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警方的出警速度不慢, 但是那些人的動作更快。

從直播間裏那些人話裏整合到的線索，警方直接鎖定了宴會的地下室裏。

“好像已經晚了。”負責關注直播間的女警道，此時直播間已經到了尾聲，那些人的悲慘遭遇, 他們的仇人, 有不少人的事跡被網友翻出來, 這些信息在當年其實也得到過社會的關注。

但是後來它們為什麽變得悄無聲息了呢？首先是信息的時效性。

‘網絡的記憶只有七天’這個說法是錯誤的，正确的應該是‘網民的記憶只有七天’才對。

信息大爆炸的時代, 可不像從那樣, 一件事能被翻來覆去的說個幾十年，各種各樣的信息讓人眼花缭亂，哪怕是幾十億網民，關注點也被下意識的所分散, 被更新的消息所吸引目光。

再來就是, 那些人的力量真的是太弱了, 弱到在網上支持着要給那些受害者們讨回一個公道，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卻少之又少。

人類面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問題時會下意識的逃避，尤其是那些網民們, 他們在發現自己的聲音根本就得不到回應, 也無法幫着那些受害者們讨不回公道以後, 他們就會下意識的避開那些東西。

只是衆人卻沒想到，當年舊事又被重提，這次卻得到了一個結果。

盡管大部分站着說話不腰疼的網友認為他們還是有點極端了，但是反對他們這樣做的聲音卻很少。

很多人都在腦海裏問一個問題：如果換做是你，你會走上這條路麽？

如果他們的親人遭受到了那樣的待遇，如果他們在這世上已經孑然一身，如果他們求助正常途徑無門, 很多人都在心裏默默給出了答案：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而現在，那些人正在實踐着這句話。

警方不同于看熱鬧并拍手叫好的網友們，他們主要關注那些被綁架的人現在還能剩下幾人，還有……那些被逼的走投無路的衆人們。

如果可以，警方自然也是想跟大衆網友一樣，巴不得那些人.渣都死個精光，但可惜，他們是公職人員，規定擺在那裏，他們的速度想慢都慢不了。

警方到了宴會後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這讓那些被各自保镖保護着賓客們終于又安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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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賓客心理崩潰道，“快，趕緊把那些殺人犯抓起來，我要出錢讓他們做一輩子的監獄。”

其話裏的咬牙切齒，讓人矚目不已。

警方的人員臉色黑了黑，大庭廣衆說出這些話，一旦傳出去，大衆絕對會對他們警方降低印象分，因為大衆才不會去管他們是否真的有給人定罪的權限。

“哎呦，你怎麽這麽害怕恐懼？該不會做過什麽虧心事吧？”賓客中有看不過去的出口嘲諷道，讓之前開口的那個賓客臉色驀然大變，好似被戳破了心中所想一樣。

正常人看到這場直播，會因為那些人的遭遇而産生同情，都覺得那些人.渣真的該死，覺得殺得好。

但是如果是做過壞事心裏發虛的人呢？他們肯定會把自己代入被綁架的一方，生怕有一天他們也會迎來這麽一出。

大衆網友九成都是普通人的身份，網上的輿論自然也是一邊倒，但是距離事發現場非常近的宴會上，兩者之間的數量都不在少數。

有老老實實做生意，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自然也有投機取巧走捷徑，賺取黑心錢發財的存在。

這個劃分在以前其實并不明顯，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眼中的世界自然不再是非黑即白的。

可是這一次，兩者自然而然的就被劃分出了一條界限，因為宴會上有很多賓客都在叫嚣着把那些殺人犯殺死，有人反駁他們事出有因，都被他們強勢至極，雙眼猩紅怼回去，“他們殺人了。”

他們要把這股能順利報仇的風氣給壓下來，要不然他們以後會連覺都睡不安穩的。

整場宴會被兩極分化，金融和百露兩人沉默着，靜靜的看着那些人的跳腳和叫嚣。

真的很像一個個跳梁小醜啊。

不過也是，這可是不是什麽生意場上失利，競标失敗類的小事情，這件事，已經成功威脅到了他們的生命安全，在生死面前，有多少人保持鎮定自若的？

很快，警方就鎖定了宴會地下室的位置。

這個地下室足足數百平，被改造成酒窖和儲藏室，那些失蹤的人就是被綁架到了這裏。

緊張的時間也不足夠他們把人帶遠了再報仇，他們最怕的就是自己被警方擊斃，仇人卻還沒有死完。

為了防止小說電影裏面人質都被平安救出的橋段發生，那些人的動作是同時進行的。

他們在直播期間就已經對各自的仇人動了手，只是複仇的畫面并沒有播出去，等直播結束，這場複仇也進入了尾聲。

霍煥是被最後殺掉的，這裏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和他有點聯系，霍煥雖然不是主謀，卻也是一個極其瘋狂的幫兇，對于仇人，已經開始動手的衆人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霍煥直到臨死之際，都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也要跟着那些人一起死，他只不過是拿了律師費給雇主打贏了官司而已，盡管那些勝的官司盡失良知和道義。

他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錢和名氣，可是卻想不到當初所得到的，需要他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還清。

這是他當初野心勃勃之際，怎麽都沒想到的。

等到警方小心翼翼的破門而入，整個地下室內已經完全沒有了活人，包括那些原本的複仇者們。

看清楚整個地下室的場景後，警方的衆人瞬間淚目。

他們不是為那些死去的人.渣所傷心，而是為那些親自複仇，現在已經全部自殺的複仇們感到傷心。

複仇者們親手殺掉了各自的仇人，卻也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價。

“他們原本是不用死的……”一個警方人員呢喃道。

現在大衆的輿論在他們一邊，只要被上面重視到，他們是有可能被免除死刑的。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都不需要了。

“快看，這是他們留下來的遺書。”

警方的人戴着手套，小心的把這份遺書給裝進塑料袋裏封存，這才去看遺書上的內容。

——很抱歉我們的後事要托付給社會和國家了，因為我們已經沒有親人了。

那位大叔想要自己的骨灰回到自己家人的身邊，我也想自己能重回故裏，因為我已經很多年都沒回去看過了，這次心願真正了結，我想回家了……

我們自殺這件事并不是畏懼罪責，也不是逃避，我們也知道，這件事引起廣大關注後，我們很有可能被免除死刑，可是對于我們這些已經沒有了親人的人來說，就算繼續活着，往後的生活也是無盡的空虛。

最重要的是，我們都只是普通人，我們能夠親手殺掉仇人，完成這場艱難的複仇，卻也會因為親自動手殺人一事心裏感到恐懼和不安，我們和那些殺人過後還能心安理得過日子的畜生們不一樣，我們不想自己往後餘生還因為那些畜生而一直活在自我折磨和痛苦中，死亡對于我們來說，真的是一個解脫，請勿念。

之所以直播，一是為了警醒世人，二來就是傳播一下我們當初之所以能夠複仇成功的途徑，因為除了我們之外，世上還有很多想要複仇無門的人。

還是那句話，如果律法無法為我們讨回公道，那麽我們就來親手讨回，那些想要做壞事，或者喜歡把事做絕的人可要小心了，哪怕我們死了，也不代表你們從此就高枕無憂了。

想要徹底根絕我們的存在，那就是從你們那邊先斷了因，要不然種惡因得惡果，複仇者依舊會層出不窮。

最後再說一句，再見了，人間，別了，我的祖國。

——複仇者們絕筆。

就在警方浏覽着這封絕筆信的時候，機器的運轉并沒有停歇，在警方來到後不久，這封提前被拍成圖片和視頻就像之前的全網直播一樣，全都發送了出去，攔都攔不住。

這封信讓無數網友們淚目，“他們知道殺人是錯誤的行為，但是為了能給親人們報仇，他們依舊義無反顧的選擇走這條路。最後，他們也用他們的死告訴我們，他們和那些禽獸不如的人.渣們是不一樣的。”

“他們這是在告誡別人，就算是想複仇，所付出的代價也很大，就算沒有選擇死去，一個普通人殺人之後也很難過去自己心裏的那一關，而他們之所以會選擇這條道路，也是因為他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我想他們哪怕還有一個親人在，想必都不會做出這個選擇。”

“這可不一定，有時候，有些事，就需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行，因為一條人命，衆多罪名加起來才只能判十幾二十年，更別提那些人有錢在背後運作，各種減刑，更有的人明明律法判決他該待在監獄裏面，但是身影卻出現在屏幕和社會上的那些人數量還少麽，他們絲毫不顧及自己的罪犯身份，一紙律法判決在他們眼中宛若兒戲，把受害者們的尊嚴徹底的踩在腳下，這樣的律法，這樣的坐牢，還不如一命換一命，把那些畜生的命一波帶走，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對自己的行為有所收斂。”

這個觀點讓不少網友們沉默下來，對于底層的人來說，坐牢是十分可怕的一件事，可是對于某些人來說，就未必如此了。

“……你這話會被封掉的。”有網友瑟瑟發抖道。

網友們擡頭，看向這個有人能做，大衆卻不能說的畸形社會。

除了沉默，除了自我逃避，他們還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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