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梁上好漢

春光正好,美景如畫。

桃花樹下,木藤椅上,純紅色薄綢如黃昏火燒雲熱烈,傾洩滿地迤逦,耀人眼眸。

藤椅一美人搖晃,露白藕一截遮春日暖陽,滿身桃粉點綴其上,風過發舞,吹向頰邊,紅唇咬烏絲,妩媚無邊,惑人心境,恍惚夢中仙子。

傾了誰的心?入了誰的夢?

“青春少艾,

最是流年好時光啊!”

只見美人紅唇輕啓,纖細左臂慵懶一擡,銀光一閃,院牆外“噗通”“噗通”接連重物落地聲響,伴随一二隐忍悶哼。

美人微笑,露牙,日光一耀,似鋸齒鋒利。

腳步碎碎,須臾,院牆內外盡歸安寧祥和。

美人雙手向後一枕,袖擺滑落,舒适一嘆。

“小姐!小姐!小姐!不好啦!不好啦!”

美人蹙眉撫額,仰頭望天,今天天氣真好!

院門外一嬌小玲珑圓臉圓眼皮膚白裏透紅的嬌俏丫頭,速度奇快的奔了進來,直沖藤椅美人而去,到得近前似剎不住步子,雙眼瞪得老大,眼見就要一個勁地撲了過去。

一長臂伸出,指尖輕點其額頭定住,嬌俏丫頭長長喘了口氣。

“今日又有啥八卦?是尚書家的公子與表妹暗通取款了,還是侍郎家的孫子與他人婦私通了?是隔壁街的貓跟狗打群架了還是你被隔壁家的小孩給欺負了?”

那丫頭連連擺手,一臉興奮焦急詭秘難言的表情,鬼鬼祟祟的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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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挑眉,來了興趣,近耳前去。

“近日京都聽聞出了個十分厲害的采花賊,輕功卓絕,風姿俊秀,長得一表人才,夜探香閨,財色不取,只取人心,獨留一抹英挺背影令人遐思。許多見過其面目的女子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茶飯不思,并揚言非此人終生不嫁。小姐你說好不好玩?厲不厲害?”

美人“切”了一聲,倒在藤椅上,腳尖一點,藤椅搖晃。

“這等騙無知少女的故事,就你們這些小姑娘信!”

那丫頭忿忿一跺腳,“小姐!這可是千真萬确的事!小娥絕沒有騙您!”

美人神思一頓,放下遮擋的手臂,睨了睨那丫頭,“奇了!今天怎的沒有郡王快報?”

沒聽這丫頭在耳邊叨叨那人,一時居然有些不習慣。

小娥圓滾滾的眼珠一轉,笑嘻嘻的湊近,“小姐還挺關心人家的嘛!明明那天都不歡而散了,還聽到人家的消息都一臉不耐煩的,今天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薛姝眼一瞪,擡手将眼前那張圓臉一蓋,巧力一推,小娥剛好站穩就見那美人已經出了院子門外去,還向後揮了揮手,“跟娘說一聲,就說我給她找未來女婿去了。”

小娥一急,剛想拔腿跟上,誰知薛姝使上了移步換影,連個影子都沒給留。

小娥氣得嘟嘴一哼,“壞人!”

今日距南平郡王府一別已近半月。

曹太師一案已有定論,構陷同僚,暗殺朝廷命官本是重罪,陛下念及曹瑞林的教輔之恩,未判重刑,但烏紗帽自是不保,獨孫因背負數條人命不可饒恕,被判斬監候,曹氏一族具被牽連流放三千裏外,為官的一律被清洗幹淨,自此後權傾一時的曹太師一派被徹底趕出了京都,兩位王爺的勢力亦大大削弱。

曹貴妃因進言頂撞惹怒聖上,被剝奪封號,降為昭儀并閉門思過,身邊有位貼身宮女因面見聖上之時攜帶不潔鬼祟之物被杖斃而亡。

所有事情似乎都很順利,順利得讓人覺得心裏不踏實。

想起被自己請出府的杜娟,順帶想起了此次沉冤昭雪的杜氏一族。

陛下因之前錯判杜尚書一案,為了以示對杜氏一族後人的愧疚補償之意,特賜還先前的尚書府為杜府以供他們居住,有幾位較為能幹的杜家子弟亦破例被聖上招入皇家禁軍之中,或是入學國子監,俨然已是親皇一派的新貴,人人追捧。

當初充入掖庭與教坊司的杜家女子都被恢複良家女子的身份,未嫁做人婦的自然回歸杜府,如此境況之下,薛姝怎能再留杜娟在自己身邊為奴為婢?這不是等着別人戳脊梁骨麽?

薛姝一路神思不屬,步伐輕緩,猶如閑庭信步,卻不知本就張揚的一身紅衣加上那姣好的樣貌已成了他人眼中一道靓麗的風景,令人神魂一攝,不由自主的跟随她的腳步。

“聽說這幾日城外皇覺寺因那位雲游在外的得道高僧了空大師歸寺,前去求簽拜訪聽經的人都擠破了寺門了!咱們要不要也去湊個熱鬧?求個姻緣啥的?”

“迷信!一老禿驢有啥好看的?還不如去那京都煙柳街去看小美人呢!”

“你這小子就知道美人,到現在都光棍一條,都沒人肯嫁給你!還不趕緊去跟大師求求姻緣,說不定到時候一算,還真有命中注定的真命女子呢!”

說罷那群纨绔子弟“哄”的一聲個個起哄着要去皇覺寺湊熱鬧。

薛姝眼裏亮光閃爍,了空大師?真有那麽厲害麽?

左右看看,要去城外先得找到一匹馬來,出門之時因未想到一時興起要去皇覺寺,所以步行沒帶乘風,可現在到哪裏弄馬去?

問了一路人,說是有租馬的販子在一小巷胡同裏,薛姝便跟随指示進了一胡同,走了一段路,發現人煙稀少,越發的安靜了。

薛姝眼一凜,手看似随意,卻是随時做好防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剛要出巷子松口氣,以為自己多心之時,耳朵一動,腦袋迅即一側,一根頭冒綠光的銀針從眼前一掠,深插入牆。

薛姝頭腦一涼,冷汗滴落,腳尖一蹬牆壁,身子迅即一翻翻進了一戶人家裏頭,身輕如燕,身影如鷹隼利落迅猛,不斷在雜物之中騰挪,以阻擋敵人之勢。

此次一看便知是專業殺手所為,銀針投毒,能無聲無息接近百米之內而不被她察覺的,輕功定與她不相上下,誰如此敗家,居然花重金請絕頂殺手只為我薛姝一命!

想罷卻是毫不停留的在各家各戶之中翻轉騰移,想往人多又安全的地方去,腦筋一轉,此處距離最近的安全之地便是大理寺了!想起對自己恨得牙癢癢的大理寺卿趙老大人,一臉無奈,看來只能去那了,不然這小命可就交代在這了。

正當薛姝進了一戶人家剛要繼續辛苦攀爬窗戶之時,眼無意一擡,一瞪,嘴巴張大,只見那一看就知是間女子閨房內一屋頂橫梁之上,正蹲着個一身白的精瘦身影,連整個頭顱都包裹在了一片白布裏面,鬼鬼祟祟只露出一雙賊眉鼠眼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這是哪家傻缺放出來了?以為大白天自己穿個一身白就跟晚上穿得一身黑一樣效果,別人都當看不見吶?

可此刻薛姝正是自顧不暇的時候,也沒空管這閑事,剛要繼續爬,腦袋靈光一閃,眼睛一盯那梁上好漢的苗條身姿,嘿嘿狡猾一笑。

梁上那個倒黴鬼背後莫名一涼,剛要警覺轉頭。

薛姝一個漂亮的上空翻翻上橫梁,将那白色一團一抓,耳朵一豎,很好,差不多要來了。

兩人迅疾的往下去到屏風後,不過一刻鐘剛過,窗戶被疾風一吹,一團黑影悄無聲息滾入,十分謹慎地四處探尋那女子蹤跡,手上拿一竹筒,銀針正是從此處射出。

突然屏風後傳來及其微小的聲響,耳朵靈敏之人方才能聽見。

那殺手并未立即前往,反而原地觀察一陣,确定無任何異常方才移動,輕巧繞過屏風後,目光所及卻是無絲毫異常,正要轉頭的時候突然眼珠一定,目光慢慢移回那張床架子上,本是一堆粉色的女兒家紗帳裏頭,隐約露出紅色的一點衣角,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看出。

那殺手膝蓋一彎,緩緩悄無聲息地蹲下,拿出竹筒,眼裏一抹殺氣閃過,對上嘴剛要輕輕一吹,忽地雙眼暴突,嘴裏“喝”“喝”聲響,兩手捂住脖子依舊擋不住洶湧噴發的鮮血,神色扭曲猙獰,頭想要生硬地扭過看看是誰,卻還是“轟”地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身後倒挂在橫梁上僅身穿裏衣的薛姝輕松翻下,将手中染血的匕首往那殺手衣衫上仔細擦拭幹淨,對上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的白衣人滿是敬畏傾佩的眼神,親切一笑,見那白衣人身軀一抖,笑得更加慈祥了。

薛姝走進前去,剛解開穴道,那精瘦的漢子利落一跪,“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稚兒,老的老小的小,就等着小人養活!小人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以後小人絕不再幹這等偷雞摸狗的事了!不然定天打雷劈!”說罷還舉起三只手指要發誓。

薛姝就好整以暇,在這柔粉閨房中,殺手血泊旁看着這位仁兄繼續他的表演。

那白衣仁兄擡頭一看清薛姝容貌,頓時像是被雷給劈了的神情,一時沒注意,懷中露出一角隐約熟悉的冊子。

薛姝眼明手快伸手一抽,拿到眼前一看,眉一挑:

“京都美男圖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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