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模糊家書
早春時節,乍暖還寒。
官道兩旁高樹的枝桠都漫出了一股股的新綠,生機勃勃,綠油油的新草,間或夾雜着點點鮮豔嬌嫩的野花,其上露珠凝結,晶瑩剔透。
就在這靜谧時刻,突聞遠處馬蹄聲聲,驚起一地飛鳥,濺起一地塵土飛楊,只見一騎,兩騎,三騎……共五十多匹毛發光亮,四肢強健的馬兒呼嘯而過。
其領頭一人一身火紅的騎裝,身材高挑,玲珑有致,雙腿矯健修長,黑紗蒙面,僅露出一雙明亮潤澤的眼睛,頭飾只用一白玉發簪簪住,餘下黑發烏黑滑亮,宛如一匹黑色綢緞鋪散開來,接着馬鞭一揚,馬兒吃痛撒開蹄子奮力奔跑起來。
“公子,您慢點,此處只差京都百裏了,定能趕得及,況且京都城內是不許策馬狂奔的,要不您就先休息一會兒吧?”
其中一緊跟其後的嬌小人兒對領頭那人說道,後見其果然慢慢降下馬速,便松了一口氣。
“籲……”
火紅騎裝女子慢慢停下馬來,轉頭便道:“原地休息!”
聲音清冷而有力,帶着慣有的上位者發號施令的意味。
“是!”
其後所有馬匹便像是定格了一樣,動作訓練有素,齊齊一挺,整齊劃一一停,便原地下馬,拴好馬匹,掏出幹糧,有兩人則去撿拾幹燥樹枝,有兩人帶上弓箭匕首兩腳輕輕一點便消失在叢林之中,其餘的各自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那紅裝女子輕輕揭下面紗,露出一張明豔姣好的臉龐,不過卻見美人眉中帶着一絲淩厲殺氣,那是唯有在沙場經歷過血光才會不自覺帶着的氣場,讓人凜然不可侵犯焉。
穿着鵝黃衣衫的嬌小人兒小跑到女子身邊,一眼看去原來只是個圓圓臉的可愛小丫頭,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一開口便抱怨道:“公子,您跑的也太賣命了些,小娥都快跟不上了,而且這樣沒日沒夜地跑馬兒也會吃不消的。”
小娥看了看女子的臉色,見她手裏拿着那份家書,臉上依舊一片清冷,便小心翼翼道:“公子,小娥知道您是擔心夫人,但國公府內還有國公爺呢!再不濟那太醫院裏的太醫也不是吃素的,夫人啊好人有好報,定會逢兇化吉的。”
說罷就見女子瞟了她一眼,她便縮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過了許久,才聽到女子“嗯”了一聲,小娥便又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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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捕獵的幾人,還有拾柴火的都已陸陸續續歸來,又井然有序的收拾幹淨獵物。
其中一濃眉大眼,輪廓俊朗的青年走将過來,身上背着弓箭,匕首插在腰間,兩手提着滿滿的收拾好了的獵物,用幹淨的布鋪好了後便放下獵物,就架起柴火開始烤起來。
其餘歸來的幾人還捕了幾條魚,一些蝦米,那男子便将幾條魚刮去魚鱗,收拾幹淨,接着便用樹杈串起來烤,抹了層油邊烤邊說道:“将軍,依我看小娥說的沒錯,夫人定會平安無事的,您也別急,沒有消息有時候也是個好消息不是?”
“嗯,抱歉,讓你們跟着我受累了。”
女子淡淡的說道。
“将軍,您這樣說話就跟俺們太見外了不是,俺們除了是您的下屬,還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還蓋過同一個被窩的呢,您那樣可讓俺們傷心了啊。”
就在他們說着話時,突然身旁就蹿出來一滿臉絡腮胡,還滿口鄉音的高高壯壯的漢子。
哪知這高壯漢子剛說完,旁邊小娥就跳了起來,指着他就嬌俏的罵道:“你這臭不要臉的,胡說八道什麽呢?咱們将軍向來就一人一個帳篷,才不會跟你這種粗魯的糙漢子擠一起呢!再敢胡言亂語,破壞我們将軍清譽,我就請你吃改良過的超級無敵癢癢粉,你今晚就甭想睡了!”
接着就見小娥摩拳擦掌的,左掏掏,右摸摸的。
紅衣女子見狀便頗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那高壯漢子見了立馬求饒,邊飛快敏捷的蹿了出去一邊嘴巴不停告饒道:“小姑奶奶,俺錯了,俺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俺吧,我這人向來嘴巴笨,不會說話,俺錯了,要不俺今晚給您倒洗腳水賠罪去?好不?”
“阿呸,你個臭不要臉的,誰要你倒洗腳水了?!你給我站住!”
“你真當俺是個傻子麽?叫俺站住俺就站住?”
看着那追鬧着的兩人,聽着那大笨熊耀武揚威滿含得意的語氣,大家都轟的一聲笑了,女子也頗無奈的搖了搖頭,眼睛裏卻盛着點點閃亮的笑意。
等食物都烤好了,大家都吃飽喝足,休息夠了便趁天色還早,便開始收拾行裝整裝待發。
紅衣女子重新蒙上面紗,僅露出一雙明亮的雙眸,跨上戰馬,摸了摸馬兒的頭,接着便一聲令下:“出發!駕!”
只見馬兒被鞭子抽的吃痛,便奮力狂奔起來。
一群人便如呼嘯而過的風聲,眨眼消失在綠林的盡頭。
一群人緊趕慢趕,終于還是在黃昏落日時抵達了京都。
這樣一批人馬出現在了京都門口,還是引起了一陣騷動。
盡管這一群人因趕路還有風吹日曬,而露出稍顯憔悴疲憊的模樣,但依舊能看出這是一支紀律嚴明,動作訓練有素的隊伍。
門口守城的兵伍長注意到了,立馬派一小兵去報告上級将領,其他人等頓時将這支隊伍攔住:“你們全都下來下來,按例檢查,出示路引或者令牌,沒有的不許進!”
紅衣女子皺了皺眉,并未下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那濃眉大眼的青年。
青年立馬會意,也并未下馬,從腰間掏出一腰牌甩給了那兵伍長。
那兵伍長接過手裏倒也并未急着看,張口便問道:“從哪來的?哪個營的?怎麽全都面生得緊?到京都幹嘛來的?”
那老兵油子心裏便嘀咕道:哪個營的,這麽嚣張,還敢無視老子,在怎麽說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老子怎麽說也是守京都城門的,平時誰不給三分薄面,順便還可以撈一撈油水。
這麽想罷便挺了挺胸,一臉你們不回答老子就不讓你們走的架勢。
女子的眉皺的更緊了,成了一川字,那濃眉大眼的青年叫高維,一看自家将軍這臉色,心裏就咯噔一下,不好了。
還是趁将軍未發飙,趕緊将這蠢貨給解決掉:“我說你這人,令牌都給你了,不會自個兒看麽?眼瞎了還是怎麽滴?”說罷又招招手讓這蠢貨過來。
那兵伍長遲疑了下,想着這可是天子腳下,量他們也不敢如何。
最後還是慢慢挪了過去,高維便在他耳邊道:“趁我們家将軍寬宏大量未跟你計較,你趕緊識相點,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那老兵油子一聽将軍兩字,就暗暗叫一聲糟,踢到鐵板了這是。
接着立馬将手裏的令牌拿來一看,看清楚後冷汗都立馬下來了,立即恭敬地雙手捧起令牌遞還給高維:“各位大人,是小的有眼無珠,還望您等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小的一馬。”
說罷還點頭哈腰,看樣子還想到地上跪上一跪。
女子并未計較這些,只清冷有力地吐出一句:“挪開!”
那兵伍長一怔,立馬反應過來,趕緊示意小的們:“趕緊放行,把那些個礙眼的都挪開。大人您走好!您走好!”
等礙事的一挪去,一行人等立即策馬進去了。
眼看他們都走了,那兵伍長才腿軟的松了口氣,背後一身的虛汗,旁邊一小兵見狀上前扶道:“頭兒,那群人什麽來頭啊?看樣子還挺厲害的?”
那兵伍長瞟了他一眼,“能不厲害麽?咱大秦唯一的有如此血性兇猛,殺氣騰騰的架勢,一看就是見慣了血光的還能是哪支軍隊?”
小兵撓了撓頭,過了會兒突然想起什麽,“卧槽,他老子的,難道是大名鼎鼎的血甲軍?”
另一邊,紅衣女子一行人等進了城後反而并不着急趕路了,一路沿着繁華的街道騎着馬兒,慢慢悠悠的逛着。
反倒是一直抱怨趕路的小娥,不斷着急的看着女子的臉色,看了又看終究憋不住,仿佛毫不在意般的問道:“公子啊,您說咱們都到這家門口了,怎麽反而不着急了,萬一夫人那…”說到一半又瞟了女子一眼,誰知女子依舊一副悠哉悠哉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
本以為又是自己自言自語了,接着就聽女子淡淡說道:“在城門口馄炖攤看見忠叔了。”
過了會兒小娥才反應過來:“什麽?我爹?”說罷瞪大眼睛,“那他咋不跟我們打招呼啊?”
旁邊的高維看看自家将軍氣定神閑的模樣就知道,估計此次也是虛驚一場,肯定又是夫人使得什麽詭計,偏偏将軍明知道可能是個騙局,為了一番孝心也不得不往裏跳。
哎~,可憐的将軍喔。
再長的路也是終有盡頭,等到終于來到這座氣派的大宅院門前。
紅衣女子下得馬來,放佛不認識了般,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全都看了一遍。
那兩扇已經有些年頭了,卻依然紅彤彤又頗為氣派的大門。那兩個依然威風凜凜的石獅子,在記憶的長河中,幼時還調皮的在那石獅子的屁股後頭摳了只小烏龜。還有那守在門前衣衫熟悉卻又面容陌生的侍衛。
這一切都是那麽的令人懷念又隐約陌生。
“爹,娘,女兒回來了;京都,我薛姝回來了。”
------題外話------
初出茅廬,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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