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暗潮湧動
“我的生父睿親王,野心勃勃,志在皇位,當初聖上要為太子在皇族宗室裏選子嗣過繼,若按照一般情況,我年齡已有五歲,生父尚在還頗受重視的話,聖上絕不可能選我過繼。”
“所以他便故意放出風言風語,言明我生母早逝,嫡母善妒不慈,手段狠毒,睿親王不聞不問,而後就有了我逃離出府,流落街頭偶遇微服私訪的聖上的戲碼。”
他娘的!這個睿親王真不是個東西!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但暗中抹黑妻子的名聲,連自己的名聲也不顧了,還利用才五歲的親兒子博同情。
薛姝拍了拍他的背安撫,想起當初那孤零零可憐兮兮蹲在牆根下的小男孩,眼神渴望的盯着對面包子鋪裏的肉包子,衣衫落魄,唇色幹裂泛白,一看就是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這人的心怎麽能這麽狠呢!
見薛姝不說話,他心裏一緊,擡起頭來看着她的眼睛,“你可是讨厭我了?”
讨厭小時候便心機深重,這般做戲的自己?
看着男子深邃的眼眸裏的緊張,薛姝憐惜的親了親他的額頭,拍了拍他的臉頰,一邊拉着他下樓一邊道:
“傻子,我疼你還來不及呢!那殺千刀的居然敢這麽虐待你,要是那時候早跟我說就好了,那我就能天天都偷偷地給你送包子去!”
“對了,那之後呢?你過繼給太子後可有人欺負你?吃得好不好?不過我那時候經常跟随母親進宮,也見過很多皇室子弟了,怎麽沒看到你啊?你怎麽也不來找我玩?”
蕭峥看着前邊拉着自己的手下樓走到院中的女子,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回頭看他,心裏只剩一片柔軟,似歡喜得有個小人在跳啊跳的,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後傻傻的露齒一笑,粲然生輝。
薛姝見他不回答,停了步子扭頭,這人就一路乖乖的任她拉着,無聲笑得跟個大傻子似的,暈乎乎的,估計把他給賣了都不知道。
薛姝扶額,哭笑不得。
“喲,你們小兩口這是和好了?”
等在樓下的徐文清醒了神,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見這兩個一個笑得像個傻子,一個滿臉無奈寵溺縱容,氣氛莫名泛着股甜意。
不過這男女位置是不是颠倒了?
薛姝白了他一眼,嫌棄道:“你怎麽還沒走?”
徐文清一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頓覺有危機感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重色輕友?!
見薛姝不理他了,拉着人直接出了門,他回過神來連忙追了上去,一臉質問,痛心疾首,“将軍!你怎能如此無情!在下多年來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四年生死患難的情義還比不上這麽一個小白臉麽!”
才認識幾個月,這在将軍心裏的地位就重要得生生把他們這些兄弟都給擠下去了?!
“小白臉”蕭峥面色冷峻的看了他一眼,揚眉一笑,眼底暗含得意,像個打架得勝的孩子一般,耀武揚威。
徐文清心裏那個氣,恨不得将這個虛僞奸詐的小白臉皮都給扒了!
薛姝扭頭看白癡一樣看他,“要換做是你,是媳婦重要還是兄弟重要?”
徐文清一愣,撓頭,他沒媳婦自然是兄弟重要啊!
薛姝啧啧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怪不得你沒媳婦,你要想想,這媳婦可是這輩子都跟自己睡一個炕的,這兄弟也遲早是跟別的女人睡一個炕的,你說說,這睡自己炕上的重要還是睡別的女人炕上的重要?”
說完了兩人揚長而去。
徐文清有點暈,他又沒媳婦,怎麽知道哪個是他炕上的?!
“暖暖,那咱們什麽時候睡一個炕?”
“……當然是大婚以後,不然你想怎樣?”
“那咱們什麽時候大婚?”
“該大婚的時候就大婚!我爹同意了就行!”
“哦,真的麽?”
“那還用說?”
我爹雖說口頭上希望我嫁出去,心裏當然是舍不得的。
“上回禦書房中聖上親自征詢,想為我們二人賜婚,你爹二話不說已經答應了。”
“什麽?!”
“暖暖,那咱們什麽時候睡一個炕?”
“……”
“什麽時候?”
“閉嘴!”
——
淩天一行人等一路被“護送”至大秦使館內安頓,使館四周皆由神武軍守衛,進出皆需出示路引表明身份,極為嚴格。
天祁将行李人員整頓過後,快步至專門接待西梁來使的西梁館中,進了門見主子坐在主位品茶,恭敬禀報道:
“殿下,一切皆已安排妥當。”
“嗯。”
四員大将分列兩旁,肅然以待。
淩天公子,即西梁太子獨孤穹,眼簾微阖,輕慢的敲着方木小桌,邪邪一笑。
“聽聞上回解毒的是薛姝身旁一個名叫小娥的普通丫頭?”
“正是!且這丫頭是藥王谷谷主的關門弟子,極善毒術,亦精通南蠻蠱毒。”
淩天滿臉可惜,眉間輕蹙,朱砂痣豔麗生輝。
“這麽個能人,即便不是美人,孤勉強亦是能夠忍受一二,況孤可不喜敵人還有下回能如此運氣了,這到手的獵物若是桀骜不馴,毀了便是。”
“是!屬下明白!”
天祁領命,又開口說了個今早剛收到的消息,“殿下,如今那位南蠻聖女已是跟薛将軍見過一面了,不過看樣子這如意算盤打得挺好,卻是未能如願。”
獨孤穹雙眸中漂亮的琥珀色眼珠光彩奪目,趣味盎然。
“天祁啊!你可知孤向來不舍委屈美人,何況似雲曦這般的絕世佳人?不過是這一區區美好的願望,若能幫她如願以償,也算是行善積德了不是?”
“是!殿下仁心仁德,蒼天可鑒!”
——
客似雲來
趙雲蘇一身狼藉的跟着雲娘子出了雅間門,心裏恨得要死。
本是想讓薛姝那個賤人嘗嘗心痛的滋味,使個離間計,沒想到那個沒腦子的蠢貨這麽沉不住氣,一言不合就掀桌子,殃及池魚,誰都沒事,就她如此狼狽,真是想掰開她腦子瞧瞧裏頭裝的是什麽!
“趙姐姐,真是對不住,雲曦不是故意的,是那個賤人太過分了,所以我才忍不住……”雲娘子看着趙雲蘇被湯水污染的裙子,大眼睛裏滿是愧疚。
“我馬車上有帶備用的衣衫,要不你去換換?”
趙雲蘇看着她這一身性感妖嬈的裝束,面不改色,嘴角柔笑,心中卻是嗤之以鼻,她堂堂京都高門貴女,世子側妃,以為跟她這個污濁不堪賣肉的花魁似得這麽不要臉,穿着這麽暴露的衣裳招搖過市?
“不必了,還是多謝妹妹好意,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想出去看看何時上菜,結果意外到了薛将軍,想着薛将軍向來心懷寬廣,大氣明理,若聽了你的話定能發發善心,令你如願以償,誰知卻是好心辦了壞事了。”
雲娘子想起薛姝那信誓旦旦的話語,一咬唇瓣,握着趙雲蘇的手懇切道:“趙姐姐,這不怪你,雲曦也沒想到,峥哥哥居然喜歡這種兇悍善妒的惡婦,還小肚雞腸的,不過說不定是這個女人善于僞裝,在峥哥哥跟前溫柔大氣,在咱們面前就暴露了本性呢!”
雲娘子越說越覺得有理,一臉的理直氣壯,“等到了峥哥哥面前,雲曦定要揭穿那女人的真面目,到時候看她還怎麽得意!”
“喲嚯,惡婦?!小肚雞腸?還峥哥哥長峥哥哥短的?你是哪根蔥?難不成是蕭峥那小子的小老婆?!”
薛六爺一行人上樓直奔這倆個女人而來,自是将她們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裏早就氣炸了肺。
好你個蕭峥王八蛋!居然敢帶着趙四那個賤人還有小老婆來小姝兒跟前耀武揚威?!
嫌命長了?!
趙雲蘇見薛六爺一行人氣勢洶洶而來,眼睛一縮,暗叫不好!
上回在榮國公府裏事發之時,這位薛六爺的眼神就極為可怖,像是要吃了她一般,那時最起碼也有祖父在場鎮壓,他不敢輕舉妄動。
可如今她因私下與蕭屹被人暗算,抓奸在床,令祖父徹底厭棄,不但被逐出趙氏族譜,還連婚宴都沒辦就帶着母親暗中塞給她的兩千兩銀票,一頂小轎,兩個丫鬟就進了魏王世子的門。
魏王世子蕭屹早已有了一個側妃和幾個小妾,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何況如今她沒了娘家依靠,就算是蕭屹一時貪戀她的容貌寵愛她,可他能為了她去得罪鎮國公府麽?!
她還在左右權衡,想着趁機先溜,小娥那丫頭卻是早已撸了袖子上前就是一個耳光招呼過去。
“啪”的一聲響亮。
“他奶奶的!你個黑心黑肺,蛇蠍心腸的臭女人!上回就敢對我家将軍下黑手,怎麽還沒吃夠教訓?落得這麽個下場還不收心,琢磨着什麽損招呢?姑奶奶就告訴你了!你要還敢對我家将軍意圖不軌,這下場可就沒那回這麽簡單了!”
趙雲蘇捂着臉氣的渾身發抖,如今連一個小小的奴婢都敢騎到她頭上來了?!
欺人太甚!
她眼神兇狠的就想打回去,手一擡還沒碰到卻被人狠狠一推,趔厥了一下扶住了門。
那邊陸大寶捧着小娥的手噓寒問暖的,點她腦袋,“好好說話就是,動什麽手啊!你看你,連手都打紅了!”
蔣十三娘見這兩個公共場合公然秀恩愛,不忍直視。
雲娘子連忙上前扶住趙雲蘇,雙眸憤怒的看着薛六爺一行人,氣沖沖的道:“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欺負我們兩個女子,未免太過分了!”
想起這是峥哥哥的地盤,他之前答應過會護着她照顧她的,雲娘子腦袋一昂,大聲道:“我告訴你們!趕緊道歉!不然的話我定會叫峥哥哥收拾你們的!”
說罷扭頭就喊:“容掌櫃!容掌櫃!”
薛六爺嘴角一撇,陰測測的笑,叫啊!你使勁的叫!
小爺剛好想找人算賬!最好能把人給他叫出來!讓那王八蛋知道知道這花兒為什麽別樣紅!
躲在樓下的容二滿臉愁苦,那女人真真是個攪屎棍!
上回主子就交代過了,這位薛六爺可不是個簡單角色,又是主子未來的六叔,連主子都要禮讓三分,跟他鬥法之時十七煞個個十分頭疼,如今見到都恨不得繞道走。
現在這個傻缺女人還敢如此叫嚣,讓他去主持公道,他娘的這不是害他嗎?
容二縮腦袋,藏得更加嚴實了,當沒聽見。
反正已經跟小二的交代過了,掌櫃的出去采買了,不在店裏,有事下回再來!
雲娘子叫得嗓子都幹了也沒人出來理會,她心中憋氣,真是沒用!
今日還對她那麽恭敬,關鍵時刻卻當縮頭烏龜,她定要跟峥哥哥說一說,把這個掌櫃給換掉!
薛六爺好整以暇的看着這兩個女人垂死掙紮,見沒人理會,心裏冷笑。
本來想這主子不在,拿下屬出口氣也行,結果卻是當了縮頭烏龜,真是沒膽的慫包!
一個小二鬼頭鬼腦的上了樓來,見了這一行人都堵在廊道裏,圍着牆邊的兩個女子,眨了眨眼,疑惑道:“誰在叫掌櫃的?”
雲娘子眼一亮,得意的道:“我!你家掌櫃的呢?趕緊叫他過來!有人要在這裏鬧事欺負人!他還管不管了!”
小二撓頭,不好意思的朝她露牙笑,“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家掌櫃的出門采買去了,不在這裏,而且這位薛六爺也是我們這的座上賓,有禮得很,要沒啥大事的話,姑娘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斤斤計較了。”
說完就一溜煙賊快的跑下樓去不見人影。
雲娘子氣的手指着那小二的背影,刁奴!一個兩個的等着!她定會叫峥哥哥将他們全都趕出去換了!
“姑娘?怎麽還有什麽招數沒使?沒了是吧?現在該到我們來算算賬了!”
說罷薛六爺眼神危險的松了松筋骨,小娥得意的撸袖子,陸大寶見了那白花花的手臂又給她扒了下去,十三娘捏拳頭。
一群人齊齊湧了上去,将這兩個女人給推進了雅間。
門“咿呀”一聲,嚴絲合縫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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