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站在長歲身後的葉露聽到長歲的話臉色頓時一僵, 下意識抓住了身邊周濱的手臂,看着他。

周濱也被長歲的話給驚了一下, 覆住葉露的手,輕輕握了握, 用眼神安撫她。

茉茉卻睜大了眼睛看着長歲:“你是小宇的姐姐?真的嗎?”

長歲微微一笑:“嗯。”

茉茉開心的大叫起來:“太好了!他終于可以回家啦!”

長歲蹲在那裏,引導着茉茉說了很多關于“小宇”的事情。

茉茉最開始發現“小宇”是在一個多月前。

她看小宇什麽都不記得, 而她的家人都看不到小宇,所以就讓小宇先在她家裏住了下來。

“姐姐,小宇的頭發為什麽永遠都是濕的, 怎麽擦都擦不幹?而且他身上也很冰,摸起來就像冰塊一樣!”茉茉一臉困惑的問長歲:“還有, 為什麽我爸爸媽媽, 奶奶、阿姨,還有我的朋友都看不到他呢?只有我能看的見她。”

長歲微微笑了笑,說:“因為你是很特別的孩子,所以才能看得見小宇。”

茉茉有些似懂非懂, 但是聽到長歲說她特別,她隐隐覺得有點高興。

她立刻就要急着帶長歲去找小宇。

長歲先安撫住她,然後把周濱和葉露叫到陽臺上。

葉露先按捺不住,臉色有些難以言喻的晦暗:“真的是……是那個嗎?”

長歲點了點頭:“茉茉身上已經沾染了陰氣, 它現在不在酒店,應該還留在你們家裏。”

葉露連忙追問道:“這什麽陰氣對茉茉是不是會有影響?”

周濱說:“小姜說陰氣容易讓老人和小孩兒生病,茉茉這段時間這麽反反複複的生病,還有媽風濕, 都有可能是這個陰氣引起的。”

葉露急道:“那要怎麽治?”

長歲說:“這小鬼和茉茉相處的時日尚短,再加上它并沒有害人之心,等我把它帶走以後,你們平時多帶茉茉出去曬曬太陽慢慢地就能祛除。”

葉露和周濱聞言都松了口氣。

長歲接着說道:“只是茉茉是天生陰體,所以才能看到常人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也更容易招惹那些東西……她小時候是不是很容易夜驚?”

葉露一聽,心又提了起來,立刻說道:“對對對!茉茉小時候常常半夜裏哭醒來,像是被吓着了似的,後來媽說是魂驚了,還找人來喊過魂,後來就好多了。”她這麽一說,就更加對長歲深信不疑了:“那這要怎麽辦?”

周濱也皺緊眉頭。

今天下午那一幕,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要是再來一回,他估計也有點承受不住。

長歲說道:“這個問題,你們不用太擔心,她現在年紀還小,等她長大,身上的陽氣會越來越足。我會給她畫一張辟邪符随身帶着,就沒有太大問題。”

夫妻兩都松了口氣。

周濱說道:“那就麻煩你了,小姜。”

長歲微微一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不麻煩。”

……

長歲本來想着就讓周濱帶她去一趟,把“小宇”帶走就可以了。

誰知道茉茉堅持要一起去。

最後幹脆一家人都回去了。

周濱的家位于北城最貴的樓盤之一,圍湖而建,旁邊就是北城的鶴湖。

鶴湖面積二十平方公裏,因為從空中俯瞰,形狀像鶴,所以得名鶴湖。

周濱家是500多平的大平層,房價已經漲到六千多萬,也是北城明星最多的小區,秦家在這個小區也有一套房,據網上的爆料,賀侓也是住在這裏。

到了門口,周濱正準備輸密碼的時候,長歲突然掏出來一個小瓶子問他們: “你們想看見“小宇”嗎?”

牛眼淚加上某種特殊的草葉粉混合在一起煮沸以後靜置放涼,再塗抹到人的眼皮上,就能看見人的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周濱和葉露都驚訝的看着她手裏的小瓶子。

長歲晃了晃手裏的小瓶:“只要抹上這個,你們就能和茉茉一樣看見“小宇”了。”

這是姜蘇傳給她的經驗。

說的天花亂墜,都不如讓他們親眼所見,更有信服力。

他們自己看到了,能夠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恐懼,掏錢也會掏的更痛快。

周濱還在猶豫,葉露已經一臉堅定的說道:“給我抹上吧,我想看茉茉看到的是什麽。”

周濱見葉露都這麽說了,也點頭說道:“那就給我們都抹上吧。”

長歲讓他們閉上眼睛,然後拔出塞子,用手指堵住瓶口,把瓶子倒立,讓手指上沾上裏頭略有些粘稠的液體,然後分別在兩人的眼皮上抹上薄薄的一層。

長歲讓他們等了十秒鐘,等到那層液體凝結成一層泛着綠色的薄膜才讓他們睜開眼。

周濱和葉露得到長歲睜眼的指令後,都有些緊張的緩緩睜開眼睛,然後發現視野和平時并沒有什麽區別。

茉茉仰着小腦袋好奇的問:“這樣爸爸媽媽就能看到小宇了嗎?”

長歲點了點頭。

周濱把門開了。

茉茉先跑了進去,一邊跑一邊喊:“小宇!小宇!你姐姐來接你啦!”

她跑了一圈,又跑回來,小臉上是一臉的焦急:“小宇不見了!”

“不着急。”長歲說着,把手裏的黑色背包放在了客廳的地上,然後指揮周濱和葉露把燈關了。

房子黑了下來,只有外面的湖邊燈光遠遠地映照着。

她夾着一張符紙,輕輕一揮,符紙頓時憑空自燃。

四周被照亮。

周濱和葉露頓時都面露異色。

茉茉看着夾在長歲指間的火焰,驚訝又崇拜的看着她:“姐姐你好厲害!”

長歲笑了笑,然後在房子四角點上蠟燭,接着分別拿出香爐,倒上香灰,拿出三張符紙,點燃後丢進香爐,等滅了以後再插上一根點燃的香。

茉茉完全被吸引住了,小聲問:“姐姐,你這是在幹什麽啊?”

“噓,先別說話。”長歲說道。

茉茉立刻用自己的兩只小手捂住嘴,被葉露拉了過去。

長歲站在圈裏,雙手雙手捏訣,緩緩閉上雙眼。

周濱和葉露都被這氛圍壓迫的不敢說話。

茉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長歲。

一開始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在長歲身上,還沒有感覺到,直到葉露無意識的搓了搓手臂,他們才發現客廳裏的溫度一直在下降,這會兒已經像是開了冷氣了。

他們下意識擡頭去看頭頂的中央空調。

中央空調一直是關着的。

葉露害怕的摟着茉茉往周濱身邊靠了靠。

周濱心裏也有點發慌,摟緊了葉露,眼睛緊緊盯着長歲。

就在這時,長歲點在客廳四角的蠟燭像是被風吹動,齊齊晃動起來。

天花板上,一團灰霧緩緩凝結,往下延伸。

長歲緩緩睜開眼。

滴答......滴答…….

有水滴低落在地上的聲音。

如果不注意聽得話,很難聽到。

“啊!”葉露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周濱都被她吓了一跳,只見葉露面無人色,聲音顫抖的說道:“電視櫃邊上…..好像好像有個小孩……”

葉露把臉埋在他肩頭,都不敢再往那邊看,聲音幾乎是要哭出來。

周濱下意識往電視櫃那邊看了過去,頓時瞳孔猛地一縮!心跳都驟停了!

電視櫃旁的角落裏,露出了一雙腳。

是小孩子的腳,穿白色的運動鞋,牛仔褲腿還在往下滴着水……

“小宇!”

只聽到茉茉高興的叫了一聲,然後就掙脫了葉露抓住她肩膀的手,往電視櫃那邊跑了過去。

“茉茉!”

周濱和葉露齊齊驚叫一聲,吓得肝膽俱裂。

周濱立刻追過去要把她拉回來。

茉茉卻已經跑到了電視櫃旁邊,把“小宇”從電視櫃和牆形成的夾角裏拉了出來。

她還很高興:“爸爸媽媽!你們看!這就是小宇!”

葉露吓得尖叫一聲,把自己的臉給捂住了,根本不敢往那邊看。

周濱猛地停住腳步,鼓起勇氣看過去,只見茉茉牽着一個“小男孩。”

看清他的樣子,周濱反而沒那麽害怕了。

真和茉茉說的一樣,小男孩大概也就六七歲的樣子,穿了件藍上衣,牛仔褲,白色運動鞋。

要說他和活人看着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臉色特別蒼白,隐隐泛着青,一雙眼睛黑洞洞的,他的頭發濕噠噠的,還在往下滴着水……

“周濱!怎麽樣了!”葉露依舊別着身子不敢往這邊看,着急的問道。

周濱看向長歲。

長歲對葉露說道:“不用怕,他不是惡鬼,不會害人,模樣也跟生前的樣子差不多。”

聽長歲這麽說,葉露才鼓起莫大的勇氣,小心翼翼地看過來,餘光掃到茉茉牽着那個“小男孩”的手,她心都是一顫,然後往那小男孩臉上看去,這一看,正好對上小男孩的視線,那雙眼睛黑洞洞的,頓時雙腿都一陣發軟。

“周濱。”她帶着哭腔叫了一聲。

周濱忙走回來摟住她,他這會兒反倒鎮定多了,安慰道:“別怕別怕,小姜在這兒呢,別怕啊。”

“茉茉……”葉露抓緊了周濱的胳膊。

“別擔心。”長歲對她說了一聲,就向兩個孩子走了過去。

“小宇,這是你姐姐,她是來接你回家的。”茉茉牽着小宇的手,歪着頭對他說道。

長歲在他們面前蹲了下來,嘴角帶着一點笑:“小宇,我來接你。”

小宇看着面前的長歲,黑洞洞的眼睛裏露出一點迷茫。

長歲向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小宇下意識看向茉茉,茉茉用充滿鼓勵的眼神看着他。

小宇松開她的手,然後緩緩地把手放在長歲的手心。

長歲合攏手指,握住他的手,腦子裏瞬間閃過幾個支離破碎的畫面。

她臉色頓時一變。

小宇一松開茉茉的手,周濱就立刻把茉茉給抱過去了,葉露從他懷裏接過茉茉,蹲下來緊緊地抱着她。

“小姜,現在怎麽辦?”周濱問道。

長歲這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來,口中念咒,輕拍在小宇的腦門上,他頓時化作一股灰霧,湧進了黃符裏。

“小宇!姐姐,你把小宇變到哪裏去了?!”被葉露抱着的茉茉看到小宇不見了,立刻着急的喊道。

長歲把黃符折疊起來,裝進束口袋裏封好,貼身放着,然後直起身來,晃了晃手裏的袋子對她笑笑:“我只是先把小宇先裝到我的袋子裏。”

茉茉滿臉驚奇:“姐姐你會魔法嗎?”

長歲眨眼,漆黑的眼睛裏閃着光:“這是秘密,不要告訴別人。”

茉茉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立刻用力點頭,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說出去。

她突然想到什麽,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說道:“難怪別人都看不到小宇!肯定是因為他身上有魔法!”

長歲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頭:“你真聰明。”

葉露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長歲對她笑笑,然後對周濱說:“可以開燈了。”

周濱松了口氣,立刻去把燈全都打開了。

光亮給人安全感。

葉露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

長歲把客廳裏自己的東西收拾整理好收進包裏,又借了洗手間把手洗了。

周濱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的對長歲說道:“小姜,真是辛苦你了,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跟我過來了,正好我們也沒顧得上,一起去外面吃個飯吧。”

親眼看到長歲把小宇收走了,他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下來,這會兒已經恢複了平時的從容。

長歲這會兒也餓的不行了,點頭說好。

于是周濱開車把她們帶到附近的餐廳吃飯。

長歲沒有跟他客氣,說自己吃的比較多後,就點了七八個菜。

周濱看她點的都是葷菜,又加了兩個素菜一個湯。

菜一上來,長歲就開始埋頭苦吃。

她是真的餓了,這都快十點了。

周濱這才想起來,長歲之前手裏拿着的兩盒飯,原來都是她自己吃的。

葉露挑着幾根菜葉子吃了,看到長歲這樣,忍不住滿臉羨慕的說道:“小姜,你這麽能吃怎麽都長不胖啊?這太氣人了,我一吃就胖,關鍵是自己又控制不住,嘴太饞了,什麽都想吃,我以前都不這樣,生下茉茉以後嘴就變得特別饞。”

“該吃就吃,你又不缺戲拍。”周濱說:“把自己搞得那麽可憐,體重也一點沒下去,倒不如放開了吃。”

葉露有點氣憤:“你說的倒是輕松,你沒看到那些營銷號都是怎麽說我的,不過拍出來的照片也實在不能看。”

長歲突然擡起頭來:“葉露姐,你需要瘦身符嗎?”

葉露一愣:“什麽?”

長歲說:“有一種符,能讓你在一個月以內喪失食欲,無論吃什麽東西都會覺得很難吃,一個月之後,它的效用才會慢慢淡化。”

葉露滿臉驚喜:“還有這種好東西?”又有些猶豫的問:“是不是有什麽副作用啊?”

長歲說:“它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讓你日常進食也變成一件痛苦的事。”

葉露欣喜道:“這算什麽副作用啊!我就是管不住我這張嘴才控制不住體重!你手裏有這種符嗎?”

長歲點頭:“有,但是因為含有一種稀有植物的汁液,價格不菲。”

葉露很感興趣的問:“多少錢?”

長歲笑眯眯的說:“原價十萬一張,不過要是葉露姐想要,我可以給你打五折。”

這個價格對于平常人來說,可以說是天價了。

但是對葉露來說,就是一個包的錢。

葉露還有些猶豫,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還是怕有副作用:“真的沒有副作用?”

長歲說:“我說過了,它唯一的副作用就是進食的享受會變成痛苦。”

葉露說:“這我倒不怕,正好少吃點。它的有效期是一個月對吧?”

長歲說:“一個月以後,它會慢慢失去效用。”

周濱說:“何必呢,到時候你吃飯都吃不下。”

周濱這麽一說,反倒堅定了葉露的決心:“只要有用就行,小姜,你給我一張,要是管用,我再推薦給我別的朋友找你。”

周濱無奈。

長歲笑着說:“那葉露姐這一頓多吃點吧,可能明天就吃不下了。”

葉露聽了,果真不再控制,放開了吃,最後摸着鼓起來的肚子對長歲說:“小姜,我這回能不能瘦下來可就靠你了。”

長歲但笑不語。

……

吃完了飯,長歲又回到周濱家。

先拿了一張辟邪符折疊好後塞進小布袋裏,然後親手給茉茉戴上。

“不要碰水,一年一換。”長歲交代周濱和葉露,然後摸了摸茉茉柔軟的頭發:“這是姐姐送你的,能保你鬼邪不侵,不會再做噩夢了。”

茉茉甜甜的說道:“謝謝姐姐。” 然後就好奇的去摸脖子上挂着的小布袋。

長歲又把葉露叫去了房間裏,然後現場調制了瘦身符的配方。

瘦身符要畫在身上。

長歲讓葉露脫了上衣,坐在沙發上。

她端着小碟,一手拿着毛筆,在葉露身後坐下來,在她後背上描畫。

“這個畫在背上不會不能洗澡吧?”葉露感覺後背冰冰涼涼的,忍不住問道。

長歲專心描畫:“水是洗不掉的,到了時間它會慢慢褪掉。”

葉露這才放心了。

長歲花了五分鐘畫完:“明天見效。”

葉露沒急着穿衣服,用衣服遮着前面,走到鏡子前背過身去一看,頓時有些驚嘆:“哎呀,跟畫一樣!”

淺青色的巨大符篆畫在她的背上,有種難以形容的奇異又神秘的美感。

她對鏡欣賞了一會兒才把衣服穿上,送長歲出去。

周濱要把長歲送回劇組。

長歲拒絕了。

她還有地方要去。

......

周濱只能把她送到小區門口,然後說道:“我們加個微信吧,回頭你把賬號發給我,我明天就給你轉賬。”

在來之前,他們就已經談好價格,是五十萬。

她們這行是高危職業,再加上長歲是這一行金字塔的頂尖級別,這個價格絕對不高。

長歲加了微信,和周濱道別,就背着她的黑色背包坐上網約車走了。

周濱在路邊目送了一會兒,也轉身走了回去。

兩人都沒發現,這一幕被正蹲點跟拍明星戀情的狗仔拍了下來。

……

晚上11:10。

“小姑娘,你是回家嗎?怎麽這麽晚了,還去那麽偏僻的地方啊?”

網約車司機忍不住問道。

從這裏到目的地,要開半個多小時,而且那邊是郊區,人很少,長歲一個看着未成年的小姑娘,這麽晚去那麽偏的地方有點讓人擔心。

長歲面不改色的說:“嗯。我回家。”

網約車司機笑着說:“這麽晚你一個人坐車不怕啊?”

長歲沒有再搭他的話,幹脆合上了眼睛,開始整理腦子裏接收到的關于“小宇”那些碎片式的記憶。

司機見長歲不搭話,也識趣的不再說話,專心開車了。

半個小時後。

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長歲剛下車,秦一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現在在哪兒啊?怎麽還沒回來?”

長歲一邊接電話,一邊環視四周:“我在外面有事,晚一點再回去。”

秦一川說:“都十二點了事情還沒辦完嗎?你現在在哪兒?還跟周制片在一起嗎?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長歲正觀察四周環境,有些不耐煩:“你怎麽那麽啰嗦?”

電話那頭一默,停頓了幾秒,秦一川有些委屈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我只是擔心你……”

長歲心又軟了:“我現在一個人在外面有事。等會兒就回去了。”

秦一川立刻說:“那我來接你?”

長歲看了看四周,才發現這裏的确很偏,再加上這個點了,回去的确很難打到車,于是說道:“好。”

電話那頭的秦一川立刻從床上彈起來,雀躍道:“那你發個定位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他今天白天終于加到了長歲的微信。

長歲嗯了一聲,就把電話挂了,然後給他發了個定位。

秦一川秒回。

【馬上出發!】

沒兩秒,又發:

【你怎麽跑玉沙去了?】

【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長歲回:【有事。】

後面那條沒理,按滅手機,塞進兜裏,然後擡起頭看了看四周,沿着馬路繼續往前走。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她停了下來,四下看了看,接着路燈昏暗的光線,能看到大概幾百米外有一棟房子。

這個地方終于和她腦子裏從小宇那裏接收到的記憶碎片拼湊出來的地方重合了。

......

“小宇”是在這裏被車撞到的。

她剛才已經看過了,這裏位置十分偏僻,路燈昏暗,也沒有攝像頭。

長歲把背包放到地上,從裏面把之前的束口袋拿出來,再掏出那張封印了“小宇”的符來,雙手捏訣,符紙夾在指尖,她口中念咒,最後朝着符紙輕吹一口氣。

一股灰霧湧出來,化作人形。

小宇站在長歲面前,面色迷茫,但很快,他臉上的表情從迷茫轉為驚恐,像是記起了這個地方。

長歲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閉上了眼睛。

遠光燈。

刺耳的剎車聲。

疼痛和眩暈。

眼睛被血糊住。

被草叢割開的皮膚。

不知道過了多久。

車聲響起。

被血糊住的眼睛艱難地睜開……一個晃動的人影靠近……嘴唇蠕動想要求救……

“你別怪我……別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一個麻皮袋罩了下來。

再次沉入一片黑暗。

“撲通。”

水花濺起。

身體下沉。

緊随而來的是窒息的痛苦……

長歲猛地松開了他的手腕,睜開了眼,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

被她松開手的“小宇”瞬間化作一道灰霧,回到了符裏。

只留下長歲一個人站在馬路邊上捂着胸口難受的喘氣。

一道刺眼的光束照過來。

長歲被閃到眼睛,難受把眼睛閉起來。

一輛車開過來,在她身邊停下,砰的一聲甩上車門,秦一川着急的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她身邊,彎下腰湊到她面前來,緊張的問:“長歲,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長歲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大口喘氣。

秦一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怎麽了?你哪裏難受?”

長歲抓緊他,嗓子發疼,艱難地說:“帶我離開這兒。”

“好。”秦一川立刻把她摟住,往車邊帶。

他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護着長歲坐進副駕駛。

“我的包。”長歲提醒他。

秦一川立刻跑回去把她的背包拿上,放進後排座位,然後繞到另一邊上車。

長歲閉着眼,臉色難看。

秦一川靠過去幫她把安全帶拉上,嘴裏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我馬上帶你離開這兒。”

他急忙倒車,往來的方向駛去。

秦一川一邊開車,一邊不停的轉頭看長歲的狀況。

長歲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但是氣息已經平穩下來。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長歲才緩緩睜開眼。

秦一川大松了口氣,把車靠路邊停了下來,然後問道:“你怎麽樣?還難受嗎?”

長歲慢慢地搖了搖頭。

“小宇”的情緒太濃烈了,一下子全都灌輸到了她的腦子裏,沖擊力太強,她有點承受不住。

秦一川問:“要不要喝口水?”

長歲點了點頭。

秦一川連忙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長歲。

長歲喝了兩口水,緩了緩,把瓶子遞給秦一川。

秦一川關切的問:“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

長歲還是點點頭:“回去吧。”

秦一川又看了看她,确認她沒什麽事了才啓動車子。

……

長歲很快就歪着脖子睡着了。

秦一川看了看她,把車開慢了一點。

車停在地下車庫。

秦一川輕喚長歲的名字。

長歲皺了皺眉,沒醒。

他猶豫了一下,想着這個點了,應該不會被發現的,于是小心翼翼地解開安全帶,然後下車繞到另一邊,把長歲從車裏弄出來背到了背上。

長歲還是沒醒,兩條手臂軟綿綿的垂在他胸前。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背她了。

他抱着她的腿,背着她往上颠了一下,想調整一下姿勢。

然後就感覺脖子上有什麽軟軟的涼涼的東西蹭了過去…..

秦一川猛地僵住,連呼吸都屏住了。

那個軟軟的、涼涼的東西,好像、好像是她的嘴唇。

秦一川臉上頓時一片滾燙,一直燒到了脖子根,燒到心口,他抿了抿唇,臉上還算鎮定,胸腔裏一顆心髒卻在怦怦亂跳。

意外。

只是意外而已。

秦一川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邁步朝着電梯口方向走去。

深夜一點。

酒店走廊也很安靜。

秦一川把長歲背到她房間門口,突然犯了難。

他不知道長歲的房卡放在哪裏。

正躊躇猶豫着要不要把長歲叫醒,就在這時,隔壁的房門突然開了,賀侓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秦一川聽到門開的聲音先是悚然一驚,看到是賀侓,反倒松了口氣,知道他肯定不會出去亂說的。

“賀侓,幫個忙,幫我到她口袋裏找一下有沒有房卡。”

賀侓面無表情的看着這邊,一動不動,兩秒後,提步走過來。

發梢下冰冷的目光凝在長歲枕在秦一川後背的臉上:“她怎麽了?”

秦一川沒想到賀侓居然會開口問問題,愣了一下才回道:“她有點不舒服,睡着了,我叫她沒叫醒,就把她背上來…..”頓了頓,又欲蓋彌彰的補充道:“你可別誤會啊,我跟她沒什麽的,她就像我妹妹一樣……”

賀侓沒說話,從長歲的上衣口袋裏摸到了房卡,嘀的一聲刷開了房門,他用手撐開房門,讓秦一川進去。

“謝了。”秦一川背着長歲走了進去。

賀侓手裏拿着房卡,沒動,只是用目光跟随。

秦一川背着長歲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然後把長歲放倒在床上。

長歲毫無醒來的跡象。

秦一川彎下腰幫她把鞋脫了,又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給弄醒了,弄好後,他也沒走,就站在床邊看着睡着的長歲,心裏忍不住想,自己長這麽大,還從來沒這麽照顧過誰呢,更別說幫誰脫鞋了。

也就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之前掐死她,所以有種補償心理,就總忍不住關注她,對她好。

他一向不怎麽喜歡和女生一起玩,圈子裏玩的好的也都是男生,可是他總忍不住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她睡着的時候看着真的好乖,好小,像未成年。

居然比他還大兩個月,不會是騙他的吧?

她哪裏像比他大了,明明就是個小妹妹。

秦一川就這麽盯着長歲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上微微一熱,有點尴尬,然後就準備離開。

他一轉身,心口猛地一跳!

賀侓就站在門口,手裏捏着那張房卡,正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他。

秦一川都沒想到賀侓居然一直沒走,那……他剛才一直盯着長歲看,是不是也被他看到了?

想到這個,秦一川頓時尴尬的想要奪門而出。

他輕咳了聲,走過去,假裝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房卡給我吧,我給她放到床頭去。”

賀侓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剛才什麽也沒看到,把手裏的房卡遞給他。

秦一川返回去把房卡放到床頭櫃上,不敢再往長歲臉上看,徑直往外走去。

關了燈,又關上門。

秦一川又跟賀侓解釋:“你真的別誤會啊,我跟她……”

賀侓打斷他,冷冷地:“與我無關。”

他說完,就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用房卡刷開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秦一川愣了愣。

半晌,有些疑惑的看着隔壁緊閉的房門。

剛才賀侓不是要出門的嗎?

……

長歲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一出門,就正巧碰上了隔壁開門出來的賀侓。

長歲和往常一樣熱情的和他打招呼:“賀侓,早啊。”

然而往常好歹還會給她一個眼神的賀侓,今天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啬給,像是她不存在一樣,徑直從她面前路過。

又怎麽了?

長歲有些困惑,然後跟了過去。

電梯門開了,賀侓率先走了進去。

長歲跟着走進去。

電梯門剛要關上,就聽到後面響起秦一川的聲音:“等一下!”

長歲按下開門鍵。

站在另一邊的賀侓冷眼看着。

秦一川風一樣卷了進來,高興的說:“趕上了!”

他今天早上在酒店的健身房健了身,又洗了澡,頭發濕漉漉的,看着格外清爽幹淨,還帶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笑起來也是一臉的陽光燦爛。

他和賀侓兩個人都是一米八五的個子,長歲本來還算正常的身高在他們面前就像個小矮人。

“長歲,你沒事了吧?”秦一川挨着長歲站,關心的問道:“還難受嗎?”

長歲說:“沒事了,昨天晚上謝謝你了。”

秦一川莫名有些心虛:“咳,那個,賀侓也幫了忙的。”

嗯?

長歲扭頭看向站在他們身後的賀侓。

賀侓今天還是穿着戲裏的連帽衫,背靠着電梯牆,冷冰冰的看着她。

雖然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但長歲總覺得賀侓今天的冷冰冰是和平時不一樣的冷冰冰,好像有情緒。

難道是因為自己昨天晚上沒有陪他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賀侓:哄我。

長歲:......

入V啦!

大概會爆更一段時間,日更有保障,可以放心追。

發一百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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