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黃藥師哭笑不得的接過了那藏寶圖,不過這東西給他也沒什麽用處,第二天他就派人将地圖給雲杉和黃蓉他們四個熊孩子送過去了。
裘千尺這人在外借着裘千仞的名頭招搖撞騙多年,即使裘千仞也算不上什麽好人,但裘千尺的作為還是讓雲昭感到厭煩。
裘千尺并沒有讓雲昭感興趣多久,很快他就将注意力轉移了。早已經出家為僧的南帝段智興,如今應該稱為一燈大師讓人送信,請他們前往天龍寺。
“天龍寺?”雲昭将信放下,“在大理旁邊那座皇家寺廟?”
黃藥師不信佛,對寺廟可沒什麽研究,看着雲昭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笑道:“想去就去,我也許久不見一燈大師了,可與他去切磋一番。”
雲昭往後一靠,躺在搖椅上晃來晃去,寬大的袖子遮着他的胳膊和手,看上去整個人都懶散成了一坨。
“好啊,那我們明天就走吧。”雲昭将另一只胳膊擡起來,寬大的袖子正好蓋在臉上,擋住了窗戶的陽光。
已經快要半個月了,雲栖那裏仍然沒有主系統的回信,藥師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成功。
真是心焦啊!
一燈大師未出家之前作為大理的皇帝,曾經有過一位貴妃,頗受他的寵愛。貌美溫柔,賢惠淑德。
只是十七年前,也就是雲昭跟着黃藥師回到黃家認祖歸宗的時候,周伯通曾經跟着王重陽前往大理皇宮與當時還是帝王的一燈大師讨論武學。
只不過,周伯通生來性子頑皮,不知世事。他與那位貴妃有了接觸,後來更是一度*,等周伯通明白其中道理後,羞愧難當,即使一燈大師并未與他為難,他還是多年一直躲着一燈大師和那位貴妃。
也正因周伯通一直躲着,所以他不知道那貴妃曾經誕下他的孩子。
雲昭坐在一燈大師對面,聽着他說着這些陳年舊事。一燈大師說到此處,垂眸念道:“阿彌陀佛,後來的事情便成了我心中的孽,至今因果難了。”
雲昭皺皺眉,一只手還捏着黃藥師的左手的食指,聽着一燈大師再次講述起來。
孩子誕生之後,一燈大師雖沒有為難那貴妃,卻也不如過去喜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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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鐵掌幫幫主裘千仞為了耗費他的功力,将那貴妃誕下的孩子打成重傷,希望能在他救治孩子之後再來與他一戰。
但後來一燈大師并未救那孩子,而貴妃眼看着孩子受盡折磨痛苦而亡,心性大變。
“大師是想告訴我什麽呢?”雲昭事情是聽明白了,但卻沒明白一燈大師為何要與他說這些事情。
“貧僧多年來,一直在等着瑛姑,等她的匕首刺入貧僧的心髒,好償還當年自己的惡果。”一燈大師慈眉善目,低念一聲佛號,“但多年來,瑛姑再未來過。”
雲昭還是稀裏糊塗的,一燈大師将茶杯中斟滿水,指着窗外茂密的大樹,“雲施主,黃施主,貧僧自知即便我找遍天下,也未必能找得到瑛姑,就算找得到,也未必能見到她。我知道雲施主與周施主是好友,而瑛姑這幾年一直在找周伯通,只希望雲施主見到瑛姑時,能替貧僧帶句話。”
雲昭這才知道一燈大師講了這老半天到底是為了什麽,不過是帶句話,倒也不妨事,“大師請說。”
“介時請轉告瑛姑:積年往事,我歷歷在目,若她何時想要我的命,便請告知一聲,我自會到她面前。”一燈大師出家這十幾年,唯一覺得自愧佛祖的就只有這一件事,他只怕自己壽命等不到瑛姑來報仇。
雲昭點點頭,他沒想到,周伯通那老頑童的性子竟然還曾經有過這一遭,竟然連孩子都曾經有過,真的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如此,貧僧就多謝兩位施主了。”一燈大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轉頭就跟黃藥師切磋去了。
雲昭托腮看着他們一來一往。一燈大師的一陽指最是出名,若不是一燈大師的一陽指并不外傳,黃藥師倒真想跟着一燈大師學一學。
當然,在天龍寺呆的這段時間,最令雲昭滿意的就是這兒的素齋。作為雲南大理皇室的皇家寺院,雖然是素齋,但也是素齋裏登峰造極的水準,雲昭每每都能吃個肚圓。
雲昭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整個人軟軟的靠在椅子背上,咂咂嘴。雖然他也吃過各個世界美味的食物,但他得說,這天龍寺的素齋在他以往吃過的各項食物中算得上是前五名了。
看他吃得開心,黃藥師與一燈大師切磋之餘,就去找了天龍寺做飯的僧人,好生跟着他們學了一些素齋的做法。
所以,這幾天黃藥師鬥武鬥得開心,雲昭則是吃得開心,倒也不虛此行。
臨走前,一燈大師單獨找雲昭說了會兒話。
雲昭莫名的跟着一燈大師走進一座桃園,這裏的桃樹不像桃花島的桃樹。桃花島位于海島上,氣候與大理完全不同,所以即便同是桃花,不僅僅顏色有差異,就連花朵的大小都不同。
一燈大師手中長長的一串佛珠,輕輕地帶着韻律一般的抹過一粒粒珠子,“雲施主,貧僧冒昧叨擾了。”
“大師不如直說吧,我沒什麽慧根,可能聽不明白大師的禪語。”雲昭話說的好聽,其實就是他嫌麻煩,說個話還要這拐個彎,那抹個角。
一燈大師笑了笑,衣袖一拂,将落在石凳上的花瓣掃落,請雲昭坐下,“這幾日,我觀雲施主面有異色,想來心中有所執念吧。”
雲昭微微垂眉,他長得好,一身素色的廣袖長袍,說是江湖人士不如說是個富貴公子。陽光從桃樹樹隙間落在他身上,顯得他越發的矜貴。
“大師果然是高僧,”雲昭忽而擡眉一笑,盡是風華,不是面貌上的,而是屬于雲昭自己靈魂的,“那麽大師要開解我嗎?”
一燈大師笑着搖搖頭,“貧僧自己都渡不了自己,也就更加的渡不了施主了。不過貧僧有句話想告訴施主,心無挂礙,無挂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颠倒夢想,究竟涅盤。有時候,放下了才會自在。”
雲昭其實有時候也覺得佛語裏很多話都很有道理,但這些道理就像是以前常說的各種諺語,每個人都知道,但卻不是每個人都會奉之為真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做到。
起碼,雲昭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他也不想去做到。
他現在心中的執念有什麽呢?
活着是他的執念,是他從有意識開始就有的執念。
而現在又多了一個,他不僅僅要活着,他要黃藥師跟他一起活着,陪他走完以後也許萬萬年的人生。
至于黃藥師會不會厭煩,會不會膩,雲昭現在不去想這些。難道要因噎廢食嗎?
雲昭才不會!
而且他的執念他會想辦法讓他變成現實,只要變成了現實,那麽執念也許可以稱為“理想”。
“大師話說的很對,可我呀,即便是佛祖來都渡不了我。”雲昭擺擺手,面上笑靥如花,“我在此謝過大師了。”
一燈倒也不多說什麽,只是低低的念着佛號。阿彌陀佛的聲音伴随着雲昭走遠的腳步聲,在這片桃林中漸漸消散。
“一燈跟你說什麽了?”黃藥師看着雲昭笑容滿面的走出來,自己也笑着去牽着他的手。
雲昭眨眨眼,和黃藥師牽着手離開天龍寺,走到寺院門口的時候才笑着問道:“藥師,你信佛嗎?”
“不信。”黃藥師搖搖頭,要說這世界上他信什麽,以前他就信他自己,他不信天不信地,更別提什麽佛祖了。而現在,他還信他眼前這個眉眼清朗的青年。
“那太好了,我也不信。”雲昭哈哈一笑,和黃藥師嘻嘻哈哈的離開了天龍寺。
盡管雲昭面上從未表露出什麽,但黃藥師還是感覺到雲昭的心情不好。以往的時候,雲昭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但不會先像現在一樣,明明心情不好卻還佯裝着開心。
黃藥師卻也不挑明,本打算從天龍寺出來後,他們便回中原去,看看那武穆遺書的事兒現在如何了。
但黃藥師卻在此時改了主意,他也沒提前說,只自己悄悄的安排好,悄不聲息的将雲昭帶去了大理的南方,幾個更小的國家去。
在那裏,沒人認識他們,他們換上當地人的衣服,參加他們的節日,跟着他們一起玩鬧。
漸漸的,這場談話帶來的不愉就開始從雲昭的心裏消散。
當然,更重要的是,雲栖帶來了主系統的回信。
雲昭不知道雲栖怎麽跟主系統說的,主系統願意多給一個輔助者的名額。只不過這個輔助者卻不是系統的輔助者,而是雲昭的輔助者。
但是要成為雲昭的輔助者,需要黃藥師自願簽訂一份契約。這份契約除了以雲昭為主之外,其他的并沒有什麽不好,也算是主系統對雲昭的照顧。
然而這份照顧卻讓雲昭難以将這份契約說出口,更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他希望他和藥師的關系是平等的,可這份契約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即便這幾千年下來,雲昭早已不是個普通人,但他仍然會為了愛而癡傻。
當然,雲昭現在的糾結以後想起來的時候只會感慨自己真的是太單純,太天真,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