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溫泉山莊 (1)

楚骞一些有的沒的的想法,注定是不能公之于衆的,他背對着方吾秋,心裏美的冒泡泡,好半晌都沒有其他的反應。

方吾秋默默盯着他的背影,搞不懂對方在想什麽。

過了兩三分鐘,楚骞躁動的心終于慢慢平緩,轉過身體,深吸一口氣,開始靜下心來給方吾秋揉揉腳踝。

楚骞好奇問他:“秋秋,你突然到這裏來,是想做什麽?我幫你。”

腳踝酸酸疼疼,被輕輕揉了揉後,方吾秋倒覺得舒服很多。他乖乖坐在草叢地裏,聽着楚骞好奇的問題,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說自己其實是從虞朝,百年前的朝代來到這裏的麽?

太荒謬了。

先不說楚骞會不會相信,他也不好說出口,畢竟這樣時空穿梭的事情,拿到現在的時代,可得完,指不定被什麽研究所拉着去研究。

雖然這只是方吾秋天馬行空的猜想,但他仍舊不敢。

除此外,如今也找尋不到虞朝壇陽鎮的痕跡,即便說給楚骞聽,他也只不過當做笑話,獵奇一聽罷了。

這樣想後,方吾秋兀自搖了搖頭,換了種說法告訴楚骞:“我來宛子口,是想找到爹、爸爸曾經留下的一冊書。”

“書?”楚骞不解:“秋秋你老家在宛子口嗎?我記得你家鄉在壇陽鎮,江南的壇陽鎮。”

“不是宛子口。”方吾秋搖搖頭,正要解釋的時候,突然聽到楚骞的後一句話,疑惑地擡起眼簾,眼睛裏劃過一絲迷茫:“你知道我家在壇陽?”

他似乎沒有和楚骞說過這件事情。

楚骞猛地反應過來:“我,是是駱斐告訴我的。”他心裏咯噔一下,差點就把蹲在方吾秋直播間的馬甲暴露了。

方吾秋恍然大悟,繼續解釋:“我家是在壇陽,不過那冊書在宛子口,這次來就是想去找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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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語氣略微低沉,垂着頭很茫然:“除了知道書在宛子口,其餘我全都不知道,貿然來這邊确實是我想的不周,但我等不下去了,很想,很想找到它。”

楚骞瞧着他眼神黯淡,心緊了緊,抓着他的手,鄭重道:“沒關系,別着急,我陪你找。”

方吾秋抿抿嘴,牽起嘴角:“謝謝你,楚……”

“楚哥!”楚骞在他要喊的時候,眼睛泛着光,連忙着重強調了一句,生怕對方叫錯。

方吾秋被他的反應搞得很無奈,搖了搖頭,托着腮,輕輕喊:“楚哥。”

腳腕的紅腫也不能常常揉,方吾秋在草地裏休息後,覺得現在渾身都是力氣,他不想再耽擱時間了,眼下已經快下午一點,要是再晚,恐怕今天就只能無功而返。

說着,他就試着要起來,楚骞得勁兒地在他面前表現,讓方吾秋把全身力氣都放在自己身上,扶着他起身。

勉強可以站起來,但是走動很困難,楚骞看着他臉蛋皺起,心疼得無以複加,攬着對方的腰,篤定說:“秋秋,我背你。”

“不要……”方吾秋腳疼得倒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搖搖頭,不願意麻煩楚骞。

他伸腿在地上晃了晃,跛起腳,試着往前面走,“我自己來。”

楚骞拗不過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雙手伸起來,守在旁邊。

方吾秋剛走兩步,腳就又是一崴,好在楚骞全神貫注,在他要倒不倒的時候就連忙把他摟進懷裏。

“我背你。”

“不用的。”

楚骞眼裏劃過一絲狡黠,直接站在他前面,強勢一撈,就把方吾秋撈在背上背好,嘴裏哼哼道:“沒良心,還說要給我機會,現在這麽好的機會都不讓我好好表現,秋秋,你心口不一。”

方吾秋嘴巴微開,卻被怼得無言以對,默默抿起嘴唇,算是應了他的話。

背上的溫度很暖,楚骞脊背寬,方吾秋雙手攀着他的肩膀,心裏猛然竄進了一股濃濃的安全感。

他低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楚骞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朝上面颠了颠,嗓音帶着輕笑:“抱緊我的脖子,我帶你跑。”

“不用跑,太累了——”最後一個字随着風飄遠,方吾秋哪曉得他說跑就跑,還沒有準備好,迎面的風就打在他身上。

方吾秋驚惶失措,連忙在楚骞的背上挪了挪,雙手摟着他的脖子,全然沒有發覺自己挪的動作給楚骞造成了什麽“傷害”。

背上被暧昧的蹭了蹭,身體相貼的部分熱烘烘,楚骞耳根一紅,為了掩飾身體某處的燥熱,雙手的動作緊了緊,背着方吾秋,把渾身難解的那股氣拼命地釋放出來。

腳重重踩着枯枝,少年背着心上人飛快跑過,腳下塵土飛揚。

沒過多久,腳踩的痕跡被随風吹來的雜草掩蓋。

約莫跑了五六分鐘,楚骞喘着氣,緩緩停下。

兩旁的道路還是荒無人煙,長着很多亂糟糟的雜草,不過,視線再挪到前面時,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睜大眼睛,眼裏的光芒越來越亮。

果然,臨近宛子口村路口那裏的雜草堆只是幌子,走進來後,裏面才是別有洞天。

村道在不遠處的前面分成兩條,左邊遙遙眺望,依舊是雜草亂飛,沒有人煙氣。而從右邊看,就要幹淨整潔很多,雖然也是較為樸素古老的山村,但明顯是有人跡的。

“我們去右邊。”方吾秋滿臉喜色,歡喜地趴在楚骞背上,朝右邊指了指。

楚骞笑得意氣風發,勾唇:“全聽秋秋的!”

他快步往那邊走,絲毫沒有覺着累,反倒感覺秋秋身體果然如眼睛所見的那樣單薄,哪裏像是成年的男人體重。

看來以後要好好養養。

楚骞一路上想的可多,腦子裏的腦補快要溺出蜜來,卻不知,方吾秋在聽到他剛剛的那句話後,就躲在他寬厚的背後面,偷偷紅了臉。

這條右邊的路還不錯,地面平坦,左右雜草也乖乖地待在自己該呆的地方,沒擋着路。

“要不要休息下?”方吾秋拍拍他的肩膀,沒多想,直接在他耳邊問。

輕輕柔柔的呼吸登時順着他的耳垂鑽進去,剛進去,就黏糊糊地纏着楚骞的心,讓他的心髒砰砰直跳,渾身發着酥麻麻的癢意,又喜歡又難受。

楚骞人高馬大,原本還力氣富餘,可現在被這句話擾得心神頗亂,根本無暇再跑,慢慢停住腳步,将方吾秋放下來。

“累着你了。”方吾秋趕緊拿出貼身的帕子。

誰知道他剛準備遞過去時,楚骞就很有眼力見的彎下腰,将俊美的臉湊到他面前。

方吾秋表情一懵,捏着帕子愣住。

他還沒有開始擦,楚骞就笑眯起眼睛,主動道:“謝謝秋秋,一點都不累,秋秋好輕。”

方吾秋臉一紅:“是你力氣太大了。”

既然對方把臉都湊過來了,方吾秋也不是別別扭扭的性子,拿起帕子便幫他揩去額頭上的細汗。

楚骞彎着腰也不嫌累,視線和方吾秋平齊,眼神深深的,就沒有從他臉上挪開過。

真好看,湊近了看更好看,全身上下一丁點兒缺點都沒有,不對,不能這樣說,世界上沒有誰是沒有缺點的,秋秋的缺點大概就是……太溫柔了,溫柔過了度,會讓自己不自覺多想,想要更多。

他動作好輕柔,細細的,很認真,就好像在對待捧在心坎的人。

可他面對阮老板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溫柔,這并不能證明什麽,只能讓自己的心更加錯亂罷了。

楚骞眸光閃爍,恰好方吾秋給他擦完汗,他便不再多想,移開眼神去看前面的村莊。

“原來宛子口裏面真的有人住。”楚骞驚奇地笑了笑,片刻,仍舊疑惑:“既然有人住,為什麽路口的地方亂成那樣,絕對不是有人時常有人經過的樣子。”

方吾秋同樣感到詫異,他眺望遠處的村居,猜想:“或許這裏自給自足,不用出去。”

如果家裏有地,種着各種菜,也有存糧,在家呆上一段時間不成問題。

楚骞搖搖頭:“但自給自足一月兩月容易,總不可能幾年不出去?我看剛剛一路走來的情況,興許有近一年沒有人過路了。”

足足長得快有成人高的雜草,剛剛兩人坐在裏面的時候,根本就藏得嚴嚴實實,楚骞估摸着一年多都尚有思考的餘地。

他眼神沉了沉,琢磨着說:“我猜宛子口裏面,興許還有另外一條出路。”

“不無可能。”方吾秋心道也是,點點頭,随後笑道:“這些暫時不用在意,我們趕緊進去吧。”

楚骞應了聲好,正要蹲下身背他的時候,方吾秋蠻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婉拒道:“這邊不遠了,我們慢慢走過去吧,剛才你也累了。”

“也好。”

兩人一拍即合,楚骞攙着他,慢悠悠順着鄉間小路朝村裏走。

夏季天熱,道路兩旁的雜草長得茂盛,這邊還有不少野花,一路上花香四溢,走着走着心曠神怡。除了路上沒有人,其餘倒是和平時的農村相差無幾。

兩人順着路,很快看到了幾間磚房。

普通簡單的農村平房,還修了院子,臨近的時候,看到有幾位老人家坐在自家門口歇涼,手裏拿着蒲扇,邊聊天邊扇風,一派安和的場景。

“真的是小村子。”方吾秋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腦子裏驀地出現夢中那書生的身影。

書生背着書簍,優哉游哉地,像個漂流世間的游客,潇灑走遍,最終落戶在名叫宛子口的村莊裏。他在這裏成親生子,繁衍生息。

方吾秋越發相信書生是真實的存在,激動地要過去請教老人家問題。還是楚骞把他拉着,看他一點都不顧及腳傷的急迫模樣,瞪着眼睛說:“別着急。”

方吾秋閃閃眼,深吸一口氣:“是我心急了。”

他控制了會情緒,在楚骞的攙扶下,慢悠悠走到離得最近的那戶人家院子裏。

門前搖着蒲扇的老奶奶看到兩人後,好客地迎上來:“哎,這是受傷了嗎?快過來坐一坐。”

農村每家每戶的院子都隔得近,老奶奶一喊,其餘的老人家都跟着走過來,看熱鬧也有,好奇兩位外鄉人的也有。

“謝謝您。”方吾秋連忙道謝,坐在了矮板凳上。

“你們怎麽從那邊過來了?”老奶奶稀奇:“那條路差不多荒廢一年了,咱們平時出去都是走這邊。”

她朝着另一頭指了指,完了,看了眼方吾秋腳踝的傷,一拍大腿:“你的腳是在那邊弄的吧?”

方吾秋讪讪應是:“雜草太多,崴着了。”

老奶奶連忙進屋取了些家裏常備的膏藥,正要遞給方吾秋的時候,楚骞禮貌接過來:“我來就好。”

方吾秋感激道:“謝謝您的藥膏。”

老奶奶忙擺手,笑呵呵道:“小事小事,我們這裏好幾個月都沒有外人來,你們是來作甚的?”

方吾秋道:“我是來找人的。”

正在這時,楚骞拿着藥膏剛扭開蓋子,還沒來得及敷藥,手上的動作就遲疑了下,他看了眼藥膏上的字,眼裏劃過一絲疑惑。

“楚哥,怎麽了?”方吾秋回答老奶奶的話後,一低頭,就瞧見楚骞若有所思的表情。

楚骞朝他一笑:“沒什麽。”

他把疑惑揣在心裏,沒說出來,半蹲在方吾秋面前,認認真真給他擦藥。

藥膏很涼,敷上去特別舒服,方吾秋再次感謝老奶奶,便聽到她問:“找人的呀?宛子口就我們這些老人家在,都是孤家寡人的,你要找的是誰?”

“我要找……”話到嘴邊,他卻不知道如何說起,表情頓了頓,才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在宛子口。”

“這樣哦。”老奶奶納罕。

方吾秋點點頭,嘆氣,詢問老人家:“不知道您這邊的村莊附近,有沒有旅店?我想在這裏多待段時間,等找到人了再回去。”

“嗨!”老奶奶笑着發出邀請:“還住啥旅店,農村家裏別的少,就是屋子管夠,你們要是覺得還行,就住老婆子家,我孤單一個人,還能說話解解悶兒。”

方吾秋最怕麻煩別人,忙推辭:“這怎麽好,原本我們過來就是準備住旅店的。”

這時候,旁邊看稀奇的老爺子也笑了聲,搖搖頭,跟他們解釋:“鄉下哪還有旅店,最近的都在好幾裏地外頭了。”

說的倒是,方吾秋見老奶奶再度熱情邀請,卻之不恭:“謝謝您。”

老奶奶好客,在門外說了會,覺得太陽大,幹脆邀請兩人坐屋裏去。楚骞也正好給他擦完藥膏,扶着方吾秋站起來,讓他整個身體的力都壓在自己身上。

“我來給你們殺西瓜吃。”老奶奶興致勃勃地去後面院子抱西瓜。

農村每家每戶的屋子後面,大都種着田,平時多數時間都是自給自足,很少去外面的集市買菜。老奶奶剛剛離開,楚骞就随後扶着他進去。

家裏很敞亮幹淨,地方也大,楚骞直接把方吾秋攙着坐在靠門處的椅子上面。

方吾秋拉了拉楚骞的衣擺,小聲說:“謝謝楚哥。”

正說着,老奶奶捧着一盆劃開的西瓜過來,熱情地招待客人。天氣炎熱吃西瓜消暑最好不過,兩人趕緊道謝,一邊啃西瓜,一邊和老人家唠嗑。

老奶奶笑道:“随便你們住幾天,宛子口這裏現在就我們幾個老家夥住,無聊的緊嘞,你們多待會還能給老婆子做做伴……對了,你們要找的人真的是宛子口的?大概幾歲,我看看認不認識。”

方吾秋吃東西很規矩,一看就是從小嬌養過的,啃西瓜的時候都細細小口,西瓜汁水和西瓜子一點都沒有黏在嘴唇附近,文秀得很。楚骞看着他低垂着眼睛,小口小口吃,不由得聯系到自己吃飯時的習慣,心道好配。

這樣想着,他嗷嗚一大口,啃得那瓣西瓜登時少了大半。

老奶奶這一問,方吾秋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在心裏思考兩秒,說道:“确實是宛子口的,至于年齡我也不知道。”他停頓兩秒,遲疑着:“奶奶,我想問問您這邊有沒有一戶人家是姓魚的?”

“魚?”老奶奶驚訝地看向他,把吃剩的西瓜皮放在垃圾桶旁邊的木桶裏,打算收着喂雞。她聽到方吾秋說道魚這個字,恍然大悟,呵呵笑道:“原來你是要找魚家的!”

其實,方吾秋也不敢确定就是姓魚的,他只是在夢裏見到書生落戶宛子口後,代代傳承時,在其中一輩後代那兒,偶然瞥到了家中的族譜。

現在無頭蒼蠅似的亂找,肯定是沒道理找得到的,倒不如先拿這姓去試試,說不準夢裏所見是真真切切的事情。

果不其然,宛子口真的有魚家。

方吾秋面上一喜,期待地看向老奶奶,點頭道:“對,魚家,他們是住在這附近麽?”

“這倒沒有。”老奶奶搖搖頭:“但也離得不遠,你們要去的話,得明早去,鄉下地方地不好走,彎彎繞繞,本來沒多遠的路,從這邊過去起碼也要花上半天,等過去烏漆嘛黑的,也不知道他們人在不在家。”

方吾秋一愣:“這麽遠?”

說着,老奶奶見兩人面露疑惑,語氣很驕傲,解釋道:“魚家原是宛子口的本家,幾輩人都清苦的住在宛子口,後來家裏出了個小輩,厲害得很,在前幾年的時候就出去闖蕩,最近又在整什麽旅游項目,家裏都發達了,便遷到城裏住,諾。”

老奶奶站起來,遙遙朝着山的那邊指,笑得滿臉欣慰:“就在那頭。”

方吾秋和楚骞驚訝地對視一眼,沒想到裏面還有這檔子事。

“我們幾個老家夥是後面遷過來住的,本來魚小子也讓着去那邊住,但我老胳膊老腿不消走,也念舊,就住在這邊,平常有什麽事,魚小子他們都會過來,時間久了,這邊的道就沒用,要出村,都是走另一條路。”

所以,他們來時的小路,就是這樣被荒廢了。方吾秋恍然地點點頭。

老奶奶說着就很開心,回頭和兩人唠叨,言語裏都是很感激:“魚小子孝順,還說旅游項目搞好了,賺大錢,再給這邊修條路,好方便常聯系哩。”

聽老人家話裏所說,魚家子孫自己發達了,也不忘幫助村裏,确實是戶孝順的人家。

方吾秋心裏很激動,忍着疼痛站起來,面朝老奶奶鞠了鞠躬,真誠道:“那就麻煩奶奶幫忙指指路,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去魚家拜訪。”

“沒問題,今兒就好好在這兒歇歇腳。”

聊了沒多久,老人家就去隔壁和老友打牌唠嗑,去之前給方吾秋和楚骞安排了間房,就在後院菜地旁邊,背靠着後院的棵參天樹,一點熱氣都沾不上,涼快安逸得很。

房間夠大,裏面安置着兩張床。

楚骞攙着方吾秋坐在床上,還沒等他說話,就蹲在他面前,仔細檢查腳踝以及小腿處的傷口。

方吾秋低頭,看到高大的男人絲毫不介意地握着自己的腳,眉眼凝着,滿臉都是心疼。

他心裏不由得一悸,縱然現在已經熟悉了這個時代的“規則”,但兩人如此親昵,确實讓他覺得有幾分別扭。

他只得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男人之間碰碰手碰碰腳,這類的肌膚相觸對朋友來說很正常,沒有逾矩,只是多想罷了。

虞朝和這裏很不一樣,他該入鄉随俗,不能總念着虞朝的規矩,反倒把自己弄得忸怩奇怪,不像這邊的人,要是被旁人發覺了自己的身份,那就糟糕了。

方吾秋低垂着眸子,正要談起剛剛老奶奶說的事,就聽楚骞沉聲道:“擦藥晚了些,軟組織損傷,今天好好休息,最好動都不要動了。”

方吾秋張張嘴,不贊同地說:“沒有事的,不算特別疼,哪能到動都不能動的地步,你好誇張……”

“你不想明天去魚家拜訪了?”楚骞不回答誇不誇張的問題,直接反問。

方吾秋搖搖頭:“當然要去。”

好不容易有點點線索,哪能再拖時間。老奶奶都說了從這裏到魚家的路不好早,彎彎繞繞很遠,便更不能耽擱,如果不是快到下午,他恨不得現在就過去。

正想着,一道戲谑的笑,冷不防飄進耳朵裏。

“我就知道秋秋喜歡我背着。”楚骞美滋滋地翹起薄唇,聲音輕快,起身坐在他旁邊,托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瞧着他:“我力氣是不是很大,厲不厲害?剛剛來的路都不算什麽,我還可以背着你跑遍附近的山。”

目光瞧得可緊,像是要給他白淨的臉蛋上硬生生瞧出緋紅來。

方吾秋一噎,氣得羞紅了臉:“我沒這意思。”

“那還不好好把腳養着,山路這麽陡,好難走……當然,秋秋要我背的話另當別論。”楚骞斜眼看他,心裏美的冒泡。

方吾秋說不過他,幹脆不說話了,悶悶坐在床上想事情。

房間的位置的确很好,靠坐在床頭的時候,陣陣陰涼,連帶着微風從床邊的窗戶吹進來,神清氣爽。

楚骞這時候把老奶奶給的藥膏取出來,拿在手上轉了轉,把自己的猜測告訴方吾秋:“剛剛老人家說魚家的人在附近做旅游業,你猜會不會是近年備受矚目的那位地産開發商?”

“我對這些沒有關注。”方吾秋搖搖頭。

楚骞把藥膏遞給他,說道:“這藥膏是國外的貨,平時在京市的藥店都很少見,我想應該是老奶奶口中所說的魚小子寄回來的。這位地産開發商我曾經間接接觸過,聽說前些年一直在國外,最近兩年才回來,剛回來就大刀闊斧做旅游項目,短短一年就成功了,公司之前還準備去他那兒的溫泉度假山莊旅游。”

聽楚骞這樣解釋,方吾秋點頭:“的确有可能,那他叫什麽名字?”

“魚子闫。”

——

晚上,房間裏安靜的不像話,夜色随着微開的窗口闖進來,将房間鋪滿了一層濃墨。

楚骞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兩聲。

還沒有睡着的方吾秋驚訝地掀起眼皮,在涼涼的夜色裏,偏頭朝他那邊看了眼。

楚骞在床上躺得規規矩矩,肚子叫也沒動,他想是以為方吾秋睡着了,哀怨地嚷了聲,睜開眼睛睡不着。

那聲音可好笑,低低嗚嗚的,像極了饞嘴的大狗狗。

說不準,饞的很了,那後面的尾巴還要跟着搖搖晃晃。

方吾秋被自己的腦補萌到,抿起嘴唇,無聲地笑了笑,睜着的眼睛轱辘轱辘打轉。

就在這時候,楚骞的肚子再度咕嚕一聲,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仍舊“睡”得很熟的方吾秋,撐着腰捂起肚子,嘆氣:“好餓。”

方吾秋沒忍住,撲哧樂起來。

笑聲過于明顯了,楚骞渾身一僵,瞪大眼睛看方吾秋的床,眼睜睜看着方吾秋笑完後,還翻了個身,想繼續裝睡。

楚骞從床上跳下來,三步做兩步走到方吾秋的床旁,他拉了拉方吾秋薄薄的被子,語氣很委屈:“你笑我。”

誰能想象一米八幾的高大男人居然真的像狗狗那樣,眼神委屈巴巴,方吾秋想象不到,只得裝睡。

“秋秋,你還裝。”楚骞眼睛裏閃過一絲揶揄,挑着笑威脅:“不醒是不是?”

方吾秋只留着軟乎乎的後腦勺對着他。

楚骞薄唇一挑,彎下腰,身體慢慢靠近,伸手在他腰側勾了勾。

方吾秋立刻從床上彈坐起來,壓着聲音笑:“癢,別撓我,別撓……”

楚骞放過他,打開床頭的小燈,語氣不滿:“我都餓了,你還笑我。”

都說燈下看美人最叫人忍耐不住,楚骞原來還不知,但眼下看着方吾秋乖乖坐在床上,彎着漂亮的眼睛,笑得臉微紅的樣子,心裏就咚咚咚地快速跳動。

他眼神過于直勾勾,方吾秋心悸了下,別開眼,正正經經說:“餓了也沒辦法,我沒有吃的。”

楚骞無奈:“我也沒有辦法。”

正說着,肚子再次發出一聲咕。

方吾秋本來不想笑的,但楚骞英挺的眉眼,再配上他委屈巴巴的表情,實在逗趣,便忍不住轉身,把後背對着楚骞,悶笑出聲。

肩膀樂的一聳一聳,盡管沒有聽到笑聲,也看得出來方吾秋肯定是在笑話他。

楚骞對于自己能博美人一笑很滿意,但這居然在肚子咕咕叫的情境下産生,實在有損他的威風面子。

想了想,他便壓低聲音,嘴唇湊到方吾秋的耳畔,佯裝惡魔:“再笑,把你吃了。”

低沉柔柔的呼吸聲擾得方吾秋吓了一跳。

他渾身一震,紅痕爬上脖子,就着背對楚骞的動作,直接倒在床上,被子一蓋:“我睡了,聽不到,明天再說。”

楚骞愣了兩秒,後知後覺自己失禮,尴尬地摸摸鼻頭,也不管餓不餓了,乖乖回床上睡覺。

翌日清晨霧蒙蒙時,方吾秋和楚骞就和老奶奶告辭,踏上走山路的路程。

走了大半天,約莫快要到的時候,楚骞的手機瘋狂響起來,他看到聯系人的時候,表情頓了頓,刻意放慢步子走到後面。

方吾秋看出了他要說私密的話,善解人意地微微加快步子,撐着才做好的樹枝“拐杖”,繼續往前面趕路。

楚骞看了眼方吾秋纖薄的背影,停在原地,剛接通就問:“什麽事?”

“老板,您怎麽還沒有回來?昨晚上發消息也不回,到底怎麽了?今天還有戲,沒請假呢!”聞載在那邊如同沒頭蒼蠅亂轉,他本以為楚骞出去就一會會的事情,沒想到都過去一晚上了,還沒有回來的意思。

在平榆街的戲份已經拍到尾聲,接下來要去京市的拍攝點,拍約莫一月半,整部電影就拍攝完成,只差後期特效。

楚骞現在回去也來不及,更何況他很擔心方吾秋,怎麽能在這時候自己就走了。

聞載還在那頭憂心忡忡:“我看了下,今天的戲都在下午,老板您能趕回來麽,雖然只有一場暈倒的戲是您的,但沒和導演請假怎麽成,而且章姐那邊也盯着的,今天這場還是章姐殺青,于情于理都得到場啊。”

“到時候要是傳出您軋戲的消息,可要不得。”聞載很操心地吓唬他,但言之有理。

雖然老板沒有軋戲,但平白無故不去劇組,傳出某些怪怪的流言無可厚非,更莫說三人成虎,現在的娛樂圈裏,被荒謬的流言打壓的藝人不知凡幾。

楚骞抿抿嘴,臉上的表情沉了沉:“下午應該回不來,你別管了,我親自去和導演請假。”

聞載語氣變了下:“老板,你該不會還在陪着方吾秋吧?”

“嗯。”

聞載嘆氣,默默給楚骞翻了個白眼,吐槽道:“還真是美人誤事。”

不過,請假還算好辦的,畢竟楚骞勤勤懇懇多年,沒請過幾回假,導演偶爾也能賣個面子,一場戲應該能挪一挪,難辦的是章姐。

聞載無奈道:“您也不是不知道章姐對您的那心思,人家今天殺青,之前就在劇組說要請大家吃飯,尤其要您去呢。”

楚骞不自覺地看了前面慢騰騰走的方吾秋,再聽到聞載的這句話時,語氣發冷:“我和她只是同事關系……行了行了,我這邊還有事,回去再說。”

他敷衍地說了兩句,就挂斷電話,緊接着給導演請假。

只是請一場暈倒的戲,導演沒做猶豫,很快應允。

這般後,楚骞松了口氣,連忙收起手機,急急追上方吾秋。

方吾秋杵着小拐杖,看他臉色不太好看,輕聲問:“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楚骞沒把請假的事告訴他,只搖搖頭,笑着轉移話題:“沒事……前面就快到了吧?”

不遠處的建築和宛子口很不一樣,雖然就是一座山的距離,那邊綠樹也成蔭,但樹林間修着漂亮的路和房子,依稀還可以看到一座溫泉,俨然就是度假莊園的模樣。

方吾秋面露大喜,也不追着楚骞疑問了,杵着拐杖快步往那邊走。

臨近,兩人才發現這裏修建得非常好,高高大大的房屋建築很有古韻,有些像古代的客棧,四周的樹木也打理得齊齊整整,綠樹蔥蔥,青石板的道路平整,路旁栽種着漂亮的花朵,看着就覺得心曠神怡。

這裏全然被樹木遮去了烈陽,倒是個一年四季都可以泡溫泉的好地方。

然而更讓方吾秋驚訝的是,溫泉莊園門外有五面專門打造的石牆,最中間的那面石牆上,竟然雕刻着有關戲曲的人物圖樣。而且是和現代的戲曲服裝不一樣的,風格款式很像,很像戲班裏,他和爹娘,還有師兄弟們穿的衣服。

方吾秋怔怔地站在門外,看呆了。

“秋秋,你在看什麽?”楚骞拍拍他的肩,将他從記憶裏喚醒。

方吾秋扯扯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該喜該驚,指着牆面的雕刻紋飾,吶吶道:“這戲衣好熟悉。”

楚骞心道他家秋秋就是唱戲的,自然看哪裏的戲衣都覺得好,都覺得喜歡,讓他來看的話,只覺得這些衣服除了花紋刺繡,其他都挺相像。

楚骞不禁失笑,正說着,莊園裏面有服務員走出來,熱情地歡迎客人:“兩位好,請問是要訂房嗎,我們這裏剛好還剩一間貴賓房。”

“我們是來找——”

方吾秋正要回答,楚骞就搖搖頭示意他不忙說,轉而問道:“只有一間了?”

服務員笑道:“是的,最近游客多,兩位需要的話,一間也足夠住了。”楚骞點點頭,由着服務員将他們帶到莊園裏面。

莊園綠化環境非常好,最中心的位置還修築了大片水池,圈了活水進來。總體環着山而建,層山疊翠綠意繁繁,确實是旅游的好地兒。

由于是古風客棧類的建築,裏面除了活水外,還有園林,假山嶙峋,入目就覺得舒暢。

方吾秋第一次來溫泉山莊,還沒顧着欣賞四周的景致,就看着楚骞已經大方付完賬單,又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房屋鑰匙和溫泉室手冊。

他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等到服務員離開,方吾秋才不解地說道:“不用住在這裏吧,找到人了就回去,你一下子訂了三天的房,好浪費。”

“沒事,約了會員,沒住夠時間下次再來。”楚骞覺得此行不錯,美滋滋看着貴賓房。

方吾秋無言了。

他還想說什麽,那楚骞就已經躺在了軟軟的床上,落地窗映進來稀稀疏疏的陽光,楚骞在床上翻了翻,發出滿意地一聲長嘆。

“秋秋,來休息會。”楚骞朝他招招手:“剛走了那麽久。”

腳踝的傷倒不算疼,但确實走累了。

方吾秋便杵着小拐杖過去,哪曉得屁股剛挨到床面,楚骞就挑起笑,單手攬着他的腰,往後面猛地一帶,他不慎,被楚骞拉拽着,仰面倒在床上。

軟軟的鵝絨墊像棉花糖一樣舒服。

他也想滾一滾。

方吾秋斜斜眼,瞄了瞄旁邊,楚骞高大的身體霸占着大半的位置,滾不動,只得作罷。

……

在房間休息了十來分鐘後,方吾秋就念着要去找這邊的魚老板,他叫來服務員詢問。

“巧得很,老板正好在後面的花園,您想去的話,走這條路就可以到。”服務員給他指了指位置。

方吾秋欣然道謝,回頭剛要告訴楚骞,就看着他已經倒在床上,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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