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嚴寬出走歷險記
嚴寬很生氣。
喬振宇突然翻臉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他好不容易任性地離家出走一回,沒有跟在喬振宇身後死皮賴臉地求原諒,而他居然真的沒有追出來!
二貨攻也是有尊嚴的!
況且我也沒有做錯什麽!?
好吧,吵架歸吵架,不該扯上方應看的……可是毫不猶豫地打了我是怎麽回事?真的好痛!……
算了,振宇沒追出來是因為腿不方便,絕對不是因為他已經開始讨厭我……
嚴寬安慰自己,卻仍是止不住地感到陣陣沮喪。
他一邊自怨自艾,一邊漫無目的地閑逛着。擡起頭時,發現自己……迷路了!
放眼望去,阡陌交錯,陋巷高閣,在月光下渾然一體。既不分貧賤,也不分彼此。
嚴寬的路癡在警隊是出名的。這就是同所王牌警校畢業,喬振宇能進刑警隊,他只能當片警的最重要原因。
他聳聳肩,反正迷路了,索性自暴自棄,走到哪算哪兒好了,反正神侯府全京城就一家,大不了明天有人時再問路!
然而天不從人願。嚴寬怎知道上元節已過,京城內城已經重新恢複了宵禁,他如同喪家之犬在街上游蕩時,一隊執勤的禦林軍發現他一身夜行衣,二話不說便上去抓人。幸而剛才已經練習了一次,嚴寬轉身輕踏屋頂,飛奔而去。
跑了大約半個鐘頭,見身後追兵跟不上。這才坐在一個青瓦屋頂上松了口氣。有輕功還真是方便。嚴寬有點脫力,索性在屋頂上躺了下來。
寒夜寂寥,北風呼嘯,仿佛天地間只有自己一個人似的。
穿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以來,今天是第一次感到孤獨。算了,他搖了搖腦袋,自己怎麽會如此依賴他?!嚴寬,出息點!你明明是離家出走,不要連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住好不好!唉!好在已經迷路了,就算想回也回不去。嚴寬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躺着唉聲嘆氣,突然聽身下傳來極奇怪的動靜,好奇心起,掀開一片瓦片,赫然發現兩個人在一張大床上糾纏。下面那女人極媚極美,被明黃色睡袍的男子沖撞得嬌喘連連的時刻卻睜開眼睛看了嚴寬一眼,吓得嚴寬忙把瓦片蓋上。
嚴寬自認為不是個膽小的人,卻無法形容剛才被那女子注視時為何會打心底裏冒涼氣。
Advertisement
陰毒、殘忍、嗜血……總之這眼神像妖怪多過像人。
他起身想離開,卻發現周圍悄無聲息圍上了七個黑衣人。
其中一人二話不說舉刀便砍,幸好嚴寬反映及時,刀刃擦着臉龐飛了過去!還未等他喘息,另外三人一起圍攏上來,形成一個包圍圈。三柄刀同時向他頭、胸、腹斜插。嚴寬覺得冷汗直流。然而形勢危急,容不得他有恐懼的時間,憑着本能身體一個鹞子翻身,堪堪躲了要害,卻在肩上和右臂留下長長一條傷口。
另外三人見嚴寬居然躲過,亦迅速加入戰陣,七人擺了一個陣法,于是刀光綿綿不絕,将嚴寬網在了中間。
嚴寬捂着右臂心道,這下死定了。
咬牙準備拼命時,站在陣外的一人喝道:“住手!”
七人頓時同時停手。
那人拱手行禮道:“原來是神通侯方小侯爺!暗衛們竟然誤會您是刺客,真是罪該萬死!”
嚴寬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面色一白,跪下道:“在下原是米公公的手下,不值得侯爺放在心上,如今傷了侯爺,在下難辭其咎。還請侯爺重罰。”其他七人見他跪下,也都同時跪下。
這人話說得卑微,姿态也放得很低。嚴寬卻隐約聽出一絲威脅之意。
米公公是誰?嚴寬只能調動方應看的身體,跟蹤他能看到的現在,卻無法追溯他的記憶。總之,人以群分,跟方應看這個壞人混在一起,這個公公估計也不是什麽好人!壞人的屬下,恐怕不會有好心帶自己去看醫生了。
嚴寬覺得右臂劇痛,痛得他想哭出來。但瞥了一眼地上的無名屬下後,發現對方也在悄悄打量自己。他心中凜然,便故意模仿方應看的語氣道:“今次怪本侯太過擔心皇上安危,所以親自過來查看,沒想到引起誤會。罷了,都起來吧。”
那人笑道:“小侯爺忠肝義膽義薄雲天,真是大大的忠臣哪。在下感佩萬分。”
嚴寬一愣,他只是見屋裏中年男子穿明黃色,又見這人與皇宮大內有關,才詐他一下,沒想到下面的那個猥瑣男真的是宋朝皇帝!
嚴寬不知偷窺皇帝房事有沒有留活口的先例,但此地肯定是不宜久留了,于是也不多話,迅速離開。
他擔心那些暗衛會跟上來“滅口”,幾乎用盡全力在奔跑。但跑得越快,傷口越痛,血也流的越快,嚴寬終于停下,他擔心這樣下去撐不到明天可能會死掉。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面前一座店鋪挑着藥字的招告,看門面造的十分氣派,像是一家藥鋪,只是現在是淩晨,大門緊閉。
嚴寬拼了命地敲門。
應門的人出乎意料地動作迅速,見到嚴寬似乎吃了一驚,随即又面色如常道:“客官,您這是?”
“快出人命了!有治療刀傷的特效藥沒有?”嚴寬艱難地掏出一個錦繡荷包,方應看從不随身帶錢。但嚴寬卻習慣不帶錢包不出門。這還是他換裝時從衣櫃角落裏順手牽羊來的,也不知是方應看準備送給哪個相好的,用豔麗無比的綢緞縫的荷包裏頭除了珍珠寶石金葉子,居然還有碎銀子!
嚴寬取了其中一枚金葉子遞到那藥鋪夥計手裏:“這個歸你,去拿最好的藥出來。”
夥計吃驚道:“這太貴重……”
嚴寬苦笑:“比不上我的命貴重!再啰嗦血流幹了啊,快去!”
夥計點頭道:“既然如此,客官進店來吧,小人給您上藥。”他見嚴寬沒有反對,下了幾扇門板,迎了嚴寬進屋。
嚴寬這才發現屋裏十分寬敞,裝修精美雅致,竟比門口看着的感覺要氣派許多。遠遠的後堂似乎還坐着一位身穿褐色皮衣的男子,發曲目深,雖面目英俊,卻難掩一股粗狂之态。他從見夥計給嚴寬上藥起,便饒有趣味地盯着看。
見嚴寬誇張的呼痛,夥計笑道:“這位爺,我這還沒上藥呢。”
嚴寬道:“就是沒上藥才疼啊!”
“那您忍着點。”夥計看了一眼裏面那男子,見他微微颔首,便手腳麻利地清洗傷口,上好了藥。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好了。”
嚴寬見後堂那人不時地望過來一眼,那眼神奇怪的很,心裏便打定主意要走。
夥計笑眯眯地送了嚴寬出門,回頭恭敬道:“戚大當家的,您看需要屬下跟着他麽?”
“不用。”戚少商笑道:“我親自去。”
戚少商沒有用輕功,因為前面他跟蹤的方應看沒有用輕功。“方應看”似乎完全沒有方向感,從大街很快走到了一條陋巷,因為地上石板有些年頭,凹凸不平,他一步一頓,走得很是辛苦。
正感無趣,十幾步後“方應看”突然停下,停頓數秒後,又瘋狂地向前跑。原來不知哪裏幾只半夜覓食的野狗從路邊草叢竄出來,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邊叫邊追。方應看跑到陋巷盡頭,發現竟是條死胡同,不禁絕望。
戚少商見方應看仍是沒有用上輕功,任由野狗撲了過來,不由楞住。他雖然對今晚這人的舉動感到困惑,卻也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遇險。
踢起幾塊石子打中為首野狗的眼睛,野狗嗚咽跑掉後,戚少商上前扶起了“方應看”。
“沒事吧?”
嚴寬搖了搖頭:“多謝這位少俠相救。”
戚少商是個不喜歡掩飾情緒的人,所以聽見嚴寬這個稱呼,收起笑容道:“早已算不得少俠了。在下金風細雨樓戚少商,未請教?”
嚴寬覺得在救命恩人面前撒謊很不厚道,況且這人一身正氣的樣子,若是知道自己本尊是方應看,會不會嗤之以鼻?想了想,拱手道:“在下嚴寬。”
戚少商笑了笑,也不戳穿:“嚴少俠為何深夜在外游蕩,京城不比他處,危險的緊。不如在下送嚴少俠回去吧?”
嚴寬幾乎要熱淚盈眶了:見義勇為才是大俠本色。今晚雖然接連遇險,但結局還是很美好的麽。
“謝謝大俠!”
戚少商嘴角抽搐,雖然他不怕做好事,但方小侯爺你用那種感激不已閃閃發光的眼神看我好麽?我說這句純屬是在諷刺你而已,真的!
我知道你善于僞裝純真無邪,不過用這樣信賴的眼光看着我真的沒問題麽?你還有沒有身為謀逆集團首領的自覺?
槽點實在太多,戚少商平複了一下情緒,問道:“少俠住在哪裏?”
“諸葛神侯的神侯府。”
戚少商後退幾步,勉力穩住心神:“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