧師兄,找我有事嗎?”

“我昨天出差回來,聽我媽說你送她回來的事情,想跟你道個謝。”顧文舟笑着說道。

“小事一樁,顧師兄不用客氣。”任苒呵呵笑道。

“晚上有空嗎?”顧文舟問道,“請你吃個飯!”

“不用了吧,顧師兄。”任苒笑着說道,“我送阿姨也是舉手之勞,你可別特意請我吃飯,那就見外了哈。”

顧文舟笑了兩聲,說道:“任師妹,我覺得最近我們之間好像生疏了。你不會也像你男朋友那樣,認為我是殺人兇手吧,故意躲着我吧?”

“沒有,沒有,我沒有那麽想,也沒有躲着你。”任苒趕緊否認。自從知道顧文舟的DNA跟唐弦身上遺留的體.液的DNA不一致之後,任苒在心裏就排除了顧文舟的嫌疑。她又接着說道,“還有顧師兄,我跟李颢已經分手了,他現在不是我男朋友了。”

顧文舟愣了愣,說道:“你們分手了?”

“嗯。”任苒澀笑着點了點頭。

“那我就更要出來吃飯了。”顧文舟笑着說道,“慶祝一下你恢複單身。”

“這個就別慶祝了吧。”任苒捂着臉笑道。她一點都不開心,慶祝啥呀!

“那就不慶祝,就我們師兄妹聚一下。”顧文舟熱情相邀道,“華山路新開了一家賣上海菜,叫玉蘭小館,我們去試試?”

任苒覺得再推辭就有點矯情了,便點頭答應道:“好吧。”

“那我們定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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