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瓊花是穿越時空的關鍵?
緣分十分奇妙,玄之又玄。方應看雖然努力清醒地保持自我,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正在逐漸發生一些自己不願看到的改變。
嚴寬思念喬振宇時的消沉、憂郁,看到對方身影時的興奮、快樂……對這些感情他已經開始從非常排斥到件件樁樁都能令自己感同身受。
那一點好奇到底是怎麽變質的?
為什麽消沉和快樂會同時并存,只要他心中轉過無情的影子,疑似嚴寬才有的感情就會突然冒出來,令他輾轉反側。
而他方應看絕對不會承認,活過一把歲數的自己,除了□□沖動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情感體驗。
若論與動心仿佛的感覺,只有想到江山社稷才令他熱血沸騰,卻遠沒有那種感覺動人心魄。
要命的是,他已經逐漸開始分不清楚這些感情究竟是誰的?
他困惑至極,終于半夜潛入喬振宇的院子。
喬振宇正在院子裏晾曬草藥。來到這個世界幾個月,他一天也沒有浪費,不是學習暗器和自保的武功,便是練習針法和辨識草藥。因為有諸葛神侯的點撥,又有無情留下的一些藥典書籍,如今雖然算不得醫師,但在窮鄉僻壤做個江湖郎中已經綽綽有餘了。
無情其實是個很坦誠有趣的人。喬振宇在幾個月的被動相處中逐漸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無情醒來的第一天開始,便敏感地覺得自己身體有異。在他發現自己只要向着嚴寬發暗器,手便會不由自主地偏離方向以後,他比方應看更快地意識到自己是被人“附身”。第二次醒來的早上,喬振宇便在手上發現了一張紙條:“你是誰?”
喬振宇不禁微笑。然後他詳細寫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經歷。顯然無情對這個事實的接受程度相當高。甚至在他知道喬振宇是個負責重案的刑警後,對喬的過去産生了濃厚的興趣。而喬振宇也樂于跟他分享自己破過的一些案子。兩人由此開始了一段友誼。
有時氣氛輕松時,兩人也會延時交流一些八卦。
喬振宇有一天起床時發現紙條上赫然寫的是:“今天嚴寬對我說如果老婆再不見他,他就要離家出走。原來你是他老婆?”
喬振宇臉紅不已,看來嚴寬這個稱呼一定得改過來!傲氣回應: “什麽老婆。他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要離家出走的,随他去吧。”
第二天的紙條: “我只是随便問問,昨天我按照你說的,沒有理他,他真的離家出走了。今天渾身是血被擡着回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快要……那個詞怎麽說來着……心肌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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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振宇無語地看着紙條末尾的心肌梗死,無情童鞋,你學習能力也太特麽強了。
他知道無情這是在用調侃的語氣在關心他,因為他當時的擔憂恐懼在共生的無情面前其實完全無法掩飾,想了想他在紙條上回答:“我沒事。嚴寬也沒事。其實現在享受受傷狀态的倒黴蛋是方小侯爺。哈哈。”
再次醒來時,無情竟然也回了哈哈兩字。
于是話題自然來到了方小侯爺身上。
“相愛相殺是什麽意思?”無情問道。
“是方應看形容你們關系的詞,其實我也不太明白。他醒來時一眼便看出我不是你,當時就翻臉了。有次喝多了以為我是你還含情脈脈地叫了聲無情,反應過來不是你就恨不得殺了我。這種表現也太過奇怪了……你們真的一向是仇家嗎?”喬振宇裝糊塗。
“他覺得我沒有死在他手裏,所以覺得很不甘心罷了。”
喬振宇對這一句話的回答十分不滿。無情對他一向知無不言,連獨門武功都可以點撥自己,為何一遇到方應看有關的問題,要麽就是沉默,要麽就是一句話的回答?絕對有問題。
其實無情也有苦衷,因為喬振宇問他的問題,有些是他聞所未聞,有些則是他刻意回避的。
乍聞跟自己共生的喬振宇有一個男性情人,他不是不受震動的。尤其是對方竟然與方應看一模一樣時。但每次看到嚴寬,他會覺得內心有股溫暖情緒包圍全身,他雖然清楚知道這是喬振宇的感受,卻也禁不住感到同樣的欣慰與滿足。
其實無關愛情,少年便遭逢命運巨變的成崖餘早已經快要忘記滿足與愛究竟是什麽感覺了,那種只要有他在,便覺得世界不再空曠荒蕪,自己不再孤苦伶仃的感覺其實真的會讓人上瘾。初次相遇時的方應看于他,或許便是這樣一個人?只是兩人立場到底不同,志趣也相距太大,野心勃勃的方小侯爺的有意示好究竟是為了什麽,有時無情比方應看看得更透徹。
加深了解後,無情甚至有時會覺得自己多了兩個親人。喬振宇像是和善認真的哥哥,嚴寬則像是惹是生非的弟弟。開始或許是喬振宇的要求或控制,他會對嚴寬的各類越軌行為網開一面,後來,卻是越來越自覺地私下裏維護嚴寬。少有人知的是,在外人看來淡漠到有些冷漠的無情其實對朋友親人都極度護短,方應看顯然就是可能颠覆這一切的不安定因素。
一腔正義感,有熱血有抱負,對情人忠貞不二,這些特質竟能歸到方應看頭上去,無情有時想想也覺得好笑。可是有時或許是被喬振宇的情緒影響,他也會對着方應看的身影存了妄想:“若是方應看是這樣一個……好人,自己有沒有可能……愛上他?”
方應看不是第一次潛入無情的居所了。庭院裏種着桂樹,空氣中隐隐透着草藥清香,沁人心脾。後院,圓桌,月明,美人。
無情大概是剛剛整理了草藥,身上還留着藥草芬芳,他舉頭望月,不知在想些什麽。
方應看知道面前的其實是喬振宇,卻禁不住想起無情。
因為眼前這畫面他實在太過熟悉。他每次偷偷摸摸地過來,大剌剌坐下,自顧自地說話飲茶,無情也不會趕走他,只是會默默注視,等他說完喝完,再點頭離開。但是茶永遠是溫熱的,人永遠是陪在身邊的。
他突然感到無邊的寂寞。他突然想放縱一次,便把這人當作無情又如何?!
于是方應看坐了下來。無情順手無比地擡手倒了一杯熱茶,擡頭見了方應看,眼中突然現出一絲疑惑。
“無情,”方應看覺得喝下去的不是茶而是酒,因為那人的眼波令他微醺。“我知道你聽得到。如果聽不到,就讓喬振宇轉達好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成了大俠方應看,就像是九現神龍那種德性的大俠,抑或我此生可以放棄對權勢的追逐,你和我,我是說你有沒有可能……”
他想問我和你有沒有可能也成為至死不渝的情人,你有沒有可能像喬振宇愛着嚴寬那樣愛我,然而嗫嚅半天,最後發現,平常說些虛情假意的話十分順暢,現在的這些真話他卻連半個字說不出口。
眼前那人眼光明亮,卻一直神色平靜地望着他,沒有說話。他心中突然升起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站起身欲走,卻聽到那人緩緩道:“方應看就是方應看。無情認識的方應看有野心、善謀斷。若是他變成大俠,蒼生固然有幸,無情該怎麽區分他和別人?連他是誰都分不清,何談情愛?”
方應看愣了一愣。
他轉頭看了看面前那人,樣貌未變,神态卻冷清淡漠許多。他說話時一字一頓,吐字十分清晰,他緊張時會習慣摸着自己的小指一側摩擦。
方應看盯着他:“若是無情聽到這番話,一定會笑你幼稚。他做夢都想鏟除有橋集團,連帶鏟除我這個惡首,否則怎會連血蠱都舍得廢了,也要在上元節設下圈套殺我。”
“哦?”那人笑了笑。“你怎知是無情設下圈套?”
“他在最後一刻固然救了我,卻自爆經脈,令血蠱傳到我的身上,這就是為什麽其他人皆死,我卻能僥幸活下來。可我卻想不通,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那人搖頭:“血蠱的作用不過是以血控制蠱蟲,令他們認識你的法門罷了。 因為每個人的血都不一樣。蠱蟲只認主人的血,所以血蠱可以助人設置出世間獨一無二、最最安全的機關。殺死那些殺手的不是血蠱,而是無情塗了劇毒的機關暗器。它們要以血驅動。”
方應看走近一步:“所以自爆經絡也不會有事?”
那人笑道:“若是舊主主動傳蠱,血蠱會為了保護舊主做出自爆的障眼法。”
方應看閉眼又睜開:“所以……我現在可以開啓無情設置的所有機關?”
那人沒有回答,因為他被緊緊禁锢在一個懷抱裏。
“無情……”方應看原本只是懷疑,現在已經篤定懷中的那人是無情而不是喬振宇。
無情只是嘆了口氣,卻并未掙脫方應看的懷抱。
兩人良久分開,凝視對方,都覺恍如隔世。有些什麽東西似乎永久地改變了。
無情錯開眼光,有些不好意思: “喬振宇似乎找到了穿越回去的方法,但他一人無法做到,需要你幫忙。”
原來,剛才喬振宇将這些天來的日記整理了一番(他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便開始記日記),發現自己戴了瓊花以後沐浴時容易昏睡過去,令無情出現。而沒有瓊花的嚴寬即使受傷也不會随時昏睡過去。他和無情商量以後,認定瓊花可能是穿越的關鍵!