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街上偶遇
一大清早的,晨練完畢,薛姝心情頗好的嘴裏吹着口哨,走進了隔壁廂房,掏出匕首往門縫裏一勾,門開了。
她大搖大擺的進了房,一瞧滿屋子的粉嫩,桌上還七歪八倒的擺着些可愛的娃娃,十分符合小娥那丫頭還沒長大的心性。
薛姝直接繞過屏風和珠簾,揭開粉色床帳,只見小娥那丫頭手和腳都蹬開了薄被,兩只手像嬰兒似的放在腦袋兩邊,身子呈大字型睡得正香。
她毫不留情的一捏那丫頭的鼻子,大叫了聲:“着火啦!快逃命啊!”
小娥猛的被吓得坐起身來,條件反射的穿着裏衣就想撒丫子逃命。
薛姝哈哈一笑,拉住她的衣領道:“騙你的!趕緊的洗漱,等會兒帶你去吃大餐!”說罷就出了房門。
小娥本來還一臉懵懂,腦子清醒了左右一看,氣得沖着薛姝的背影就張牙舞爪的,這人不知跟誰學的,一肚子壞水!
“将軍,大清早的擾人清夢是很不道德的!”
薛姝突然轉過身來,正好将那丫頭的小動作抓個正着,小娥尴尬一笑,規規矩矩的立正,一副乖巧樣。
“你這幾日到處瘋跑,也該收收心了,陸大寶那小子的傷按理早就該好了,男女授受不親的,你又不是他媳婦,怎麽着也輪不到你伺候。”
小娥撓了撓腦袋,“啊?他前日還說胸口疼呢!看起來挺嚴重的,想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沒人陪他玩,所以小娥就想着多陪陪他,不然一個人多可憐啊!”
薛姝怪笑了聲,“胸口疼?行,等會兒本将軍就去給他治治!”說罷就出去了。
一炷香之後,在薛姝的不斷催促下終于出門去了,此次還帶上了三七,而薛姝又恢複了原先的飒爽裝扮,改良胡服,一頭青絲高高紮成馬尾,套了個紅寶石镂空銀冠,大步走在街上格外引人矚目。
三七随主子亦穿了身改良胡服,行事走路都覺得爽快肆意了許多。
就小娥起床氣挺重,嘟着嘴碎碎念,“将軍是個大壞蛋!擾人清夢的大壞蛋!說好的大餐哪兒呢!哪兒呢!”
三七“撲哧”一笑,覺得小娥這丫頭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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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公子這是打算去郡王府蹭早茶呢!還有一段路就到了。”
小娥雙眼一睜,不可置信的瞪着前邊那女子身影,“咱們家将軍這像話嘛!還說要請小娥吃大餐!不就一頓早飯?這都要蹭別人家的!她什麽時候這麽一毛不拔了!”
三七想了想,捂嘴笑道:“小娥,你不知道麽?當初太和門前将軍受封,不是說将所有賞賜及四年俸祿盡皆上交給傷殘的血甲軍将士麽?”
小娥頓時蔫了,“什麽呀!原來将軍變成個窮光蛋了!”
耳朵靈的薛姝轉頭故作疑惑的問了句,“小娥,你說什麽?”
那丫頭打了個機靈,嘿嘿一笑,倏地眼睛一亮,伸手一指前邊,“将軍你看!那個是不是文清那個呆子啊!”
薛姝一瞧前邊跟在一女子身前說話的不正就是徐文清那小子?
喲,這是出門泡妞來了?
她先轉頭教訓了小娥一句,“沒大沒小的,呆子是你叫的麽?叫徐大哥!”
自個兒倒是毫不客氣的沖着那人直接叫了聲,“書呆子!”
後邊的小娥不服氣的撇了撇嘴。
徐文清一大早的出門本來是想到處走走逛逛,順便吃個早飯,結果一進城門後就眼花缭亂了。
京都不愧為千年歷朝古都,不管是古樸厚重的城牆建築,還是濃厚的人文風貌,都十分豐富多彩,期間有許多的平民百姓見其身穿布袍,頭戴布巾,一副學子模樣,腹有詩書氣自華,都十分尊敬,連買個東西都打個折甚至不要錢的。
看來在大秦百姓的心目中,比起天生富貴的貴族官宦,能識文斷字,憑一己之力出人頭地的讀書人地位更高。
結果他只顧着看兩邊的樓閣建築,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女子,剛要行禮致歉,那位女子的婢女卻是往前一擋,朝他一瞪,嚣張道:“你這人真是的!眼瞎了?走路不長眼睛麽?撞壞了我家小姐怎麽辦?!你賠得起嗎?”
徐文清本是想致歉,可聽這婢女說話不中聽,瞬間直起身子,慢吞吞的打量了她一眼,“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就是說話像狗一樣,滿嘴噴糞!”
那婢女氣得想推他一把,徐文清似無意般拂了拂袖,頓時就離那婢女幾步遠。
剛想再出言諷刺,後頭那位女子驀然一喝,“婵兒,閉嘴!不得無禮!”
徐文清這才仔細打量了被撞的那位女子一眼,相貌姣好,年約二十左右,似一般大家閨秀清麗端莊,舉手投足自有一股優雅氣度,一看便知這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既然有人肯好好說話,徐文清也自然好好說話。
“對不住了,姑娘,是在下一時看兩邊景致入迷,方才沖撞了姑娘,徐某在此致歉了。”
“對不住了,公子,方才是小女子一時想事情想得入神,方才沖撞了公子,小女子在此致歉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完這相似的說辭,都互相詫異的對視了一眼,齊齊失笑。
這可真是有趣,頭回遇見能跟自己如此有默契的一位女子。
徐文清淡淡一笑,眼眸一彎,一本正經的說了句平時那些兄弟們慣常的搭讪話語,“這位姑娘長得頗似徐某的一位故人。”
剛好到了跟前的薛姝聽了,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從後頭拍了拍那書呆子的肩膀,“我說,呆子,你好歹也是咱血甲軍大名鼎鼎的文清公子,你這水平簡直讓人不忍目睹啊!”
徐文清不急不忙的轉過身來一甩肩膀上那手,一本正經的教育道:“将軍,男女授受不親,您倒是不拘小節的不要緊,可徐某的清譽卻是寶貴得緊。”
後頭趕來的小娥和三七聽了“撲哧”笑了起來,小娥那丫頭一臉樂呵的說了句:“徐大哥有些日子沒見,您老還是這麽有趣!”
後頭那位婢女一聽眼前這個公子就是之前市井之中傳得十分厲害的文清公子,又見他叫面前那個不男不女的為将軍,頓時冷汗就下來了,心裏不由得後悔,害怕他們追究,立馬跟個鹌鹑似的不出聲了。
那女子一愣,見了薛姝心裏滋味難言,聽聞如今将軍與郡王情投意合,只差帝王一紙賜婚了,一番女子心事到底不過一廂情願,将軍身體安康,作為曾經的主子,她也發自內心的高興。
她沖着薛姝行了一禮,溫聲道:“小女子杜娟見過将軍!前些日子聽聞将軍身體抱恙,本是之前曾去往将軍府上探望,後聽聞将軍已安然無恙,府上又必定繁忙,所以并未多叨擾。”
薛姝驚訝的仔細一看,果然是熟人。她頓時沖着徐文清擠了擠眼睛,說道:“不必如此客氣,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你們兩個這是怎的了?什麽時候認識的?”
那婢女害怕之前得罪了人被這位一看就不好相與的将軍知道了,快嘴搶先道:“将軍,這一切都是誤會!誤會!”
薛姝皺眉打量了她一眼,看了看後頭,杜娟身為杜府千金,按理說沒有前呼後擁,也不至于寒酸的就只有她一個丫頭,還是這麽蠢的丫頭。
“主子都沒開口,你這個婢女倒是越俎代庖!”
那婢女婵兒見薛姝面無表情,語氣沉冷,心裏一驚,又立馬縮到後頭了。
杜娟抿嘴,眼裏不經意閃過一絲複雜,“将軍,是杜娟教導無方,在您面前失禮了。”
薛姝擺了擺手,見其面色紅潤,起碼吃食上他們府裏沒虧待她,這才拉着她的手,邊招呼徐文清道:“沒事,呆子,走啊!請你們吃大餐去!種類齊全,保證管夠!”
小娥立馬翻了個白眼,鄙視之,去別人家吃早飯跟自己家似的,還好意思吆五喝六,大言不慚!
杜娟一臉遲疑,薛姝卻是不由分說的抓住她的手直接向前走,趁衆人不注意,跟她說了一段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在我印象裏,你從來都是個聰明果決的,如今你在杜府的境況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你在宮裏待了這麽久,我可不信你是個軟柿子,要是有何幫得上忙的,盡管向我開口。”說罷在她手上拍了拍。
杜娟心尖一熱,差點忍不住眼淚,她急忙用帕子一遮,本來一聽開頭那句還以為将軍是察覺了自己一番心思警告自己,沒想到卻說出這麽一段話來,她此刻心裏頭只剩下感動和羞愧了。
“伺候過主子,能得主子如此照顧,這是杜娟三生有幸。”
聽着女子輕輕的話語,薛姝嘆了口氣,要是杜家那些人是聰明的,自然該曉得最應該供着的就是這位正宗的唯一一個杜尚書遺孤。
可偏偏杜家經過十幾年前的一番變故,嫡系一支早已四分五裂,人丁凋零,剩下的旁支在苦寒之地待了這麽多年,誰知道變成什麽樣了?這世上從來不缺自掘墳墓的蠢人。
徐文清在旁聽了個大概,想起此前平反的杜尚書一案,望着那女子清麗的側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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